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小說~網看小說)」
聞人臻說這話,心裡頭到底還是底氣不足,有幾分心虛的。
這次車禍受傷,是瞞著她的。
屆時,她若是知曉,自己還怎沒有想過後果。
不過,能瞞一陣子就先瞞一陣子吧,他暗暗地如是想。
季璃昕本想追問幾句的,菲菲在護士的攙扶下臉色慘白地出了手術室的大門,她當下連「再見」「拜拜」之類的結束語都沒來得及說,本能地按下了結束鍵。
她忙上前,攙扶起菲菲來。
聞人臻沒想到她掛的這般快,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動了動身子,真要命,嘶的下,可真夠疼的,骨頭像是斷了一般,右腿上的肌肉肯定起了萎縮。
季璃昕扶著菲菲從手術室出來後,菲菲不願再踏進婦產科了,季璃昕便扶著她在走廊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而她自己,轉身進了婦產科找菲菲那主治醫生了。當她從婦產科出來的時候,段翊正好經過,他是陪自家學生來的,就是上次季璃昕見過的清純妹妹。段翊的這位學生姐姐就是婦產科的護士,所以段翊瞧到季璃昕走遠,忍不住問道,「剛才那女的來是幹什麼?」
「來婦產科還能幹什麼,不是流產就是產檢生孩子。」
那護士白了段翊一眼,她也對妹妹身邊的這位狂蜂浪蝶沒好氣。
還有,他問這個幹什麼?難道說他跟那女的也有關聯?不過妹妹表現的這般淡定,也許對段翊沒興趣,自己便懶得幫忙碎嘴了。
「那剛才那位穿黑呢子大衣的女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段翊聞言,忍不住瞇起眼來,問道。
清純妹妹的護士姐姐有些受不了他的追問,知道不給他個痛快,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來流產的,剛動了手術呢,來開些藥。」
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剛才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聽到的也是一半,不過該知道的,她自認為也聽得差不多了,至少那些藥名都是流產後用的。
段翊目光一頓,忙風風火火地追了出去,可惜,哪裡有季璃昕的身影,難怪剛才她的臉白的殊無血色,原來是……
「那女的,我好想哪裡見過。」
清純妹妹在這個時候倒是開了口,遲疑了下,沒等段翊開口,忽然想了起來,「是在綺羅碰到過,身邊還跟著一位十分英俊的男士。」
「他是英俊,不過手段狠辣,可不是什麼好人。」
段翊本就對聞人臻沒有什麼好感,聽到心上人表揚他,忍不住加以貶低。
不過,這下瞧見的事情,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呢?
若是童大爺知道自己隱瞞事實不上報,可就沒好果子吃了,還是要說的。
反正這事,自己看到已經為時已晚了,就算出手阻攔,人家已經動完手術了,遲了。
難道不是聞人臻的嗎?按聞人臻對她的態度,是不會不接受她肚子裡的孩子的。
奇怪……
自己如此聰明的腦袋瓜子,也似乎毫無頭緒,理不清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關聯。
「他不是好人,難道你是好人了?」
清純妹妹對段翊的話,感冒的很。她覺得段翊的話,要打個對折,再除以個八,這才差不多。
而且,她自己也從來沒認為段翊這個花花公子就是好人。他明明生來就是個殘害女同胞的超級大禍害。
跟他一起出去吃飯,經常會碰到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他回國可沒多久,女朋友倒是到處都是。有一次更加誇張,他非要請客來著,自己勉為其難跟了去,結果,吃一頓飯,中間有三個女的過來跟他打招呼,叫的可親熱了,自己還真是見識到了花花公子到處留情是怎樣的後果。
不過,那頓飯,吃的也算值了,看到段翊的臉色越來越黑,最後掛不住了,匆匆拉著自己說結賬要走。看他那臭臭的臉色,肯定心裡想著這輩子再也不來這家店了。
「那男的角聞人臻,你覺得他是好人嗎?」
聞人臻行事低調,媒體上幾乎不現身,但是他的名字,對a市的人而言,是如雷貫耳。
「那個就是聞人臻啊?」
清純妹妹張大了嘴,她姐姐更是誇張,湊過來就擠掉段翊,勾上妹妹的肩膀,「那聞人臻長什麼模樣啊,怎樣個英俊法?」
段翊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姐妹倆都是聞人臻控……
於是,抹黑聞人臻的段翊吃力不討好,被硬生生地攆走了。
他出醫院的時候,忍不住拿起電話,要給某人打電話,攪黃了自己的黃花菜,他可不想人家能好過。
本來是打算打給沈童的,但是被心上人給鬱悶了下,他打算直接找當事人。
所以,段翊給聞人臻撥了個電話,聞人臻本是正在跟遲特助商討分公司的事情,看到屏幕上閃爍著段翊兩個字,沒理會,完全不當他一回事。
可是,段翊,像是上了癮一般執著,繼續打……
聞人臻有些惱火,跟遲特助道了一聲,「我先接個電話,後面的,等下談。」
「段翊,什麼事?」
聞人臻接通段翊的電話,口氣裡火藥味十足。
「沒事找你幹什麼,自然是有事才找你的。」
段翊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心裡最不痛快的人,沒想到對方口氣也沒好到哪裡去。
「嫂子進醫院了,你知道不?」
段翊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聞人臻聽了,要還能保持鎮定,自己肯定會甘拜下風。
段翊口中的嫂子,除了「季璃昕」,聞人臻不作他想。
怎會?
之前還跟她通過電話,怎會進醫院?難道是剛剛……
瞳眸劇烈一縮,心跟著一顫,「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要保持冷靜,可是握著手機的五指,越來越緊窒。
段翊哼哼地道,「動手術了唄。」
「什麼手術?」
聞人臻的聲音低沉緊繃,微垂的頸項勾勒出一道落寞的曲線。
眉眼冷沉,那一張薄唇,抿得緊緊的。
不可否認,這一刻的他,憂慮跟緊張並存。
「拿掉孩子的手術。」
段翊這句話落下,聞人臻的手,猛地打了個滑,手機從鬆緩的掌心墜落,摔到了地上,不小心開了揚聲器。
他此刻心裡是恨極了的,偏偏只能緊咬著唇齒,一切都往肚子裡吞。
諾基亞的手機性能為啥這般好,這樣都摔不壞?就算摔不壞,摔出電板來也行,為何卻撞開了揚聲器?
他閉上眼,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手指滑落,從額頭滑到眉眼間,遮擋住,不想讓悲傷蔓延……
病房裡,很安靜,波瀾不驚的猶如一潭死寂的潭水。
他應該憤怒的,他應該生氣的,可是他的心裡滿溢的,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他的鼻翼,微微翕動,他神智清醒許多,只覺得這病房裡冷清得可怕。
他以為,他已經釋懷,原來當真正知道她拿掉孩子,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痛心,完全做不到心平氣和。
他做不到不當一回事就原諒她……
他一直無法原諒自己,最初離婚時造下的孽,讓那個無緣的孩子跟自己失之交臂。
沒想到今時今日,他費盡心思去彌補,還是枉然。
他以為兩個人的關係,逐漸好轉,即使她沒有說很多,但是她的反應,以及跟自己的親近,似乎沒有那般抗拒了,他以為這是個好現象,沒想到……
沒想到,這一切,終究是自己的自以為是……
這一刻,他突發奇想,也許,她的妥協,是為了報復,報復自己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
先前的通話裡,她還問自己何時回去,回去做什麼?
聽她說她拿掉孩子了嗎?
枉他還自作多情,以為她也想自己了。
她真的是殘忍,給了他希望,又要了回去,他的心口像是被燃燒殆盡了一般,熾烈或炙熱,統統灰飛煙滅。
他的眼神,忽而起了一點波動,身軀劇震,表情似哭似笑……
從她母親過世後,那些恍然如夢地過往,令他開始懷疑是否真正發生過,是否那些僅是夢境,自己編織幻想出來的美好夢境。
他想要抱住自己,抑制顫抖,可是身體笨重到只能躺在床上,什麼也不能做,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無法形容的無助,混雜了無比的淒涼跟絕望,從四面八法團團包圍了他……
她的一切,是如此的令人依戀。
他毫無意外眷戀上了,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要,不要他的孩子,不要他了……
身體浮浮沉沉,他覺得自己好像隻身漂浮在一片汪洋之中,疲乏的恨。
又是一陣無法抵擋的心痛襲來,一陣天旋地轉,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當中……
護工先發現他昏迷過去的,於是通知了沈童,聞人臻在聯繫人上面寫了沈童的聯繫方式。
沈童趕來的時候,醫生剛為聞人臻做了檢查,說他是情緒過激,才導致病情惡化,本就身體還未康復,要保持身心舒暢,才會好得快。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
至於聞人臻的醒來,還是需要時間的,今天是醒不過來了。
沈童不禁有些後怕,先前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到聞人臻醒來,若是再來一回,自己寧可自己昏迷過去算了。
自己的心臟,可不想再承受一回了。
他進門,地上的手機,早已經被護工給撿起來,放回床頭了。
他還是把護工給叫了出去談話,雖然聞人臻暫時不會醒來,沈童也不像騷擾到他。
沈童想不通聞人臻怎麼會情緒過激,「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進來的時候,先生已經昏過去了。先前先生說要打電話,就趕我出去了。」
沈童聽完,立刻丟下這個人,三兩步跨回病房,撿起聞人臻的手機,翻找通話記錄。
是跟季璃昕通過電話,不過季璃昕之後還跟遲特助以及段翊通過電話。
應該不是季璃昕刺激到他,不然他怎會有心情跟遲特助談公司的事情呢。
還有段翊,怎麼會給聞人臻打電話呢?這裡嗎,絕對有蹊蹺。
拿著聞人臻的電話,沈童回撥了過去,段翊這小子竟然不接。
段翊是在報復聞人臻先前為難自己,不接電話,沒想到這回是沈童拿著聞人臻的手機打來的。
他正在開著車,要回家去,老爺子說下午家裡有貴客臨門,他若是不趕回去,就要遭籐條的鞭笞。想著小時候經常被老頭子的籐條教訓,他的屁股就開始痛了,想了想,還是沒膽量不回去。
開著車,車上的車載電話壞掉了,他看到的又是聞人臻打來的,想到之前的一箭之仇,就沒接。
還有,先前,講到一半,他就沒聲音了,太沒禮貌了,虧自己「喂」「還在嗎?」「在聽嗎?」嚷道快口乾舌燥都沒反應。
沈童見段翊打不通,當下就怒了,「死小子,等著瞧。」
想了想,還是沒有罷休,掏出自己的手機繼續打。沒想到自己一打,就通了,那小子乖乖的接了起來。
「段翊小朋友,你怎麼接電話這麼慢吞吞的?」
幾乎是在沈童打通的那一刻,段翊就接了起來,段翊不明白童大爺為何還嫌自己反應的速度慢了。
童大爺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陰險,自己要小心行事,童大爺陰起來,無人能敵,自己比怕自家老爺子還怕他。
「童大爺,我接的不滿吧?」
段翊還是兀自反省了一下,儘管覺得沒必要,不過為了滿足童大爺的惡俗口味,他還是委屈自己做了一回無用功。
「一個字,慢,兩個字,很慢,三個字,非常慢。你說你不慢,根本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沈童惡人先告狀。
段翊額頭上立刻冒出三根黑線,不過仍是口是心非地應著,「童大爺說的極是,小的下回一定改正。」
段翊想不通童大爺找自己幹什麼,前些天,聽說童大爺去香港旅遊去了,還拖家帶口的,沒聽說回來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找上自己了?按理說,他出門在外,很少找茬的,除非生活太無趣,才會找上那麼個人玩玩,滿足下他惡俗的趣味。
「段翊小朋友,你今天有沒有做壞事?」
沈童揚眉,拔高了聲音。
段翊的心,跟著跳了幾下,很不規律。他反思了下今天的行為,除了打了個電話給聞人臻,還有跟自家心上人以及大姨子控訴了下聞人臻不是個好人,好像沒有其他了。
再者,這兩件事,應該都不算壞事吧?
「沒有。」
想通之後,段翊很肯定地給出了答案,也沒心虛。
「真沒有?」
沈童唇動了兩下,頓了頓,又道,「段翊小朋友,再給你一次回答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段翊整張臉都黑了,童大爺真當自己是犯罪嫌疑人了。
「靠,我真沒做壞事。」
他必須要為自己澄清。
「好吧,下面由我開頭,你必須老實規矩回答,別捂著藏著,被我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沈童輕輕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段翊幽幽一歎,不知道童大爺玩什麼把戲,不過還是捨命陪君玩上這麼一回。
「知道了,你說吧。」
早點曉得自己哪裡得罪童大爺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他現在是自己抓破腦袋,都想不通啊。
「段翊小朋友,你今天是不是打過電話給聞人了?」
沈童終於步入了正題。
「是啊。」
這一點有據可查,段翊倒是不敢否認。
「你跟他說了什麼?」
「就是我今天的親眼所見唄。」
「你今天親眼所見了什麼?」
沈童覺得這才是關鍵,問得有些急切。
「嫂子拿掉孩子的事情啊。」
段翊覺得這應該不算自己做的壞事吧,就算聞人臻真要怨恨,童大爺要找的對象應該是季璃昕才是,而自己遠遠排不上號。通風報信,應該不算是奸邪之徒吧?
「拿掉孩子?」
沈童愣住,喃喃自語道,他覺得不可信,怎麼會呢?
他狠狠吐出嘴裡憋著的一口氣,「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是怎麼回事,把你看到的通通說出來。」
沈童不信季璃昕會這般的絕情,雖然她冷情,但是他不覺的季璃昕會拿掉孩子,這中間應該有極大的誤會。若是真要拿掉,灝灝為何她會選擇生下來?還是在聞人不知情的情況之下生下來的,按理說,如今就算有了,也是應該光明正大生下來,聞人又不是養不起。再說,聞人也不討厭小孩。
「就是今天我呸小雪去醫院見她姐姐,她姐姐是市一醫院婦產科的護士,結果看到嫂子從婦產科出來往外頭走,我問了下小雪的姐姐,小雪的姐姐說嫂子是來流產的啊,我看到的時候,她臉上沒有血色,還拿了醫生開的一堆藥回去,估計是調養身子的。哎,童大爺,我可是都老實交代了啊,聞人那邊,我還沒說這麼具體的,只說嫂子拿掉孩子,他就沒理會我樂,這應該不算我做壞事吧?」
段翊一股腦兒倒騰出來,還不忘哇哇大叫,「童大爺,我這是做的好事啊,雖然我留名了,下回我保證改進,做好事不留名,這樣總行了吧?」
沈童聽完,氣得牙癢,「段翊小朋友,等著我回來收拾你。沒事瞎攪合什麼?本來這灘水,就夠混的了。」
結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