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棄妃 第二卷特工(TXT全文字手打) 第八十三章 祭高台
    第八十三章祭高台

    那人似乎意外於姝寒的回答,片刻後才道,「那你是甘願被燒死?」

    姝寒捻落那片葉子,「那是我自己的事了,閣下不必操心。」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像陌陵的聲音,心裡無端的不安寧。

    良久沒有了聲音,那人應該也不願意找個麻煩回去的,姝寒聽見遠去的腳步聲,打個哈欠閉目睡了。

    其實也睡不著,在黑斗篷突然踹開門進來的時候,姝寒不禁挑眉,「你還不走?」

    那人似乎並不善於言辭,半天才說了一句,「如果你不跟我走,我想不出救你的法子。」

    這樣的借口,姝寒有些哭笑.不得,「索琪雅原來是這般容易死的嗎?」

    那人看著輕紗遮面的女子談笑.風生,眉目冰清間被光影恍的晦澀,如她輕紗下唇齒間流出的話語,讓人難解是真是假,真的不像是快要死的人,「你真的確定你自己不會死。」

    姝寒說,「你可以等著看。」心中卻.想著她已經精力有限,這個蠻荒部落的傢伙若是動手,她還真是頭疼,不想給太平村惹禍,雖然那些「聰明的人」都以為她已經為太平村帶來禍端。

    那人行為和他的話語也還統一,帶著溫文的感覺,「.那你若是死了便可是虧大了,我欠你的那條命就不必還了。」

    姝寒笑道,「你生意人吧,這麼會算賬?」

    黑衣掠風,那人終是離開,姝寒呼一口氣,陌陵也是.生意人,倒不是懷疑這人是真的想要救她於水火之中,只是去了荒漠部落,不知又要橫生多少枝節,如今的她早失掉了曾經那份對新事物的好奇心。

    只要讓她安靜,抬手摸摸腹部,唇角帶著苦笑,那.個大夫莫不是有意陷害吧,因為她從來沒有過反應,沒有過感覺,不過也無所謂,她並沒有因為這個孩子情緒有多少波動,沒有反而清心,她一個人,可以活的什麼都不顧及,如果不和阿印有這份感情,她如今自然也灑脫的很。

    人世真是奇怪,.越是想清心,反而越是有千絲萬縷來糾纏你,姝寒預料到快了,便在白紗內塗抹些東西,又在長久未用的玄冰絲從髮絲上解下繫在袖內,沒有短刃,便將木片削的很薄很尖,將外衫解的鬆些,果然才到後半夜,便有人來了,真是慘淡的緊。

    「太叔公,我們也已經等了三天,可是她的男人並沒有來——」

    「不能再等了,我們村子一天比一天亂,要是讓阿印放跑了她,神靈發怒,我們太平村就完了——」

    「太叔公——」

    太叔公沒有再說話,但他沒有反對,只是滄桑的眼神有些深邃,看著眾人將那女子托上高高祭台。四方火把驟然照亮整個夜空。

    夜色裡,那女子神色凜然如冰雪,偏偏眉目間還帶著恬淡,太叔公想起種種,似乎覺得有些可惜,卻終是歎了口氣,不語。

    高台上,姝寒被人四肢捆綁,高台上有四人看守,姝寒將個人打扮收盡眼底,剛才誰拽她的力度小,誰的身子骨比較弱,她心中已經明瞭,指間扣緊了那薄片,看見遠處阿印撕心裂肺的哭喊。

    祭台下苗族人跳著驅鬼的舞蹈,鈴鐺聲響的人心有些亂,姝寒俯視著他們,心中竟然生出一絲憐憫,信仰真是可怕的東西,就像她的前生。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村長在祭台下高聲問道。

    姝寒不答話,煙塵中,已經將腕兒上繩索解開,輕輕握在手中,看好了高台後基本上沒有人,不遠處還有草垛。

    心中已經計較清楚,其實這些村民沒有心機,況且雖然是些粗野的人,卻並不懂武藝,是好對付的,她也不想著傷害太多人,你們要殺我一個,我殺你們四個而已。

    抬眼再次驚鴻掃過身邊四人軟穴,只待那大火熊熊煙塵四起之時,抬手掠過他們各自穴道,身子低下把鬆了的白衣覆向右邊的小個子,推向烈火中,同時便可將那左腳下火把順著風勢踢向身後草垛,隨便裹件他們的衣衫,在祭台後面趁大火中混亂逃掉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

    頂多留下傳言,妖女禍亂,連死都死的異樣,周圍都引起火災,四名祭台手全部身亡……

    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畢竟在生死之間,姝寒對這種時刻其實一點兒也不緊張,那種感覺似是了無生趣的生活中漾起漣漪,她平靜的活了那麼久,就有人來打擾她的生活。

    聽見下面村長命人點火,姝寒低眉剎那帶平靜的笑,孩子,你若是存在,那麼請你和我熬過去,這樣的生死相依,堅強點兒,以後娘會疼你。

    祭台上,火把通明,月色也顯得黯淡,她眉眼笑的那樣靜好,村民們片刻間以為是恍了眼,她竟然笑!

    阿印見那火把舉起,一口氣魘住,臉上帶著淚昏了過去,太叔公將她攔在懷內。

    然而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在看她的表情,燈火明滅,那抹恍惚的笑映的如此不真實,面具下他也只是一雙眼,她說,索琪雅會這麼容易死掉嗎?他以為她會怎樣救自己,可是眼下,祭台手已經舉起火把,那火片刻間似是要觸到那白衣,她竟然在笑。

    輕紗在火光中隨風,青絲映著眉眼有絲魅惑,那迷離的笑他相信,她不是索琪雅,但是若有人說她是妖,他此刻竟然相信,她大概和他一樣有著不堪的身世,有著波折的人生遭遇,才會在離開世間這一刻笑的如此開懷,魅惑人心。

    他的命這樣苦,都不可以死,她憑什麼死!所以他要救她,因為他還欠她一條命。

    就在那萬眾矚目千鈞一髮的時刻,就在那火苗烈焰要觸到眼前柴草,還有隨風飄搖的衣袂。

    「住手。」那聲音在混亂的夜色中猶如此奪人心魄。

    不是魔鬼的面具,只是一具溫和的面具,那月色灑在上面竟然是暖陽散亂的溫暖,黑衣男子緩緩上前,「那是我的女人,你們為什麼要燒她?」

    祭台上已經準備出手的姝寒亦是愣了,這種時候都有人出來打擾她,偏偏太叔公一拄拐棍站了起來,「那孩子是你的?」

    而且所有人都似乎換了一副表情議論,想起阿印向她提及的只要孩子的父親——瞬間明瞭這苗族人大概又有什麼特殊的信仰,但是太平村的村民們再「淳樸」,也不會隨便一個男人站出來他們便信了吧。

    果然,村長就很聰明,「你說是就是,可有證明?」

    那人負手抬眼深深望向祭台上的白衣女子,「我和她才新婚不久,發生了一場火災,父母身亡,她毀容了,她以為我死了,性情大變,孤身一人來奔赴她的表妹,我昏睡了一個月,這些都是我醒來後才知道的,沒想到我的妻兒如此可憐,你們卻還要這樣欺侮她——」

    他顫抖著指尖,「我早就聽說太平村的人性情淳樸善良,如今看來竟是如此的——」

    村長一聽有關他們村子的聲譽,一下子急了眼,恰見阿印醒過來,一把扯住,「阿印,可是你當時說的是父母身亡,來依靠你的,你沒說她嫁過人啊?」

    聰明的阿印看過這情形,雖然淚還在眼,卻瞬間明瞭幾分,可憐道,「村長,她本已經這樣可憐,難道我還要向大家說明她是寡婦,你讓她以後如何嫁人啊——」

    「你你——」村長氣有些反應不過來,回頭看向村民。

    「是啊——這要是被我們冤枉了,我們豈不是罪孽深重?」

    「可是,誰知道是真的假的?」

    「再說我們村子也確實不太平啊——」

    姝寒心中苦笑就知道那日救了個麻煩,她不認識這個人,更懶的和他認識,就如之前所有她生命中的人一樣,她害怕再有人闖入她的生命。

    於是在所有人都左右為難的時候,祭台上的姝寒說話了,「我不認識這個人。」

    所有人當場嘩然,這話把當場所有人都砸懵了,因為從哪一方面講,祭台上將要被燒死的姑娘也沒有理由說出這樣的話,即便她真的不認識他,淳樸的村民都這樣想。

    眾人聽太叔公低歎一聲,「真是個好姑娘,做事無愧於心,生死面前,卻可以如此坦蕩,一句謊話都不肯說——」

    村民們點頭議論。

    那面具男子卻道,「娘子,難道你真的不記得了嗎?雖然我臉上也留下了——」傷心道,「可是,你不能不認我呀,你怎麼會聽不出我的聲音,我知道我沒有保護好你,讓我們重新開始,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

    有的比較善感的婦女已經開始抹淚,「好慘的身世,又好感人——」

    「兩個人都毀了容,真的是夠可憐的——」

    「你說這姑娘為什麼不認他,是不是她覺得自己變醜了,所以不想讓她的男人再看見她?」

    ……

    難怪說民風淳樸,姝寒清冷一笑,「那你敢摘下面具來讓大家看嗎?」

    男子眼底驚波狂瀾緩緩寂滅,看著高台上燈火裡那挑釁的明眸,他真是碰上妖精了,他救她,她卻反過來折騰他,良久平靜,伴著那高台上眉肆意挑釁的一揚,那手豁然伸向面具。

    姝寒笑了笑,眾人都驚詫,氣息有些窒悶。

    直到那手再一顫,那面具滑下,俊美的容顏下有一道劍傷,他的右眼下有一塊燒傷的污污的似是疤痕,傷痕都不大,卻將那俊逸容顏毀掉。

    聽著眾人的吸氣聲,帶著悲憫之心齊齊看向祭台上的女子,卻見姝寒淡靜的眼波此刻在火光中那般耀眼,顫動著,閃爍著,似是有著晶瑩的淚跳動著,剔透無暇,卻動人心弦。

    她臉上的輕紗顫動著,直到那一聲低吟出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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