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貝爾蒂埃頗感疑惑的默念一遍。顯然,他不太理解安德魯創造出的這個新名詞,究竟屬於什麼涵義。當安德魯轉身回到沙發上時,貝爾蒂埃開始把目光迅速轉向羅克中校和桑德羅總監,想要向上司的兩位親信詢問,結果一個只是聳聳肩,另一個卻在左右搖頭,兩人同時表現出並不知情的神情。
「別問他們了,事實上,整套計劃仍在我的肚子裡發酵呢!」安德魯示意一直保持站立姿勢的參謀長隨意找個位置坐下,好接著聽自己的敘述。
「作為職業軍人看到應該是火炮,步槍,火藥與無數士兵組成了大規模戰爭,這是由硝煙瀰漫的熱戰方式,冷戰卻不同,它既沒有戰場上的敵我廝殺,也不會出現炮火連天的場景,而是在陽光下照射不到的位置,實施某些見不得人的陰謀。目的在於不通過戰場上的決戰,便可以打擊敵人,拖垮敵人,並使得敵人最後屈服,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東西。其概念既不是和平,也不是戰爭,卻是一段時期內的冷和平,這就是未來馬賽與巴黎之間的複雜關係。呵呵,不好意思,說得有些繞口!簡單的說吧,馬賽與巴黎之間的爭奪將拋棄對雙方都不利的戰爭因素,只是圍繞在經濟核心,並輔助輿論宣傳來爭奪民心。」
剛一說得這裡,安德魯忽然將話題一轉,對著貝爾蒂埃問道:「我的將軍。您可知道,現在巴黎地財政狀況惡化到什麼地步了嗎?」
「很不妙,部長閣下。物價每日在飛漲,而大部分人的收入卻保持在1794年初的水平,市民們只能得到最低食物配給量,而在不少鄉村裡已經出現餓死人的現象。然而,巴黎以及地方的很多官員們依然過得是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來自軍情局收集分類的一般性情報。都是經過貝爾蒂埃參謀長一手整理,再形成簡報送交到安德魯手中。
「那是。巴黎高層地收入基本上來自搾取國內賦稅的收入,對外戰爭掠奪,以及向威尼斯聯合商業協會借取國債這三方面構成。國內上繳地賦稅,因為巴黎當局遲遲未曾出台切實有效的新經濟政策,而導致這類財源日益萎縮。呵呵,當然了,即便是現在出台經濟振興方案。在相當長得一段時期內,付出的比得到的多得多,貪婪的他們一定不會去做。
對外戰爭業已停止半年多,北方軍團,萊茵軍團以及阿爾卑斯軍團等8個軍團都全部退回1793年的邊界,軍團的軍官與士兵都要靠巴黎與地方市政官員來養活,哪裡有錢上繳給他們;而巴黎地現在兩位盟友,不列顛王國與撒丁王國的援助。同時是杯水車薪;惟獨我安德魯一直在充當大好人。對了,桑德羅總監!我每月送給巴黎的錢物折合多少金法郎?」
「從7月20日開始,到今年3月19日截止,先後有8個月,共計1670萬金法郎。平均每月200多萬金法郎。閣下!」桑德羅總監如數家珍的匯報著。
「謝謝您,總監大人!呵呵。每月200萬金法郎,好大一筆開銷,我真的大方之極。不過從本月起,這筆錢只是不再上繳巴黎國庫,而全部用在南部各郡省的經濟建設,以及北部災民的安置工作中。」安德魯微笑著面對猶太人吩咐道。
「是的,閣下!」桑德羅總監淡淡回應著。
「嗯,還有巴黎向威尼斯聯合商業協會借取地巨額國債,總監大人,您辦理的如何?」
「閣下!聯合商業協會已經同意您的請求。取消您為法國政府的擔保資格。並重新收回對巴黎的債務權。遵從您的吩咐,猶太商業協會已向聯合商業協會主席提出建議。在巴黎當局全部償還1794年未結算地本息債務之前,不再發放任何新的貸款。相信這項提議,很快便能4月12日舉行的威尼斯聯合商業協會的會議中,得到全體會員的三分之二多數而通過!」桑德羅總監的回答顯得非常自信。因為猶太共濟會是威尼斯聯合商業協會最大的股東,而且安德魯的王國海軍在地中海上日益增強的霸權,以及派遣艦隊為威尼斯商船的保駕護航。
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說,那些嗜財如命地吸血鬼們要想繼續在地中海一帶繼續獲取商業與貿易利潤,都不得不聽從西班牙攝政王地一切要求,而安德魯提出要求也不難,只是政治上的某些「合理化建議」。最難得地是,這位王者非常知趣而且從不賴帳,沒有向外國商人們肆意恐嚇或炫耀自己的武力,並在經濟上直接向威尼斯聯合會勒索巨額賦稅。因此,威尼斯絕大部分的商團組織,都已將安德魯親王的信用等級提高到與奧地利王室一般,甚至更高。
「很好,謝謝!」安德魯滿意點點頭,開始解開自己的謎底,問道:「而現在,我切斷了巴黎的最重要的兩項財源,相信城市裡新貴族們的沙龍集會中,將不會有昂貴的香檳酒出現。哈哈,貝爾蒂埃將軍,您來說說,我的岳父在得知上述不幸的消息後,將會有什麼反應?」
「憤怒,異常的憤怒!可這似乎是在玩火,一旦巴黎沒有收入來維繫奢華的生活,以及軍費正常開銷,元老院將有可能授權督政府戰爭的權力。」貝爾蒂埃直言不諱的說道。
參謀長的擔心的確有道理,巴黎之所以不敢對馬賽動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這8個月以來,安德魯以及他的軍團直接或間接承擔著巴黎當局近乎一半的財政開銷,所以一旦南北開戰。巴黎就會有點投鼠忌器的感覺。但如果現在,一下子取消這層經濟傘地有效保護,缺少大量金錢維繫「正常生活」的巴拉斯必然會老羞成怒,很難再抑止政治盟友們的不滿情緒,利用自己集團控制下的元老院,孤注一擲的發動對南部一場戰爭。
「戰爭!很好,我喜歡。只是我的岳父大人在無比憤怒的同時。剛開始還不會選擇戰爭,他一定將會尋求巴黎金融家們地資助。政客們有喜歡借錢過日子的良好習慣。羅克,巴黎潛伏人員地準備工作完成沒有?」安德魯轉向自己的副官問道。
「按照計劃,都已經本月上旬準備就緒。嗯,大概10天左右就開始『寡頭行動』!」羅克中校回答道。
安德魯見到參謀長不解的神情,便親自向他解釋起來。此項行動的對象便是巴黎的金融寡頭勢力,作為巴拉斯集團最強大經濟後盾,那些有巴黎保稅商人們逐漸衍變而來的銀行金融家通常都是一毛不拔的小氣鬼。那些人只是自己扶植地政府出現重大財政危機。或是該集團內有求於政府改變對自己不利的金融政策時,才會不情願的拿出自己帳下的巨額錢財,而且開出的條件相當苛刻。
在安德魯同自己的岳父徹底鬧翻之前,他也曾借助拉瓦席等人在巴黎的影響力,先後派人與「巴黎銀行家聯盟俱樂部」的主席以及各個重要成員聯絡過,希望得到銀行證券家地大力支持。只是金融寡頭們並不欣賞安德魯在馬賽等地,允許各國商人自由參與的各項新經濟政策,他們固執的認為這樣發展下去。勢必將導致「聯盟」的利益在該地區受損。
於是,聯合起來的寡頭們便向安德魯的私人代表,提出雙方合作前地一個先決條件:就讓安德魯全面修改馬賽各地的新經濟發展計劃,要求將區域經濟的領導權統歸為巴黎金融寡頭們所控制,其他商人或是外國的商業團體想要加入該計劃,必須得到「巴黎銀行家聯盟俱樂部」批准。並不能享受國民待遇;與此同時,「巴黎銀行家聯盟俱樂部」也要求獲得西班牙各地,尤其是巴塞羅那金融領域的絕對主導權,云云。
對於這些排他性質的無理要求,安德魯自然不會同意。既然成為不了朋友,那便一定是敵人。很快,從半島戰爭解脫出來的安德魯,便支使猶太商業協會與軍情局一起,密謀著對巴黎金融寡頭們的一場打擊。為考慮到自己的商業信用,安德魯並不打算用綁架或暗殺的方式完成這一任務。而是用金融手段來對付金融家。
為此。安德魯動用了自己秘密金庫中地最大一筆資金。在猶太商業協會地配合下,受到特殊訓練的特工們化裝成歐洲投資家在巴黎股市上。開始分期逐量地吃進「巴黎銀行家聯盟俱樂部」各成員的一定數量的股票;同時,另外一筆由猶太商業協會籌集出來的流動資金,也開始湧向巴黎幾家主要商業銀行的店舖中存放。
上述這些準備都在等著面臨嚴重財政赤字危機的巴拉斯,向「巴黎銀行家聯盟俱樂部」主席提出貸款申請時,便會突然發作。巴黎的各大報刊上,將同時刊登俱樂部主席答應為即將破產的巴黎政府提供巨額資金的消息,各類流言蜚語在出現在巴黎街頭,咖啡館裡,以及沙龍集會中;而在當天的股市交易裡,安德魯掌握的該俱樂部裡的所有股票,會由特工們在同一時間內全部拋售,讓銀行類股票跌至冰點;更精彩卻是在後面,在猶太商人們的影響下,配合著種種不利傳聞,訊問而來的儲戶擠兌的風潮也會出現在各大銀行面前上演……
儘管桑德羅總監在細緻核算「寡頭行動」中成本收益對比後,曾很是樂觀對安德魯說道,整個行動之後應該會產生不少的盈利,但安德魯堅持務必讓巴黎的金融寡頭們遭受一次前所未有的沉重打擊,至於收益多少,不要多加考慮,只要能保本即可。之所以有這類瘋狂的想法,倒不是小肚雞腸的安德魯一味的想要報復巴黎銀行家們的傲慢無理,而是源於他對壟斷資本根深蒂固般的痛恨。
這一點是安德魯在前世接受了經濟學老師地主張,後者認為除非是本土遭遇重大戰爭的時候。可以採取有限度的集權經濟體制外,國家主體經濟必須始終保持自由與非壟斷性,大膽鼓勵競爭,而金融寡頭們的存在勢必將左右政府最終決策,對經濟、政治、社會構成重大隱患。18世紀的法國經濟為何遠遠落後於英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勢力龐大且極度貪婪的金融寡頭妨礙了法國經濟地自由化運動。
安德魯式的工業**重心在法國和西班牙地地中海沿岸,就需要為各類自由經濟營造出良好的市場氛圍。取消行業協會的限制條款。減免國內外的進入口關稅,享受國民待遇。對投資與貿易保護等等,同時也包括了對寡頭經濟的持續而堅決的打擊。
只是,安德魯不想通過手中的軍隊等暴力工具來一步到位,因此與金融寡頭們地較量是長期而緩慢的過程。即將開始的巴黎金融風暴只會動搖這些人的部分利益,讓巴拉斯等人籌集不到所需要的借款而已,其根本暫時不會受到嚴重損害。所以,安德魯就需要繼續借助猶太團體為主體而日益形成的寡頭資本。去打擊另一個業已存在的寡頭勢力。
只是前一個已經投靠自己,因為猶太人尚未擁有自己的國家與軍隊,暫時形成不了強大地政治影響力;而後一個,卻是與他處於較為尖銳的敵對立場。不過,安德魯並非對他們趕盡殺絕,至少在取得勝利之後,他也會讓其中一部分,那些曾對自己表達過友好行為的銀行家繼續存活下來。因為安德魯在徹底消除影響自己的經濟團體之前,身邊有必要保留一定的權力制衡槓桿。
當然,上述想法僅僅存在於安德魯的腦海裡,不曾對外人提及,哪怕是自己親信在內。
聽到安德魯地解釋,貝爾蒂埃愈發擔憂起來。「部長閣下,您真的等著巴拉斯發動戰爭嗎?」
「是的!只是巴黎選擇的戰爭對像不會是馬賽。在這裡不但有我的20萬大軍,而且在比利牛斯山脈背後還有同樣數量的西班牙正規軍,以及大批預備役部隊。安德魯口袋中的財富雖多,但揮舞起來的拳頭太硬,巴黎一定啃不下;而意大利方面,撒丁王國是巴黎的政治盟友,也是對抗安德魯的一道好工具,同樣也不會自毀長城,熱亞那自由市已經歸屬土倫軍團來掌管。巴黎插手不了;而要掠奪萊茵河沿岸地德意志各國。恐怕強大地普魯士王國將會進行軍事干涉……
所以,我為岳父大人選擇了一個很好的目標。弱小且十分富有地荷蘭王國很是不錯,而且在比利時一帶,法軍未能控制的布魯日布魯日和根特等城市,據說那裡的商人們單靠做布皮印染生意,就能養活十個軍團的開銷。只要巴黎一聲令下,儒貝爾元帥統率的北方軍團與萊茵河軍團大部,隨時都可能揮師北上。最難得的是,英國人由於荷蘭商人在倫敦遭遇經濟危機時刻的背信棄義行為,也會在暗自支持巴黎的出兵計劃;當然,安德魯在事先迎娶迷人的柯賽特小姐,或許還有一大筆贊助友軍行動的軍餉,使得巴黎方面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安德魯得意洋洋的解釋著。
「抱歉,部長閣下!您真把我弄糊塗了,您的上述舉動的真是目的是什麼?並不是簡單的想方設法讓馬賽遠離一場內戰,並使得倒霉的荷蘭人承受下次巴黎方面的對外戰爭吧。」
精明的貝爾蒂埃一下子問道了上述一系列事情的最核心部分。他根本不相信安德魯部長只是把戰爭的禍水北移這麼簡單,在貝爾蒂埃對安德魯的瞭解程度上來說,如此這般費勁周折的苦心經營,接下來必然著更深層次的含義。
「呵呵,不錯!皇帝陛下為我選擇的參謀長的確不錯!」安德魯暗自高興的嘀咕起來。
伊比利斯半島上的戰爭之後,閒暇之餘,安德魯始終在想著同一個問題,如何避免拿破侖建立的法蘭西帝國遭受歐洲各國敵視的情況再度出現在自己身上。那是從17世紀晚期開始,歐洲各國的決策者們開始有意與無意接受一類政治思想:維繫一種勢力均衡政策。防止歐洲某一個國家獨大,擁有妄圖稱霸歐洲地實力。
於是,在這種勢力均衡政策的指導下,想要得到西班牙王國繼承權的法國波旁王朝的第三代國王,太陽王路易十四,首先受到歐洲各國君主們的集體圍攻,第一個敗下陣來;接著便是雄心勃勃的腓特烈大帝。一系列南征北戰的結果,唯有依靠俄國人無腦子地行為。才避免自己被歐洲列強分割;而英國人倡導的單一海上霸權,也同時惹惱了法國,西班牙與荷蘭等國,三者協助一起,幫助北美13州贏得獨立。
同樣,大**時期地法國倘若在國內繼續折騰的話,其他歐洲國家也不會多問。樂意看著法國人相互廝殺,自己跑去接受法國在海外的廣大殖民地。只是在吃飽了沒事做的法國議會,居然在國內問題沒有解決完的情況之下,便匆忙號召全體共和國軍民發動對歐洲君主專制的全面戰爭後,才使得局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巴黎重新受到路易十四時代晚期的同等待遇。
所以,安德魯為自己定下一條不可動搖地規則:在實際擁有西班牙王國之後,不能立刻掌握全法國的政權。即便是能夠獲得這個機遇,也必須讓之於人。因為安德魯不想讓自己,接著成為歐洲各國圍攻下的第五個的目標。單打獨鬥,或許安德魯擁有的實力,連最野蠻的俄國人也不怕,但當所有國家聯合起來時。安德魯的唯一可能便是拿破侖式的下場。
巴黎同馬賽地分裂,勢必讓法國陷入一場內亂或是不休止的紛爭之中,其結局將是兩敗俱傷的結果。但卻讓歐洲各國高興不已,那是在短時間內,不再有一個西班牙與法國聯合的強大帝國出現,危及他們的利益,故而了卻歐洲君主們的擔憂。於是,奧地利開始與土耳其人「奮勇」作戰,普魯士加強了對德意志各諸侯國地滲透,俄國的沙皇在上台之初。便於安德魯兄弟結盟。開始自我的人道毀滅,英國人則忙於自我療傷。試圖重新恢復海上實力……
而這,正是「偉大的王」所要看到的局面,政治上保持相對低調,好讓歐洲的友好國家放心;軍事上發動對異教徒的有限度戰爭,為歐洲商人們獲取「共同的利益」;只是在經濟上,安德魯則是不留餘力,全力發展工業**。試圖在10年內,使得自己的經濟實力上趕超歐洲各國的總和還多,至於未來歐洲大陸是戰爭或是和平,那決定著英國人是否臣服自己。
就目前而言,安德魯尚未在政治,軍事,外交以及經濟等諸多方面,為法國地南北方統一做好相應準備,保持馬賽與巴黎地分而不裂,除非歐洲各國的實力在同一時間內,受到嚴重削弱,安德魯才能提前完成這一進程。
「那麼,閣下,歐洲各國何時才能同時遭受嚴重削弱呢?」貝爾蒂埃急忙地追問道。
「幫助查理大公獲得依附自己的實力,使得奧地利王國徹底的分裂;在巴黎取得對荷蘭的戰爭勝利之後,慫恿普魯士王國重新捲入其間;挑撥瑞典和土耳其等國對俄國矛盾,讓戰爭在波羅的海與裡海同時開展;最後,便是英國……
呵呵,先別問我具體的時間,惟獨上帝才知道,我只是在他老人家的指導下,逐步實施罷了。當然在這之前,我的軍隊除了對付異教徒外,也會有適當運動一下。我們旁邊的撒丁王國太不自覺了,居然想著螳臂擋車。該死的混蛋,應該找個借口懲罰它一下。嗯,就先聯合奧地利人吧。」安德魯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直截了當的說道。
在貝爾蒂埃等人聽到安德魯的這番談話時,不禁在心中打起冷戰。與此同時,三人在心中高呼「萬幸」,幸好自己是安德魯部下,而不是他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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