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生死夜(下)
姝寒使勁咬破了自己的唇,不讓自己糊塗過去,那隨時要起來勾住雍帝脖子的手被自己狠狠甩在白玉石上,磕出了血。
雍帝伸手捏住姝寒的下頜,「不用著急死,放心,朕不強求你,朕就在這裡等,等著你過來求朕好好疼愛你。」
抬手又甩向白玉石,抑制住自己撕衣服的動作。
雍帝見她此舉,冷笑,俯身將她抱在了懷裡,低頭像姝寒唇上吻去,「別這樣,反正那個瘋子給你喝了那種東西,你也不必著急著死。」
鮮血沿著傷痕纍纍的手滴下來。打落在白玉石上,濺起碎亂紅花奪目。
姝寒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淒涼與無助,細碎的吻落在臉上頸子上掠起心底驚瀾,掠起身體的顫慄,如簇火苗般燒遍整個身體。
雍帝吻著她迷濛的眼,伸手.抬起柔白的臉兒,此刻在宮燈下映著點點紅絮般灑落,風情萬種間,嫵媚入骨,伸手掠向她腰間衣帶,雍帝的聲音愈漸沙啞,「從認識你來,唯獨現在最可愛——」
她眼神愈漸朦朧,他的心境愈漸.朦朧,身下女人竟然不給他一點回應,他真的就可憐到了這種地步,連吃了媚藥的人可以眸光如死灰般在他身下任yu火燒身,卻不做一點兒回應。
他要瘋了,他要發狂了。
江山寂寞,權謀詭計,所有的人.都背叛他,還沒來得及背叛的也被他除掉了,梨妃死了,皇后死了,都死了,他帶著溫煦和沐的面具這麼多年,今晚方知連自己的母妃也做出這樣讓他徹底絕望的事。
原來他什麼都沒有,他空虛,他寂寞,他要顛覆這一.切。
今晚,唯有對這個女子的蹂躪還能讓此刻寂寞的.心有那重拾驕傲的快感,可是:
她面色落寞,細碎的汗點點潤澤,她潮紅的臉似.是綻放的紅梅,魅惑這他,任他手下點燃yu火,任他唇下若輕若重的嗜咬,任他百般羞辱她的柔嫩。
她不咬牙,不反抗,眼波沉寂,卻如烈焰裡的冰雕。
雍帝停下動作,.眼底已經逝去了本應屬於帝王的一切,他撫上她的臉,低聲道,「你笑一笑——對朕笑一笑——」
姝寒眼底漠然,傷痕纍纍的如死人一般,卻無人知道此刻掌心間慘白的指尖已經陷進肉裡,那血從蒼白的指間滴滴濺在龍袍上。
他拍著她的臉,「你對朕哭也行,別這樣——」
他勾住她的腰身,忽而柔聲道,「是不是地上太涼了——」
他抱起衣衫不整的她,伸手脫掉了黃袍,那至高無上的君王象徵,揮手將那龍袍撲在地上,他將她放在龍袍上,將她箍在兩臂之間。
皇龍袍和那冰肌玉骨形成慘烈的風景,他解開她的青絲,流了一地的瀑如墨。
雍帝用指尖輕輕摩挲著她有著嬰兒透明般的頸子,「舒夜就是這樣喜歡你的嗎?朕一定比他會喜歡你。」
他的唇觸碰著她柔軟的唇瓣,此刻竟然有著那莫名的快感,也許是這佳人**,也許更多的是報復的快感,可是為什麼她像個冰雕。
他粗魯的蹂躪著她,她沒有反應,卻美得令天地失色,眉目間似是帶著那日月的靈氣,讓人安靜。
可是他安靜不下來,他死死的捧著她的臉,「你看著朕——」
他的聲音近乎帶了絲哀求,忘了自己是個帝王,「別這樣,不哭也不笑,發點兒聲音也行,你憑什麼無動於衷?」他的聲音忽高忽低下,已經失了心智。
姝寒眸光微動,似笑非笑的呢喃了一句,「你好可憐——」
我死了還有殤陪伴,你活著和死了卻都沒人陪你。
雍帝猛然伸手去解自己衣帶,「你混蛋!你憑什麼可憐朕,朕是帝王,朕是一國之君!」
忽而聲音又柔下來,細碎柔軟的吻落在她胸前,「別可憐朕,朕會讓你很快樂,你應該可憐舒夜。」
「咚——咚」
一陣高亢的敲鐘聲音傳來,雍帝手下動作一滯。
天朝都是早上上朝,只有涉及到國家安危的大事才會在晚上敲打宮鐘,此鐘響徹皇城,所有官員將會很快齊聚金鑾,進行晚朝。
姝寒心底一亮,眼眸卻還是清明不起來,囈語道,「皇上,大殿門馬上便會打開了——」
不管雍帝對她的蹂躪,她輕聲道,「天朝要出笑話了……」
雍帝臉色瞬間慘白,冷笑道,「原來剛才你還和朕在玩心計,你清醒的很,很好。」
「今天就是天塌地陷,朕也先要了你這個女人!」
金鑾殿外,文武重臣已經來了十幾位,沉寂窒息的氣氛,夜色如幕。
「開殿門!」那一聲沉喝令人心神顫慄,身著朝服的凌王在宮燈下威儀攝人,眸光中雲濤雪浪翻滾,似是遮了整個夜,奪目而嗜骨,因為他聽到了她的聲音,她現在無助,他卻護不了她,心碎也不過此刻。
蘇相立身上前的御林軍前,抬手阻攔,「王爺這是要幹什麼?晚朝必須齊聚百官待皇上來臨,內侍還沒有通傳皇帝更衣完畢,凌王欲闖金鑾,是何居心?」
舒夜上前一步,一步如淵臨嶽峙,蘇相發現,他們含笑斗了這些年,第一次發現這個人的目光是可以殺人的。
他的話很輕,卻一字一頓的如沉石般砸在蘇相的心上,「蘇瑞,適可而止吧,你非要讓先帝不得安心嗎?」
蒼勁的眼底一顫,任是這月夜朦朧,也遮不住那瞬間的驚心動魄。
殿下侍郎尚書六部重臣近乎全部趕來,看著兩位權臣在這金鑾殿外眸光相向,年輕的凌王衣袂逆風,那薄唇成冰弦一線,似乎輕輕一動,此時此刻,這世間必要塌陷些什麼。
他抬眼掃過殿下眾人,那一刻,竟是君臨天下的風神逼人,不容違抗,毋庸置疑。
此刻,誰也不許多說話,此刻,誰也必須低眉垂首退立兩旁。
凌王揮手,御林軍在重臣無聲中上前,伴著沉重的腳步聲和那一刻的光影萬丈逼過來,大殿的門分立兩邊。
瞬間掃過所有角落,空寂的恢宏壯麗如常,卻是沉寂涼透,那一刻,眼底瞬間落寞蝕骨,竟是絕望的味道,寒兒,你在哪裡?
他卻不知,殿門大開那一眼的絕望,盡數跌在龍椅機關後那迷濛失神的眼中,驚起飛花萬朵,驚起那絕望黑夜裡的黎明,照亮她的眉間心底。
隔了文武百官,隔了天朝威儀,隔了萬水千山,隔了是非恩怨,那一刻,她竟恍惚間覺得殤來了。
多年以後,人們仍記得天朝雍帝十二年,朝堂上那一刻的劍拔弩張,雍帝身著龍袍從容踏上龍椅的那一刻,蘇黨官員盡數上奏皇帝凌王之犯上。
沉寂的大殿,只在在雍帝和凌王那眸光凝望間,雍帝帶著溫文的笑,心中寒刃掠過,在良久的沉默之後,也只是說了句,「今日晚朝為何,先議國事。」
那眼眸廝殺的意味各自懂得。
沒有人懂的那晚凌王的失常,當著滿朝文武直視龍顏,面色如千年玄冰。
雍帝含笑和重臣議事,卻沒有人看見那龍椅上袖底間收緊的手。
其實還有一個人沒有到,將軍府離皇宮較遠,當他趕來皇宮時,卻聞到了戰火的味道,從御林軍的神色中,從內侍戰戰兢兢的眼色裡。、
皇宮到處不同尋常,晚朝的鍾本就蹊蹺,楚殤蹙眉,叫來一位內侍問過之後,眼底一驚,凌王——權臣的心他猜不懂。
抄近路便大踏步走去,心中正遲疑著宮中今晚皇家衛隊到處佈局奇怪,卻在繞過那一處偏殿時,暗夜中發現幾個暗影急急忙忙似是抬著什麼往那邊走去,沉聲喝道,「什麼人?」
幾人身形一顫,回頭後為首的太監恭謹道,「奴才見過楚將軍,宮中一位娘娘犯了事——」繼而又抬頭道,「後宮中的事將軍還是少過問的好,將軍還是趕緊去上朝吧,這時間都過了。」
楚殤眼底微深,知道這後宮中的事不該多問,恩了一聲,轉身離去,那太監雖故做鎮定,眼中卻都帶了絲驚慌,後宮中有些宮女犯了事,也有被太監直接暗地弄死的,明明無關緊要,心中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恩——」
那一聲低低呻吟,那麼輕,那麼低,卻瞬間砸在心上,楚殤驀然回過頭來的時候,那太監也在回頭偷偷瞥楚殤,卻還沒有瞥清,只見眼前黑影一晃,連動靜都沒有發出來,就閉了眼。
伸手解開那織錦毛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做,他剛才做了什麼,可是他有預感,在撩開她凌亂髮絲,觸上她憔悴迷茫的眸子,他的心動了,終於知道他剛才為什麼那麼做。
一如兩年以前,暗夜的角落裡,她滿身鮮血,滿眼哀憐的看著他,如今的髮絲凌亂裡,那樣傷人的眸光,憔悴不堪,俯身輕輕抱起她,將她凌亂的衣衫輕輕裹緊,伸手觸上她冰涼的掌心,將一股真氣傳過去,輕聲道,「我送你回家。」
姝寒昏迷間感覺到身體漸漸暖了過來,眸子漸漸清明,不知道被誰抱在懷中,月色好涼,心好涼,這懷抱卻是如此熟悉。
朦朧間輕輕儂語,「殤——殤——是你嗎?」
感覺到那懷抱微顫,她抬眸努力的看去,卻瞬間欣喜,顫抖著帶血卻仍蒼白的指尖撫過去,「殤——真的是你——我是死了吧,你真的在另一個世界等著我——」
這一刻,清淚拂過臉際,拂輕那血和髮絲凌亂,流出冰顏憔悴,在月下白的讓人心碎。
楚殤抱緊了她向外走,此時此刻,只想讓她離開這裡,這裡不屬於她,她應該是那個無暇的冰雪女子,有著自己的執念,而不應該在帝王的翻雲覆雨間被傷成那顆血淋淋的棋子。
此刻的心神放鬆,那日死也想的臉如今就在眼前,剛才強壓心神,忍了筋碎骨裂的痛,將那媚藥忍到痛的極致,任yu火焚燒。
此刻,終於爆發在情動的瞬間他,她的臉湊上來,她的身子瞬間滾燙,「殤——你抱抱我——」她的唇輕輕觸碰過來,吻在他的臉上,「殤,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的淚和血都流在他的臉上,她的手輕輕探進他的頸子裡,軟語呢喃,「我們——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楚殤此刻才明白,原來她中了這樣的毒,心神抖動間,卻依然知道,這種藥,有時候不及時解毒,會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