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在劫難逃
天魔陣的威力超乎了小草的想像。雖然沒有完全煉成，卻還是實打實的支撐住了六次考驗。
小草有些著急了，很快後三下天劫也完了。天魔陣倒下了三個銅人，但卻依然——完好！
胡亥很是得意，「這千年天劫也不過如此！想拖著我一起死，門都沒有！」
小草看不下去了，又不能怪田渡不能打，要怪只能怪妖魔太囂張。她還沒感歎完，誰知第二輪新的天劫又即將展開。
這又是怎麼回事？
別說小草不明白，就連田渡也不明白，不過很快就有執行官出來答疑解惑了。
「下界小妖玉石，至今修行千年，該當天劫之刑。」來的是咸陽城的土地女神仙。
「憑什麼？」胡亥簡直爆怒，「我都已經脫離仙途，進入魔道了，你們憑什麼罰我！」
女神仙可沒被他的氣勢壓倒，指著他肚子裡另半塊玉石，笑得燦爛又無辜，「你是入了魔道，可他沒有啊，難道老天罰不得？」
這明顯的是趁火打劫了。「可他已經跟我分開了，對於殘缺的元神，不是不予考核嗎？」雖然離開仙道多年，胡亥的記憶裡還是殘留了一些過往的記憶，在據理力爭。
「你們現在是分開的嗎？」女神仙故作疑惑的眨眨大眼睛，「明明就合二為一了啊？」
這簡直是強詞奪理，卻偏偏讓人挑不出來。胡亥只能再一次承受千年天劫的雷霆之威。
有了缺損的陣法明顯有了漏洞，再一次的天劫打擊之下，金甲銅人又毀掉了六個。剩下的三個也是苟延殘喘，但仍死而未僵。
「你們……你們還有什麼話說麼？」胡亥累得氣喘吁吁，法力也耗損了大半。
田渡和女神仙真是鬱悶，怎麼這天魔陣就像打不互的小強，這麼難對付？可他們此刻施法已完，不能再動手了。
「有啊！」小草很是著急的在他肚子裡發言，這天魔陣怎地如此強大，怎麼兩次天劫都拍不熄，滅不掉呢？
「我不守戒律，胡亂施法，將死人救活！活人放跑！我還在歷次天劫中作弊，弄虛作假！我違反了那麼多天規天條，老天怎麼還不來罰我！快點來幾個雷，使勁劈！千萬不要客氣啊！」
「你閉嘴！閉嘴！」胡亥怒吼著，要是目光能殺人，他已經把小草拖出來千刀萬剮了。
但是小草這麼自覺的想要領罰，老天能夠裝作聽不到麼？當然不能！
「小草領法旨！」這回終於輪到崑崙山的小土地出場了，他臨危受命，慌慌張張的就趕來了。雖是第一次執行公務，但還是很像模像樣，「崑崙山小妖小草屢犯天條，違規操作，當處以天雷之刑！」
「太好了！」這可能是仙界有史以來第一個為了受天罰而歡呼慶賀的小妖。
小土地清秀的臉皮抽搐了幾下，高興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胡亥已經沒了力氣抗辯，反正怎麼說，老天都有理。
最後一次的刑罰毫無懸念的瓦解了最後的天魔陣，失去屏障保護的胡亥耗盡了法術，只保得性命周全。
小草的既定目標完全實現，但不是她的運氣好，實在是小土地的分寸拿捏得好。沒辦法，法理不外乎人情，有熟人的地方就是好辦事。
「你們分明就是仗勢欺人！我不服！」胡亥眼光裡的熊熊怒火簡直都要把天空燒個窟窿。
小土地緩步上前，「你真的不服麼？」
「當然！」胡亥梗著脖子強硬的道。
小土地輕輕招手，把兩塊玉石真身份握在兩手之中，「你們都是我轄區裡的妖精，是我一步一步把你們領上的修行之路。天理循環，自有定數。玉石，你既為救小草而分裂，那麼小草。你必須賠他們一個還原，你同意麼？」
「同意！當然同意！」小草忙不迭的應聲。
「先別那麼快答應，你知道要怎麼賠他們麼？玉石為你損了真身，所以必須用你的真身煉製成絲網，將他們縫合。但從此以後，你就失去真身了。這也就意味著，除非你重新找到寄主修煉，否則你的法力永遠只能停留在目前的狀態，雖不用經歷天劫，但也只能在人間做一個尋常的小妖，隨時有可能被人收去，你還願意麼？」
還有這麼好的事？她簡直是太願意了！小草恨不得歡呼雀躍。既不用再日日的苦煉，也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經歷天劫，雖然是有那麼一點風險，但收益還是高過風險的嘛！
「小土地哥哥，你就快點施法吧！」小草已經迫不及待了。
而你我之間的仙緣，就將因此，而斷掉了。小土地的眼神裡有淡淡的失落，更多的卻是祝福。
小草的真身他已經帶來，此刻念動口決，青翠欲滴的小草真身，慢慢的舒展開來，忽地金光一閃，化為千萬條綠色的絲線，交錯穿插間，把玉石牢牢的捆在了一起。
「等等！」小草往外扔出頸間的小玉石，「還有這個！」
小土地接過，一併放了進去，那綠色的絲線慢慢的滲進了玉石裡。將他們粘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離。
胡亥忽然抱住頭，痛苦萬分。玉石真身的融合，讓他的思想也開始產生裂變，許多理所當然的想法不再那麼堅持，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又從腦子裡冒出來，完全都不像是自己了！他努力的甩著頭，想把那些想法趕走，卻根深蒂固的潛伏在腦海裡，無法逃離。
小土地靜靜的等待著，兩塊玉石的記憶慢慢的開始重疊融合，直到最後融為一體。
蛻變之後的胡亥茫然四顧，再看眼前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卻在腦海裡又變了模樣。
而他自己呢？到底是誰？玉石？胡亥還是洛賁？已經分不清楚了。
「你還覺得不服麼？」
玉石愣愣的想了許久，才茫然的抬起眼道，「我，我不知道。」
「那就跟我回去慢慢的想清楚吧。」小土地微微一笑，將玉石的元神從胡亥的身體裡吸了出來，「小草，你自己還不快出來？」
「嗯！」歡快的應了一聲，小草鑽了出來，落地之後。化為人形。
小土地將玉石的元神放進他的真身裡，收進法器。
「小土地哥哥，玉石哥哥再不用受罰了吧？」
「都死過一次的人了，當然不用了。」
「那你是帶他回崑崙山麼？」
「那是當然。你放心，等時間久一點，他會慢慢想通的。」
「那他還能繼續修煉麼？」
「可以啊！你和雪蓮都沒指望了，我還指望他能修成成果，替我們那兒爭個光呢！」
「那我以後要是得到什麼靈丹妙藥，就給他送來！」
「好啊！可是小草，你就沒想過自己再找個真身重新修煉？」
嘿嘿！不好意思，小草可沒那個勤快勁和自覺性。「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可是，她還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老天這麼容易就放過我了？」
小土地白了她一眼，田渡哈哈大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知道為了給你定罪，天界都吵翻天了！我們，還有上回幫著填海的神仙，連陰司裡的人都在爭論。你是犯了不少天條，但也做了不少好事，到底是功大還是過大？誰都說不明白。玉帝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草草的這把事情了結，免得弄得曠日持久，懸而不決影響天界形象。」
「而且呀！」女神仙撫撫鬢角，「本仙作為仙界青年聯合委員會的主席，就向天界提交了一項新提案，既然神仙鬼怪都靠人間供養，那麼若是有緣遇到人間的不平事，大家都應該有權出手相助，以後這不僅不能算違反天條，還得算積累功德！」
「真的？」
女神仙很是驕傲，「憑本仙子的人氣，目前此項提案已經得到十之五六的神仙簽名同意，相信不日即可正式推行！」
「神仙姐姐，你太棒了！」
女神仙當之無愧的優雅頷首，「小草，以後有空，歡迎你來咸陽做客，我們家萌萌也很歡迎你的哦！行啦，正事辦完了，咱們也該回天庭交差去了。小草，後會有期！」
「噯！等等！」小草有些臉紅，但還是問道，「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南衛仁到底上哪兒去了？」
「這個嘛，自然是天機不可洩露。」見小草露出沮喪之色，女神仙掩嘴輕笑。轉而拉著那兩人，像是閒聊八卦，「好像聽說他被貶下了凡間。」
田渡會意，「真是命苦，據說要罰他三世為人。」
小土地也明白了，有些作弊的心虛，但仍是磕磕巴巴的道，「呃，好像，好像聽說投胎在一個叫合浦郡的陳姓漁民家中。」
「唉，真是可憐，以後只能靠打魚採珠為生。」
「這有什麼可憐的？這才是他的專長。」
「說得也是……」
謝謝！小草笑得很是燦爛。冷不防，卻聽見後面有輕微的動靜。
一回頭，她嚇了一跳，「那個……等等，他怎麼辦？」
失了玉石魂魄的胡亥居然沒有消失，又晃晃悠悠的的醒轉了過來。那裡面，唯一殘存的，是失了法力的蘇輓歌的一點靈氣。
女神仙搖了搖頭，「無妨。他法力已失，而這軀殼不過是藉著玉石元神虛長的肉身，撐不了多久的。他既從凡間來，就讓凡間的人來處理他吧。」
小草點了點頭，目送著三位神仙離開了。轉而憐憫看了蘇輓歌一眼，這人間的君王，恐怕也不好當。
沒多久，縱情聲色的胡亥便被閻樂，也就是袁艾辰領兵逼死宮中。可到底他也沒能幫趙高當上皇帝，就更提讓自己的兒子來繼承王位了。
胡亥死後，趙高本打算擁立皇室宗親子嬰為帝，卻為其所殺，並夷其三族，趙袁滿門無一倖免。王圖霸業，榮華富貴，到底成了黃粱一夢。
這天下打打殺殺，亂了幾年，到底讓一個叫劉邦的小無賴得了去。這也怨不得天，尤不得人。時勢造英雄，誰讓人家就這麼好命的趕上了？
至於小草，老天既然給她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她要是不好好珍惜做個妖精也就太說不過去了。
唉！這做妖精和做英雄都是一個道理，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逼草為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