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與塔列朗得會晤是在上午時分,後者剛從馬德里趕到波爾圖,是由安德魯本人在王宮外親自迎接,並攙扶著進入會議室。這一無上榮耀,即便是安德魯對女王陛下也不常多見,難怪當時的塔列朗還在其內心有了點受寵若驚,飄飄欲仙的感覺。
在兩人長達3個多小時的秘密會晤中,安德魯依然用波爾圖的特產葡萄酒款待貴賓,當他將酒杯交給坐在長椅上的塔列朗時,心存感激的說道:「伯爵大人,您籌集的糧食可幫安德魯大忙。否則,真不知道會餓死多少西班牙臣民,我代表女王陛下感激您的鼎立支持。」
「哪裡,殿下說得嚴重了,這僅是盡我的微薄之力罷了,何況,所有費用都是殿下掏的腰包,塔列朗只是動動嘴,叫人搬運糧食而已,哪會有什麼功勞可言。」
塔列朗並不想貪功,實際上他通過此項貿易,獲得了不少好處,要說感謝,倒是自己要感謝眼前的攝政王給他一個發財的絕好機會。在內心,塔列朗比誰都精明,他被安德魯大老遠的從馬德里叫到波爾圖,絕非一句感激之詞那麼簡單,他猜想年輕的親王殿下又有事情麻煩自己了。不過,塔列朗更高興,因為只要安德魯委託他人辦理的事務,總是油水不少,這些倒很對自己的胃口。
「那好,伯爵大人如此謙遜,我也不再見外了。我想知道巴黎對安德魯真實的態度。」安德魯對坐在塔列朗面前,將話題直接引向正題。
「事實上,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殿下!」塔列朗笑了笑,不過,他還是依照安德魯地話題繼續說下去:「自從您私自扣押了國民公會的新任軍團指揮官以及特派員後,的確在巴黎引得軒然大*。公安委員會中有不少人表示要對此嚴加制裁。只是由於科勒委員竭力反對,而且您的岳父大人態度相對曖昧。才將此事暫時壓制,但形勢不容樂觀,至少您需要的援兵不能再繼續調遣,在軍餉與糧食方面,更是不再提供。當然了,作為兩個國家的攝政王殿下,掌握了大量財富與軍政大權的您自然不把後者放在心上。」
「那麼。伯爵大人,您告訴我如何才能重新獲得巴黎地信任?」安德魯輕輕的蕩起酒杯,盯著杯中鮮紅色地液體似乎有些陶醉。
「信任?呵呵,攝政王殿下,您真會開玩笑,以您現在的地位,實力與威望,不可能獲取巴黎當權者的信任。除非您主動放棄眼前的一切權力,但這根本行不通,否則,殿下也不會私自扣押國民公會的使者了。事實上,您倒可以借助自己的影響力向巴黎施加壓力,迫使他們接受您的有利條件。」塔列朗心有所指地說道。
「哦。如何做?」安德魯追問著。
「殿下已經做的很好了,法國地中海沿岸的各城市都有您部下的活動身影,他們或收買,或威脅,甚至暗殺當地軍政要員。如果我沒說錯的話,您想在環地中海區域建立自己的勢力範圍。只是殿下您還是有些保守,地方勢力固然重要,您更應當在巴黎尋求自己的代言人。」塔列朗顯然對安德魯在馬賽等地所從事的陰謀甚是瞭解,安德魯對此同不感到吃驚,如果塔列朗連這個信息都不知曉地話。他也不就是塔列朗了。
從8月底。安德魯就開始部署自己與巴黎關係公開破裂後的準備工作,他不斷派出大批特遣人員。以重金等手段誘惑馬賽,尼斯等地軍政大員,還利用謠言,恐嚇,甚至暗殺等手法驅趕一切不合作份子,這早已成為當地高層內部間公開的秘密。對此類做法,很多人是敢怒不敢言,巴黎也鞭長莫及,無法在短時間內消除安德魯日益膨脹的勢力,除非是直接派兵開戰,打不打的過暫且不說,安德魯在法國民眾中猶如戰神的威望就會讓巴黎投鼠忌器。
「您說地是科勒委員吧,不錯,我很感謝他在議會中的仗義執言,只是他背後的保王黨勢力太過薄弱,習慣於共和制度的巴黎民眾也不贊同他們頭頂再出現一個法王,而且他們能接受一個沾滿貴族鮮血的儈子手?」安德魯明白塔列朗的含義,先前科勒委員曾數次要求自己與保王黨人結成戰略同盟,安德魯因心有疑慮一直未給予正面答覆。
「亂世期間,哪個當權者雙手沒沾滿鮮血,只有利益結合,上帝也能同撒旦同盟,這可是殿下您在國民公會上的講演說辭;至於民眾,他們只是當權者的工具,巴黎人最是善變,他們既能砍下國王的頭顱,但用不了多久,也能重新其挖出來奉為聖人;說到保王黨的勢力,軍事能力上地確沒有,但在影響上大凡社會精英份子都是法王地同情者。倘若再有您的加入,則更加如虎添翼,無人可及。」
塔列朗在竭力遊說安德魯,希望這個掌握重兵地實力派能夠加入到保王黨的陣營中,至少也得保持中立,好為日後的巴黎奪權計劃創造有利外援。對此,安德魯心知肚明,他既不贊同,也不反對,只是含糊其詞的敷衍過去,那是攝政王在等待對自己更有利的形勢出現,好讓砝碼變大一些再說。
接著安德魯再度將話題轉移,直接談及他對塔列朗要求的另一項使命上。
「伯爵大人,我想請您作為我的私人特使到倫敦一趟,向英國人表達友善的和談建議。您覺得如何?」
「殿下,您是想讓我充當信使,要求英國人派遣使節來馬德里舉行兩國和談吧。」塔列朗直接道出了安德魯的真實含義。要說主動上門和談,安德魯不會去做,派遣塔列朗只是扮演英國人面子過得去的一個中間信使而已。擁有大量籌碼的安德魯,始終能掌握著談判主動權,且不說安德魯手中的萬餘名英軍俘虜,還有作為人質的英國公使,特別是地中海上無家可歸的英國艦隊,但說安德魯繼續挑撥愛爾蘭人,讓他們不顧一切攻擊英國本土,或是再度印製英國人無法辨認的巨額國債,使得英國內閣雪上加霜,便會讓理查德.韋爾斯利首相大人有得忙活一番了。
「哈哈,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安德魯先是一陣沉默,緊盯著塔列朗的雙眼,隨後便是一陣大笑開來,還隨手為瘸子伯爵倒滿一杯美酒。
「不錯,我的伯爵大人,您在英國待過很長一段時間,瞭解英國佬的待物處事方式,而您的貴族身份與舉止也能讓他們得以接受。請幫我轉告理查德.韋爾斯利首相大人,說我安德魯將在馬德里王宮內恭候大英帝國使節團的造訪,時間最好是從10月上旬開始。西班牙王國與英國之間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經過談判桌來解決,不必須要再訴諸武力或是陰謀,讓兩國臣民都飽受戰亂之苦。另外,我還有一項要求,就是談判團成員名單中必須有納爾遜將軍在內,作為老朋友,我的確很想見見他。」
安德魯的要求看似十分公平,實際上很是無理。在歐洲之間的和談慣例,兩國和談之前,極少有人點名要求對方的談判團成員,除非是強國對弱國,或是勝利者對戰敗者而言。只是1794年的安德魯對於英國人來說,他的確是個勝利者,能夠以強者姿態要求對方按照自己的意願辦理,只要條件不能過於苛刻罷了。
對此,塔列朗欣然接受這項並不困難的信使任務。談完了正事,塔列朗貪財的本色再度顯露出來,他站了起來,促著枴杖在屋子裡轉來轉去,那是他在用自己貪婪的目光收索著架櫃上的奇珍異寶,而這套房間正好是一個多月前,葡萄牙攝政王為英國遠征軍司令官惠靈頓伯爵安排的豪華私人住宅。
安德魯感覺有些緊張,因為他擔心眼前的貪婪貴族看中自己身邊的那尊用黃、綠、白、黑四種顏色燒製的極品唐三彩,至於其他東西,只要塔列朗看的上眼,大可任意其自由拿去。現在的安德魯有點後悔,為何未能及早將唐三彩搬走,或是換個談話的地方。
萬幸的是,塔列朗只是傳統的法國貴族,可不比考古學家出身的漢密爾頓爵士喜歡外國的出土寶貝,塔列朗更感興趣只是文藝復興時代的著名油畫。通常,他盯著一副副精美油畫便不再轉移自己的任何視線,安德魯倒是挺大方,隨即讓人將客人所喜歡一切油畫統統放在他的私人房間裡。但此時的塔列朗卻提出另一個要求。
「殿下,我要出使英國,攜帶這麼多貴重油畫恐怕不太時宜吧。」
安德魯欣然領會瘸子伯爵話中之意,爽快的回答道:「這個更好辦,伯爵大人!我早已為您在馬德里郊外準備了一座豪華別墅。等您重回西班牙之前,上述所有物品都將封存在那裡,並有專人看守。」
∼∼∼∼∼∼∼∼∼∼∼∼∼
呵呵,又有新章節了!嗯,8月份VIP投票開始了,以**的名義保證,一定要投票給老管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