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夜,伊麗莎白將兩把短槍以及一些細軟,衣物放入背囊,並在臥室書桌上留下一封書信便偷偷潛出白金漢宮,同等候在宮外多時的安娜公主一到,乘著茫茫夜色向倫敦橋下的出港碼頭走去。
頭一次單獨出遠門的兩位小公主,既覺得後怕,又感到格外興奮。望著碼頭邊停泊著密密麻麻的船隻,她們不知哪條船是開往波爾圖的,直到一個路過的「好心人」得知兩位貴族小姐的行程,在索取了伊麗莎白口袋裡20個金幣作為代價後,才將兩人秘密送到塔列朗的貨艙中,並且鄭重其事的告之她們:為保證兩位的旅途安全,在整個航行中不得外出,不得喧嘩。
10分鐘,「雪利」號起錨航行,慢慢的駛出碼頭。而在主艙中,那位「好心人」正在向他的主人,塔列朗伯爵匯報先前的事項。
「伯爵大人,兩位公主殿下都已妥善安置在貨艙內,這是她們給我20個金幣。」僕人取出口袋裡伊麗莎白公主打賞的酬勞,對著塔列朗恭敬的說道。
「很好,每日按照我的生活標準為兩位殿下送去食物,為委屈了她們。至於這些金幣歸你了,勞倫斯。真不知道,我為安德魯殿下送去兩位公主,那位英名神武的攝政王臉上會浮現什麼樣的怪異表情。哈哈!」塔列朗笑呵呵的念道。
從前天晚上察覺安娜公主偷聽自己與「路易十八」的談話後,塔列朗便感覺將會有事情發生。於是就讓自己心腹僕人兼助手,一個看似中年船夫模樣地勞倫斯暗中跟蹤安娜公主的一舉一動。果不其然,任性的安娜公主想要潛逃,甚至還拉上了英國攝政王的小公主伊麗莎白。通過勞倫斯與她們的交談,處世不深的伊麗莎白居然口不遮掩的說想要刺殺安德魯魔鬼。這地確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謝謝您,伯爵大人。只是,只是您這樣做。勢必將引起法王『路易十八』與英國攝政王地強烈不滿,或許您以後將在英國沒有立足之地。而且,一直對索菲婭女王陛下情有獨鍾的安德魯親王,他也不會接受兩位小公主殿下中的任何一個。」勞倫斯不無擔心的說道,顯然他並不贊同主人的荒唐舉動,這與塔列朗本人一向謹小慎微的作風很不相符。
「英國?嘿嘿,自從小皮特首相下台之後,我塔列朗便在英國內閣與王室眼裡變得一錢不值。而『路易十八』根本就是一個無能的大草包,偉大地法蘭西不能交到廢物們的手中肆意蹂躪,所以我們還是選擇安德魯,至少他的能力可保持法國利益的延續。對於兩位小公主,她們只是宮闈中的可憐小女孩,讓孩子們出門散散心也好,安德魯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如何利用兩位公主殿下好為自己帶來多大的利益。當然,還有我們的好處。以後,兩位小公主殿下的食物與淡水供應,都由你親自負責,不要讓無關人等發現她們地蹤影。另外,讓船員們全速前進。務必在英國人到來之前,先期抵達波爾圖。」塔列朗心有憤懣的說道。
以他的才智居然在倫敦接連遭遇各種冷落,外面謙和無比但其內心高傲的伯爵大人當然會回想起安德魯對自己推心置腹的那番談話,有此念頭也就不足為奇了。而勞倫斯聽到主人如此這般,也不再堅持自己的觀點,全力配合塔列朗叮囑地各項事宜。
安娜公主與伊麗莎白公主兩人的私自離家出走,在10月3日清晨,猶如兩顆重磅炸彈砸向「路易十八」與威爾士親王頭上。對於安娜公主,或許她只是一個落難的法國公主,關注的人並不多。而伊麗莎白公主卻是白金漢宮內最得寵的小天使。她的突然失蹤所引起的震撼力就不僅僅是一顆重磅炸彈釋放的威力。
當攝政王夫婦看到伊麗莎白房間內的留言後,做為母親的親王夫人隨即暈倒在地。被身後地侍女們手忙腳亂抬在床上,趕緊叫來御醫救治;威爾士親王則氣急敗壞地命令約翰侍從官要求侍衛隊全城尋找伊麗莎白小公主下落,強令封鎖倫敦港口所有出海船隻不得起錨。但當侍從官準備走出大門時,威爾士親王無奈的叫回約翰,讓後者將理查德首相請到白金漢宮。那是他知道,此時地倫敦再也不能經受一場風波,搜尋伊麗莎白小公主的行動只能在秘密中進行。
聞訊趕來的理查德首相也同意威爾士親王的觀點,而來自碼頭的報告也征實了伊麗莎白隨同安娜一同登上開往波爾圖的快船。
「現在怎麼辦,怎麼辦,我的首相大人!」心慌意亂的威爾士親王不斷追問著理查德本人,那兩個異想天開的小傢伙,居然私自跑到馬德里準備刺殺安德魯。該死的,安德魯要是能讓她倆傷到一根頭髮,那個惡魔就早死過1千次,1萬遍了。
此時,威爾士親王仍掛念著病床上的妻子,儘管御醫說她只是關切小公主殿下出走,一時昏迷過去,目前並無大礙,休息一會便可自己醒來,但威爾士親王依然不放心。在此之前,他需要得到首相大人的口頭保證,以免妻子甦醒過來追問伊麗莎白下落時,自己沒有任何應變措施。
「親王殿下,我想讓馬戛爾尼爵士他們今日啟程趕赴波爾圖,讓隨行的納爾遜將軍負責搜索伊麗莎白公主殿下下落。但是,我有一個擔心,若是安德魯捕獲了小公主,並以陰謀行刺的罪名加以審訊,恐怕,恐怕……」說道這裡,理查德不敢在繼續下去。他的擔心地確存在,以安德魯先前表現出的貪婪性格。以伊麗莎白公主做人質要挾英國政府做出更大談判讓步,倒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恐怕什麼,該死的!我只是要回完好無損的小女兒,管他什麼安德魯,實在不行,讓你的內閣動用海軍去要!」威爾士親王歇斯底里般狂怒道,他揮舞著拳頭想要為自己的女兒。哪怕再發動一場根本不可能獲勝地戰爭也在所不惜。
「親王殿下,請息怒。並允許我說完。」理查德微垂下頭,不敢正視攝政王發狂的表情,惟有硬著頭皮說道:「由於雪利號是雙桅快船,而且先行10多個小時,艦隊已無法追趕。我相信安德魯不會傷害公主殿下,只是擔心對方會用小公主地人聲自由來要挾談判團,獲取談判桌上的更大利益。」
「好吧。所有事務我不再插手,由您的外交大臣全權辦理,我只是希望伊麗莎白能安全無恙的早日回來倫敦,僅此而已。首相大人,您可以下去。」
理查德行禮之後,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剛走兩步,聽見身後傳來攝政王那有些嘶啞的聲音。「抱歉,理查德,我的火氣剛才大了些,請別見怪!」
「對不起,親王殿下,是我地失職才導致公主殿下外出的事情發生。您放心。我一定會將伊麗莎白公主完好無損的送回殿下您身邊,我保證!」
……
昔陽西下,在波爾圖海港外的金黃色沙灘上,安德魯正陪著即將遠行的聖馬丁做著最後一次散步。海面上捲起的波浪不斷衝擊著岸邊的岩石,破碎成粒粒浪花又重回大海,泛著暗紅色光的岩石,在藍黑色地天空襯托下,氣象萬千,神秘莫測。
兩人一直默然無語,僅在身後的沙灘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安德魯抬頭望著眼前的遠洋商船己經張開風帆,上面還有53位阿根廷的同伴等著聖馬丁。安德魯知道離別的日子終歸到來。他放緩了腳步並最終停了下來,聖馬丁也隨之站立。直面對自己地司令官。
此時的安德魯內心充滿了矛盾。他竭力擺脫煩惱的憂愁,望著眼前聖馬丁。激動的說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安德魯就此道別,但願你不負我的期望,安撫好你的同胞,並希望我們能有重逢的一天。」
「是的,司令官!聖馬丁決不辜負您的期望!」聖馬丁鄭重的說道,言語間充滿了敬意之情,那是他本人十分感謝安德魯半年來對自己地墩墩教誨。
自從投奔安德魯軍團之後,司令官一直將聖馬丁視為心腹知己,毫無保留地教導聖馬丁在政治,軍事各方面的經驗與教訓。特別是在南美各地地反抗組織趁西班牙本土戰亂之際,連續發生大規模武裝暴*,不斷襲擊西班牙殖民政權時,軍團內外以及馬德里內閣請求攝政王殿下派遣大軍予以鎮壓暴*的呼聲越來越強烈。
但安德魯力排眾議,堅持以安撫為主,他果斷任命聖馬丁男爵為王國全權談判代表,負責與叛亂份子的和談。條件上也十分寬鬆,允許殖民地各地保留相當大的經濟自治權,保證50年後舉行殖民地人民的全民公決,決定殖民地最終歸屬或是獨立。
安德魯不止一次的告訴聖馬丁,自己不想與他的同胞兵戎相見,並非聯軍力量鞭長莫及,而是僅僅希望雙方能以和談方式,解決目前存在的分歧。安德魯開誠佈公的說道,南美殖民地不僅是西班牙王國的生命線所在,更是他安德魯重要的補給來源,南美殖民地的獨立自主需要時間來消化,對此安德魯並不想過多彈壓,但在他的有生之年,同時不希望有任何武裝反抗的暴*出現。和平是最好的結局,但倘若暴民們堅持戰爭觀點的話,安德魯必定奉陪到底,同樣,他也決不會心慈手軟。
對於安德魯的一番交代,聖馬丁自然是心領神會,他既感謝司令官對自己的信任,也明白攝政王最後的叮囑並非危言聳聽。借助了伊比利斯半島的戰亂,連不可一世的英國人也甘敗下風,安德魯有了足夠的實力與精力發動一場殘酷地殖民地戰爭,在強大武力前面。自己的同胞是無法反抗武裝到牙齒的遠征軍。
因此,惟有和談才能解除雙方的矛盾,只是飽受欺辱的同胞們會接受安德魯的和平建議嗎?聖馬丁內心沒有任何把握,惟有盡力而為。只是他考慮的是,一旦和談破裂,自己應該站在那一邊?
心事重重地聖馬丁還是在安德魯的注視下,最終登上了開往阿根廷地商船。消息在漫無邊際的大西洋上。
送走了上一任的副官,此時。安德魯的新任副官羅克中校早已走了過來,靜靜的站立一旁。
「怎麼樣,蓋世太保們總共安插了多少特工?」安德魯平靜的問道。
「報告攝政王,一共22名,都是經過特種兵訓導的最優秀特工人員,他們對西班牙王國,不。是對攝政王您衷心耿耿,將始終如一地行使您一切命令,決不會有任何背叛之心。」羅克中校即刻回答道。
按照安德魯對歷史的判斷,南美洲轟轟烈烈的獨立運動遲早就要爆發,先前處於自身感情的考慮,他或許還能夠同情這場意在擺脫西班牙殖民者的人民起義。但如今,獨攬西班牙軍政大權的安德魯親王已將整個物產豐饒的南美殖民地視為自己的固有領地,自然容不得他人染指。
利用聖馬丁作為談判使者只是一個方面。軍事上地配合也要同步進行,但在目前,派遣遠征軍不太現實,因為安德魯的戰略重心決定放在地中海區域,南美的主要事務則是盡力和談,萬一和談徹底破裂。也要先利用特工挑撥起義軍的內部矛盾,竭力緩解戰事,好讓遠征軍有充裕的時間抵達南美殖民地。
而特工們的另一個重要使命則是秘密監視聖馬丁,安德魯對聖馬丁地談話的確是推心置腹,但在最終的事務上,安德魯一貫的性格決定了他必須暗中保留一些策略,防止意外發生。因此,在7,8月間,安德魯就命令秘密警察局的首腦桑科羅上校。在來自南美殖民地的軍士中挑選並訓練一批忠誠可靠的特工人員。後者將隨同聖馬丁一同返回南美,在他們的懷中還藏有數份安德魯攝政王親筆簽署的密令。
「如果歷史真的無法改變。聖馬丁,請你不要怨我,因為這是上位者必須要做地事情!」安德魯眺望眼前一望無際海平面,喃喃自語著。
「還有什麼事情嗎?」安德魯注意到自己副官猶豫不決地表情,似乎還有什麼需要稟報的事務。
「是地,殿下!有個,有個叫路德維希.范.貝多芬的樂手希望能得到攝政王的約見,他已在波爾圖停留3天了。」羅克副官吞吞吐吐的說道,感覺有些難言之隱而不好啟口。
「哦,我不是吩咐過一旦貝多芬到來,便第一時間通知我嗎?」安德魯轉過身來,臉上顯現不悅的神情。
自從安德魯接到貝多芬離開維也納,即將趕赴安德魯軍團的消息後,興奮不已的他便要求自己的歷任副官,無論那位偉大的音樂家何時抵達軍營,都要即刻通報給他本人。但數月過去了,不知道是何緣由,心中的偶像始終未能出現在自己面前,如今總算趕來了,卻被羅克中校置之門外3天未得蒙面,也難怪安德魯心中不快了。
「只是,只是殿下,那個貝多芬太過高傲,而且還在公開場合譏諷攝政王您,所以……」
「所以你就不敢讓他來見我了,呵呵!」安德魯笑了起來,他知道那位桀驁不遜音樂家藐視一切權貴的老毛病又犯了,歷史上貝多芬對拿破侖的失望之情,如今卻轉移到安德魯的頭上。可安德魯並不介意,對於這位今世備受非議,後世卻封為「音樂之聖」的偉人,即便是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破口大罵,安德魯相信自己也不動怒。
想到這裡,安德魯拍拍副官的肩膀,開釋的說道:「不要介意,孤高的人都是這副怪脾氣,但我非常欣賞。走吧,別讓偉大的音樂家等久了。」
話聲剛落,安德魯便徑直向不遠處一直等候著的馬車走去,而跟在後面地羅克中校始終不理解。為何攝政王為何對那個不修邊幅,而且寂寞無名的年輕樂手如此推崇,甚至還將「偉大的音樂家」冠以貝多芬的稱呼之前。
20分鐘後,當安德魯在波爾圖王宮內看到那個貝多芬時,剛一見面,他的確被房間裡坐著的怪物嚇了一跳。
自己眼前的貝多芬相貌平平,給人第一感覺是冷酷而苦悶。他身長不過五英尺四英吋,肩幅極廣。面上多痘瘡疤,臉皮作赤茶色而粗糙,鼻硬而直。手地背面長著很長的毛,頭髮多而黑,卻不梳櫛,更不戴帽,一頂蓬頭被海風吹得像火焰一般。相信安德魯若是荒郊中遇見這位被後世傳頌地音樂家。幾疑為地獄中冒出的惡魔。
貝多芬老遠就望見安德魯的到來,更明白眼前站立的東方人擁有何等尊貴的身份,他並未起身迎接,彷彿自己才是房間的主人依然穩坐在位置上,堅如磐石,惟有毫不表情的冷冷盯望著距離自己三五步遠地攝政王殿下。
這個年輕的東方人便是自己數月以來苦苦追尋的山嶽將軍,貴族們的死敵,法蘭西共和國的無敵英雄。如今卻是西班牙王國的攝政王親王,一個徹底背叛**的政治暴發戶。貝多芬的內心感到一絲酸痛,自己偶像居然倒向腐朽地封建勢力,還無恥的充當貴族們的大頭目,所謂「自由,平等。博愛」的信念,在這位攝政王的眼前統統成為滿足自己私慾的借口罷了。貝多芬十分沮喪與無奈,他低下頭在其內心不斷自責,責問自己為何還要費勁千辛萬苦,來到波爾圖去見這個貴族頭子。
4月下旬,當貝多芬依然離開維也納地時候,便啟程趕赴法國,未料的是在路途中,貝多芬本人因突然高燒病倒在撒丁王國的客棧中。而這一病就是2個多月,自己身上不多的盤纏被用得精光。為支付高額的食宿費用。貝多芬不得已便在客棧的酒館中充當臨時樂手。靠著每日微薄收入準備下趟旅行的費用。一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貝多芬還會爬在矮小的閣樓上,借助著微弱昏暗的燭光,奮筆疾書譜寫著一曲頌歌,《獻給偉大地山嶽將軍》。
可等到他支付完客棧老闆地食宿費,攢足了繼續前行的路費,而且完成了自認為最偉大地音樂創作時,一件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自己所崇拜的**偶像,安德魯統帥居然當上了西班牙王國的攝政王,徹底拋棄了先前的**信仰。
這顯然是讓貝多非無法接受的事情,那一瞬間,音樂家幾乎要窒息過去,而那首剛剛創作完的樂譜也被憤怒的貝多芬一把扔到地上。一位欣賞貝多芬音樂的好心人告訴他,這個交響曲必定會得到安德魯親王的賞識,並建議貝多芬將曲名改為《獻給偉大的王》。然而好心人的話卻激起了貝多芬本人更大的憤怒。
貝多芬不住的咆哮著說道:「他也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罷了,現在他就要踐踏一切人的權利,只顧自己的野心了,他就要高踞於所有人之上做個暴君了!」要不是旁人的全力勸阻,勃然大怒的貝多芬差點就將自己數月心血凝聚成的樂譜撕成碎末。
結束完歇斯底里般的發洩過後,貝多芬終於冷靜下來,他先是將樂譜的名字改為《英雄交響曲》--為紀念偉大的人物而作。但在自己今後的行程上,貝多芬還是依然決定前往西班牙,只是為瞻仰一番過去的英雄而已。於是,在煩悶中苦苦煎熬了4個月後,貝多芬於9月上旬離開撒丁王國,跟隨一隊運往西班牙的糧食車隊,一同趕赴馬德里。在得知安德魯現在波爾圖時,他又不顧旅途勞累繼續西行,終於在9月29日到達波爾圖,一座安德魯剛剛征服的葡萄牙城市。
……
「你們都下去。」安德魯制止了副官對無禮的傢伙想要發出的呵斥,吩咐其他人離開房間,好讓自己與偉大的音樂家待在一起,討論些兩人都感興趣的話題。
安德魯走到酒櫃面前,隨手取出一瓶白蘭地,倒上兩杯,慇勤的送到貝多芬手邊。但後者並未領情,依然無動於衷地坐在位置上。安德魯絲毫不在意,他將兩個酒杯放在茶几上,微笑著坐到貝多芬的面前。
「您好,貝多芬先生,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您!」安德魯那缺乏新意的開場白只是引來對方的一陣狂笑。
「哈哈……您?先生?我倒是更希望眼前的將軍能用你和公民來稱呼自己!」貝多芬肆無忌憚的笑聲響起在寬敞房間內,繼續迴盪開來。
微笑依然掛在安德魯的臉上。他只是微微地搖著頭,說道:「任何名稱的代詞都無所謂。重要是稱呼背後所能為大眾帶來地利益。我知道你內心對貴族的憤恨與不滿,也很理解,因為這是你自己的權利與自由,安德魯無法干涉或是強迫你改變這一切。作為音樂家,你當然不明白政治的險惡,戰爭的恐怖,無法理解**的真正含義。但我懂得。
「哦,是嗎?**就是讓你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力,成為統治他人地借口吧!」貝多芬毫不客氣的插了一句。
「呵呵,不錯,至高無上的權力誰都渴望獲得,我的確如此,你也一樣,所不同的是你想獲得音樂界的最高榮譽。成為偉大的音樂家。統治他人,在我的理解中,應該是為臣民獲取應有地福利。先請你不要發言,等我繼續說完。
即便是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認為這只是一個暴發戶勝利後得意洋洋的獨白。但你的眼睛不會欺騙你。進入西班牙境內,在你沿途所經歷的任何事務中,可曾聽過有一位西班牙平民高聲咒罵過我安德魯,沒有,絕對沒有!他們都要感謝『偉大的王』,是我為他們帶來了和平與希望,分發他和他們家人麵包,也給予了他們做人的尊嚴!
當然,這不是貴族式地恩賜或施捨,而是一種當權者與被統治者應當遵循的社會契約。作為盧梭的信徒。你應該拜讀過他的《社會契約論》。我也讀過而且心領神會,並遵照導師的約束從事著自己的契約責任。作為王國的統治者我被賦予保護屬下臣民利益的權力。這是契約裡上位者行使的權利,我做到了我該做的職責;臣民們在契約中就必須服從我地管理,按照統治者意願營造自己地富足生活,他們同樣盡到自己的義務。」
安德魯侃侃而談,在自己說話地過程中,他一直注意到貝多芬的表情變化,由先前的無比憤怒,到不屑一顧,轉而有所領悟。安德魯閱讀過貝多芬的傳記,瞭解這位孤高且不近人情的音樂家背後渴望著什麼,那是一種希望得到統治者承認自己智慧,才能的狂傲心態。
安德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一番言語就能說服貝多芬,但作為上位者表現出來的謙遜與和睦,卻能讓最不謙卑的音樂家獲得一絲滿足,進而博得他的好感。因為從來不會有一個高貴的紳士願意忍受狂人的無禮,可安德魯,西班牙的攝政王卻能做到,而且做的非常好。
安德魯可不是自虐狂,喜歡恭卑著讓他人鄙視自己,而是這位狡猾的攝政王有著自己的獨特考慮。今世的貝多芬或許只是眾多著名音樂家中的一個,但在後世,他卻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偉大「樂聖」,一個被世人敬仰能夠「扼住命運咽喉」的傳奇人物。
安德魯在前世便是貝多芬的忠實崇拜者,儘管他自己聽不大懂貝多芬的任何交響曲,只感覺它們鬧哄哄的,但這並不妨礙安德魯希望能借助貝多芬的樂譜來傳頌自己無量功德,好讓若干世紀之後的整個歐洲,不僅書本中瞭解自己的文治武功,更多的應該在貝多芬的激揚交響樂中陶醉於安德魯的偉大成就。
安德魯的城府之深,自然是渾然不懂事理的貝多芬所不能理解的。貝多芬體會著安德魯的一番談話,低頭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重新望著自己眼前那充滿自信和真摯的面孔,有些疑惑的問道:「可,可你為何不繼續實行共和**,讓自由,平等,博愛繼續下去!」
「我的朋友!」安德魯微笑著將茶几上的酒杯重新遞到貝多芬的手邊,後者坦然接受了,於是,他繼續說道:
「**只是口號而已,請先允許我這樣說。你聽聞過法國**,不錯,**的確進行的轟轟烈烈,但對於人民他們得到了什麼?僅僅滿足對貴族們的報復而已,但之後呢,戰爭,飢餓,斷頭台,還有無休止的恐怖接踵而至。即便是三巨頭們也公開承認**後的生活遠不如路易16王朝下的那麼安逸祥和,至少太陽王的子孫沒能餓死他的臣民。
所以,真正意義上的**不在乎流血多少,是不是取得共和政體,而在於是否滿足廣大民眾的迫切利益。在這點上,我毫無掩飾自己的想法,儘管西班牙與英國為敵,但我本人始終推崇英國人的光榮**,這種保持社會穩定前提下所進行的不流血**,為大英帝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繁榮與富強。
貴族並非都是無能的酒囊飯袋,其間也有精英輩出,社會的發展與推動,必須依靠貴族與平民共同遵守契約中的條款。因此我所作的工作,便是監督與實施這一社會契約,竭力讓王國的每一個人都獲得同等發展機會,使得每個孩童都有受教育的權利。當然,絕對的公平從來都不會存在,今後也不能出現,貧富的差距和權利的高低只是衡量個人的現實成就,而不是帶入子孫後代,萬世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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