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維伯斯總督從柔軟床墊上醒來時,卻發現已接近中午時分。昨夜,在從霍查親王的莊園回到自己的別墅後,維伯斯又在案頭上緊張忙活了數個鐘頭,是為起草與奧地利人剛剛達成的雙邊協議。書寫文稿的功夫不到1個小時,但隨後的仔細斟酌,卻花費了那不勒斯總督整整5個小時的時間。直到拂曉之後才最終完成,他讓親信送到霍查親王那裡過目。
回想起昨天的成就,維伯斯就感覺十分興奮,倒不是因為能夠說服霍查親王相信自己編造的謊言,而是手中的諸多砝碼,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親叔叔所不能拒絕的。一旦,這項協議得到雙方認可,意大利半島上唯一獨立的王國,便要遭遇滅頂之災。
那個剛愎自用、利慾熏心的奧地利親王,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得名得利的大好時機,鎮壓意大利得燒炭黨人,分享對撒丁王國得戰爭收益,這兩項只是戰爭準備階段期間,維伯斯代替安德魯殿下向奧地利人許下的甜頭。而在之後,攝政王已經明示維伯斯總督,他本人決不會讓撒丁王國繼續存在下去,戰爭的結局便是要徹底抹去存在了300多年大公國。
為了讓奧地利人繼續保持緘默,攝政王甚至允許維伯斯總督自己選擇在合適的時機,支持奧地利裔的紅衣主教,出任下一任教皇。只是時間上做了要求,就是必須在1年之後才能開始實施。同時。得到撒丁王國保護的米蘭公國地大部分領土,攝政王同時示意維伯斯特使可以將其作為未來談判中的籌碼,「劃歸」神聖羅馬帝國的勢力範圍或直管疆域。
不過,維伯斯實在想不通攝政王為何執意要對撒丁王國發動一場滅國戰爭,說是報復對方與巴黎之間的同盟關係,打擊反對自己的敵對國家。但攝政王大可倣傚北非殖民地的模式進行,扶植一個親攝政王的撒丁王室代言人。在奧地利之間尋求一個緩衝地帶即可,而不是讓馬賽法國。西班牙與奧地利三國徹底瓜分撒丁王國,就像北方那可憐地波蘭王國。除非,攝政王日後的目標將是神聖羅馬帝國,或是走得更遠,征服整個……
一想到這裡,維伯斯驚出一身冷汗。地確,在那場王國的高層會議中。攝政王便提出「地中海,我的海」的宏偉誓言。當初,自己也沒怎麼在意,還以為安德魯殿下不過是在重複菲利普大帝時代的豪言壯語罷了。但今日看來,卻是無比真實的,攝政王的步伐正一步步朝著這個目標走下去。對撒丁王國地征服,便是前奏。
之前,攝政王所大肆宣揚的對異教徒戰爭。不過是場美麗的煙幕。也難怪,在己方軍力呈現對北非各國一邊倒的局勢下,他仍要求北非遠征軍在地中海南岸征戰至少數年,而且實施王國軍隊的輪換制,其間一個更重要的目的,在於練兵。好為日後的征服戰爭做準備。而這個時間,便是6年或是5年,或許更短。
維伯斯並不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他也嚮往菲利普大帝時代地輝煌,只是,現在馬賽的攝政王殿下更是野心勃勃,天知道,在他的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他自己,還是為未來的安德魯一世,但決不是為了索非亞女王陛下。對此。維伯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長吁了一口氣後,維伯斯強迫自己不要多加考慮。畢竟對於來自攝政王殿下的任何計劃。作為西班牙王國駐那不勒斯地區的總督,他僅有遵從地份,任何建議只能在攝政王要求臣民們討論之時。至於事後的反對或是贊同,更是由不得自己。
一個月前,自己的一名市政官員,因為在那不勒斯城裡參加了一場同情西班牙王朝戰爭中死難貴族的集會,便在第二天遭遇蓋世太保們的秘密逮捕。當維伯斯接到部下的報告後,匆忙向著當地秘密警察頭目追問時,得到的答覆卻是,該犯人早在2小時前處決。
至今回想起來,猶如一場噩夢一般。維伯斯再度搖搖頭,很快,穿戴整齊的總督大人走出了房間,準備在樓下享用僕人做好的午餐。然而,剛等食物送到餐桌,還沒動手去拿刀叉,維伯斯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一望,看見自己地少校副官,正急匆匆地從外面跑來。
「抱歉!總督大人。不好了,出大事!」少校氣喘吁吁的說道,相信他從外面跑過來時,一刻也沒有歇息過。
「難道是軍情局地人,一不小心幹掉了那個喜歡摧花的混蛋?」維伯斯嘀咕了一句,他看得出副官的臉色顯得十分難看,而且表情異常的焦急不安。隨即,維伯斯總督讓在場的所有僕人與侍從都出去,餐廳內僅留下自己和副官兩人。
「出了什麼事情?」維伯斯收拾起自己的食慾,追問起來。
「總督,總督大人。任務失敗,綁架的任務失敗!撒丁王國的王儲,吉拉迪諾失蹤了,而且……」副官吞吞吐吐的說道。
「該死的,您不是派了20多名特工日夜看守那個混蛋嗎?而且什麼?對了,軍情局的玫瑰,還有我的信使呢?」維伯斯氣急敗壞問道。因為10拿10穩的事情,居然讓自己的部下一下子辦砸了,而這直接將影響攝政王的出兵計劃。
那朵玫瑰,可是皮埃爾中校的軍情局派駐教皇國的高級主管,如果,她出現意外,則意味著王國在教皇國的諜報網遭到重創;至於信使所攜帶的密件條款,卻是絕對不能讓外人察覺的,一旦洩漏。勢必讓攝政王處於極度難堪地位置。與此同時,對撒丁王國的出兵計劃也將因為輿論的各種壓力,而早早夭折。只是,副官給予自己的答覆更像是一陣晴天霹靂。
「他們都死了,就在距離霍查親王的莊園不遠的樹林裡,包括玫瑰和您的信使在內。所有地軍情局特工都是被人用匕首在近距離內殺死,一刀割斷喉嚨而致命。手法相當熟練!」這位少校還時不時,向維伯斯總督描繪特工們死後的慘狀。
「夠了。少校!我不關心死人,但請您告訴我,到底是誰幹得?奧地利人,撒丁人,還是教皇國地人?還有,與奧地利人達成的和議密件現在何處?」侯爵大人怒不可揭的一把將餐桌掀翻在地,滿桌食物和玻璃碎片散落在四周。並衝著面前的副官怒吼起來。
對於維伯斯總督滿腔怒火式的逼問,少校只是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僅僅用輕微的搖頭來表示自己的回答。那是自己在勘查現場後,同樣毫無頭緒。現在過來,只是請求上級地指示。
歇斯底里般的發洩過後,維伯斯終於回復了少許冷靜和理智。作為老資格的政客,他自然明白長時間的憤怒,對於問題的解決毫無幫助。他慢慢做回自己的位置上。試圖通過副官的詳細描述,重新思考著這場災難事件的整個過程。
「……昨天晚上,我先是收到玫瑰地送來一個叫『石榴』的交際花,說是要送來人去馬賽,準備接受軍情局的特訓。因為是玫瑰特別要求的,於是我親自安排處理這件事情。送交際花到羅馬城外的秘密聯絡處,準備讓他們辦理。
……再到今天早上,我在事先商議的位置,等候軍情局送來地綁架目標。但過了規定時間3個小時,卻不見一個人影。我便順著通向霍查親王的莊園尋找,結果,就在距離莊園不到2公里的位置,發現了他們的屍體……」
「特工們的屍首呢?」
「我已經派人秘密送回這裡。」
「信使身上的公文帶呢?」
「抱歉,我沒有看到,相信讓陰謀份子搶走。」
「那個石榴呢?」
「回來的人告訴我。她連同秘密聯絡處的所有人。一起消失!」
……
「該死的,這絕對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完蛋了!整套計劃全部完蛋。不僅是任務失敗,連同教皇國內地所有情報人員,全部損失掉!」維伯斯總督痛苦地呻吟起來。此時的他恨不得一頭撞牆了事,但在死之前,維伯斯總督發誓要找出讓自己損兵折將地罪魁禍首。
唯一能讓維伯斯總督安慰的是,那份同奧地利人的協議,只是一份給予霍查親王過目的底稿。出於政治家的謹慎,正式的文本都是在雙方親自草擬的,維伯斯依據慣例,沒能在底稿上的最後簽署自己大名;而且描述內容的文字,卻是自己右手手指前日不小心弄傷後,用了不善長的左手書寫的法語,根本無法比對。即便是對方拿出去公開發佈,僅僅能證明一場停留在紙面上的陰謀,卻不能讓世人相信,那真是奧地利與西班牙對撒丁王國的瓜分合謀。但這依然無法平息維伯斯內心的憤怒,他絞盡腦汁想要挖出整個事件的主謀。
奧地利人?絕對不會。密件本來就是送給他們的,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來設計圖謀。而且對於霍查親王的個性,維伯斯比前者的父母都要清楚。這位親王殿下的華爾茲絕對一流,政治能力勉強二流,作戰指揮則三流不入;維也納不可能派人來,因為霍查親王決不會允許任何人在自己的地盤內鬧事,就像他反感查理大公替代自己的兵權一樣。
撒丁王國?同樣,不應該是他們。除非,這些人做好了應付攝政王的戰爭準備。而且,在教皇國刺殺歐洲強國的大批諜報人員,相信給他們1000倍的膽子也不敢去做,那樣只會招致攝政王更加瘋狂的報復,如同,在巴塞羅那一樣的地獄。
而來自教廷的任何行動,似乎也不可能瞞過攝政王的耳目。因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分裂的教廷會擁有一支強悍的部隊,居然能在近距離,悄無聲息的殺死受過嚴格訓練的軍情局特工,而且是25人,包括他們的主管,以及自己的信使在內。
……
「或是其他國家的諜報人員。混蛋,混蛋,混蛋!到底是哪個混蛋?」維伯斯再度拚命撕扯自己並不太多的頭髮,直到他本人呲牙咧嘴,且痛不可當。
「總督大人,是否需要向攝政王殿下稟報這裡發生的情況,並尋求那不勒斯的秘密警察或者軍情局官員協助調查此事?」副官略走兩步,小心翼翼跨過地上的總督大人留下的雜物,謹慎的問道。
「蓋世太保!」維伯斯的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幾下。這個令所有西班牙官員恐怖的名字,不得不將會直接面對,而且自己還要接受他們無休止的內部調查。
因為按照規定,蓋世太保一般不直接插手對外事務。即便是在本土之外,他們只是負責監視王國內部的外派高級官吏,防止他們有不忠於攝政王殿下的事情出現。但這次任務的徹底失敗,使得少校副官和總督大人都有理由相信,一定有內部人員洩漏了行動機密。畢竟,紙包不住火,任何人無法隱瞞這件事情經過。與其做毫無意義的遮掩,而不如主動接受蓋世太保的調查,總比他們凶神惡煞般的找上門來,要好了一點。
「嗯,好吧,就按您的意思去辦。順便,您去派人,不,您親自去轉告霍查親王,說我身體不適,協議的事情暫且滯後處理;對於羅馬教廷以及前來拜訪的各國使節,也是同樣的答覆。」維伯斯無可奈何的回復道。接著,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在明日蓋世太保到來前,做好一份關於此事過程的書面情況的詳細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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