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奪目的黑暗
我囧囧有神的被赭燁牽回了山洞。一路上又餓又沮喪。蔫蔫的直不起腰來。
剛才的氣氛多好啊，赭燁笑的那麼誘人，又乖又溫順……
要是能多抱一會，多親幾下……
哎！我苦著臉把身子躬成大蝦米，好餓啊……
「……你們怎麼都沒吃？」我正要把腦袋埋進碗裡，才發現冶封和艾勒的粥幾乎動都沒動。
「都說了等你麼！」冶封一臉欠扁的把我摟進懷裡。
「哎！看灑出來！」我舉著粥碗驚險的晃了一圈，險些一碗蓋到他臉上去。
「艾勒大人，不合您的口味嗎？」我不好意思的問道。
「不，」艾勒怔了一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很好！」
「下次您自己先吃就好，不用特意等我們的！」我翻了冶封一個白眼，肯定又是這傢伙搞鬼！想等自己等就好了唄，拉上人家幹什麼！
「快吃吧！不是早餓了麼！」赭燁伸出筷子敲了敲我的頭。
我趕緊低頭：「唔！好燙！」
好容易嚥下一口，我立刻眼淚汪汪的吐著舌頭……
「吶，先吃這個吧！」冶封笑瞇瞇的托著自己的粥碗遞過來，一臉「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我接過他的碗，可憐兮兮的咽嚥口水：「要不……一人一半？」
「別折騰了，快吃吧！」冶封幾乎笑倒在地上，揉在我腦袋上的大手幾乎把我整個臉按到粥裡去。
「我去外面看看。」艾勒站起身來衝我們點點頭。
「誒？」我滿嘴鼓鼓囊囊，只好用眼神往艾勒碗裡使勁瞟：吃完了？！
「是，」艾勒點點頭：「你們休息一下。我去守著。」
我雙手平端飯碗指著鍋裡，啊啊嗚嗚：還有好多呢！你吃飽了？！
大概是我的餓狼氣息太過濃郁，艾勒被我弄的表情詭異，沉默的扭頭逃出了山洞……
我眨眨眼，撓撓頭，大概繼烏蘇王之後，第二個認為我是「吃貨」的人終於誕生了！
……
「呼……終於活過來了！」幹掉冶封的一大碗粥之後，我終於可以再次開口說話了。
「飽了？」冶封詫異的挑挑眉。
「當然沒有！」我爬去給自己滿滿添了一碗又爬回來：「你們要嗎？我來盛……」
「不用，」赭燁伸手擦了擦我的嘴角，好笑的晃了晃手裡的碗：「還要換嗎？」
囧……
「不用了，我慢慢吃就好了！」我滿頭黑線的縮回冶封懷裡，有一勺沒一勺的吹著粥：「小哈那邊不會有問題吧？如果他那邊也是這樣的人海戰術……」
「沒關係，在綠茵河谷的話，敖登的植物系很佔便宜，」赭燁說道：「只要離開了冰原，沒人能把哈薩爾怎麼樣。」
「問題是還有卡洛琳和寶音那兩個拖後腿的呢！」敖登我是不擔心的，那小子面冷心黑，只怕除了他寶貝哥哥，全大陸沒有誰是他下不了黑手的。
至於哈薩爾，火系魔法可是公認的大規模殺傷性魔法，戰陣專用魔法！只要沾上一星半點，不死也是個重度燒傷！
「還有岱欽，他和寶音再牛叉也是個祭祀，又不是法師……」我現在越想越擔心，我這是把老弱病殘一股腦的塞給敖登和哈薩爾了啊！
要是萬一那邊的攻勢和我們這一樣……不用一樣，只要有我們這裡一半的強度，那可就危險了啊！
「你以為岱欽是什麼人？！」冶封懶洋洋的往我肩上一趴：「他可是二十年前整個琉凌的風雲人物啊！一個祭祀。隻身一人挑翻了大陸上二十一家高級法師公會，最後惹得菲林不得不親自出馬收拾他……哦，你猜他當年的口號是什麼？」
我愣愣的搖頭：「是什麼？」
「誰說祭祀不如法師！」
「哈？！」我舉著勺子傻了半響，僵硬的點頭：「聽起來，是挺厲害的哈……」
「這下放心了？」赭燁單手支額看著我，似笑非笑。
「嘿嘿！」我看著火堆憨憨一笑：「你們也得小心，你們還有我這個大累贅呢！……對了！打火機交出來！」我嚥下最後一口粥，翻身把冶封撲在身下。
差點忘了，我的打火機還在這傢伙手裡呢！
剛才想生火的時候我還犯愁呢，哈薩爾不在，這冰天雪地的，我們連個火系法師也沒有，別說火系法師，就是當初林奇那種菜鳥也沒有啊！
結果就看冶封拿出個小玩意在手裡一上一下的拋著，賊笑兮兮，得意洋洋……
不過丫也沒得意多久，艾勒就取出一塊二指寬的小木片，啪的一掰兩半，往柴火堆裡一扔……
然後冶封就啞了，就悻悻的把打火機揣回去了！
……
「還我！」我壓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我還以為是雲雅收拾屋子的時候扔掉了。原來是被這傢伙給摸走了！
冶封枕著手也不反抗，躺在地上任我隨便摸：「嗯，你能找到就還你。」
我聞言收手，嘿嘿一陣冷笑：「不就是藏在袖子裡麼，我就不信把你剝光了還……」
「咻————」
尖利細小的聲音劃過耳膜。
我猛然頓住，冶封嚴肅的翻身坐起，手臂摟緊了我的腰。
「艾勒有危險！這是我在多琳留給他的信號彈……」我面色凝重的看向赭燁。
「我先出去看看！」赭燁壓住我的肩頭示意我稍安勿躁：「你們等我消息。」
「小心點！」我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伸手拽住了赭燁的衣袖。
赭燁頓了一下，回過身來在我額上深深一吻：「小琰，你要相信我！」
我堅定的狠狠點頭，廢話麼！
不信你我信誰？！
就算爪爪多打翻了多一倍的馬蜂窩，也照樣奈何不了赭燁的！
……
「小東西，那東西不要了？」冶封不滿的挑著眉，拉回我緊緊尾隨著赭燁背影的視線。
我也不滿的翻個白眼：「小東西叫祖琰！那東西叫打火機！」
「呵呵……」冶封悶笑著想親我，卻突然渾身一僵：「唔……」
「怎麼了？」我趕緊從他懷裡爬出來：「我壓著你了？」
「沒有，」冶封皺著眉搖搖頭：「有點……頭暈……」
「好端端的怎麼……」我伸出手貼上他的額頭，駭然道：「怎麼這麼燙？！」
「哈……好熱……」冶封捉住我的手，額頭貼住我的手心難過的摩挲，細細密密的汗珠頃刻間沁出鬢角，呼吸間帶起了高溫的白霧。
「還有哪裡不舒服？」我幾乎懵在當地，怎麼突然就發燒了？！
流感？風寒？還是吃壞肚子了？
可是，我扭頭看看火上的鍋，我們明明吃的一樣啊！、
就算是，也沒有這麼快吧？！
「小東西……」冶封低喘著，單手攥上我的小臂，我猛然又是一驚！
濃郁的瑩藍色靈氣溢滿冶封週身，狂躁的奔湧起伏，片刻之後幾乎充滿了整個山洞！
「冶封！」我努力的吸著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如果是靈氣紊亂，如果只是靈氣紊亂的話。那我應該可以，應該可以幫他……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祖琰你冷靜下來看清楚！
在哪裡？！在哪裡啊？！在……
找到了！
腹腔那裡……
「小東西！哈！哈！……」冶封突然撐著山壁站了起來，顫抖的手臂緊緊的握住了我的腰：「跟我走！」
「你瘋了！？」我焦急的按住他的手臂：「你這樣的狀態……」
「沒時間了！」冶封雙眼死死盯著洞口，鐵臂箍的我腰背生疼。
「三分鐘！給我三分鐘！」我抱著冶封的脖子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三分鐘，我至少能抑制住那股詭異的異種靈氣！
「抓緊我！」冶封不理我的要求，一閃身已經來到了洞口，濃郁的幾乎凝成實質的靈氣風翼向兩側伸展而出，猙獰狂亂，完全沒有了在冰樑上的飄逸瀟灑……
衝出山洞的一瞬間，無數只帶著尖嘯的羽箭貼著我們的髮梢射入了天空，黑壓壓的人牆再一次佈滿了雪原林地。
我飛快的舉目四顧：「赭燁在那邊！冰壁那邊！」
冶封沉默的點頭，騰身剛衝上一個高坡，瑩藍色的風翼卻粹然碎裂……
冶封微微一個踉蹌，單手抖出一條風鏈，急速的喘息：「小東西，閉眼！」
我飛快的搖頭：「放我下來！我幫你！」
冶封靛藍色長髮飛舞，只留給我一個上揚的嘴角：「讓你見見我真正的速度！」
……兩邊的景物飛快的倒退，帶起一片黑白相間的殘影。
我的雙手無意識的痙攣，幾乎攥碎了冶封後背汗濕的衣料……
我……還真是，累贅呢！
……
大地驟然一顫，萬仞冰壁的方向突然亮起了刺目的紅光！
我恍然抬頭……
殷紅色的人影自冰牆上緩緩墜落。星星點點的血珠在陽光下閃動出晶瑩的淚光。
天地間突然寂靜無聲，紅色靈氣包裹著的美麗神祇安然的墜落，飛濺在萬年冰壁上的鮮血妖嬈得好似珊瑚綻放……
早上才劃開冰面矗立在冰壁之畔的逃生冰牆，在這一刻無聲無息的碎裂，大塊大塊不規則的冰磚，帶起漫天冰屑，砸裂了寒潭的冰層，翻起了滔天的水浪……
「赭燁？」我腦海中迷茫一片，無措的伸出手指，想要抓住那一抹隕落的緋紅。
冶封狠狠咬牙，紊亂的靈氣再次凝束成翼。卻在下一秒再次頹然碎裂。
「冶封……」瞬間的劇痛來襲，我無力的從冶封懷裡滑落，手掌緊緊摀住心口，小口小口的吸著氣：「好疼……我好疼……」
冶封惶急，手中風鏈急甩，大片的風刃呼嘯而出，黑衣人被逼在了百米之外……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雙唇飛快的開闔，然而世界依舊無聲……
眉心正中好像有烈火在灼燒……
眼前朦朧一片，恍惚間看到冶封俯下身子來抱我……
然而又突然頓住！
雪地上開出了艷紅色的小花，一朵，接著一朵……
「啪嗒……啪嗒……」
水珠滴在地上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漸漸傳入我的耳中，一聲比一聲清晰。
一隻靈力凝成的長箭斜指著地面，猙獰的箭尾隱沒在溫暖的胸口之後，濃黑的箭身上，艷紅色的鮮血蜿蜒而下……
我緩緩抬頭，冶封靛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我，眉宇間的溫柔，彷彿回到了墨黑色的豹子踏碎虛空向我走來的那個晚上……
「冶封？」我呆呆的直起身，顫抖的指尖握住冰冷的箭尖，黑色的箭身上立刻蕩起細小的裂紋，而後砰然消散。
鮮血順著指尖流入衣袖，滾燙，然後冰冷……
冶封的身體慢慢軟倒在我懷裡，靛藍色的眼眸漸漸失去光澤。
「冶封，你說過帶我一起走的，」銳痛過後，我竟然莫名的平靜：「你當初發過誓的……你不能說話不算……」
「小東西……」冶封抬手撫上我的臉頰，口中嗆咳出大量的鮮血：「照顧好自己……」
我慢慢的俯下身，親吻著他染血的唇角：「你言而無信……」
「小東西，你聽我說……」
「……騙子！」
無力的手指從我臉上滑落，刮下了他親手製成的晶石雪鏡……
荒原雪域上，只剩下一片奪目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