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絕對的美人!
眼前之人如清水白蓮、濯而清然。一雙眼晴明汪若水,盈盈然若菱花湛露。白紗面巾飄逸,身段纖細柔軟,如那江南三月新發垂柳,風一過就把這腰吹拂而動。一襲白紗,素淨無色,獨在胸口銀絲織就一苞白荷。如新澤雨露,再加上其人氣質清然如水,動處似弱柳扶風,不免的就令人想起煙雨朦朧的江南景色。
卿靈看得魂都差點丟到九宵雲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前世她雖活得恬淡,但也喜歡美麗事物。包括美麗的人類,但要注意,不過是當純粹的藝術品來欣賞。現代社會包裝手段好,俊男美女不少,但象眼前這般形象氣質兼備的美型,在高速度、快節奏地現代社會已經絕跡。
美人對面,紫斂氣質清冷如鶴,也是白衣勝雪,卻與白紗美人形成強烈對比。一廂如冰雪照壁,一廂似三月沾了落花的春水融融。
紫斂卻只管自斟自飲,仿若世上獨他一人在此。根本沒拿自動與他對面而座的白紗美人當回事。
白紗美人身後數個品貌上乘的男子對紫斂的清冷相對頓生努意,有兩個性子急的就要越過白紗美人上前動手。白紗美人右手五指纖長若玉,從自己下頷輕撫而過,微擺止住手下,又回手托腮,眸光流轉如三月盈帶落花的涓涓流水,聲音清潤如玉,「洛陽國主,一年未見,還是這般清冷。」
卿靈聽聲辯形,後知後覺地發現白紗美人竟是不折不扣地男性!她想像中的河蓮美人原來是男的?
紫斂舉止優雅,拿起白瓷細長嘴酒瓶自斟一杯,淺酌一口,才將目光凝在對方身上,「荷澤國主,一年不見,還是這般風liu。」
原來這兩人還是老相識,想想也不以為怪,兩人都是一國之主,交遊定是廣泛。
姒河蓮向後一招手,一淺紫紗衣美人手持托盤上來放於桌上。廣袖一拂,也不管紫斂是否同意,將桌上原有酒盤穩穩掃拂至另一桌上。
「洛陽國主駕臨,我身為此地主人,未及時款待深表歉意。這酒樓的俗質酒水待客未免怠慢了貴主。不妨試試我國酒師新釀的玉荷新露。」言罷,十指如蔥似玉,親手擺開酒盞,傾液入杯。卿靈嗅得酒香馥郁,不免陶醉。
此時他們身處澤城一家名不經傳酒樓二層的臨窗雅座。看來紫斂本是不想招搖,不料還是引來眼前人物。旁側原本許多酒客,早在姒河蓮帶一大隊美人出現那刻就自動消失。
清荷香氣四溢,兩人傾杯漫飲,並不多話。
姒河漣目光游離,最後定在桌子昨窗一側再不移動。
莖草妙蔓,映日生輝,憑生無限風liu。
紫斂將卿靈母體置於一長頸細白瓷內,用了他不知從何處帶來的靈液浸養著,卿靈葉色竟比原來好了幾分。
「在下願與國主作個交易,不知可否?」姒河蓮眼光膠在卿靈身上再不肯移動。
紫斂目光隨他而轉,右手輕撫瓷杯邊沿,淡淡道:「對不住,它是我極珍至愛之物,不會轉讓。」
卿靈臉上微紅,這是她第二次從紫斂口中聽到這類話語。幹麼用得著說這麼肉麻麻兮兮的詞麼?什麼極珍至愛,真不像紫斂該說的話。
姒河蓮目中閃過微微地失望,再次看了眼那蔓妙蘭草,紫斂的話似乎讓它產生了某種反應?潤如明波的眼內不著痕跡流過一絲意味深長。
這世上還鮮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不能明換,那就只有暗了了。
姒河蓮臨走之時,留下一物。被紫斂納收入懷。卿靈倒未及看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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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臨,一大隊人站在紫斂投宿客棧房門外,全是姒河蓮派來應承之人,其中不泛美姬數名。
紫斂眉頭微斂不展,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卿靈看見自己母體瞬間變化成拇指大小,被他放入於二指長寬大小的淺紫玉匣。將玉匣納入懷中後,從窗口躍出,疾若流電,往出城方向而去。卿靈靈體隨他而動,出窗瞬間,無意瞥見數條黑影暗藏左右,不留意還真不易發現他們蹤跡!奇怪的是,這些人對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的紫斂竟然沒有半點反映。難道是紫斂用了隱身法,除了自己,別的人都看不見他?
紫斂如鶴身形停在東郊外一處毫不起眼的驛站外,身形微凝片刻,就在卿靈以為他要從正門而入時,他又繞至驛站後面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門外,伸指在門上敲動,聲音兩重一輕。片刻,一佝僂老者打開後門,看了紫斂微微一怔,眼中微潤,像有淚光閃現,卻又什麼沒說,深深一掬,避人蹤將紫斂引至一小房間內後退去。
房內佈置素潔典雅,從外面看,絕對不知道這裡面是個如此舒適之所!
紫斂打開房內一紫色木箱,是數件棉布長衫。他選了件淺藍的換於身上。卿靈趕緊閉目轉身,這人真當她是空氣來著?
換了衣,紫斂再將頭髮弄得稍微凌亂,卿靈轉身再一看向他,突地一楞,眼前之人,分明是一個身體孱弱,面色淒白若紙的病秧子。原本那個清冷如鶴,飄逸脫俗的紫斂卻不知那兒去了。
紫斂被卿靈呆樣引得微樂,換裝後他不再清冷若冰,「不過是化妝斂形術而已。過來,我助你取得實體,咱們一起吃飯去!」卿靈吞了吞口水,她是很想吃飯了,轉世到這個時空,她的記憶裡自己好像還只在紫斂受傷的那天吃過幾個水果而已。
不過看著紫斂面帶溫柔伸過來地大手,她下意識地就要轉身而逃!
身體卻在轉身那刻,被紫斂微微一指定住。卑鄙,竟對她用定身法!等哪天她有能耐了,一定要反報回來!要紫斂也嘗嘗身不由已的滋味!
紫斂右手食指入口,咬出個小口。指腹頂顆珍珠大小血珠子往卿靈口中送入,他剛才一指間已暫時令卿靈有了實體。這時不過鞏固成果而已。卿靈咬緊了唇不張口,貝齒咬得下唇微起了牙痕。紫斂微一皺眉,他此時與卿靈靠得十分相近,兩人近於貼身而立。卿靈鼻息間儘是紫斂獨有的銀杏氣息。紫斂看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唇角微提。
卿靈使勁眨眼,又是她出現幻覺了麼,紫斂竟然在對著她好溫柔地笑?
平素冷然的眸內,此時閃動著她看不明地情緒,波光微漾,將她深深地淹了進去!
饒是如此,她還是緊閉雙唇!紫斂微微再笑,如春風暖醉百花,臉靠近,肌膚與卿靈貼面移動,弧度完美地鼻尖在她臉上游離,似乎卿靈面上有什麼奇異清香引得他細細嗅聞。卿靈僵得一動不動,實際上她也動不了,心臟像一只活躍的兔子,要從窄窄的胸腔裡跳將出來!面上細若游絲的汗毛一根根地在紫斂獨有的氣息中倒立起來!
腦中發白如紙,完全沒有思維。身體全部地氣息防若都與紫斂密切相聯。他的氣息移到哪一處,唯一證明她還活著的她的氣息也似跟著移動到了哪一處。
「姒河蓮如何?」紫斂溫熱氣息游離到她耳側,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清麗無匹!」卿靈腦中條件反射不經思考就立刻答出此句。才一聲落,右耳垂側傳來一下鑽心劇痛!
紫斂竟然咬她?!
還沒有待她反應過來,一根手指立刻塞入她口中,淡淡血腥氣瞬間瀰漫整個口腔!嗚,卿靈企圖反抗,他不止餵她一滴血,還在催動血液快速流入她體內?
「乖乖嚥下,不然我還咬你!」紫斂氣息停在她耳邊,似威脅又似曖mei。
卿靈心下一顫,他剛才那下咬得她以為自己的耳垂都被他咬缺了一塊!被他咬的地方還一抽一抽地扯著心臟痛呢!趕緊乖乖把血液嚥下。嗯,她成了老不死姑娘,紫斂則成了令孤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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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靈隨著紫斂走入驛站酒樓時,眾人眼光一下凝聚在他二人身上。目光所聚,先是一襲翠色羅裳的卿靈,再是一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紫斂。最後反應一致,都是對紫斂投以不屑目光,然後再以憐惜無比的眼光凝在卿靈身上。有幾個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子甚至鼻間發出濃濃地不屑之聲,再以示好地眼光看著卿靈。
紫斂卻毫不在意眾人反應,拉了卿靈柔細手腕,找了角落裡一處靠窗的桌椅坐下。
此時正值吃晚飯的時間,驛站內幾乎所有投宿之人都聚在這裡吃飯。
卿靈還是第一次以實體面對這個時空紫斂之外的人,也許是太久沒有接觸到這麼多人的原因,她微微地有點怯意,同時又有著點微微地喜意。
好奇地打量四周,因為是旅途中轉之所,此時堂內除了她和紫斂一綠一藍兩鮮色外,其餘諸人幾乎個個都是風塵僕僕,衣飾盡顯暗淡之色。
卿靈本是無意地掃視,卻令好幾道目光瞬間有了亮彩,再加上她目中微有懦意,有好幾個人已伸手按住手上某個鼓囊部位,虎視耽耽望向紫斂。
紫斂微微歎氣,他雖然沒有掃視四周,但這堂內所有人的氣息舉動他都瞭然於心。那幾個手按兵器的人,明顯是把他假想為劫持佳人的匪人,還要準備英雄救美了?
卿靈還在眼望四周發楞,紫斂突然伸手過來,將她的手拉至桌面,手掌覆住她手背,以手指輕柔而撫。卿靈驚而回神,眼前之人明明一臉病色,眼中卻是暖暖春意。由於選座時留意了位置的關係,此時他面上的表情除了她以外,別人根本無從看見。
他雖然外形氣質完全改變,但手掌上略顯粗糙的觸感卿靈還是有幾份熟悉。這份熟悉好像來源於她的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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