第九十八章鐵漢柔情
「你是這樣——對待你的恩人的？」姝寒低啞的嗓音裡充滿了冰冷。讓墨陵有瞬間的清醒，他吻著她的頸子，「別怕——我不傷害你，我只是太想——」
姝寒閉了眼，手鬆下來，看著朦朧的天地，墨陵便溫柔下來，肆意良久，低眼看著晦澀的光影中她一雙眼漠然失神，微微一怔看著她，淡淡的話語裡出奇的平靜，「太久沒動女人了吧。」
這樣輕，墨陵聽來卻不是滋味，他在幹什麼，讓她以為他只是在發**望，唇角挑起往日裡隨性的笑意，臂上用力便將她抱了起來。
暖暖的氣息灑在她的臉上，「知道就好，所以趕緊生了孩子送走，安心坐我的壓寨夫人。」
姝寒感覺到他並沒有完全安靜，他的掌心他的氣息都火熱。潛在著危險，便輕聲道，「你這些年過的很苦吧。」
果然墨陵的心便清冷了大半，他把頭埋進姝寒的烏髮裡，卻什麼都沒說，直到落日徹底隱沒在渾然的地平線裡，紅光淡去，塵沙的溫度也漸漸降低。
他才低低說道，還是避開了話題，「你信不信認識你之前我不知道世上有一種人叫做女人，所以二十七年我沒動過女人，我的生命中只有兩種人，好人壞人，好人只有索琪雅一個，活在我心裡，剩下的都一樣。」
姝寒抬眼看他，「我倒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很簡單。
她眼底的一絲淒婉瞬間即逝，卻還是被墨陵捕捉了去，一低眉便又不說話了，墨陵俯首去親吻他額發，其實他這次只是憐惜疼愛她，她不覺得他卑微可憐，她說，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她不知道，這些年他遇到的都是殘害他的人，一生之中被人救過兩次都是她。
卻沒想到姝寒反手迅疾狠狠甩在他臉上。那力度恨不能打死他，然後看見姝寒恨恨的望著他，「女人ji院裡有的是——我是孕婦，你不要太過分。」
墨陵眸光一細，眼底便危險起來，那骨子裡自我封閉守護的意識瞬間甦醒，帶著野性的不羈，帶著王者的征服慾望，姝寒恍惚間竟然以為是錯覺，墨陵的眼神有時候和雍帝真的酷似。
她知道，若是如此，她該挑釁著說，你敢去找女人——
可是她真的很累，為什麼到了任何境地，都要和人鬥，她仰首，往墨陵臂上一靠，疲憊道，「別傷害我，你說要護我的——」
墨陵並未猶疑，心中早已軟下來。伸臂將她擁在懷中，「好，告訴我你心底在想什麼。」
姝寒笑笑，「我想的很簡單，我想寶寶平安而已。」
不想欺騙，不想傷害，這個人，無論骨子裡怎樣，對她還算好的。
聽聞墨陵未語，知道他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姝寒抬手覆上墨陵的胸口，「你呢，你的心在哪裡？」或許真的該瞭解一下這個人了，不然他再不受控制對她發瘋的時候，她一點把柄都沒有。
墨陵依然沒有說話，纖細的指遙遙指向蒼茫暮色裡一點，「是那裡嗎？」
墨陵朝那方向看了一眼，那是墨夷王都，似歎非歎的說了一句，「不是。」
姝寒心中微驚，雖然早就猜到，他這樣處心積慮算計墨夷王族，引起各方動亂，掌控薊州荒漠邊陲一帶，卻在王都有險的好時機時按兵不動繼續韜光養晦，這些年不止養兵還養匪，可見他的心太深太大，但親耳聽到卻還是有些震驚，指尖在溫溫的氣息中劃了一道弧線。指向了天朝。
墨陵眼底一深，不再說話，姝寒斂回手，「或者都是。」語罷低歎，「這條路不好走，很累很苦，很孤單。」
墨陵此刻方信，她一定是他的索琪雅，鐵臂將她緊緊鎖在懷中，「不孤單，你既然知道了，就要陪我走到底。」
姝寒一呆，若是當年舒夜拿出遺詔走這樣一條路，她當時想過，她陪他，只要他走，她陪他，可是他不是他，她沒有那個心思，也沒有那個精力。
她死以後，墨陵會恨她吧，恨就恨吧，她的心太滿太傷也太冷。無暇顧及他的恨。
墨陵見她遲疑，低低的笑聲裡充滿了霸氣，「不回答也可以，我會自己看著你，直到最後。」
姝寒吟哦一聲，「這麼晚了，我們回去吧。」
墨陵伸臂將她抱著起了身，雖然知道她轉移話題，卻還是笑了，「你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若是騙我。沒有好下場。」
姝寒晃作不聞，「這裡可真難見到月亮。」
墨陵皺眉，「那個和我很像的人是你什麼人？」
這個可以回答，「哥哥。」
墨陵疾步緩了下來，難怪她只是微微依賴他，那若有若無的情愫卻從來沒有男女意味，不禁不滿道，「怎麼不是你男人？」
粗魯，野蠻——姝寒在心中給墨陵下了定義，「這裡有沒有地方看到月亮？」
墨陵也繼續考慮他的思路，「那也不好，你豈不是要在我身上經常找他的影子。」
姝寒啞然，墨陵在為人為將甚至王子的身上，或許笑裡藏刀無人能敵，權術戰爭爐火純青，但在感情上卻像個孩子，單純的有些可愛，也傻得讓姝寒很放心，好糊弄，或許，真的是太久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是女人！
姝寒繼續道，「喂，到底有沒有地方可以常看到月亮——」
「還是應該把孩子早點說生下來——」
「沒有月亮，星星也可以——」
「可不可以讓孩子早點出生？」
「荒漠草原一線隔開，差比怎麼那麼大，那邊那麼漂亮，這裡連月亮星星都沒有！」
……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女人怎麼這麼煩——」，墨陵像個孩子般氣惱。
姝寒翻個白眼，「男人從來都這麼吵！」
兩個人都低低笑起來，此後墨陵對姝寒溺愛百般，不必再說，直到有一天，墨陵對她笑道，「給你個驚喜。」
直到阿印跑進來，抱住姝寒，姝寒才反應過來卻不知該悲該喜，怕她死後墨陵為難她。卻又如此貪婪阿印的懷抱，這個草原女孩，在她生死不如的時候，給了她最淳最真的感情。
「阿印，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那個七皇子人很好，寒，他是你什麼人？」
姝寒抬眼掠過帳口的墨陵，柔聲道，「和你一樣，親人。」
阿印又一次深深擁抱了姝寒，又趴到肚子上聽，「六個月了，該是會踢人了——」
墨陵在外看著姝寒眼底那抹溫情，心中也暖暖的，部落裡全是野蠻的男人，她需要一個人照顧，他真是不夠細心，竟然忘了阿印。
那天姝寒心情格外好，唇角一直帶著融融笑意，只把墨陵看的癡迷，墨陵擁她在懷，不知道該怎麼憐愛。
姝寒怕他再起歪心，這個人隱忍的品質很好，偏偏在對女人的慾望上似乎遲鈍，甚至不去忍，這讓她很不放心，其實她不知道，墨陵若是真的不忍，早已不是如今這番模樣。
「喂，我想到一個看月亮的地方，你給我提過的那個古堡，一定可以——」
墨陵微微詫異，「喂，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剛剛查到的——」
很巧——姝寒歡喜道，「那你什麼時候帶我去——」
墨陵瞥過她腹部，「那裡多是幻境，很危險，你現在這個樣子似乎——」
姝寒呼一口氣，「那以後——」
墨陵看到她瑩潤的眸光帶著絲失望，「等孩子生下來，我陪你在那裡住上一年，讓你看個夠！」
「啊？不行——」姝寒搖頭，「那麼蒼涼的古堡，看看也就罷了，我可不要住進去——」
墨陵濃眉一軒，「雖然條件不好，但是那裡真是一處寶地——這是我今日剛得的《沙漠之甍》，裡面有很多有關的記載——」
姝寒抬手已經從墨陵手中搶了去，「不用那麼無聊了——有的看了！」
墨陵看她開心，心中也歡喜，卻伸臂攬住掙開他看書的姝寒，「讓我抱抱——」
姝寒心底一凜，墨陵卻只是柔聲說了句，「明天我要回薊州，讓阿印陪著你——」
姝寒感覺到他沒別的意思，身子才放鬆下來，「嗯。」
墨陵歉意道，「我知道這裡很苦，可是現在無法把你搬到薊州那邊，你知道我的身份，甚至我的宏圖，我不能讓人抓住我的軟肋——」
她已經成了他的軟肋，話出口自己都心驚，卻還是穩了氣息，「這裡最艱難卻也最安全，等以後，一定讓你過舒適安逸的生活。」
姝寒唔了一聲，「這裡很好，我很喜歡。」
墨陵深深擁著她，「這次大概時間會很長，我會盡力趕回來看你。」
姝寒道，「不用，你忙你的就好。」
墨陵不滿的看姝寒，「喂，是不用，還是你不願。」
當然是不願，姝寒卻抬手拉了拉他的領子，這樣的男人以後真該找個溫柔的女子相伴，融化他倥傯無常的一生，「放心走吧，有事我會讓老七他們通知你的。」
墨陵難得感受到她一絲柔情，柔柔一笑，趁她猝不及防在她唇瓣上淺酌一下，然後抬眼滿意的看著姝寒怒意橫生的臉，毫無罪惡之感，「不要用看流氓的眼色看我嘛——不然我想犯罪——」姝寒曾在他無賴時這樣喊過他。
見姝寒側了臉不理他，才湊上去哄道，「好啦，別氣了，我可是記得曾經有人把我從水裡撈出來時，比我還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