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以手指點著下頷,做沉思狀,「聞人,後天是宋市長五十大壽,你去不去赴宴?」
「你不也收到請帖了嗎?」
聞人臻不答反問。
「是我在問你,怎麼變成了你問我了,你去的話,我也去,你不去的話,我也推托掉。」
沈童鬱悶地瞪著他。
「宋市長沒給沈家送請帖,卻單單給你送了,老爺子那邊八成要氣死。」
聞人臻難得開尊口為沈童分析。
「你怎麼知道沒給沈家送?」
沈童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聞人簡直就是神棍在世,這都被他給料中了,雖然很想告訴自己他是瞎蒙的,但這似乎貶低了聞人自身的能力。
「若是給沈家送的話,小初早就透露了,等不到你來告訴我。」
聞人臻輕描淡寫地道。
沈童愕然,靠,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洩露了消息,而猶未知之。
跟聞人相處,真是吃力,需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謹慎,幸而自己是他的朋友,而非是他的敵人。
「那你說宋市長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給沈家送而送我呢?這分明是讓沈家那幫人嫉恨我,把我往油鍋裡煎往火坑裡推,此舉明顯陷我於不義之地麼?」
沈童不滿地抱怨道,但是臉上卻是輕佻的神色,比較偏向不在乎。
「童,你自己覺得呢?」
聞人臻挑了挑眉,將杯子中的液體一下子全部喝了下去,酒水入喉,喉結微微滾動,性感的要命,連沈童都看得有些癡迷,聞人優雅起來真是要人命。
「是我問你,怎麼又成了你問我了?」
他咕噥道。
繼而輕浮一笑,「有人想要挑撥離間,想讓我跟沈家窩裡鬥,不行啊?」
「童,我覺得是你想脫離沈家了吧?」
聞人臻眸色微沉,唇瓣逸出的字,很輕,但是卻一針見血。
沈童驀然一驚,然後釋懷,歎息,「聞人,真是什麼舉動都瞞不過你的火眼金睛,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接下來我怎麼混啊?」
沈童再次慶幸自己跟聞人不是站在對立面的位置,不然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心思流轉也就是瞬間的事,他臉上一點也沒有表露。
聞人臻目光流轉之間,眼裡是神色明顯就加重了幾分,嘴角浮現一種意義不明的味道。
「童,怎麼這麼快就急著脫離,是不是出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沈童的表情慢慢變得深沉,眼裡浮現出些微失落複雜的情緒,也只有在聞人面前,他才會偶爾流露出一絲真實的情緒。
「老爺子又想逼婚,我不想再過這種寄人籬下般的日子了,我現在表面是光鮮了,但是沈家沒一個人把我放在眼中,都當我好欺負。不屑的眼神,我真是受夠了。我早就想離開沈家了,把我養大我是受了他們不小的恩惠,但是沈氏出的問題,好歹我也暗中幫了很多回,他們明擺著要跟我翻臉,只是拉不下那張臉而已。該還的,我覺得還夠了,他們不仁,休怪我不義了。」
良久是凝視後,聞人臻開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童,要是需要幫忙的話,儘管開口,別跟我客氣。」
沈童呼出長長的一口氣,「聞人,還是你實在。」
他眸子轉了轉,「那麼宋家的壽宴,你是去不去?」
「自然是要去的,你都去了,雖然是敷衍,但是宋家在b市呼風喚雨,這樣的家族不給幾分薄面,將來在b市的生意出了差池,不幫忙就算了,要是被嫉恨於心、落井下石可就得不償失了。」
聞人臻難得心情不錯起來。
「童,其實你沒必要借助宋家的。」
沈童這次讓宋家這麼做,肯定是拿出了很大一部分利益作為橄欖枝拋向別人,不然人家沒必要白白為自己樹立一個敵人。
「聞人,我不想把你拖下水,此番跟宋家合作,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我不會讓自己吃太大的虧的,沈家還不至於讓我們付出不計一切代價這等後果。再說沈家現在在走向沒落,不然你以為老爺子跟我堂妹這麼著急想把你綁住嗎?」
沈童站起身來,招來服務生,「買單。」
「用我的卡。」
聞人臻掏出錢包,被沈童推了回去,「今天是我找你出來的,這頓自然是我請。」
聞人臻知道他說不通,於是默默將錢包塞回筆挺的西裝褲袋裡。
「童,我不會娶小初,所以不存在你拖我下水。」
遲早還是要跟宋家對上的,不過聞人臻相信自己會解決這事的。
「聞人,有時候我真佩服你的勇氣,你自信到了極點。」
他說完,頓了頓,「你確信你能夠有能力抗衡聞人整個家族嗎?」
聞人家族,比起沈家,更為根深蒂固。
「連我大哥二哥都被我拉下馬了,聞人家已經沒有可以跟我對抗的人了,老爺子年紀大了,他不會想不開的,為了區區一個沈家為難於我。」
聞人臻不疾不徐地道,「只是時間問題罷了。」這事,還是有些棘手的,因為牽連到了兩個家族的聲譽,畢竟聯姻這事已經廣而告之了,若是反悔,任何一家的顏面上,都不好看。
「聞人,看來我們要並肩作戰了,難得一起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沈童恢復姿態懶懶散散有些痞裡痞氣,咧嘴一笑,這酒吧,來得值,心中的陰霾,都豁然一空了。
「走吧。」
收好卡,他跟聞人臻走出誘惑酒吧。
夜色闌珊下,涼風吹來,呼出的氣息似乎也染上了微醺的酒意,兩個人的腳步聲卻輕快起來。
兩個人因為喝了酒,都沒開車回家。沈童找了個朋友,先載聞人臻回家,再讓人家送自己回家。
聞人臻到家之後,掏出口袋裡自己的手機看了下,沒有一個未接電話,也沒有一個未查看的短消息。
又翻出季璃昕的手機,上頭也沒有未接電話跟未查看的短信。
他挑了挑眉,面無表情地斜靠在客廳的組合沙發上,坐了小半會兒,覺得這姿勢不舒服,又重新調整了下,整個身子都挪了上來,頭靠在一頭,修長的雙腿交叉重疊,擺在另一頭。
右手蓋在額頭上,擋住了雙眸的光線,闔上了眼,卻準確無誤在摸到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開始吧。」
他的聲音因為喝了酒,比以往,沉了些,但是更加的好聽了,多了幾分醉色。
「今天一切正常,就是晚上的時候,來了一個男人,剛走沒多久。」
聞人臻的眸子倏然半睜,右手的食指,輕捻著右邊的太陽穴。
有一下沒一下的,動作極其緩慢,有時候停下來的時間過長,甚至令人懷疑他不繼續下去了,誰知在下一刻,他又開始重複這個單調乏味的動作起來。
「是誰?」
靜默了十來秒鐘,他開口,聲音異常的冷靜。
「那個男人進來的時候,我就被趕出去了,他風塵僕僕趕來,還帶了拉桿箱,走的時候連拉桿箱都忘了拿,來去匆匆,再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的。」
女護工是聲音顫了顫,這個請她來的男人,總會令她心生畏懼,不管是面對面還是沒有面對面。
那個男人的氣勢,太強大,太冷漠了。
「我知道了。」
然後,聞人臻掛斷了電話,他重新闔上眼,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晚上到來的男人,應該是冷天澈。
今晚,他不想動了,明早去一趟吧,明天下午去b市,後天是宋市長的壽宴,行程很緊湊。
季璃昕在冷天澈走後,一直拿著手機,迷迷糊糊睡著了,被手機鈴聲吵醒。
「喂。」
惺忪得揉了幾下眼,想要抓回幾絲離亂的神智來。
「小宋沒事了。」
冷天澈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疲憊。
也是,他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一下飛機就奔赴到自己這邊來了,然後又碰上小宋生病,忙得不可開交。
「嗯,我知道了,天澈,你早點休息吧。」
她忙說道,不打擾人家了。
「知道了,那再見,我明天過來。」
他掛了電話,躺在主臥室外頭的大床上,這原本是他的臥室,後來讓給了她,她如今不在,他也懶得進裡面去了,乾脆在外頭躺下。
四肢憊懶,連動下都沒氣力了,只是頭腦倒是還有幾分理智。
被子上還留著她的氣息,他用力呼吸了兩下,抓過被子,將自己給嚴實捂了起來,其實天氣一點也不冷,他和著衣,也沒脫,但是就是貪戀這種味道,屬於她的味道,很好聞。
但是似乎在飄散,怎麼抓也抓不住。
他惱恨地瞪著天花板,前幾天病了昏過去的時候,很想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回來,最後還是忍住了。
如今,真正當著她的面,太多的困惑,都問不出口。
就怕答案,讓自己失望,其實失落在病房裡觸及那件黑色的西裝就開始產生了。
口乾舌燥,掙扎著起身下樓,想去廚房找點喝的,沒想到經過客廳的時候,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那裡,嚇了一跳。
忙開了燈,不敢置信地對上,「媽,你怎麼在這裡?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這都十二點半了,母親嚴可欣的作息規律一向很準時,一般晚上是十一點之前就跟父親回房了,今天因為小宋出了點事,回來晚了,母親安置完小宋睡下便回房了,還以為她睡下了,沒想到卻在客廳楞坐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不經意間看到了母親眼角似乎有未干的淚珠。
他一下子忘了自己要去喝水,在母親對面的沙發前坐了下來,雙手懶懶地搭在曲起的雙膝上。
「睡不著,我就下來了,怕影響到你爸休息。」
嚴可欣也是被冷天澈嚇了一跳,但是很快斂起心神,鎮定地站了起來。
「天澈,你怎麼下來了?」
「我下來弄點喝的。」
「我在想小宋,這孩子真可憐,就睡不著了。我上去看看她睡著了沒?你也早些睡,剛回來就忙得團團轉,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年輕的時候,還是要顧著身體些,別拿身體不當回事。」
嚴可欣說完,轉身就走。
冷天澈睨著她的背影消失,總覺得母親那背影看上去十分的落寞,而且,剛才那架勢,有那麼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很怕跟自己談話似的。
到底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離開沒幾天,但似乎過了一個輪迴,身邊出現了太多的謎團。
小昕身上有秘密,母親,似乎也有不少事情瞞著自己。
還有宋柯?
小昕這麼肯定他還活著,也許是真的也不一定。
宋市長的壽誕,看來需要弄張請帖來,之前不是沒邀請,只是自己怕在國外趕不回來,推掉了,本就對這等應酬沒興趣,人在國外,本是最好的搪塞借口。
看來,明天要跟宋市長的秘書聯繫下,能不能搞到請帖,去宋家,也許能夠查到些蛛絲馬跡,也不無可能。
若是宋柯還活著,應該多少會給家裡人留點信吧,聽說他可是宋市長最疼愛的兒子。
喝完水,經過書房的時候,他聽到書房裡有聲音傳來,似乎母親在跟人通電話,不過書房門緊閉,聽得不甚清楚。
她明說去看小宋睡著了沒,怎麼去書房了?
母親今晚的行為,太過匪夷所思。
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母親要出來了。
他覷了下週遭,發現有個角落可以藏身,身姿矯健一閃,躲了起來。
昏暗的光線下,他分明看到母親拭著眼淚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本打消了一窺究竟的念頭,眼下的情景,愈發的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母親回房了,腳步聲漸行漸遠,聽不見了,他在原地依然站了很久,然後進書房。
書房裡的那個號碼,沒有被刪去,母親大概是情緒波動太大,忘了,又或者她不在意這個號碼外洩。
畢竟這只是自己的揣度,書房的門,被自己闔上了,很緊,就算自己在裡面講,也聽不清出的,就如剛才自己趴在門板上聽,還是聽不清楚他們講話的內容。
冷天澈猶豫了下,還是按下了重播鍵,他等著那邊接通,「喂。」
聞人臻的聲音,冷冰冰的,儘管只是一個字,冷天澈知道
自己不會聽錯。
小昕跟他有了牽連,母親怎麼也跟他有了無端的牽連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想的頭都有些大了,「嚴可欣,難道你想通了要跟嚴振雄離婚?」
一字一字,冰冷的字眼,說的極慢,每個字鑽進冷天澈的耳中,讓冷天澈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俯身,看到自己的胸膛起伏的幅度,一上一下,起伏的幅度很大。
「嚴可欣,你打電話給我,難道還是沒有想通嗎?這下想要怎麼求我?你又想要我放過誰?」
「放過季璃昕,還是放過冷天澈?」
「怎麼,打電話給我卻喪失了說話的底氣,這可不像你。你想要我原諒你,就需要拿出誠摯,不是嗎?我聞人臻向來最討厭空口說白話的人。」
接著是一陣冷笑,字裡行間,嘲弄跟譏諷的意味,很濃。
冷天澈忽然明白了母親為何要哭,這樣的口氣,母親何嘗能夠受的了?
只是聽聞人臻的口氣,母親像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中,又像是母親虧欠他一般。
冷天澈的心思,在瞬間百轉千回,他接受的自然是前一個,母親跟聞人臻,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兩個人,怎會產生交集呢?
那只有是母親無意間做了什麼,得罪了他。
只是,這個男人,拿自己跟季璃昕來威脅母親,簡直是太過分了,這是一個男人的正常所為嗎?
看來,他跟季璃昕的接觸,不是無意間的,而是他可以安排的。
以一個救命恩人的姿態出現,然後……呵呵,這男人簡直就是不把人當人看,把一切都玩弄在他的鼓掌之間。
也許,季璃昕的意外,也是來自他動的手腳。
聞人臻的風評,向來不好,殘酷冷漠如閻王,連自己的大哥二哥都能夠手起刀落,不留半分情面,還有什麼事情,他能夠幹不出來呢?
「我是冷天澈。」
冷家的人,不欠他,自己需要作出反擊,無論是為了母親,為了小昕,還是為了自己。
冷天澈說這話的時候,面孔冰冷嚴肅,語氣堅定。
他的身後是一整片天立地的書籍,幾十排開列在那裡,各行各業的書,應有盡有。
他的目光落在門邊矮几上的那一套茶具上,小茶壺的壺嘴還冒著熱氣,朦朦朧朧,在這樣寂靜的凌晨,顯得愈發的迷離、不真切。
父親喜歡喝茶,不用喝,他也知道那茶水,給人的滋味,是滿嘴的苦澀。
不過,父親喜歡慢條斯理地淺嘗,他覺得這樣喝茶,才能喝出茶的真味來。
一陣沉默。
「是你啊。」
他聽到聽筒裡傳來輕悠的聲音,相比自己的緊繃,那個人,過於自在,他似乎並沒有被自己所嚇倒,很快就拾掇好了他的情緒。
相反,自己倒是在這個時候落至了下風,可能是之前的過於驚愕所致。
「聽說你晚上回來了。」
聽到這話,冷天澈眉頭一蹙,他怎麼知道的?
從季璃昕口中得知還是從母親口中得知?
母親應該不會跟他閒扯這般無聊的事情,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
如此一想,他的心,驀然一沉。
「你要怎樣才放過我母親?」
冷天澈的臉隱在陰影裡,沙啞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殺戮之氣。
他不想跟聞人臻有過多的牽扯,只想快快了結這事,不想讓母親暗自垂淚,也不想讓季璃昕陷入險境。父親不知道,表明母親想私下解決,不想麻煩到父親,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一貫都是母親寵溺著的,如今是該為母親做些事情了。
於是,他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
「你母親?」「呵呵,是啊,是你母親呢?」
「果然是母子情深,老的叫我放過小的,小的又讓我放過老的,母子連心啊,我都有些感動起來了。」
冷天澈的眉頭擰得更緊,明明是在說正經的,可是這男人分明不拿這事當回事,仿若是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聞人臻,你到底想怎樣?」
冷天澈怒意湧了上來,直逼腦門,氣血翻湧,他手握成拳,重重敲向面前的書桌,在英國受傷的那隻手,剛癒合的傷口,經不起他這一折騰,裂開了,然而他卻渾然未覺痛意。
「我到底想怎樣?」
聲音還是一貫的輕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怎樣,不過我很肯定的是我不想看到你們好過,怎麼辦呢?」
「聞人臻,你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冷天澈,你不是一個說我變態的人了,這兩個字,也不會激怒我。至於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何要為難你母親,不妨親自去問問,你心中的好母親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需要懇求我的原諒呢?不過我真怕你問到了,你會唾棄那個女人了,還是別問了。這個世界,骯髒的事情,出乎你的想像,你高貴的母親,並不高貴。」
「就算我母親得罪你了,你至於需要逼迫她跟我父親離婚嗎?我母親跟我父親伉儷情深,人盡皆知的事情,你這是嫉妒,嫉妒他們恩愛,想要拆散他們,聞人臻,你見不得人家幸福。」
「對,我心腸歹毒,我就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我不但要拆散你父母,還要拆散你跟季璃昕。我就是見不得人家幸福,我就喜歡看人家痛苦。」
聞言,冷天澈的身體僵硬在那裡,片刻之後才沉聲回道,「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那我拭目以待。」聲音明顯頓了頓,聽上去似乎帶了幾分淡淡的失落,「我很期待你成為我勢均力敵的對手,很不幸,我們的合作要提前結束了,我原本還甚為期待跟你合作那項目。」
「那不過是你為我設下的陷阱罷了,沒想到因這通電話提前結束,我很抱歉,同時很慶幸看穿你的陰謀。」
冷天澈咬著牙齒擠出字眼來。
「冷天澈,其實你很聰明的。」
難得聞人三少抬舉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砰的一聲,冷天澈掛斷了電話,順勢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11三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