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棄妃 第二卷特工(TXT全文字手打) 第四十一章 舒墨之病
    這日姝寒正坐在梨花園裡喝茶,看著亂紅飄飛,這宮裡淒清,除了前幾日雍帝偶爾來做做樣子,姝寒倒也樂得清靜,一個染病的妃子是不容許出這宮的,姝寒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自然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宮裡。

    雍帝給的藥照樣每日都喝,雍帝來照樣上演夫妻恩愛,甚或她將臉塗得蒼白,以免雍帝起疑,然而每日雍帝不在,姝寒都會趁欣賞月色,掠上牆頭觀察一番,發現這雍帝還真是看的起她,附近竟然有好多衛兵。

    這幾天,姝寒已經差不多將那侍衛們換班調查的差不多,她知道那次衝動後,再也不能衝動行事了,來了天都終是沒有斂了鋒芒,所做的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底,很多時候,她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然而前生時時因為無情無慾,無愁無恨,所以強大,所以無敵,所以叱吒風雲,所以這幾日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事,養精蓄銳,一舉成功,當然目前是論逃出這皇宮而言。

    雖然後方地形瞭解了些,但是自從進入梨花宮,從未踏出一步,前方地形她一點兒也不瞭解,為了不引起雍帝懷疑,自然不會出這宮門。

    「殿下,小心點兒,殿下——便亂跑——殿下,那裡去不得——」

    姝寒抬眼望去,門砰的被撞開,一個六七歲的粉雕玉琢似的娃娃闖進來。

    姝寒將他打量一番,發現這小傢伙雖然穿的錦衣玉帶的,眼神兒卻是很不善,脾氣也不甚好,「滾開,你再不走,我踢死你!」

    後面追來的宮女一下子被他踢在了地上,姝寒身邊的兩個宮女也跪了下來,「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姝寒端起桌上的茶,淡淡看著這個飛揚跋扈的太子,你父皇沒有跟你說梨花宮不能亂闖嗎,會得病的。」

    太子將小臉兒一揚,恨恨的看著姝寒,瞳仁裡恨不能冒出火來,慢慢走近姝寒,突然笑起來,「你這個壞女人,你也有今天,要不是你勾引父皇,額娘才不會被氣死——」

    姝寒聞語心裡明白了幾分,「如今我也病了,而且還變得非常醜,太子也就不必憂心了。」

    太子臉上的笑頓了頓,質問道,「那你應該很傷心,你為什麼不哭,我是來看你哭得。」

    姝寒柳眉微痕,甚是有些哭笑不得,「我整天以淚洗面,哭得臉都變醜了,哭夠了,殿下來的不是時候。」

    太子大眼睛轉了轉,心裡不服氣,卻有找不出話來反駁,突然湊上來,對三個宮女道,「你們都出去,我和娘娘有事要談。」

    「殿——」

    「廢話什麼,滾——不然打板子,讓你們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太子威脅道。

    嚇得宮女們哆嗦著不知說什麼,卻是知道這個小祖宗什麼都幹得出來,尤其是身後奶媽,這個小祖宗經常拿針扎人,心裡思忖著是不是應該去找皇上——

    「去吧——」姝寒放下手中茶,淡淡道,這淡靜的話似乎鼓舞了幾人,都退了出去。

    太子湊上來,眼底閃過迷茫,這個女人就這麼和他對視,怎麼不怕他呢,抬手就對姝寒的臉上打去,姝寒臉微側,躲開去,心道,可真是雍帝的兒子,像得很,這肚子裡陰謀詭計估計不比雍帝少多少。

    太子沒打著,氣急敗壞咬上姝寒的胳膊,姝寒手腕一折,捏住了他下頜,迫使他又張開嘴。

    太子氣得兩眼放光,扯住姝寒的袖子,「你這個妖女,你都這樣了,父皇還寵著你,你這個妖精——啊——」

    姝寒伸手捏住他下巴,淺淺笑了笑,「你若是再罵,我就賭上你的嘴,你若是再打我,我就扭斷你胳膊,你若是再咬我,我便掰斷你的牙——」

    「你——」太子聞語似乎害怕了,繼而又鼓起嘴吼道,「我告訴父皇去,就說你——」

    姝寒漫不經心的放開他,端起茶來,「去吧——就說你把宮女支開想要和梨妃好好談談——」既然剛才支開宮女,定然是怕雍帝知道——

    見太子徹底愣在了那裡,微微抬眼,「我一個病入膏肓行將就木的人,你還來大吼大叫又咬又踢的,不知道你父皇知道了會不會——」

    太子突然拔腿就跑,「你太可怕了,你這個妖精——」

    姝寒見他跑出去,目的達到,趕緊追出去,因為她對周圍地勢太不瞭解,正好出去探探,一邊跑一邊喊,「太子別跑,小心摔倒——」驚鴻一瞥間卻將兩邊地勢收進眼底,那些侍衛也愣了,一時不知所措。

    太子見她追來,更是害怕,跑的更猛,姝寒斂著宮裙,慢慢的跑著,不知不覺已經繞過千陵湖畔,太子眼見姝寒追著他不放,心裡果真惶恐到了極點,抬眼恰見遠處雍帝疾步走來,「父皇——」卻覺身子一輕,一下子摔倒在地。

    姝寒見雍帝來了,卻仍舊斂了心思,追上來剛要扶起太子,卻被雍帝抬手擋了去,俯身將太子抱了起來,「墨兒,墨兒——」

    奇怪的是太子面無表情的閉著眼,雍帝在狠狠瞥過姝寒後,見太子臉色不好,抬手摸他鼻息,手一顫,低吼道,「太醫——傳太醫——」

    繼而又回頭道,「太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跟著陪葬。」

    姝寒卻在太子垂落下的光滑手臂上看到了隱隱約約的紅點兒,心道,這太子竟然有這種疾病。

    軒墨宮裡,姝寒隨著和宮女們跪在地上,聽見裡面雍帝摔碎了很多東西。

    雍帝向來溫厚,這種大發脾氣的時候實在是不多,很多妃子竟然也聞訊而來,老老實實的跪在外面,因為都知道這個太子是雍帝的寶貝。

    珠簾動盪,大殿外窒息著跪了黑壓壓一地的人,珠簾內太醫的聲音真切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皇上息怒,這種病極少見,太醫院前一陣子還在鑽研它的治療方法——」

    「廢話少說!太子一向身體安好,為什麼突然病發?」突然想起了什麼,低沉道,「傳梨妃——」

    姝寒心裡明白,撩開珠簾走進來,垂首跪在地上,感覺到雍帝陰冷的殺意,未及開口,卻覺胸口一窒,被踢到在地,卻聽太醫在旁道,「皇上千萬不要怪罪梨妃娘娘,今日狂奔,引發這種疾病提早發作,尚有半個月的時間讓太醫院來研究,這種病毫無徵兆,卻已經在太子體內潛伏多年,如果一直等到正常的發病時間,太子便無藥可救了——」

    雍帝微怔,忙問道,「那還有救?」

    老太醫為難的搖了搖頭,「皇上請息怒,老臣也只能盡力而為,卻不敢保證——」

    「滾——」雍帝徹底丟了魂,俊顏上是難以抹殺的痛苦,心底響起皇后死前的話。

    「皇上,臣妾以後再也不能伺候皇上了——」

    「皇上,臣妾命薄,不怨,但是臣妾要皇上保證我們的墨兒一定是個有福氣的——」

    「皇后,你別這麼說,朕以後一定不獨寵梨妃,疏忽了你——」

    皇后蒼白的臉淺淺一笑,「自古帝王多情,哪有這樣的道理,喜新厭舊亦是正常,臣妾不爭不搶,皇上寵了臣妾這麼多年,臣妾滿足了,只是放不下墨兒——他還那麼小——」

    「墨兒,墨兒啊——」

    輕輕合了那憔悴的眼,「朕保證,墨兒會一生平安!」

    姝寒淡淡看著這一幕,看見雍帝緊握的手指節泛青,心裡卻很是安靜,本來剛才想救太子來自保的,沒想到太醫為她開脫了,此刻的她無法對可憐的雍帝生出半點同情之心,也許這是報應。

    生在帝王家,本就是一種悲哀,像舒夜,如果當初舒夜不是王爺,當初未必那般對她。

    而且這個太子言辭陰厲,性格暴躁,未必是什麼明君,這般想著,姝寒驀然覺得,難道是為自己見死不救在開脫,但是想起雍帝的臉,陌家的血,這個世界,原本就沒什麼公平可言,當初雍帝若有那麼一點點憐惜,陌家也不會慘到滅門,如今她又怎會給他憐惜。

    「皇上——」老太醫看了看雍帝,百般沉思,終是仰起頭,「但還是請皇上做好心理準備——太子的病似乎比一般情況嚴重的多,這一刻鐘的時間臉上已經佈滿紅痘——」

    雍帝聞語回頭看向了太子,心中一陣戰慄,那小臉兒上已經紅雲繚繞,紅腫的不像樣子,痘痘連城一片。

    雍帝上前抱住太子,「墨兒,墨兒。」轉眼看向那老太醫,「王太醫,你祖上三代為宮中御醫,你一定有辦法的。」

    老太醫起身過來,掰開那小手看了看,又撥開眼皮看眼球,眼底掠過驚雲,皺了眉,搖了搖頭,「皇上,太子這病——變化太大。」突然跪下去,無奈的搖了搖頭——「怕是熬不過今夜——」

    雍帝眼底閃著異芒,突然抬腿踢飛了老太醫,怒吼道,「太子若有事,全部陪葬。」殿外二十五名御醫冷汗涔涔的跪著,他們知道,王太醫無法,他們更沒有辦法。

    大殿一片死寂,一片窒息,所有的人都低首不語,只覺得晦暗的空氣中濃重的煙塵清晰,姝寒低眉,看見那白玉石裡映出自己的雙眸清明,裡面有絲清冽的流光,輾轉浮沉終是寂滅在眼波深處。

    「墨兒——」一聲呼喚伴著飛縱的身形,舒臨風已經搶步跑進殿內,上前抱住昏睡的太子,「墨兒啊,你醒醒,墨兒,皇叔說好陪你騎馬的,皇叔不會食言——」

    舒臨風也無暇顧及一旁扶額低眼痛苦的雍帝,只管抱著舒墨傷心的低喚。

    姝寒被他叫的心煩,抬眼看見舒臨風緊緊抱著舒墨,一滴清淚落在舒墨臉上,卻也彷彿掉在了姝寒心上。

    「墨兒,你才那麼小——以後沒有人陪皇叔玩兒了,墨兒——」

    「墨兒,皇叔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你起來,皇叔教你練劍騎馬,教你下棋——」

    「墨兒,你若去了,皇叔這日子還有什麼生趣,你去找你的額娘去了,可是這個世上再沒人陪皇叔玩——你不知道,皇叔只和你在一起會有多快樂,除了——」嗚咽一頓,「墨兒——你千萬不要離開——」

    纖細的指扎進掌心,白玉石裡映出那眸子深處一抹柔情。

    「墨兒,你說生在皇家孤獨,可是還有皇叔陪你——墨兒,你說皇兄忙都不理你,可是還有皇叔理你啊,墨兒——你若真去了,那就把皇叔一起帶走吧——」

    無聲的低歎落下,姝寒抬起頭,清聲道,「皇上,讓臣妾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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