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靈實體恢復成靈體前一刻。
卿靈問:「能不能將我帶入紫府?」
紫斂答:「可以!」轉望向她,面容清冷,一雙星目卻深幽無比,「我不僅可以助你進入紫府,還可以幫你救出那個叫,小玉,的人!」說到小玉二字時,他雙目微垂,斂去目中所有。
片刻後再抬頭,眼中已是素來的清淡無波,「葛巾花會在即,必須有一個人請祭九天。」說完盯了卿靈目中再次幽深。
卿靈不明他說到中途停頓下來何意,被他盯得將雙眼移向他處,他似乎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來?「請祭九天關我何事?」
紫斂看她一副不自在模樣,眼中一片清然,盈滿窘迫,一派小兒女嬌態。
他將迫人眼光收回,清冷唇邊如春風化雪,淡淡有了絲笑意。
「請祭九天的人就是葛巾花使,若作了花使,則可立增百年修為!」
卿靈立刻條件反射地問:「那個什麼百年修為能讓我恢復實體麼?」
紫斂看她一副急切模樣,唇邊笑意更濃,「可以,而且是永久性----!」還沒有等他說完,卿靈早撲上來,緊抓住他衣袖,生怕他反悔似的,「不用說了,我答應你當那個什麼花使!」
紫斂像是很享受卿靈猴急地模樣,「好!不過之前,我還必須帶你去兩個地方!」
片刻目光再轉幽深,認真看向卿靈雙眼:「跟我合作,不答應則可。若答應了則斷無後悔之路。哪怕上九天落地府!這樣你還應麼?」
卿靈被他目光盯住,再一想自已現在已是靈體,根本談不上什麼生死。再這樣以虛無體狀態生存下去,也是了無生趣。雖然紫斂面目嚴肅,看來他說的花使並不是那般好當,說不定要去的兩個地方還是凶險無比,但想到這是擺在眼前再世為人的唯一機會,她還是收了笑意,認真地對紫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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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風陣陣,徹寒入骨。
卿靈與紫斂正在高空逆風飛行,而座駕是一隻大白鶴,雙翼展開來足有六米!
卿靈初時好奇萬分,不顧紫斂囑咐,靈體探出個頭去看望四周。
大白鶴不時振翅,卻飛得極為平穩。卿靈差點就以為自己坐在飛機上了!白雲朵朵,不時從身邊擦過。遠處雲海無際,日如紅球,灼生霞光絢麗萬端充斥於天地!俯視下界,萬里江山開闊,青巒如莽,橫垣千里平原;河流如織,蜿蜒世間屏障。人戶住家小如星點,羅布其中。
景色是好,大白鶴飛得再平穩,可它還是一隻動物,而不是現代的飛機!從對無邊美麗沉醉中意識到這個現實,再加上這種高度,她雖然身為靈體,也止不住開始輕微暈旋。
高空玄風拂面,冽如冰刀。無意間看向紫斂,長髮、白衣都在逆風飛舞,再加上清冷面目,看來倒真像是出塵仙人!
好冷!將靈體收回、盡量縮小,蜷曲於母體內。而她的母體則被紫斂收於他腰間的錦囊,貼身放於他衣服夾層內。
卿靈此刻能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陣陣暖意,鼻息間儘是紫斂淡淡地銀杏氣息。而那暖意似乎越來越暖和,是他在故意透過身體傳熱過來?這對他的傷勢恢復沒有影響吧?雖然出發前她再三強調要他確定傷勢好了才行動,他卻只是淡笑召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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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大白鶴在高空飛行了多久。
卿靈醒來,發現大白鶴已落在一片小樹林中。
紫斂自腰間取出只白色玉瓶,倒出數粒鴿卵大小、鮮紅欲滴果實。大白鶴收尾斂翅,就著他手掌啄食完紅果,柔軟長頸在靠在他掌中摩挲討好。紫斂笑,將玉瓶完全倒立,掌中又多十來顆紅果。同時也在向大白鶴表示,再沒有紅果!
卿靈早從母體逸出,看著紫斂喂鶴好奇萬分!她前世在公園裡也這樣餵過白鴿。這樣大的白鶴她是第一次看見,而且這鶴看來像是通人性的?看它摩挲紫斂,親熱無比,她是萬分想親手摸摸這白鶴!
「它叫鶴兒,還是小鶴隨隊飛行時被人用箭射斷單翅,被鶴群拋棄在一片沼澤地裡,奄奄一息時所幸被我發現帶回撫養。」紫斂邊說,邊反手撫mo鶴兒潔白的羽毛。眉宇間第一次浮上卿靈從沒有見過的溫柔之色。
鶴兒食完紅果,引頸長唳,一聲清音直上九天!片刻,振翅直飛向雲。
這東西,走了還要招搖一番,紫斂看著漸漸消失於雲際的鶴影無可奈何一笑!卿靈再呆,這人一遇到這鶴,倒生出如此多的表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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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斂攜了卿靈母體正要離開小樹林,遙遙天際卻傳來白鶴一聲緊似一聲地淒歷鳴叫!紫斂面色一緊,足下微頓,身形如電往樹林相反方向而去!卿靈也焦慮起來,聽這叫聲就知道鶴兒定是遇上了什麼不利的情況!
奔出大約六里地,一片空曠原野裡。一個身形壯闊,肌肉發達,渾身上下武士穿著的青年男子正將一巨弓拉滿弦,三隻箭頭寒光珵亮,目標所取,正是低飛盤旋半空,且飛且唳的鶴兒!
紫斂腳步未及停住,三隻利箭已挾破空風聲往鶴兒激射而去!來不及立穩身形,紫斂一個旋身至半空,右手二指扣環連點三下,珵珵三聲脆響,硬生生將呼嘯而進的箭截下!這下不僅卿靈吃驚,就是僵立下面,武士打扮的青年男子也咧大了嘴,半天未及合上!
紫斂一臉清冷走到他面前,二指將長箭一甩,長逾兩尺的箭身在男子面前直沒入土,只剩下一點點箭羽在外微微顫動。
青年男子回神近身,對著紫斂深深一拜,「在下衛武,出身草莽。行走間聽到這方鶴鳴上雲,只當是野物,剛好拿來練練箭法。不想這鶴兒原來有貴主,險些傷了它是在下不對,這會陪罪了!只不知貴人何姓,家宅何處?在下成就功名後定當親自登門謝罪!」
紫斂氣質清冷,長身玉立。卻不看他一眼,眼晴只看了仍盤旋在半空的鶴兒,語氣淡淡,「我這白鶴不是凡物,幼時曾被弓箭傷過。從此後再不能見人持弓箭向它,否則不傷人至死定不罷休!你最好還是立刻把弓箭收藏好,趁我在這裡鎮住它時速速離開!」
衛武面上略有懷疑之色,原來面前氣質高雅脫俗之人出手不是救鶴,而是救自己?但看那鶴脫險仍在空中盤旋不走、且有低低向他俯衝下來的勢頭,倒也奇特!再念及紫斂剛才瞬間出手展露的功夫,知道眼前一人一仙定非凡物,最好的對策就是走為上策!他脫下外衣將整個箭筒並弓包在一起,背負於右肩,再朝紫斂一拱手,迅速離去!走前看向紫斂衣飾,眼神微亮,「賓主會上,閣下若有主位,在下願以賓位相投!終身誓死效忠!」
衛武離去時的話讓卿靈大惑不解。什麼主位、賓位?聽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甘願作紫斂手下?嗯,這人還滿有眼光的,一挑就挑個洛陽國主當主子!只不知道紫斂要不要他?還有那個什麼賓主會是什麼意思?
再看向紫斂,他直盯著低飛盤旋的鶴兒,不時發出一種奇特的聲音,低沉柔綿,似在安撫鶴兒!
直到衛武身影完全消失於地平線外,紫斂才向鶴兒做個手勢讓它離去!
仔細將紫斂全身上下看了數遍,最後目光凝在他胸襟處,卿靈有點明白衛武作出以身相投判斷的原因了!
紫斂外衣還是白色長衫,也許是長時間高空氣流飛行、落地後又遇上突發qing況的原因,衫子領口裡,露出點淡黃裡衫。而黃色,不管是在卿靈前世所處時代的古代還是現在這個時空,都是皇家專用色!平民百姓身上是斷然不允許出現這種顏色的。再加上紫斂接箭後無形間表露出來的上位者氣質,要判斷他的身份地位並不是難事!都說會武之人皆為粗人,看來不盡如此。這衛武能瞬間連發三矢,又會識人辯色,眼光很不一般,真要為誰人所用,倒應是個不錯的人才!
不解看了紫斂數眼,他不是洛陽國主麼?作為一國之主,駕人以御事是本能之一。眼前一個不錯人才,人家都明意要投他了,他還是冷清以待,不打算收歸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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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數里,到得一個小小村落。紫斂到來,引得村上諸人如見天人。
隨意找戶農家雇了架驢拉的有蓬小車,往一個大城池出發。
「我們要去哪兒?」卿靈自上次親手救紫斂後知道他能看見靈體狀態的她,索性也就大大方方與他相處。
「澤城!」
卿靈看他神思微凝,似在深思什麼,也不再打擾他,眼光只在車內游離,無意間瞅過他領口。
大約是意識到衛武通過內衫顏色識別出他身份的緣故。到了農家後,他順帶管農戶要了間房,將裡面的衫子脫了。越過白色長衫領口隱隱可見他如玉的胸口。看到這兒,臉兒不由一熱,他脫衣服的時候,她就在旁邊!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把以靈體存在的她當空氣!幸好她只是略略掃了下他光祼的背部就立即閉眼飄移出屋。
不知他用了什麼靈藥、抑或是他自身康復能力驚人,整個背上只有淺粉色舊痕。
正覺無聊透頂,紫斂手伸過來,將驢車一側青底白花布簾拉開來攏好。卿靈再看向他,又是副老僧入定狀態。
正是初夏時節,初時車外閃過田野景色。漸漸地,綠色莊稼漸少,兩旁建築漸多,路人行人也多起來。卿靈看得興致盎然,活生生的原版古代世界就在她面前,如何能不激動?!
似感覺到她的高興情緒,紫斂朝她的方向望了下,嘴邊微提後又閉目神思起來!
傍晚時份,終於來到一個城池外。經城門而入,卿靈沒有看到想像中的盤察士兵。這個城池的主人看來還挻自信的嗎,就不怕奸細混入國中?
紫斂不是國主麼?那他是不是這個城池所屬國家的主?看著紫斂的秀眉再一婉轉,俏然而笑,世上可有自己出錢坐驢車、入自己屬地的國主?
像是看出她的疑問,紫斂未睜眼,聲音帶了幾份慵懶,「現在這個城池所屬國為荷澤,國主叫姒河蓮!」
姒河蓮?蓮者出淤泥而不染,灈清漣而不妖。有著這麼美麗名字的人一定是個美人兒吧?不知能否有機會一見這個國主?卿靈唇邊微微而笑,目中多了份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