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法變 正文 序章 履癸拒諫聽讒 商侯囑子求賢
    此一回貧道借用了大量的資料史實和古語對話;雖經改編,終是道行不夠,未能全功。看起來可能有點費神費力,但最好還是看看,因為貧道在情節加入了不少新元素。下一回即恢復原來的敘事筆調;貧道深知人言可畏,準備拍板磚侍候的道,討個商量,不要打臉。今晚十點之前,貧道會補一回,以緩解各位道的憤怒,順便調整下更新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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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啟,太康、仲康,相,少康,杼,槐,芒,洩,不降、扃,廑,孔甲,皋,發;癸。

    話說夏後氏天下至孔甲時,早已大權旁落,禮樂崩壞;諸侯自立其國,征伐興霸,不朝王室。及至孔甲之後皋、發二君,雖無力以服天下,總還能自守其國,施仁政。諸侯中亦有賢善者,間或來朝,雖不曾大興,卻也使國力漸復。再至履癸,大有不同;履癸為人氣暴剛猛,有勇力而尚武;能舉三百斤重的大鐵鉤,一手擎而伸之,其長二丈,遂以為兵器。弱冠時,能徒手搏犀、象,足走如飛,可過奔馬。往時,竊見諸侯不臣,祖父柔善,嘗大言欲剛斷宇宙,鞭撻四極。及至父死,群臣又照常例推戴履癸為君,是為夏桀。

    即登大位,東南西北中五方諸侯之長,除去中方諸侯之長商侯主癸在朝任職,其它四方皆在野自立,不曾來朝賀喜。那履癸年方二十五歲,正值血氣方剛之時,頗有振興宗廟,布武天下之心;一日朝,履癸厲聲問道:「今日朕登大位,為何不見天下諸侯來朝?彼輩不敬,合當興兵剿滅,諸卿以為如何?」

    履癸生得豹頭虎眼,兕鼻蛇舌,鬼面狼聲,此時挺立朝堂,群臣見他恁地怕人,均不敢仰視;他才一開口,群臣早吃一驚,等閒那敢多言。惟有虞公姚常位列三公,任大司馬輔政,執掌征伐兵事,從容答對:「先王在世之時,用仁德以服天下,而不用兵事;君王初立,豈可輕言兵事?」履癸原道即已登位,群臣必會附合,不意行命才出,便有人出言反駁,暗諷於己,勃然變色,厲聲問道:「爾以朕年少,不聞古事;朕卻素聞黃帝伐蚩尤,啟伐有扈,仲康伐羲和、代九夷,何出『不用兵事』之言?分明欺侮於朕年少,謂朕無知;如此何為大臣,便如無用之臣一般,即可自歸本國,留之何用!」虞公「慚愧」,奈何「君命如山」,於是黯然謝罪,辭朝致政,回歸虞國去了。履癸又問:「諸卿以為朕言何如?」

    群臣驚懼履癸威嚴,一時無語,滿庭靜寂;少頃,商侯主癸亦位列三公,兼任大司農輔政,執掌農耕民生,出班進奏,說道:「先王布德行、施仁政,並非廢兵不用。而是先施仁政,以德服人,若有人不服,然後才興兵征伐。是以謂不全恃兵也!」履癸一時無語,復又歎道:「爾出此言,是說朕之先人黃帝、啟王、仲康,德行不足以叫天下拜服麼?」商侯豈敢承認,恐慌而退。

    三朝元老無荒,原是太康庶子叔成之後,任大宗伯輔政,執掌宗親刑罰,進奏說道:「昔日啟王勇德兼備,征伐有扈氏,尚且不能一戰成功,整軍修政,然後才勝,可見用兵之艱難險阻。先世之勝,猶且如此,何況我朝近世,諸侯禍亂以久,正須君王克敬守己,施仁政以顯德行,方可使天下信服。不施仁政,輕言兵事,實乃取禍之道,竅以為有害於國。」

    履癸眼見三公之中竟無一人肯支持自己,各個嘰嘰歪歪用諸般理由來反對,尋思:「先王皋、發二君均施仁政,亦不見諸侯拜服,萬國來朝,分明儘是亂臣賊子!豈是德行可化?」心中失望之餘,含怒斥道:「爾枉為宗親!竟出此言?朕方欲倚爾征服天下,使萬國來朝,爾卻誹謗我皇祖考、曲解史實在先,誣蔑朕無勇無德在後。叫朕如何倚重於爾?」無荒亦不敢再言。

    時有天官關龍逢,職責和後世言官諫臣頗有相近之處;說道:「臣聞人君待臣下,不以辯駁斥責臣下為貴,而以納言擇善為貴;臣下之言,豈能一一盡善?在於人君分辨擇取。且以人君之尊,出一言雖自以為非,人亦以為是;何況自以為是,誰敢言非?臣下位卑,若懼於君王威嚴,雖人人以為是,猶不敢言非。臣嘗聞善納人言,是非取決於人者昌,不納人言,是非取決於己者亡。原君王虛心受善以治天下,勿任性自恣違背天下人之望。」

    履癸掉首不顧,尋思:「此雖正言,奈何用心不良,終是不欲使我振興宗廟,布武天下。」遂厲聲斥道:「朕嘗聞聖賢納善言,豈有納欺侮誹謗之言者?」關龍逢復又進言道:「言者,聖人細察,以為善言則為善言,常人忽視,以為狂言則為狂言。」履癸大怒,越發厲色大聲,斥道:「爾是在誹謗君,謂朕忽視群臣之言?此即爾的為臣之道?」

    關龍逢謝罪而出,商侯亦謝罪而出。履癸心中惱恨,怒目而視,任其自去而不顧。二臣既出,履癸說道:「似此等諸臣,皆不能輔我成大志!」奈何眾皆默然,履癸又大聲問道:「諸卿士中竟無一人能成朕志、同朕心、輔朕力?」

    時有履癸心腹寵臣琅辛、苟肥,早知履癸性情,胸中算計得妥妥當當,知道履癸可順不可逆,可言惡不可言善,正好來相搬弄是非。棄去君子,自圖富貴,逞兇肆害以快邪志。卻得履癸這一問,無人進言。琅辛遂道:「君王自有神氣,自俱神力,合該布武天下,使諸侯驚懼拜服,不敢輕動妄笑,又何必因諸臣之言而疑惑?」履癸大喜,笑道:「卿真乃朕之心腹,合該助朕成就大志,揚名於史。」

    大宗伯無荒猶在座,復進言道:「此佞人之說,奈何君王信以為真,若論勇力,莫過於蚩尤,君王之勇,比之蚩猶如何?是故天下大勢不在勇,而在民心所向,如今王室積弱日久,正須施仁政修德行,豈能輕言布武天下?」履癸又掉首不顧,尋思:「先王修了一世德行,終不見萬國來朝,又叫我修德行,分明不欲使朕振興宗廟!盡皆昏潰之輩。」

    苟肥進言說道:「王國衰弱,正賴君王振奮以興霸業。諸侯不朝,正須征伐以圖拜服。愈是姑息,愈漲諸侯氣焰!」又有小人於辛、侯知性、武能言等,皆拍手合讚道:「此大善之言,正中君王之度。」履癸大喜,撫掌笑道:「卿輩何不早言?吾得卿輩足矣!」遂又斥責無荒,無荒謝罪而出。群臣中有賢者,宗親費昌,元士育潛、逢元等人聞見諸人言語行狀,皆默然不語,相隨而出。

    無荒說道:「諸賢何不苦口齊諫新君?」費昌接道:「諸公所言,即下臣之所欲言。下臣即言,不過如諸君之言,又有何益?」無荒與三人同見關龍逢,關龍逢閉戶自省其罪而謝四客,說道:「不能修德積誠,以格君心,乃以妄言取罪,不敢與公卿相見。」無荒等遂退,往見虞公,虞公已命駕歸虞國。乃見商侯,商侯歎道:「新君若此,我輩多言無益,不如歸國。」無荒曰:「新君已被小人所惑,公欲歸國,我當同行。」又向商侯敘述琅辛等人言語行狀,大家少不得憂泣歎息一番。

    即無賢人直臣在側,履癸便與琅辛等人說在一處,萬事由己,舒心適意;於辛說道:「天子洪荒至尊,自要稱心爽快,快志於天下。若天子受制於君臣,還叫什麼天子?」履癸擊掌笑道:「正是。」侯知性說道:「君王之威,還欲震懾四海百夷,還將長享天位千歲,還須創造宮院、豎起樓台、聚集美人搬演歌舞以樂昇平。」履癸越發喜道:「正合朕心。」琅辛說道:「商侯、無荒等臣在朝,臣等終不敢竭忠盡誠。縱慾盡誠竭忠,亦被他攪亂,做不成的。」

    履癸說道:「朕亦恐彼輩出不祥之語、敗興之言阻撓。」武能言笑道:「臣下有個良法,可免此患。彼輩君王斥出朝門,私下當有許多誹謗朝廷之言。君王須遣左右心腹之人察訪,探知其言語。明日朝,當面斥責;重者削爵奪祿,輕者發遣還國。名正言順!」履癸大喜,遂遣左右小人往探商侯等人門第。左右這些小人,巴不得訪些群臣歎息議論情形,用來進功。便沒有甚話說,還要造作些,況且果有其言?

    次日履癸設朝,群臣畢集,只少了虞公姚常,班首便是商侯。朝議即罷,商侯進拜,述說來意,致政求退,欲歸本國。履癸大笑道:「朕知汝心,謂朕不足輔政。汝不欲久留,因此求歸。謂吾將亡夏後氏,汝觀吾之精神、力量可是亡國之人?朕姑且不治爾誹謗之罪,以顧全君臣之禮,且縱爾歸。倒要叫爾看看吾亡與不亡!」商侯惶恐謝罪,說道:「臣安敢有此心。」履癸笑言商侯口不應心,商侯謝罪辭別而出。

    隨後,無荒進拜,亦致政求歸。履癸又笑道:「朕有何不足?何傷於爾?何勞爾背地歎息傷情?」無荒惶恐請罪說道:「君王從何處聽得此言?」履癸不答,只道:「念爾宗親,姑不深究。本應留輔大政,念汝必欲遠行,朕亦不敢強人所難。」無荒遂辭朝而出。二臣不敢再私下議論,各自收拾了車馬行裝,望朝門五拜,出朝門三顧。行至河邊,二公握手數語,流涕而別。商侯望東,無荒望西,各自行去。後人不覺感而歎息,詩云:

    萬水東流日月西,只同天地不同歸。

    當年二老忠臣血,忍向西風灑別離。

    卻說夏庭三公盡去,二侯即歸。商侯懨懨悶悶,憂國為心;年壽既高,不堪憂抑;又安馬勞頓,遂冉冉成病。至國中,有子天乙日夜侍奉,頃刻不離左右,以事父起居。精神勞困,至於形毀骨立,毫無倦怠。如是五年,商侯病危。天乙悲泣長跪,商侯強振精神,微聲言道:「夏國危矣!然而君雖暴,臣當守順;君雖虐,臣當盡仁;君雖行讒好佞,臣當獻賢納忠。我無甚大本事,戴王不能遠見超舉以安天下,唯恪守己身。悠悠忽忽,亦不曾訪得天下聖賢豪傑,共襄王室。今王室崩壞,恐非聖人不能力挽狂瀾,救大廈於即倒。吾聞有賢士伊尹,神聖通達,窮三皇之運,明五帝之道,實為堯舜之佐臣。汝當誠求力請,薦於夏王。或者有轉移之道!」言畢氣竭。天乙稽首流涕受命。有詩歎曰:

    有詩歎曰:

    嗚呼善人!天篤其真。

    所心在世,不惟乃身。

    瘁身之忘,君國是皇。

    雖斥違之,中懷逾光。

    王室殆焚,王衷莫問。

    百辜予身,萬里王門。

    王立於誰?子視而望。

    屍此侯封,恙魘惟臥。

    率土幽巖,猶念國家。

    猶思救稗,矧世食德。

    我生不能,堯舜君民。

    聖賢在野,子懷之激。

    天下之生,全之後人,於戲善人。

    商侯即已歸天,天乙哀痛慘淡痛絕數次。大夫壽常自往夏都,報喪於王。中大夫巫軼,報喪於諸侯。下大夫旬范等,勸慰天乙。次年元月,壽常乃還;履癸但照舊規許立嗣子,並不加賜命。及至發喪,先侯之與國親屬俱來。其遠來者有如夏陽氏、太康氏、斟灌氏、斟鄩氏、有虞氏、有莘氏等國;其近來者有如有男氏、杞氏、繒氏、喜氏、冥氏、房伯弦子等國。先侯之得意,素被於諸侯。生時雖無赫赫聲名,而任真輸誠於人。死後,能令人思感。故遠近賢愚皆側然,而素共事者皆來會葬。惟至近鄰葛國葛氏垠未來,多出侮辱之言。

    天乙服喪守孝三年,其間自有壽常等人監國,又有中大夫巫軼走訪四野,尋聘賢人伊尹。三年後,天乙登侯位,是為商湯;賢者伊尹亦有消息。商侯獨乘一車,迎至三十里外,命左右於小街中,搭一棚,禮數倍至,然後迎入司館。

    次日伊尹早起,欲見商侯於庭。而商侯已來館,遂並拜於館。商侯尊伊尹為賓,伊尹固讓不得,乃分賓主落座。伊尹問道:「商侯重禮延請貧道,欲算命還是測字?」商侯愕然,說道:「不知賢者何出此言,實欲問治國之術,輔君之道。」伊尹沉默半晌,暗中推算,遂笑道:「商侯卻是所問非人,貧道只懂些須測字算命之道,此為小術;治國之術、輔君之道,實為大道。卻須吾師來答。」商侯問道:「卻不知貴師何人?」伊尹笑道:「且聽吾道來!」

    混沌靈根葫蘆籐,才一化形便有功;

    天工機巧定邦事,權謀兵法安國時。

    蕭曹制錢功千秋,倉頡造字德萬代;

    兩者功德固然大,還須帝師指點前。

    教化洪荒萬民眾,傳授帝皇兩代人;

    所謂功績沖九天,正是德行照人間。

    原來伊尹實乃胡盧之徒赤尻馬猴明理之化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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