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浦來河一役中,配合自己成功突圍的地方部隊傷亡過於慘重,作為總指揮的卡伯少校決定放棄各路地方武裝針對英國遠征軍的一系列正面衝突,除了繼續襲擾敵人後方補給線,讓英國人不能順利向後方運送傷員之外,原有的各路地方武裝大部分撤回振林山附近佈置防禦陣地。與此同時,在得知王繼業將軍已決定派遣大批正規軍參與振林山後,卡伯等人更是信心十足,只是最高長官要求後者務必在振林山城下拖延、拖累、拖困進攻的所有英印聯軍,為大部隊的突擊創造更為有利的戰場環境。
而這個有利戰場環境的傳造,就是讓卡伯少校以空間換得時間,一切由浦來河流域通向振林山城的道路,都被當地武裝攔腰截斷的參天大樹橫在中央,難以通行;各種防步兵地雷、捕獵陷阱、道路障礙物,同樣密密麻麻擺放在從振林山城延伸到50里之外的浦來河東岸;甚至有些抱有童趣的戰士,還將馬蜂窩故意放置在英國人的必經之路上……
然而,畢竟是有了事先的充分準備,上述實施給予英國步兵造成的傷害並不大,但的的確確嚴重滯緩了對方的行軍步伐。短短50里的路程,一路倍加小心翼翼的英國人、還有印度士兵居然整整花費了2天時間;尤其是炮兵,原本就崎嶇不平且又極度濕滑的林間小路就不適合火炮的搬運,等到土著武裝份子這麼一番折騰。很多8磅以上地中等口徑火炮都不得被炮手們丟棄在溪溝裡,樹林間,或是山坡下。
因為浦來河的下游是面對的柔佛海峽,長時間的流水沖刷使得這裡的河面與深度尚能勉強適宜英國海軍的小型軍艦(巡航艦)航行,但在中游,以及各個支流上,極度落差的瀑布群使得艦隊指揮官只得望而生畏。無法為北路遠征軍提供補給與火力支援。
1795年9月30日,這也是馬德森總督給予埃佛勒斯將軍統帥地北路遠征軍。抵達新山城下的最後一天,然而,重新得到兵源與物質補充地6000名英軍,以及4000名印籍士兵依然被阻擋於距離振林山城不到5里的山坡下,這裡是一大片四周被森林包圍的草地。從昨天中午開始,連續調度部隊輪番攻擊,激戰了20多小時的戰鬥之後。埃佛勒斯將軍還是只能通過手中的望遠鏡中觀察到通向柔佛國首府的必經之地,振林山。
站在用樹枝、茅草等搭建的簡陋指揮所裡已近10個小時,忽然間,埃佛勒斯內心產生一種強烈地不安感覺。心煩意亂的他當即走出帶來鬱悶心情的指揮所,想著在外面透透氣。不料,卻一眼望見從前線撤退下來的大批英國士兵正經過自己身邊。
因為連夜的鏖戰已經使得所有人都感覺疲憊不堪,在回到駐地大本營的途中,不少人由於太過疲乏甚至一頭倒在路邊呼呼大睡起來。大量傷員還是被同伴們攙扶著,一路踉踉蹌蹌趕往戰地醫療處,士兵們身上的軍帽、制服、以及槍械同樣歪歪斜斜。從他們極度憔悴且缺少生機的臉上,埃佛勒斯看不出這些人尚且保留一絲贏得最終勝利地信心與期待。同樣,這類隊勝利的信心與期待,也在埃佛勒斯心中一點一點的逐漸流逝。
「該死的突襲!」早在浦來河一役之前。遭遇敵方阻擊的時候,埃佛勒斯便知道整個北路軍突襲新山城的計劃,都已徹底破產。英軍指揮官相信,早在馬德森總督得意洋洋擬定全套進攻方案之初,對方地指揮官就已經著手叢林間防禦作戰的準備。自己在行軍途中的伏擊,特種部隊的精確襲擾,以及無數土著人那種不要命的自殺性衝鋒,都使得埃佛勒斯本人及其部下慢慢喪失了好不容易聚集而來的必勝信心。
剛才,在前線部隊戰地指揮官提交給自己的戰報中,曾吹噓殲滅多少多少的敵方正規軍。可實際上。除了那屈指可數的幾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特種部隊外,英國人面對地都是土著士兵以及華人武裝。誇大其詞地戰報不過是那位好大喜功的胖督戰官地一派胡言。
即便是真是被英軍打死的敵人,基本上都是當地土著以及華人組成的雜牌軍,人數也沒有他們所說的兩萬之眾,頂多不過2000人罷了;而對方的特種部隊,在浦來河一役吃虧上當一次之後,已經愈發難以捕捉到他們的蹤影。倒是他們不再集體配合正面作戰,而是採取邊緣游鬥的方式,時不時裝扮成英軍,乘著天黑之際,混到營地內刺殺高級軍官以及執勤哨兵。要不是忠誠的衛兵及時警覺起來,恐怕埃佛勒斯本人也將莫名其妙的死在營中。
到目前為止,在1萬遠征軍持續不斷的圍攻之下,敵方已棄守了12處陣地,但要說已完全打開通向新山城的道路,仍為時尚早。由於火炮在搬運途中的大量遺失,導致火力支援方面大為減弱,步兵只能在缺乏必要炮火掩護的前提下,在不易展開的叢林裡派出密集的線形隊列,正面衝向敵方的各類防禦工事,使得傷亡數字直線上升。
土著們修建的各種叢林陷阱,比起工兵們設置的地雷而言,其威力遜色不了多少,而且更加令人恐懼,防不勝防。無數被落葉隱蔽的大坑中放滿了削尖的竹子,有的陷阱裡甚至還圈養了一大窩毒蛇;倘若一不留心,便有巨大的滾木或是鋒利的竹排從天而降,狠狠砸向或是插入士兵們的頭上與胸前;尤其那些分散躲藏於茂密樹梢間的敵人,他們身披枯葉製成的防護偽裝。時不時從上面射下一支支帶毒地箭頭,通常會讓負傷倒地的士兵苦不堪言。
上述種種不期而遇的遭遇戰,並不是埃佛勒斯所最擔心的。即便是土著武裝,與特種部隊們如何竭盡全力,憑借叢林優勢實施頑強抵抗,但借助著英國北路遠征軍在火力裝備、戰鬥素質、以及士兵人數上不可比擬的巨大優勢,必然能取得這場戰役的勝利。只要可以在振林山城下圍殲或是擊潰了這支游擊部隊。五小時之內,即傍晚之前。遠征軍的先頭部隊便能從容地抵達新山城,從北面直接威脅新加坡島的腹部。
但,這只是埃佛勒斯一廂情願地想法。埃佛勒斯相信新加坡一方,必定不會坐視戰局的走勢變化按照自己的意願順利進行,新加坡的敵方大本營指揮官也將在適當的時機出動西法正規軍參與振林山作戰,而這個時機的到來,應該則是等著英國遠征軍在實施一連串的連續攻擊之後。所有前線地軍官與士兵都感覺極度疲憊之時。
「衛兵,衛兵!」察覺到情況異常危急,埃佛勒斯馬上回到指揮官,高聲叫來一直待命的傳令官,想著讓他即刻通知前方部隊,以及營地駐軍務必提高警覺,防止被敵方大部隊從側翼發動攻擊。
但一切醒悟似乎都來太晚,就在警戒命令剛剛下達之際。就從東南方向飄來了10多艘氫氣球。它們一邊掛處不同顏色的醒目彩旗於吊籃前,指引突襲部隊有關英軍主力部隊的具體方位時,一邊還時不時在英國部隊較為密集頭頂上空,投擲一枚枚高空炸彈。
從天空呼嘯而來的炸彈,不住的落到英國士兵的周圍,由於彈藥填裝以及落點的緣故。使得炸彈本身釋放地威力並不大,但卻引發一場大規模的騷動,使得原本整齊的英印聯軍的步兵隊列,為躲避頭頂接踵而至的炸彈襲擾,士兵們紛紛四下散開。
與此同時,依然擁有責任感的英國軍官面對逃往士兵地大聲呵斥,也被伴隨而來的隆隆炮火聲所徹底壓倒,這不是英國遠征軍一方的火炮,而是從英軍陣地側翼的叢林間襲來。不多時,4000多名身穿綠色作戰服。全副武裝的法國正規軍以及華人新軍。他們在己方大批炮火的掩護下,整齊排列出三列縱隊的攻擊模式。進而猛烈衝擊英國人的軟肋,試圖一舉攔腰截斷敵軍指揮所營地與前方部隊的聯絡通道,將英國軍隊一分為二。
「都回去,堅持住!為了帝國的榮譽,為了軍人地榮譽!」氣急敗壞地埃佛勒斯再度衝出指揮所,且一連槍斃了幾個想當逃兵的混蛋。在數十名衛兵地掩護下,埃佛勒斯攔在道路中央,不停揮舞著軍刀與高聲吶喊,並指揮侍衛們竭力驅趕從前線潰敗下來的大量逃兵,試圖重新回到陣地上,繼續與敵人作戰。
一度搖搖欲墜的英軍防線,在司令官的不懈努力之下,重新得到鞏固。就在雙方的爭奪戰再度出現僵局時,人群中間,埃佛勒斯那異常鮮艷的英國將軍制服顯得太過暴露,鎖定這個重要目標的高空氣球們紛紛聚集一處,將數十枚炸彈投擲於埃佛勒斯所在的方位。
5分鐘後,一顆高空拋擲彈恰好落在埃佛勒斯身邊不遠處,掀起的強大氣浪,以及爆發出的無數彈片將這位忠勇的英軍司令官重重的摔落於草地上,軍刀從手指間脫落。彌留之際,埃佛勒斯相信自己終於擺脫了戰爭,似乎開始向著傳說中的天國飛去。
而自己的腳下,陣地上英印聯軍在失去總指揮官之後,已經呈現出大潰敗的跡象,他們拋棄身邊的同伴,扔下手中的槍械,聽任軍官在無助的吶喊,只是轉身衝向來時的道路,為逃避敵軍的追趕,以及不斷襲來的猛烈炮火……
參與進攻的1萬多英印聯軍全線潰敗,直到逃到浦來河岸邊,才在英國海軍艦隊的掩護下勉強渡河逃生。此戰,英印聯軍中陣亡、負傷以及被俘者高達6000人以上,其間也包括北路遠征軍指揮官埃佛勒斯將軍,他在重傷之後被率先突入英軍陣地的特種部隊俘虜,並送到新加坡的後方醫院裡進行搶救。至此,英國北路遠征軍突襲新山城,威脅新加坡側翼的作戰目的,就此宣告徹底破滅。之後,英國陸軍還要承受馬來半島上接踵而至的叢林反擊戰。
振林山會戰勝利的消息,很快傳到新加坡大本營,這固然令王繼業及其部下們欣喜不已。一段時間以來,任由英國艦隊蹂躪的島嶼指揮官們最終出了一大口惡氣,不但打退了英國人的陸地進攻,保衛了新加坡島的側翼安全,甚至還俘虜了敵方最高指揮官。
然而,幾乎是同時抵達大本營的另一則戰報,卻令指揮部的所有人從興奮的頂點,一下子滑落到絕望的谷底。一支由30多艘戰列艦以及巡航艦組成的英國特混艦隊,一路南下繞過林加群島,繼而迂迴北上。
就在昨日黎明時分,這支突如其來的英國海軍特混艦隊在巴達斯群島附近,與負責呂宋補給船隊安全的法國分艦隊意外遭遇。經過不到兩小時的激戰,除一艘戰列艦和兩艘巡航艦得以逃生之外,法國分艦隊基本上覆沒,包括旗艦在內,其他11艘戰船先後遭受重創而相繼沉沒於海底;另外,失去掩護的補給船隊也有一半被英國艦隊俘虜。
此時,駐留於新加坡一帶的西法艦隊總數量僅僅14艘,無論在戰艦數量、火力配置、人員素質、以及戰鬥士氣上,都遠遠遜色於英國特混艦隊,擔負起阻擊敵方艦隊的任務無異於以卵擊石。而一旦連接新加坡島與呂宋大後方的航道被英國人徹底切斷,並在不設防的新加坡島背部遭受英國特混艦隊的猛烈襲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王繼業等人已經大半輸掉了這場新加坡保衛戰,哪怕他們剛剛贏得一場陸地上的勝利,同樣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