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別客氣,還是請繼續坐回原來的位置上吧!」當理查德首相匆匆忙忙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時,沙發上的馬戛爾尼與惠靈頓都放下各自手中的咖啡或資料,趕緊起身相迎。
理查德並沒轉到帝國首相的座位上,而是來到兩人的對面一處坐下,順手端起侍從剛剛送來的咖啡喝上兩口,再胡亂塞進幾塊點心到嘴裡充飢。此時,年輕首相的臉上不自覺的顯露出少許疲憊不堪的神色,憂鬱的淡藍色眼睛和凹陷的臉頰,彷彿都在告訴兩位親信,「先生們,我太累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請快點說;如果沒有,就讓我安靜的睡上兩個鐘頭!」
首相身心的疲憊都被馬戛爾尼與惠靈頓看在眼裡,兩人相互對望了一陣,保持片刻的沉默之後,依然是歸為老練的外交大臣首先打破了房間內的寂靜。
「首相閣下!我剛接到一份密告,這是由加勒比地區情報站發來的,是有關西班牙王國在墨西哥殖民地的最新消息,非常緊急!」馬戛爾尼強調完一句,便從身旁的惠靈頓伯爵手中接過一份情報,想要遞給理查德首相過目,卻被後者搖頭制止住。
「還是您來說吧,講解一下其間的實質內容,真希望是個好消息!」理查德淡淡回復著。一天到晚都是沒完沒了的查閱案頭上的大量情報信息,是人都會感覺厭倦。這位曾經幹勁十足的首相閣下,在不久前第一次後悔坐到不列顛王國地首相寶座上。儘管這種看似荒唐的想法僅存在於腦海裡一瞬間,但那卻是真實發生過的。各種各樣的煩惱人心的政治、軍事、經濟,以及外交事務總是糾纏著他,首相辦公室儼然成為自己的家。
「是的,首相閣下!那位叫韋內加斯地墨西哥殖民地總督,在不久前通過他的心腹密使向我們轉達一個信息:他希望大英帝國能支持他在墨西哥殖民地一帶地宣佈獨立,借此來擺脫安德魯控制下的西班牙王國。」外交大臣的嘴裡果然蹦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好消息。
「哦。這的確倒是個好消息。該死的混蛋安德魯,他也有遭遇部屬背叛的時候!……不過。這則情報反應地內容真正屬實嗎?馬戛爾尼爵士,您不懷疑這是安德魯故意設置的一個政治陷阱?」好消息帶給理查德的興奮程度僅僅維持了不長的時間,而政客固有的敏感性讓英國首相隨即警覺起來。去年在伊比利斯半島上諸多血淋淋的教訓,對於整個不列顛王國而言,吃虧上當的事例實在太多,理查德可不想步及前任首相小皮特的悲慘命運,讓上台不到一年地內閣再度落入安德魯的精心籌劃的政治陰謀中而陷入極度被動。
「消息絕對屬實。首相閣下!」面對哥哥臉上浮現的疑慮與困惑,作為軍事情報官的惠靈頓馬上接過話題,只是在稱呼上,卻保持著嚴格的上下級關係。他繼續說道:「事實上,我們地情報部門早就注意到墨西哥總督近年來種種反常的舉動。早在西班牙王國被安德魯的軍團士兵征服之前,韋內加斯總督便一直與不列顛王國保持著非同尋常的友好關係。在墨西哥一帶出產的白銀與黃金,相當一部分是通過帝國的商船輸送到英國本地,以及歐洲各地。這不僅為帝國賺取了大量貨幣儲備,也讓那位西班牙總督獲得了巨額的財富。按照兩邊的默許協議,我們駐紮在加勒比海地區的艦隊從不干涉墨西哥總督的內部事務。
但這類良好地合作關係,在安德魯竊據了西班牙王國地軍政大權之後,一切情況都發生了改變。墨西哥總督不被允許讓英國本土運輸白銀與黃金,讓他斷了一大財路源泉;而且。那位攝政王還指示他的內閣殖民地大臣,要求美洲各地總督改善與當地居民地緊張關係,削減各類苛捐雜稅,將國家的賦稅重點都放在有錢商人、大種植園主,以及金銀礦主身上;在行政和司法方面,安德魯甚至允許眾多土著人、貧民參與當地的重大事務管理,使得這些人有權力監督當地總督,行政部門的一舉一動。
上述種種措施,都使得殖民地的得利階層開始怨聲載道,導致殖民地當局與西班牙宗主國的關係有些離心離德。有錢人聯合他們的總督們僅僅在表面上迎合安德魯的開明政策。實質上卻是陽奉陰違。反而更是加緊了對貧民們的盤剝。從而促使暴民們不斷在各地發動武裝起義,與此來反抗西班牙殖民地總督的政治與經濟壓迫。這在墨西哥殖民地一帶尤為突出。當然,王國艦隊在加勒比海地區實施的嚴格貿易封鎖,以及我們在暗中為墨西哥叛軍們供應大量的廉價武器裝備,也同樣助長了叛亂的快速蔓延。
數月前,在馬賽的安德魯也察覺到這一點。他在利用軍情局的特工們幫助墨西哥總督鎮壓叛亂份子的同時,也在暗地裡逐步收回美洲總督們的各種特權,不斷派遣自己的親信特工直接接管或是間接監督各地殖民地總督。除了考慮到當地總督們的激烈反彈,而未能派遣宗主國軍隊外,一切他該做的準備都在按部就班的執行著。不僅我們情報機構,就連西班牙在美洲各地的總督們,包括墨西哥的韋內加斯總督在內都相信,安德魯控制下的西班牙軍隊重新接管南美洲殖民地軍政大權,那只是一個時間上的概念問題。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就不難想像韋內加斯總督會選擇倒向大英帝國,無他目的,只是為保證他本人在墨西哥長年累積下來的龐大財富和種種無上地特權。墨西哥不比阿根廷,後者都已歸安德魯的親信和特工們控制。但在墨西哥等地,韋內加斯總督的龐大家族在那裡苦心經營過上百年之久,無論是上層裡的保守貴族,還是當地的有錢富豪,或是軍隊中的高級將領,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親信心腹。所以,韋內加斯有理由、有能力、更有實力對抗安德魯邪惡勢力地入侵。但卻需要我們的一點點幫助!」
上述地情報分析,惠靈頓都已經成竹於胸。在首相哥哥詢問時自然是背得流暢。再等情報官匯報結束後,馬戛爾尼同樣表達起這一觀點。
「是的,首相閣下!我們的既定國策表明,英國不會在歐洲大陸過早參與一項針對安德魯的全面戰爭,而是為國內經濟重建贏得更多的時間。但在其他地域,諸如西班牙王國的眾多殖民地,只要是能打擊安德魯有生勢力。王國的內閣都應該加以支持,更何況韋內加斯總督控制下地大量金銀礦藏,將為不列顛王國輸送源源不盡的財富,而這些財富的取得僅僅需我們點點頭,即可無償得到。」
馬戛爾尼轉述著西班牙叛逃總督的話,尤其在「礦藏」、「財富」、「無償」等字眼上,加重了不少語氣,這的確讓理查德頗為心動。之前。理查德內閣接受了經濟學家們的建議,為轉嫁了王國頭上的經濟危機,故意放縱英鎊的持續貶值,雖然展現出地效果看起來不錯,但也讓帶來諸多弊端,尤其是海外客商對倫敦的財政信用能力憂心忡忡。壓根不再敢以一錢不值的英國貨幣作為外來交易單位,只是提出採取金銀等貴金屬做貿易計算,這對英國經濟的重新恢復則是一個沉重而又致命的打擊。
交易單位的猛然變化,使得理查德內閣措手不及,正當眾人挖空心思考慮如何提煉或搜尋大量地白銀黃金貨幣。但現在,一個慷慨的有錢人能將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銀「無償」送到自己手邊,哪有擺手不要的荒唐道理。只是,理查德必須首先考慮接受此事所能帶來的後果。
「好吧,馬戛爾尼爵士!說說那位總督大人需要我們做什麼?外交與軍事上的公開支持,想必外交大臣也不會冒然同意吧。」很快。理查德轉入到問題的實質。
「那是當然的。首相閣下!韋內加斯總督同樣不會馬上宣佈墨西哥獨立,除非他準備了迎接安德魯大軍。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僅僅是想切斷墨西哥殖民地與西班牙本土的各種聯絡,加強與英國在情報信息上地交流,需要我們通報安德魯地軍隊將會危及墨西哥的事實;由王國軍人為他們訓練軍官和士兵,並允許他們自由購買各種火炮軍械、武器彈藥;另外,還需要開放加勒比地區地航線,英國軍艦不再暗地阻攔來自墨西哥的貿易商船,為他們的船隊保駕護航,防止改地區海盜以及效忠安德魯特工的侵襲,等等,總共十六條要求。」說完,馬戛爾尼再度將情報,恭謹的送到首相閣下的手中。
仔細查閱情報好一會兒,理查德覺得沒有什麼遺漏的問題之後,才最終表態,「嗯,條件不苛刻,相信內閣可以接受,至於王室那邊我去遊說,相信也沒有什麼困難。只是有兩點內容需要修改,讓韋內加斯總督將每年貢獻給不列顛王國的賦稅,提高到白銀兩萬磅,黃金一千五百磅;並允許加勒比海的英國海軍艦隊自由出入其控制地域,獲取軍需物質補給。」
「是的,首相閣下!另外,印度的英國遠征艦隊業已做好戰爭準備,按照原定計劃,艦隊司令官將在下月率部啟程,開始對呂宋島的突襲戰。」
「很好,願上帝保佑忠勇的英國士兵們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撒丁王國新上任的公使向首相請求,希望能盡早在白金漢宮完成遞交國書的禮儀。」
「貪生怕死的窩囊廢,讓他們繼續等上一段時間再說!」
「另外,另外,納爾遜將軍希望能提前結束完馬德里公使一職,好能早日返回英國本土!」馬戛爾尼匯報這則消息時,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猶豫了好一陣才鼓起勇氣說出口。
那是在不列顛島上,曾經是英雄化身的納爾遜將軍再度淪為英奸與yin亂徒的代名詞。說起不道德的yin亂,或許軍人們還能原諒驍勇善戰的將軍,畢竟與有夫之婦的漢密爾頓夫人通姦,繼而生下他們的私生女的種種不檢點事實,不能湮沒納爾遜將軍之前的威名。但為不列顛王國最惡毒敵人的效力,居然帶領安德魯統治下的西班牙艦隊,在阿爾及爾港一舉消滅異教徒的龐大海軍,這卻讓所有正直愛國的英國人難以容忍。
儘管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納爾遜是中了安德魯的詭計而不得不為止,而且,這位將軍至始至終並未有出賣英國利益的任何舉動發生。無論來自馬德里公使館的月報,還是英國的諜報人員在情報中,都說明了納爾遜將軍依然忠心於大英帝國,並無二心。但在內閣幕僚間、兩級議會的討論中,納爾遜的名字終究是一個忌諱,不僅普通民眾厭惡他,就連威爾士親王也極度反感這個人。有一次,攝政王曾公開宣揚要求組建一個特別軍事法庭來審判納爾遜,只是在首相的竭力勸說下,這個要求才未能現實。
而現在,理查德又將面臨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至少在自己心裡,他不止1萬次詛咒過該死的安德魯。那是他設置的卑鄙、下流、無恥的圈套才讓納爾遜將軍成為千夫所指的奸細。
「嗯,同意納爾遜將軍的請求!但請您轉告納爾遜將軍,讓他做好接受特別法庭調查的心裡準備。惠靈頓,作為納爾遜將軍的好友,你去聘請一位資深的大律師,幫助納爾遜擺脫抵達英國後的窘迫局面。相信有那個潑婦在他身旁,納爾遜的口袋中沒能保住多少錢,相關律師費用,一律由我私人承擔。因為我始終相信納爾遜將軍是清白的,他對英國的無限忠誠,比起他的性命還要看得寶貴。」
「是的,首相閣下!我將榮幸的執行您的命令!」馬戛爾尼心中一陣激動。
「還有其他事務吧?」
「是的,首相閣下!在……」
等到外交大臣與情報官匯報完所有事務後,正準備起身離開首相辦公室時,理查德卻又叫住兩人。「先生們,還有一件事情!就在兩日前,攝政王召集我到白金漢宮共進午餐,殿下他曾詢問我,有關歐洲縱容政策的實質以及可行性,我希望兩位去向攝政王殿下親自解釋一番。時間就在明天上午,哦,不,應該說是今天上午8點。」
「是的,首相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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