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歲不到四十,一頭濃黑的長髮,很整齊伏帖的綁在背後,一雙細長如利劍的眼睛,不時的閃過炯炯光芒,如果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個高手,其實他身無任何武功。
狹長的臉頰上,額骨稍稍隆起,挺拔的鼻樑下一抹鋼針般的鬍鬚,嘴唇豐厚肥大,不知道是不是不善言辭,這個想法在練虹裳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自己就暗笑起來,楚雲基的善談她還是瞭解的,看來真不能以貌取人。
身高六尺以上,站在羅易的身邊,與羅易齊平。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衫,略顯潦倒,可任人都知道,旭日島的人怎可能潦倒,那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喜歡如此,不顯山不露水,給人鋒芒內斂的感覺。
五指細長有力,眼睛盯著前方,在她的面前沒有任何拘謹的神態。
練虹裳心中暗喜,這個楚雲基絕對是個人才,只看他能不能提供一個解決目前狀況的方案就是。
「楚先生,目前的狀況你也應該瞭解了,決定你今後形勢的事件就看這個了!」羅易在邊上提醒他道。
楚雲基回頭淡然而自信的笑了笑,道:「謝謝島主提醒,目前的狀況我已有十足的把握,只看娘娘的打算。」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練虹裳大為奇怪的道,優美的細眉緊緊的鎖在一起。
楚雲基笑而未答,反倒是問道:「聞紅葉他們手下那些士兵都是原來西征的天宇士兵嗎?」
練虹裳不悅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想,「看來有點高估了這個傢伙,這個事情只要是有點信息來源的都知道了,甚至連臨江城中百姓都不會問這個白癡般的問題。」
反倒是羅易對他自是信任,只是淡淡的笑看著他。
楚雲基當然能從練虹裳的臉色上看出她的想法,可他沒有必要解釋的那麼清楚,接著道:「娘娘,如果叛亂平定了,娘娘希望天宇傷筋動骨嗎?」
練虹裳更是來氣,她又不是白癡,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楚雲基突然笑道:「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天宇的混亂,當然那些別有居心的傢伙除外,原本臣打算對叛軍使用消耗戰,直到他們耐心全失,那個時候就是我們出擊的最佳時刻,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可能了!」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練虹裳對那些叛亂的士兵心中並沒有多少好感,可他們都是被迫的,不能說他們心中就想叛亂,尤其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被脅迫著參加了叛亂的,如果現在就宣判他們的死刑,似乎對他們來說是不公平的。
「娘娘並不想要他們都死。」楚雲基淡然道,「但一定要進行審查與處理,不能讓任何可疑的人混進天宇的士兵中來。」
「這個我知道。」練虹裳雖然知道殺了那些人並不是明智的舉措,可一想到他們曾經參加了叛亂,為自己帶來的危險,心中就很是氣憤,可政治不是她的感情能左右的,如果想要好好的當個女皇,那就要適應這種情況。
「還是先進去再說吧!」羅易見他們兩人居然在外面就談了起來,那些宮女太監對楚雲基這個人相當好奇,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去看,可偷偷的看總是可以吧,這一來導致皇宮中很是奇怪,那些本來該在自己工作崗位上的太監都在看他們呢!
練虹裳這才意識到她的失態,點了點頭,進了偏殿。
在偏殿中,羅易與練虹裳兩人坐了首位,楚雲基自己就偏坐在下首,他很清楚這個位置最是合適。
「楚先生可以說說你的計劃了吧?」練虹裳有點急不可待的道。
楚雲基自信的笑容掛在臉上,神情稍微有點激動的點了點頭,道:「請娘娘指正!我們目前最大的困難就是缺少兵力,臨江的兵力據我所知,大概不足五萬,而城外叛軍的兵力卻足足超過十萬,還有常陽鎮的叛軍,聽說那裡已經被朝王爺佔領,失敗的叛軍還有可能向這裡雲集,所以臨江將要面臨的可能不只是十萬叛軍吧!」
練虹裳神情混雜著憂鬱點了點頭,心中雖然有點忌憚他知道的太多,可也沒有辦法,旭日島現在的情況看來可能還不是江湖上勢力最大的幫派,可他們一直在為這個形勢努力,想來是遲早的事情。但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道:「楚先生說的很對,這個形勢絕對是相當危險,請楚先生務必加把勁!」
楚雲基臉色也嚴肅起來,點頭道:「這是臣應該做的。」
羅易大為不耐的道:「你有什麼意見就快點說出來,現在我們還有那麼多時間嗎?」
楚雲基多少還有點膽怯,尤其是見識過羅易那神鬼莫測的身手,雖然羅易不可能在他身上試試,可畢竟是個震懾人心的存在。因此連連點頭道:「歷史上以多勝少的戰爭都注意到了一個事情,那就是化不可能為可能,或者斷其後路,超過十萬的大軍,就在臨江附近,想想他們如何補充補給?」
「你要斷其補給線?」練虹裳急急的問道,「這個主意我們早就考慮過了,也試過了,可都失敗了,那些本來跟隨西征的江湖中人物因為被脅迫的不能出手,都被派到了補給線上,人手少了,根本不可能成功,人手多了容易暴露。」
「為什麼要斷絕他們的補給線?」楚雲基很自信的笑道,右手有力的揮舞道,「我們不但不斷開他們的補給線,反倒要給他們送點東西去,娘娘應該知道他們的補給線主要從什麼地方來吧。要說他們有自己的糧草儲備只怕不太可能,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從周圍的農民手中徵集。」
「送他們糧草,這裡可以有什麼利用的價值?」練虹裳皺著眉頭道。
「可用的太多了!」楚雲基陰陰的道。
「補給線基礎太差,士兵心情最容易騷動,戰將更是沒有心思作戰,地勢上並不是那麼有利,人心向背上也不利於他們的行動,叛軍絕對不是一個破綻啊!我們可以幾手一起動,不要只看到補給線的問題。」他補充道。
「真有那麼多問題?」練虹裳邊想邊詫異的問道,那些大臣不是沒有相想過辦法,可就是沒有想到這點。她想想確實是這個樣子,心中對這個楚雲基更是佩服。
「那是當然!」楚雲基嘿嘿笑道,那神情就像一隻狡猾的小貓看到了一隻笨笨的老鼠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更像是一個色狼看到了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般,那眼睛中都冒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來。
「說說看!」練虹裳對他的投入也感到有點震動,這個傢伙絕對是個戰爭的狂人。
「如果不是娘娘想要放那些人一馬,任何一個手段都能讓這些傢伙殘渣也不剩,保證趕盡殺絕。不過,現在臣有幾個計劃需要娘娘配合。」
「只要能解決目前的狀況。」練虹裳嚴肅的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要還不知道給他點權利,那她就不是練虹裳了。
楚雲基彷彿看到了自己的計策不在不斷實現般,聲音難以壓制的亢奮道:「一是下一道聖旨,宣佈所有參與叛亂的人都要連坐三族,投降者例外!二是派人把這個消息連同另一個消息一起傳到叛軍外圍去,所有為叛軍提供糧草的,一經發現,都以叛軍的同謀者論處;三是宣佈所有參與叛亂的將領,如果不在規定的時間內投降,一律連坐九族,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這個未免太陰毒了吧!」羅易張大了嘴,怎都想不到這個傢伙居然想出來的是這麼沒有人性的辦法來。
練虹裳與楚雲基都是一臉的無辜,還是練虹裳道:「島主,這個只是宣佈如此,他們如果都投降了,當然就沒有這回事了。」
「可他們就是不投降,那也是被逼的。」
「我們這也是在逼他們,這個時候他們總要作出選擇吧!不可能作為牆頭草存在。」練虹裳神情很是氣憤的道。
「就是這個方法也不一定就能解決問題。」羅易心中不太愉快的道。
「當然,這個只是造勢,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只是想要叛軍出現混亂而已,真要說能靠這個就把叛軍解決了,那權雁飛就不是權雁飛了。」楚雲基看來真沒有把這個用在正路上。
「還有什麼辦法?」練虹裳大為啞然的問道,她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在她看來,這些就應該能解決問題了吧!
「優勢現在不在我們手中,他們首先要想到的就是目前的命運,我們這些都只是一種威脅,一種心理戰,讓他們慌亂!對我們就有利了!」楚雲基眼睛都瞪了起來。
「然後呢!」練虹裳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解決以後的事情,臨江能用的兵太少了!
楚雲基嘿嘿的笑了起來,看著練虹裳道:「那就要看娘娘有沒有膽量了,只要娘娘放出一個更大的謊言,這個事情基本上就可以解決了!」
「什麼謊言?」練虹裳搖搖頭道,她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能解決問題的辦法,為什麼自己就是想不到呢!
「任何人只要能解臨江之圍,你就願意他坐上這個位置!」他有所指的點了點頭手指。
「這個不行!」練虹裳想都不想的便反對道。
「確實有點問題,如果到時候不答應,那不是失信天下人嗎?」羅易也很是反對。
「誰讓你們失信了啊!」楚雲基一副不解的樣子。
「你還是快點說吧,有什麼後續計劃。」羅易想到這個傢伙出的都是陰毒的詭計,就知道他還有後續計劃。
「先先說說,娘娘認為這個消息放出去後,能不能解決目前的危機?」
「當然可以!」練虹裳連思考都沒有,很直接的回道,「楊文迪死之前雖然把柳天淵扶上了皇位,可他那些弟子都被分封到了各地,手中都握有重兵大權,雖然不能與臨江的軍事力量相比,可絕對不小,但現在就不用說了,只是任何一個勢力都不比臨江的少!」說到柳天淵的時候,彷彿是在說一個陌生人,她心中本來還有點惴惴不安的,可偷偷的看了看羅易,發現他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這才輕輕的鬆了口氣。
羅易臉上確實什麼變化都沒有。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武功到了他這個程度,如果連情緒都不能控制,那他還是不是高手啊!至於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怕沒有任何人能說的明白,就是他自己都有點模糊呢!
「這個消息如果真的放出,會不會引來所有王爺?」楚雲基道。
「就是不全到,也不會差幾個,最多也就是兩個。他們都有這個心,只不過現在那傳國玉璽在我手中而已!」練虹裳心動了,這個主意確實不錯,可成功之後呢!她有什麼能力與那麼多的兵力相抗衡?
楚雲基點了點頭,道:「只要娘娘,這個基本上就算是成成功了,接下來的事情那就需要島主幫忙了!」
「好啊,老楚,你剛剛離開老東家,馬上就想到要陷害老東家了!」羅易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大為不解的開玩笑道。
楚雲基一聽他那麼說,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太大了,因此他就有點坐不住了,畢竟是第一次操作這種大規模的事情,很多不到之處都需要仔細琢磨,他不知不覺中站了起來,在偏殿中邁著小步子,沉著的道:「到侍侯無論任何人解除了臨江的危機,我們可以以叛軍未清理為借口,再向下拖延,之後,相信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了,能出力的王爺大概都要插手撈點好處吧!」
「人多了爭奪就要激烈,怎麼辦?還有一個借口,先皇的屍體還沒有處理呢!」彷彿是自說自話,但接下來一環套一環,還真讓人難以想像,他的腦袋中裝的什麼東西。
聞紅葉擔憂的看著權雁飛,道:「那個臭娘們可真是毒,這樣的主意都想的出來,她還是不是水雲齋的傳人啊!」
權雁飛卻不以為然道:「戰場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我承認這個主意對我們的影響很大,但那些士兵不需要我們去說什麼,他們清楚的很,就是這個事情是真的,他們都不敢出頭。」
「為什麼,那可是連坐啊!」
「但那也要有命能看到啊!戰場逃兵可是死罪一條,沒有任何轉旋的餘地,而且在我手下想要做一個逃兵,結果會更慘!」權雁飛嘴角的冷笑有點陰森森的,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頓了頓才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你看看這個吧!」說著,他遞出了一張經過特殊處理的消息來。
聞紅葉隨意的拿過來看了看,可臉色越來越難看,看過後,呼吸都有點變了,道:「這個師父知道了嗎?」
「還沒有!」權雁飛頗為苦惱的道,「常陽鎮已經失守,現在如果我們還不能短期內解決這個問題,這次事情想要成功可就難了!」
「這個能是真的嗎?」聞紅葉還是不相信的道。
「那誰又能知道,這個練虹裳絕對不是一般人,是不是柳天淵的事情敗露了?」
「那天晚上的那三個人,師父一直不說,可我看的出來,師父對那個蒙面的傢伙有點膽怯。」
「那是什麼人?」權雁飛心中大為驚訝的道,能讓長春,他們的師父都膽怯的人,他還真沒怎麼聽說過,以前那個陳道陵可能與師父比肩,但也不至於讓師父膽怯吧!後來的那個什麼羅易,更不可能了,大概多是被人捧起來的。
但聞紅葉可不是這個想法,以他的認識,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羅易,或者現在的江湖上,也只有羅易有這個資格。可這個話他不能說,如果讓師父知道了,那蒙面人是個年輕人,比他聞紅葉還要年輕,估計後果並不是很好吧!
「應該是羅易。」
「真是那小子!」權雁飛雖然不想相信,可聞紅葉的推斷很少有錯的時候,「可他不是與朝廷的關係很不好嗎,怎麼又到了一起?」
「水雲齋與他有很大的關係,這個是先皇告訴我的,其實那個時候先皇就警告過他的那些弟子,不要去招惹那小子,那小子是江湖上的一個另類,除非你有決心拿軍隊去圍剿他,否則結果只有失敗!他比魔宗整個都厲害,歷年來的魔宗宗主都不可能達到他的境界,在先皇還沒有去之前就與他交過了手,結果可以看的出來,先皇為此閉關了好一段時間。」
「有你說的那麼恐怖嗎?」權雁飛那個時候就很少上朝了,因此對這個不是太瞭解。
聞紅葉臉上寫著太多的驚心,似乎羅易真的就在他的眼前,聲音中難以掩飾的擔憂道:「我相信比這個更可怕,在當時能與皇上動手,並導致皇上閉關多日的,在江湖並沒有幾人吧,要知道他那個時候才多大!」
「他投靠了朝廷?」權雁飛不肯相信的道。
「應該是這個樣子!」
「真是倒霉。」權雁飛想不到事情會到了這個地步,「他身後不是有個旭日島嗎,人手怎麼樣?」
聞紅葉苦笑道:「能滅了流風山莊,讓請天堡從江湖中消失,現在承天幫,江湖第一大幫在他們手中可不是吃虧一次了,你說能怎麼樣?他們人手並不是很多,可個個都是超群的高手。」
「我們為什麼不拉攏他們?」權雁飛似乎有點怨言,他們將要面臨的困難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