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巴貝夫等人遭遇逮捕的第二天上午,地方檢察官便將連夜趕製的刑事訴訟案,一起遞交到巴黎高等法院那裡,而勒布倫大法官欣然決定親自來主持針對巴貝夫、達爾泰與邦納羅蒂三人的審判。只是在開審日期上再度延後了數天,那是安德魯司令官的要求,因為三位「犯罪嫌疑人」的集體辯護律師團尚未從土倫趕到巴黎法庭。直到2月12日,律師們趕到巴黎法院報到,刑事法庭的庭審工作這才算做正式啟動。
正如安德魯當晚告知巴貝夫的那樣,整個審判過程無非就是一個過場罷了。由於社會黨和雅格賓派在兩級議會中的上下遊說,安德魯以及諸多同情平等派人士的請求,經過一系列的幕後交易活動,真正的審判結果已在法庭宣佈之前就最終確定下來。
作為平等派的首腦份子,巴貝夫、達爾泰兩人被流放到路易斯安娜殖民地,罰做苦役十年,其他從犯則基本上不予追究刑事責任。按照高等法庭的宣判結果,邦納羅蒂原本是準備被法國督政府驅除出境,交由撒丁王國來處理。但在意大利人自己的強烈要求下,刑事法庭也最終將其改為流放路易斯安娜。陪同三人一起遠赴北美的,還有他們的妻兒老小。
到2月下旬,隨著一輛囚車載著巴貝夫、達爾泰與邦納羅蒂三人離開巴黎,向大西洋的方向駛去。平等派引發地這場暴*總算是以圓滿方式高於段落。回顧整個鎮壓過程,安德魯動用了上萬名國民自衛軍進行圍剿,但從始至終未開一槍一炮,真正損失的不過是一車車剛剛運抵巴黎的糧食麵包,再是遺留下一大批的交通路障,需要城市清潔工來費力打掃。
市區的普通市民大大鬆了一口氣,不僅是欣喜巴黎不再會有暴*發生。擔心著有麻煩找上自己,更是社會黨的領袖。那位剛剛上台的新督執拉法耶特將軍,已經公開向全體市民保證:督政府將用1個月左右地時間,妥善處理好滯留巴黎的數十萬流民問題。除了安排這些人重返家園外,其他地無家可歸者也可在自願原則下,南下馬賽工業區從事各項工作。
上述利好消息,讓市民們重新走上街頭載歌載舞,感激仁慈的拉法耶特將軍以及他背後的安德魯元帥。另外。作為分管國內經濟貿易的拉法耶特,也與其他四位執政官一道,共同擬定了法蘭西共和國經濟的復甦計劃,準備向元老院以及五百人院提交。
只是相關費用,特別是有關數十萬流民的安置工作,卻一筆開銷龐大且沒有任何實際收益的麻煩事,安德魯自然不願意,也不可能一個人來掏腰包完成。將所有地負擔歸於馬賽市政廳承受。於是,一場針對移民安置費用的大討論很快就在兩級議會中爭吵不休。
或許是大家利益一致的緣故,巴雷爾領導的雅格賓派很快就取代保王黨人,成為社會黨在督政府,以及兩級議會中的新盟友。兩黨領袖,巴雷爾和拉法耶特第一次站在統一陣線上。口徑一致的討伐那些不願出錢出力的共和國貪婪份子。在這件問題上,雅格賓派的成員似乎格外賣力,不少激進地年輕議員乾脆離開議會走上街頭,直接面對廣大民眾實施鼓動演說。要不是事先得到通知的安德魯,趕緊派兵保護(實為監管)雅格賓派的激進份子,兩級議會的老爺們又要擔心有人再行煽動暴民,發動一場所謂的巴黎**。
而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科勒執政官有些擔心安德魯會唆使社會黨人將流民地種種內幕掀開,使得保王黨的陰謀公佈於眾。很快,這種擔心便顯得多餘。議會中辯論僅僅為安置經費的分配而存在。至於流民問題的源頭卻是輕輕一筆帶過。儘管科勒搞不清楚安德魯為何要以這種方式來收買人心,但在目前看來也的確很有效。那是在很多人的家中,安德魯的畫像幾乎與上帝的位置同在一處。眾人盤算著也讓安德魯多得意幾天再說,反正倒頭來也是為自己在做嫁衣,於是,來自保王黨人的立場是對議案持保守的贊同。這段時期內,科勒等人最為關心地是布列塔尼親王何日交出寶庫地鑰匙。早已喪失同情心與耐性的科勒下令給皮什格魯將軍,對那個軟硬不吃地「老東西」直接實施暴力審訊,只是為了寶庫下落而死活不論。
有錢人向來只會嫌棄自己錢少,從不在乎倉庫裡錢財會多得發霉發濫。對於社會黨人的費用提案,他們自然一開始反對的最為激烈。但到後來,在察覺幾乎整個巴黎人都在用敵視目光看待自己的利益集團時,其立場多少有些鬆動。後在拉法耶特的昔日好友,西哀耶斯議員的竭力勸說下,代表金融寡頭勢力的勒布倫和勒貝爾等人,最終還是同意遊說巴黎財閥們拿出一點錢來做慈善事業。對於最後數目金額,卻要與拉法耶特再度討價還價一番。
巴黎軍方沒有參與到問題的辯論中,反正也不輪到一貧如洗的陸軍部來掏錢。只要不是巴黎出現武裝動亂,其局勢演變為無法控制的地步,這些將軍元帥們就樂得安靜待在一旁,冷眼旁觀議員們的雜耍表演。等到移民經費問題即將塵埃落定,各個黨派相互間快要達成一致意見時,卡爾諾執政官卻突然帶著他的元帥將軍們,一個個猛將兄跳到元老院的前台大廳,向在場的議員們要求增加1796年年度的軍費預算開支。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新一輪的激烈辯論再度開始了。
「唉,真是頭疼啊!」安德魯不禁再度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作為巴黎衛戍司令官。以及五百人員地新增補議員,這一時期以來,他在社會黨黨魁拉法耶特的「逼迫」下,不得不參與到兩級議會的討論之中。只是每次離開會場的結果,卻是令自己頭皮發麻,頭腦嗡嗡作響。
迫不得已,安德魯便以各類病假來加以搪塞。不是借口肚子疼,就是不巧發燒感冒。或是中風抽筋。到今天,幾乎所有的借口都用完了,也用盡了,然而又有一位傳令官站在房間外,準備向安德魯元帥傳達元老院議長有關下午開會的最新通知。
「夠了,夠了!你去告訴尊敬的議長公民,就說安德魯已經死了。我正在為他舉行追悼會呢!」安德魯衝著門外大嚷一聲,嚇得可憐地傳令官趕緊扔下會議通知跑了出去。
聽到這份荒唐透頂的理由,坐在安德魯對面地皮埃爾上校倒也覺得好笑,只是礙於上位者的權威,不敢加以當面放肆,只是肚子裡腸子早已絞在一起發笑。
對此,安德魯自然看得清楚,當即開罵道。「娘的,你笑個球。信不信,我先為你準備一場轟轟烈烈的追悼會?!」上位者話一出口,情報局的局長立馬陪上笑臉,趕緊起身為元帥大人倒上一杯香檳,還想著為自己開脫一番。
「得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廢話就給我統統免了!」
「是,是,元帥閣下!」皮埃爾轉移話題,陳述巴黎特工們剛剛收集彙編而來的情報。
「很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將格裡澤爾妻兒父母都暗中安置到馬賽。」安德魯滿意點點頭,繼續說道:「對於格裡澤爾少校本人(事後已提升一級)地暗中監管也大可全部撤走。在目前的狀況下,的確不能過於打草驚蛇,讓保王黨人察覺到異樣的氣味。該死的科勒,居然事事都如此小心謹慎。連眾多美貌的鴿子都無法收買保王黨的核心內幕。尤其是叛徒坦德森少校的下落。看來,所有希望就寄托在格裡澤爾少校一人身上。」
說到這裡。安德魯再度想起一件事情來,「巴貝夫、達爾泰與邦納羅蒂三人現已走到哪裡?對了,還有他們地家眷安置如何?」
「若中途無意外,他們應該都上了開往北美殖民地商船,所有家眷也在那艘船上,遵從您的吩咐,相關費用都是情報局在暗中支付。只是,經費開銷比預期大了許多,那是因為很多平等派的信徒也決定陪同他們的領袖,一同流放到北美殖民地。所以……」皮埃爾挖空了心思,也在效仿議會的軍界精英,準備向安德魯討要增加這一年度情報局的預算開支。
安德魯呵呵一笑,卻是按照慣例將這個大皮球一下子扔到猶太管家那裡,「倘若你能說服桑德羅總長增撥費用地提案通過,我即刻簽字認可!」聽著這話,皮埃爾馬上洩下氣來。
和平處理完平等派問題,不僅僅是安德魯在收買勞苦大眾的人心,標榜自己用談判方式來解決國內矛盾的這一原則,更重要的卻是在禍水西移,想像讓一心一意圖謀大發展的美利堅合眾國也嘗試一下平等派給他們帶來的麻煩事情。
在巴貝夫等人扔在巴黎高等法庭接受刑事審判的期間,安德魯便寫信給負責路易斯安娜殖民地事務的旺多姆專員,希望後者妥善安置即將到來的囚徒們,以及他們的家人。其間,安德魯明確告訴旺多姆專員,可以在適當時機,暗地慫恿服苦役地平等派領袖潛逃到北美十三州,在那裡重新發展自己地勢力團體。為此,安德魯也將會給予一定的幫助支持,云云。
那是歐洲各國地力量相互牽制之時,美國人卻在一旁大發貿易財。五大湖的戰爭,早在安德魯北上巴黎之前就宣告結束,英美兩國代表再度在倫敦簽署一份《倫敦和約》後,來自美國的大批走私商船便逐漸壟斷了西班牙、法國與英國之間的私下物質貿易。儘管安德魯曾數次下令沿海各城加強緝私力度,以沒收貨船、判刑入獄、甚至是死刑來威脅那些走私商人,但仍有遠遠不斷的各類戰略物質向英國本土輸送。
畢竟當貿易利潤高達100%以上時,商人們不顧頭頂上放置的絞索。對此,安德魯對於美國人幫助自己敵人的做法,很是惱羞成怒。要不是兩國中間隔了一個遼闊的大西洋,安德魯旗下的遠征軍早就開進紐約城,狠狠教訓一下不知好歹的美國佬。雖說,兩國戰爭暫時不可付諸實施,但陰謀詭計卻是耍弄一道。於是便送去巴貝夫一干人等,指望他們在黑奴叢生的北美大陸宣揚**理念,煽動貧民起義,最好是讓美國的南北戰爭提前爆發。
安德魯揚揚自得於自己的美妙陰謀,而身邊的皮埃爾依然是那幅苦瓜臉,多少令安德魯看了於心不忍,當下安撫道:「好了,我忠實的僕人!倘若,解決了保王黨人的發難。相信我可以說服那位小氣的桑德羅總長增撥情報局的當年預算經費。嗯,我可以保證!」
這簡直是天籟之音,一席話讓苦水中掙扎的皮埃爾上校重新振作起來,後者連起碼的禮儀也忘記,便充滿跑出上位者的房間,重新配屬自己的情報工作。只是安德魯剛剛打發了要錢的情報局上校,不多時,門外再度傳來一名傳令官的敲門聲。
「該死的混蛋,我不是告訴你們,安德魯已經死了!」房間的主人不耐煩的叫嚷道。
「實在對不起,元帥閣下!此次不是關於元老院的會議通知,而是一名自稱來自呂宋殖民地的特使,因在進入巴黎市區時身份不明而被自衛軍逮捕,是他希望得到您的接見!倘若不是,我隨即將來人送到看押所審問。」外面的侍衛尷尬解釋著。
「呂宋的使者?那一定王繼業派人送來遠東戰事的通報。真他**的暈昏了頭,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一門心事琢磨著算計巴黎政客,卻忘記了這一茬,忘記給遠東的信使頒發入城證明。」安德魯在暗中埋怨自己的同時,趕緊命令國民自衛軍的傳令官將那位遠東使者送到塔列朗的府邸。不僅如此,安德魯還派出數名親衛隨同,以保障遠東特使平安抵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