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二卷 暗潮洶湧弄扁舟 第十八節 逃出生天
    「王爺,王爺。」我輕輕地喚著正沉湎於哀痛之中的多爾袞,想把他從失態中拉回來,因為眼下實在是尷尬非常,我真不知道如果這種情況每繼續一刻,那門口的大玉兒定然會恨我更深一分。

    聽到我嘶啞的嗓音在低弱地響著,多爾袞欣喜異常,連忙扳著我的肩膀,仔細打量著我的臉,激動得連聲音都有點顫抖:「熙貞,你,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他的慶幸之情溢於言表,我看到他那雙明亮的眸子裡籠罩著一層水霧,奪眶欲出,連眼圈都紅紅的,眼見以為已經不行了的我又一次醒轉過來,不但神志清醒,還能開口說話,他也顧不得方纔的失態和淚水可能被我發覺,此時他已經不屑於再去偽裝,而是喃喃自語:「呵……真是嚇死我了,我真以為你……」

    眼見他對身後的大玉兒依然沒有任何覺察,我愈發心急如焚,無奈全身乏力,連繼續說話都有點困難,只得用盡最大的力量,伸出手來,向大玉兒站立的方向指了指,這才頹然地垂下手來,然後繼續粗重地喘息著。

    多爾袞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不然的話我的神色不會這般異常,他急忙回頭順著我方纔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我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顫,然後僵住了,過了半晌,他才用低啞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道:「玉兒……」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他急忙改口道:「莊妃娘娘,你……怎麼來了?」

    他今天的確是前所未有的失態和狼狽,一個是自己的嬌妻,一個是關係微妙的情人,偏偏方纔那尷尬的一幕同時被這兩個女人看在眼裡,內心發虛的他以至於連「玉兒」這個極為私密的稱呼都脫口而出了。看著他們的關係被證實,我到沒有多大的意外,而是在心中暗暗苦笑:看來腳踩兩隻船的男人碰到穿幫的這一刻,任他是如何城府深沉,如何絕世英傑,也難以做到臉不變色心不跳吧?

    大玉兒仍然呆呆地站立在門口,並沒有回答,雖然看不清她面部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我依然能感覺到她眼睛中的熊熊妒火,極度的傷心,怨恨和受欺騙的悲哀,這一幕真是爛俗得可以,我在電視劇裡經常會看到,想不到還真的會發生在我的身上,那麼她下一刻的反應是什麼呢?是立即衝過來把我們拉開,然後是歇斯底里地吼叫,是罵男人的謊言濫情還是罵女人的存心勾引?還是雙手掩面,轉身飛奔出去痛哭?但我知道這兩種常見的情形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否則她就不是莊妃了。

    她很快壓抑住了眼中的火光,用很平靜的聲音說道:「哦,是這樣的,皇上他聽說十四爺的新福晉生了急病,很是擔憂,說是萬一福晉有個不測什麼的……畢竟方才嫁到盛京來不足一月,這可怎麼好向朝鮮交待呢?正好姑姑當時也在場,於是當即請求皇上派出宮裡最好的太醫來王府中為福晉診治,皇上不但應允,並且讓我和姑姑一道過來探視,」接著目光轉向我,這次換上更加關切的口吻:「不知道妹妹眼下的情形如何?我真是心急如焚啊!」

    我用目光示意多爾袞將我放下,他點了點頭,然後輕手輕腳地將我扶著挨著枕頭,接著拉過被子,仔細地蓋在我的身上,這才站了起來,估計他正在為我的善解人意而慶幸,不然的話他摟我在懷裡,眼見繼續也不是,放下更不是,著實很傷腦筋,只聽他黯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她眼下的病勢究竟如何,正想找御醫過來診治,還好你們來了,」接著回頭看了看我,擔憂似乎又更重了一分:「雖然眼下又醒過來了,但是此病來得凶險,真不知道……唉。」

    莊妃緩步走了進來,但在離我約有五六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關懷備至」地問道:「妹妹,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了?要不要吃點什麼東西?我去幫你弄一點過來。」

    我暗暗好笑:她會真的希望我痊癒才怪,說不定正巴不得我就此掛掉方稱她的心意,女人生來就是天敵,尤其是當兩個漂亮的女人同時遭遇一個優秀的男人時,則更是一場生存或者死亡,勝利或者出局的鬥爭,眼見連老天都在幫她,莫名其妙地給我降下一場幾乎不治的急病,她能不躲在被窩裡偷笑?反正我也是只剩半條命的人了,就算不死也變成麻子,多爾袞就算再疼愛我又能如何?看來我已經構不成對她的威脅了,因此也難怪她把才纔的不快掩飾得這麼好。

    我儘管心裡明鏡一般,將大玉兒心裡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不過我當然不會給她難堪,於是順水推舟地配合著:「謝謝姐姐了,難得你能過來看我,已經是令我感激不已了,豈敢再勞煩你呢?我現在什麼也吃不下……」只幾句話,就覺得格外吃力,我粗重地喘息著,估計現在我的肺活量已經降到最低,只能維持著暫時的苟延殘喘,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她看到我這般模樣,心裡應該是在暗暗得意,不過她依然一副關切異常的模樣安慰道:「沒關係的,妹妹你也不必憂心,這病雖然來得急,但也不是不能捱過去,痊癒的人還是很多的,你肯定會吉人天祐的。」

    我點點頭,微微一笑:「但願如此吧。」

    這時大玉兒忽然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在和多爾袞說著什麼,我先是一頭霧水,接著聽出來這是蒙古語,暈,她有什麼話不能讓我聽到呢?接著看見多爾袞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看我,接著也用蒙古語好像在回答著什麼話,兩人嘰裡咕嚕半晌,我看到大玉兒的情緒似乎有點激動,難道她是在為方才遇上的多爾袞對我的親暱舉動而不滿,怕我聽到所以才特意用蒙古語和他交談?

    不過另外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大玉兒肯能是看到多爾袞居然毫無遮攔地和我近身接觸,嚇了一跳,生怕我會把天花過給多爾袞,因此正極力勸說多爾袞和我保持距離才對,而從我對多爾袞的語氣和舉動的觀察來看,他應該是拒絕了大玉兒的好意,所以難怪大玉兒有點慍怒。看來連他最心愛的女人都改變不了他的決定,真是固執得可以。

    我徒然地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看著這對曾經青梅竹馬的戀人在為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而爭執著,想開口勸勸都沒有力氣,也想不出該如何勸解,畢竟我就是始作俑者,如何勸得了?

    這時突然聽到大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還不止一個人,看來是哲哲帶著御醫們來了。多爾袞和大玉兒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於是立即停止了令我一頭霧水的爭執,不約而同地回頭望向門外,只見幾個蒙著面孔的人站在了敞開著的房門口,我看了看,有哲哲,依雪,阿娣,還有三個穿著太醫服飾的中年人,看來是一場「專家會診」了,這皇太極也算是有點人情味,不但把他的太醫派來,連自己的大小老婆都派來探視我了,這個面子算是給足了,我清楚不光是因為朝鮮,更主要的面子是給多爾袞的,多爾袞是他的左膀右臂,國之柱石,不籠絡他還能籠絡誰呢?

    奇怪的是,難道皇太極對於莊妃和多爾袞之間的情愫一無所知嗎?要不然的話又怎麼會如此大方地叫莊妃來關係曖mei的小叔子家裡,難道不怕他們趁機續續舊情,或者給他戴綠頭巾嗎?不過以眼下看來,皇太極可能的確對這層關係毫無覺察,不然的話又怎麼會如此毫不擔心呢?

    多爾袞和大玉兒連忙給哲哲見禮,哲哲顯然一愣,然後擺了擺手,「你們起來吧!」

    接著用一種詫異的眼光注視著大玉兒,語氣中略微有些責備:「你怎麼比我們先一步到了?也不先問問十四爺在不在這裡,就冒冒失失地趕過來,這下正好碰上了?」

    看來哲哲對於她從小看到大的多爾袞和大玉兒是瞭如指掌的,因此很注重這一對曾經的戀人之間的避嫌,生怕他們有個私下底的機會接觸,再燃舊情之類的,那樣的話萬一有一天紙包不住火,讓皇太極知道了,那麼就是一場災難,不論是對於當事人,還是科爾沁部。所以哲哲對於大玉兒的冒失很是不滿。

    大玉兒急忙解釋道:「姑姑,都是我的不好,因為甚是擔心熙貞妹妹的病情,所以方才姑姑和小玉兒說話的時候我實在按捺不住,就匆忙過來探視一下,也好心安不是?誰知道十四爺正好也在這裡……」一旁的多爾袞也附和道:「莊妃娘娘前腳進來,您這不就隨後到了?」

    我一陣好笑:你也有欲蓋彌彰的時候?真是越抹越黑。不過為了不讓多爾袞繼續尷尬,我也違心地替大玉兒說話:「娘娘不要責怪姐姐了,她也是一片好心,掛記著我的身子,所以才匆忙趕來的,我還正在向她道謝呢。」

    「哦,是這樣的啊,那你以後要小心點才是,畢竟做什麼事都要顧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哲哲顯然不想繼續這方面的話題了,於是話音一轉:「不是我說話難聽,你那個妹妹小玉兒可實在有點不像話,她自己不敢過來就算了,這同在一個屋簷下的,同是伺候一個男人的姐妹們,就算平時不那麼合得來,但眼下熙貞病成這樣,她不但不過來探視一下,還到處亂說話……」她說到這裡頓住了,估計小玉兒詆毀我的話一定惡毒得可以,比如什麼「那個狐媚子到了這個田地還不忘勾引王爺」,「王爺是不是中了毒了,她都出痘了還敢整天呆在她房裡,拉都拉不出來」之類的話,我也不屑於追究了。

    只聽到哲哲繼續說道:「方纔她還攔著我不讓我進來,好像熙貞成了什麼瘟神一樣,我既然答應了皇上過來探視照看熙貞,又怎麼會連門都不敢進呢?還是莊妃明白事理。」這話顯然是給在場所有人說的,可能是生怕大玉兒和多爾袞「巧合」的私下底見面的風聲傳出去,眾口鑠金,不知道萬一傳到皇太極耳朵裡又會變成什麼模樣,因此為大玉兒找好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有備無患。

    我忍不住咳嗽起來,雖然眼下覺得似乎燒得沒有之前那麼厲害了,可是仍然胸悶異常,呼吸困難,肺裡一陣陣隱痛,多爾袞立刻俯身過來照看著我,哲哲也緊張關切地安慰著我,同時揮手叫和她同來的太醫們為我診脈。

    先是一個年長的太醫跪在我的床頭,將手按在我的腕脈上,緊鎖著眉頭,似乎在細心地捕捉著我的每一下細微的脈象,過了半晌,他的神色忽然出現了一種詫異,接著他抬頭小心翼翼地請示著多爾袞:「王爺,不知可否讓小人看看福晉身體上的痘象呢?」

    這古代看病的時候可是絕對的男女避諱,以至於還出了諸如「懸絲診脈」之類唬人的東東,實際上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那樣如何能正確地診斷出病情才怪,所以眼下的太醫還是比較實事求是的,但是要察看我身體,還是要請示我的丈夫的。

    多爾袞眼看著我病勢沉重,如何能不心憂如焚?哪裡還會迂腐地顧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規矩,一切以治好我的病為第一目的,於是他不耐煩地吩咐道:「要看就看吧,不必顧慮什麼了。」

    於是這個太醫謝過之後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揭開我的被子,仔細地將我身上的痘疹從頭到腳觀察了一番,這才放下被子,然後重新跪在地上,這時我們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猶疑,多爾袞急忙問道:「福晉的病勢究竟如何?你但講無妨!」

    因為這位太醫的神色實在有點奇怪,所以大家都以為他是不是擔心無法治癒我的病而不敢說出口,因此氣氛格外緊張起來,眾人都齊齊地盯著他看。

    「回王爺,以小人看來,福晉她所染之症似乎並非是天花!」太醫盡量用不能確定的「似乎」來講,但從他的語氣可以看出,他很有信心。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幾乎絕望的我都猛地一驚,懷疑耳朵是否是聽錯了。哲哲不敢置信地問道:「李太醫,你的意思是之前的『天花』是誤診?」

    這位李姓太醫點了點頭:「回娘娘,小人正是這樣認為,如果還要確定一下的話,可以請其他兩位太醫再替福晉診脈,相信也是這個結果。」

    哲哲揮了揮手,另外兩個太醫也上前先後為我診視了一番,最後三個太醫互相用眼神交流之後,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兩人一齊跪地秉道:「娘娘,王爺,李太醫並沒有看錯,我二人也是這樣認為,福晉她並非是天花,而是一種比較嚴重的發熱咳嗽類的肺部急症罷了。」

    「什麼?!」哲哲,大玉兒,多爾袞齊聲問道:「你們怎麼會這樣確定?」

    幾位太醫俯地回答道:「小人們均出身於名醫世家,行醫問診數十年,自問還沒有過庸醫誤人的時候,況且我們幾個都是同一意見,敢用身家性命擔保,福晉她所染絕非天花!」

    「哦?那麼會不會是肺癆呢?」多爾袞可能是想起了我在昨夜曾經咳出的血痰,所以剛一聽太醫說起肺部的疾病,他首先想起的就是癆病,他在懷疑著那血會不會不是我的鼻腔流出的。

    不過在這個時代,肺癆[也就是肺結核]是絕對的不治之症,因此當多爾袞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大家不禁一陣緊張,因為這病可是比天花更為恐怖的,而且絕難治癒。

    李太醫道:「萬幸不是,癆病屬於緩慢發作的病患,而福晉之疾發作甚急,並且從脈象上看,應該是一種可以治癒的急性肺疾,此疾雖然來勢凶險,但只要用藥得當,恢復也快。」

    看得出來,在場所有對醫療一竅不通的人都鬆了口氣,除了大玉兒,她儘管心裡面可能正在懊喪和失望,但表面上也是「鬆了一口氣」。哲哲疑惑地問道:「那麼這究竟是怎麼一種病呢?」

    「回娘娘,依照病理來說:溫熱之邪上犯,侵犯肌表,衛氣失於宣暢,故發熱、頭痛。熱邪犯肺、肺失清肅、津液被灼,故咳嗽痰粘。熱邪熾盛,則高熱。心神受擾而心悸,氣虛陽不氣充。血瘀續發則氣促、紫紺。體力衰弱,如果邪熱內陷,邪盛正虛,則心陽衰竭,導致內閉外脫的危象……」眼見大家一副一頭霧水的不耐煩狀,李太醫立即結束了他的囉嗦,簡明扼要地說道:「這就是肺部的一種急性炎症,之所以會有誤診發生,是因為福晉這病不但來勢兇猛,而且併合了麻疹,所以較為特殊,高燒不退,出現痘疹,很容易被人誤診為天花。」

    旁邊的一個太醫補充道:「這痘疹表面上看起來和天花出痘的症狀極為相似,但過一段時間就可以看出區別來,天花之痘在出齊之後的五六個時辰後,就會逐漸『灌漿』,褪化出膿,而麻疹則沒有這種狀況,並且麻疹會有癢痛之感,天花不癢。」

    一幫「醫盲」們開始恍然大悟,我終於明白了,心裡暗暗道:「這不就是病毒性肺炎嗎?還用說得那麼複雜?真是囉嗦。」不過想到自己竟然意外地逃出生天,還是慶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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