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武伯爵在陰暗的船艙甲板下,讓自己的副官緊急召見荷蘭遠征軍的中高級軍官,準備佈置行將開始的荷蘭作戰任務之際,恐怕船上的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就在距離己方船隊左側的不遠處,一個看似荒蕪人煙的小島燈塔高處,兩個身穿藏青色英國海軍制服的軍官正在不顧狂烈海風與肆虐暴雨,舉著單筒望遠鏡,久久注視著這支行動詭秘的龐大運輸船隊。
「真該死,倫敦的內閣和海軍部為何不同意我們的艦隊攻擊毫無防備的敵人,看看西班牙人和法國人的運送船隊,僅有兩艘戰列艦和五艘巡航艦做掩護,其他船隻都為普通民用商船,毫無還擊能力……司令官閣下,我可以向您保證,只需要30分鐘就全部將他們打沉或俘虜!」從偵察一開始,年輕的中尉對著他身旁的司令官,一直在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
等到中尉看著將軍依然是無動於衷的沉默表情時,他繼續催促起來:「司令官閣下,您趕緊下命令吧。再過一會兒,我們就將失去作戰的最佳時機。司令官閣下!」
「是啊,倫敦為何不同意呢?」司令官沒能理會部下的憤怒發應,只是在內心喃喃自語。
同樣,作為衛戍不列顛島本土的海軍司令官也想不通,放著好好的一盤肉在嘴邊,卻不能伺機啃上一口,是在讓人無比掃興。更何況,傳來的情報顯示這支外表上裝扮成前往俄國聖彼得堡地運輸船隊。實質上是安德魯派往荷蘭王國的遠征軍,40多艘狹小的船艙內擠滿了全副武裝的法國士兵、西班牙士兵、波蘭士兵以及其他僱傭兵,共計2萬多人,而這些人的指揮官則是原先鎮守馬德里的法國將軍,達武伯爵。
倘若,真可以下令攻擊的話,足以報昔日在葡萄牙戰場中地一箭之仇。而且這位司令官的好友,直布羅陀要塞司令官史密斯將軍就是喪命於達武之手。那場戰役簡直成了不列顛王國立國以來最大地恥辱。無論是於公於私,如果按照自己的意願他都會要求主動攻擊,島嶼一側潛伏的英國艦隊也正熱情高漲且翹首以待,就等著最高指揮官下達出擊命令。
可惜的是,自己只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不是倫敦的最終決策官。首相官邸與海軍部的聯合下達地公文給予這位艦隊司令官的最高指示,就是讓他嚴密監視敵方船隻在通過英吉利海峽的一舉一動,但決不可擅自出擊。挑起任何事端。儘管這個命令讓人覺得費解和難以接受,但永遠忠誠於大英帝國的海軍艦隊司令官決定,仍將無條件遵守與執行,
「中尉,讓各艦艦長依然潛伏在島嶼一側,保持對敵的嚴密監視,繼續做防禦隊列。告訴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艦長們都不得下令隨意出擊。違者,一律按最高軍法從事!」將軍青板著臉,惡狠狠的咬咬牙,最終放棄了腦海裡曾經閃現過的美好念頭。
「遵命,司令官!」中尉行完軍禮後無奈地退下。那是聽到艦隊司令官的最後命令,中尉也不再做無意義的辯駁。與其他的英國海軍司令官一樣。這位指揮官洋溢著貴族似的忠誠、單調和刻板,一旦最終做出決意,其下的部屬都必須嚴格遵守,不能有絲毫地怠慢。
「願上帝保佑英國!」艦隊司令官最後念道一句,繼續遙望海面上冒雨行駛的達武船隊。
讓傳達命令的中尉副官所不知道的是,背後的司令官那原本漠然無情的眼神開始閃現出熾烈的火焰,胸腔裡熊熊火苗似乎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眼孔裡。要是瞳孔中憤怒能釋放出來的話,其蘊藏的能量足以蒸發整個英吉利海峽地海水,讓達武地數萬遠征軍瞬間灰飛煙滅。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倫敦。唐寧街。
整個倫敦市區已是深夜時分。到處漆黑一片,除了街道上不時往來巡邏地倫敦警察與市民們自發組織的聯防隊外。所有市民都已早早的休息,好為明天的工作在休養生息。自從去年9月的災難發生之後,在這1年之中,整個倫敦城幾乎不再有歡樂的舞會,不再有悠揚的歌聲,也不再有高雅的貴族沙龍和沒完沒了的市政辯論,剩下的僅是憤怒、執著、熱情與工作,遭受了苦難的倫敦人都在為大英帝國的復甦在努力著,哪怕是自己的工作讓人看起來屬於微不足道的那類。
同樣是現在,在不列顛王國的首相官邸裡依然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官邸內的每個人都在拚命的忙碌著,處理來自本地各地,歐洲各國的情報信息,沒有一人能夠悠閒的坐著,舒服的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或其他飲料。自從理查德以帝國危難首相的身份入駐唐寧街之後,10個月來便始終如此,沒日沒夜的。
作為帝國外交大臣的馬戛爾尼爵士,他正坐在帝國首相的私人辦公室裡喝著咖啡。由於咖啡沒加糖所以感覺苦澀無比,但那樣可以提神,畢竟自己年紀大了些,有點熬不住不分早晚的繁忙事務;陪同外交大臣在一起的則是首相的親弟弟惠靈頓伯爵,失去軍隊指揮官位置的伯爵已被任命為首相哥哥的高級軍事幕僚。他在翻閱準備遞交給首相大人的一大疊公文,盡可能的想避免一些瑕疵,就像數月前出現的尷尬局面。而房間的主人理查德首相則不見始終蹤影,那是首相大人仍在另外一房間裡,忙於安撫怒火沖天的海軍大臣,因為理查德曾經「善意的欺騙」過正直但又魯莽的海軍大臣。
一周前,得到安德魯派遣部隊遠征荷蘭地情報傳到海軍大臣手中後。海軍部便要求首相召開緊急內閣會議,同意他們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在法國人和西班牙人的船隊經過英吉利海峽毫無防備之際突然發動攻擊,一舉消滅這支缺乏艦隊有效保護、且孤立無援的聯合遠征軍。整個圍剿行動計劃,海軍大臣業已分發在座的各位內閣成員。
出席內閣會議作證的陸海軍高級將領們自然是竭力贊同,即便是對軍事一竅不通的理查德首相也頗為心動,他在聽取部下意見地同事。腦海裡不停盤算著這次海峽突襲的重大意義。然而,就在自己準備表態「同意出擊」地時候。出人意料的,卻有兩人當即表示反對,一個是內閣外交大臣,馬戛爾尼爵士,另一個則是自己的親弟弟,惠靈頓伯爵。
「……或許,我們的海軍艦隊能輕而易舉的摧毀安德魯的荷蘭遠征軍。能夠報復去年的戰敗恥辱,但諸位別忘記了,整個不列顛王國地國力仍未能恢復到,恢復到打好一場全面戰爭的準備!是的,先生們!我們就座的每一個人都在咬牙切齒般的痛恨那個黃皮膚撒旦,都盼望著用敵人的鮮血要祭奠數萬英勇士兵的亡靈……
但決不是現在,即便是安德魯徹底損失掉一支荷蘭遠征軍,也無非是2萬人的部隊而已。以他增長地實力與不斷擴充的地盤隨時能在法國南部、伊比利斯半島、意大利各國、甚至北非各地重新招募一支超過20萬人的僱傭兵來全力對付不列顛王國,這其間還包括虎視眈眈的愛爾蘭暴徒。而我們呢,除了在英吉利海峽的海面,贏得一場能夠鼓舞少許臣民士氣的勝利外,事實上我們將一無所獲,即便是敵人地戰利品。另外。我們還要重新陷入不休止的戰亂,剛剛有所起色的國民經濟又將遭遇無法避免的戰爭損失……
請別激動,海軍大臣閣下!我個人毫不懷疑王國最忠誠的海軍士兵及其他們的奉獻精神,我堅定的信任他們能夠防禦安德魯大軍來自海面的任何攻擊,但那是我們孤軍奮戰的結果。看看這座房間內牆上懸掛的巨幅地圖吧,整個歐洲到處打成一片,到處都是硝煙瀰漫。
安德魯地西班牙和法國聯軍在北非各國,在地中海,在意大利半島肆意妄為,如若無人之境。選擇地敵人沒有一個擁有真正實力者;而在神聖羅馬帝國。勇敢的查理大公正在巴爾幹半島向土耳其人繼續發動進攻。戰爭進行地很艱難,儘管有些收穫。但卻造成了維也納與查理大公的分裂;俄國人在積極籌備著下一場對『歐洲病夫』的黑海爭奪戰時,土耳其蘇丹的全權特使就開始跑向瑞典王國,遊說北方的國王一同抵禦俄國人。我斷定,有著共同利害關係的瑞典國王一定會在暗中支持土耳其人對抗俄國軍隊;還有效忠巴黎的法國與聽命於柏林的德意志聯軍同樣在法德兩國邊境準備,隨時展開一場大規模會戰,他們你死我火的爭奪中,惟獨安德魯一人受益匪淺;對了,還有北美,那片曾經是約克公爵的領地上,該死的華盛頓居然出爾反爾,派遣他手下的一幫子由礦工、農民、鞋匠等等組成的三萬民兵部隊正朝五大湖區運動,準備向駐防那裡的5000名英軍發動進攻。昨天,還從普利茅斯剛剛啟程了一支增援部隊……
上述種種這些戰爭中,惟獨安德魯的部隊能夠隨時抽身出來,他們在北非與地中海的戰爭已經勝利,只要他將鉛筆輕輕的一劃,便能全部佔領北非三國;而且,在巴黎政客們處於內憂外患之際,安德魯隨時能夠揮師北上,讓岳父的巴黎成為女婿的巴黎。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撒旦並沒有這麼去做。親愛的將軍們,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答案很簡單,安德魯僅僅是在竭力維護其領地的經濟權益。他之所以沒能北上巴黎,吞併北非各國以及撒丁王國,只是他在為效忠自己的商人們攫取各類經濟特權,在政治、經濟、外交等等諸多方面的準備沒能就緒之前,他絕不會莽撞行事。因為在安德魯的理念中,戰爭是為政治,為經濟服務,而不是一場賭氣,或是報復。目前,英國本土的經濟復甦稍有成效,但那還有上百萬人仍處於極度貧困之中,他們沒有工作,沒有食物,沒有住房,而都需要政府無休止的資助、資助、再資助。這是一項看不見底的龐大財政赤字。
數年前,大英帝國的旗幟能在歐洲的各個角落飄揚,是因為歐洲列強與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而現在,眼前的這個敵人變得異常狡猾,十分隱諱,而且更加強大,一旦我們冒險出擊,勢必讓安德魯惱羞成怒,成為其主要攻擊目標。情報顯示,安德魯一直在小心提防著帝國反擊,而我們卻沒有任何充分的戰爭準備……
或許,上帝能夠保佑英國,但撒旦同樣在捍衛安德魯。一旦戰爭重新爆發,整個英國與安德魯的戰鬥中會孤立無援,沒有一個昔日的盟友將能幫助英國人,除了我們自己,還有尚未舔完戰爭創傷的不列顛王國。
……
抱歉,我的語氣有些沉重,但事實的確如此!作為帝國的外交大臣,我所受到的無端屈辱並不比諸位將軍少的太多。在馬德里簽署該死的和平協議的當晚,我幾乎都要羞愧的自殺。但我沒有,因為我想著見證安德魯滅亡的那一天,但決不是今天,不是現在!
願上帝保佑英國!」
馬戛爾尼爵士的感慨陳詞,以及之後惠靈頓伯爵小心翼翼的發言,使得理查德首相最終放棄了圍堵荷蘭遠征軍的計劃,作為與海軍大臣妥協的交換條件,首相同意將在一周後,明年的財政預算內閣討論案中,增加百分之二十的海軍擴編計劃。
但在今天,怒氣沖沖的海軍大臣連夜跑到首相官邸,是因為理查德首相將海軍軍費年度預算的增加幅度,一下子狂降到百分之八,遠遠低於之前他自己的承諾。
「真抱歉,陸軍大臣同樣要求增加預算,但我只要給他百分之五,另外的百分之七,主要用於本土的防衛,以及王國各個科研所和牛津劍橋等大學校部的重建上。」
理查德首相如此解釋著,儘管不令暴怒的海軍大臣接受,但他還是連哄帶騙的打發掉來客,匆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因為在那裡,兩位親信將會向首相大人匯報一些重要情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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