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寒冰般的目光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地掃過大殿上的所有官員,練虹裳的信心無限膨脹起來,手握別人生死的感覺讓她有種睥睨天下的傲然之心。
大殿上久久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壓抑的氣氛讓所有人都感到心頭陣陣胸悶,臉色漲紅。
那個失言說出練虹裳懷孕的宮女更是早已癱成了一團,倒在地上,生生嚇的昏死過去。
「我天宇王朝正面臨著生死關頭,你們一個個都只想著如何壯大自己的勢力,如何勾結朝外力量,篡奪天宇皇位,有哪一個真心的去想著營救皇上了,現在皇上出了事情,你們捫心自問,有何臉面提出疑義?」她低沉的聲音聽在那些大臣的耳中,猶如針刺般的刺耳。
時機稍縱即失,那些大臣心中都懊惱無比,如果他們能早一步把這個消息得到,哪有今天這個狀況發生!所有的主動權都操縱在一個女人的手中,他們的思想中根本不可能接受這個狀況,可現在他們束手無策。
面面相覷的大臣並沒有影響練虹裳的計劃,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手中還有很大的籌碼!
練虹裳見沒有任何人敢出頭說話,心中暗暗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悲傷與否,雖然死的是柳天淵,可不代表她就有很大的悲傷,更何況,現在也不是悲傷的時候,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讓近衛軍把那個癱瘓般的宮女拉了下去,那宮女最後的結局連想都不需要想了,只有死路一條!
「針對目前朝廷無人可用的狀況,你們可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她慢悠悠的坐了下來,激動的情緒算是收起來了。
大臣更是面面相覷,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好的辦法,那叛軍就是再厲害,他們都沒有做縮頭烏龜的借口了!
「娘娘,老臣建議馬上出兵,為皇上討還一個公道,一定要把叛軍斬草除根,不留任何隱患,讓以後想要叛國的人都知道那下場只有一個——死!」一個老頑固猛然間站了起來,聲音悲痛,似乎死了老娘一樣。
練虹裳心中暗暗冷笑,這個老傢伙真會做人,剛剛反對最激烈的也是這個老傢伙,現在知道皇上死了,馬上成了牆頭草。這種人最是要不得,可現在他的話正符合了目前的狀況,所以她也沒有借口殺了這個傢伙而是點了點頭,道:「愛卿可是想到了良策?」
那老傢伙可是一愣,他只是個文官,恰當的說,他只是個吃朝廷俸祿,可從來都沒什麼建樹的老油子,讓他提出自己的意見,怕只怕等於問道於盲,不會有任何結果。
但練虹裳需要這個借口,找個人來過橋的借口。
「老臣認為應該開城迎敵,單是躲在城內不會有任何結果,反倒為叛軍提供了時間,想來兵部應該有對付的方法。」老傢伙可不是個省油燈,當然把皮球踢到了政敵的手中。
兵部相臉色一沉,心中暗罵這個老不死的真會落井下石,眼前的狀況確實是他們兵部的事情,可誰都知道,現在臨江要兵沒兵,要將沒將,怎麼去應付龐大的叛軍!
「你們難道一個計策都拿不出來?」練虹裳粉臉漲紅,聲音不斷的高了起來。
「請娘娘定奪!」那些大臣還真怕她又拿誰開刀了!個個都心驚膽戰的趴了下去,差點就承認了她的皇帝身份。
練虹裳心中暗喜,這個結果也是她早就猜測到了的,可就是真的如此,她也不好如此明目張膽,而是點了點頭,道:「看來大家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想要為皇上報仇,怕只是我們這裡乾等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因此我決定任命一部分能起作用的人來解決目前的狀況,你們認為如何?」
「請娘娘費心!」那些大臣一聽她真有辦法解決,大為不甘心,可誰都沒有辦法解決目前的問題,雖然他們身後都有勢力,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安插自己的人手。
練虹裳心中非常得意,這個結果就是她所要的。
那些大臣爭論了一番後,還是老老實實的贊成了她的意見。
身後的另一個宮女把她早早就擬好的聖旨拿了出來,因為這個上面加蓋了玉璽與柳天淵的私人印章,所以那些大臣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反對!
楚雲基從一個平民一躍成為內閣大臣,雖然沒有多大的品級,可那是練虹裳跟前的紅人,只要是有點眼頭的人都看的出來,這個楚雲基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另一個出人意料的是,把一個叫羅破軍陌生人放到了近衛軍副統領的位置上。
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那是對那些大臣而言的,當然練虹裳自己很希望看到這種情況。
除了這些任命外,在軍隊中更多的是提拔了一批沒有什麼背景,連兵部都不瞭解的所謂年輕士兵,都是沒有什麼立功的表現,可據說有著很強能力的傢伙。
練虹裳與羅易當然心知肚明,那都是金輝等人。
「娘娘,如果大動干戈,會不會對朝廷的穩定造成影響?」一個大臣實在是看不過這種事情,忍不住大膽的問道。
「是嗎?」練虹裳似乎預料到有人會那麼問,陰沉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聲音猶如嚴寒的冬天。
那大臣渾身一個激靈,在她那如有神助的目光下,勉強的點了點頭。
「當然會為朝廷帶來影響,無論任何調動不都是要給朝廷帶來影響的嗎,否則,我們就可以不用任何一個人,一直就是這些罷了!」
大臣臉上赤紅,練虹裳很聰明的把他的話曲解了,可還讓他沒有借口再說其他,只能心中歎氣的退了開去。
練虹裳再次掃過大殿,語氣輕緩了許多,道:「我知道很多人心中一直就不舒服,這個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你們身後有什麼人存在,有什麼人想要爭奪這個位置,大家各自心中明白,現在絕對不是爭論這個事情的時候,一旦解決了臨江的問題,解決了聞紅葉他們的叛亂,再說這個事情也不遲。可這個時候如果誰還膽敢再有不同的聲音,不要怪我練虹裳沒有把醜話說在前頭,任何要想趁機作亂,絕對殺無赦!」
那「殺無赦」在空曠的大殿上炸了開來,久久迴盪不去,縈繞在耳邊讓人發潰!
幾個本來還有想法的大臣偷偷的摸了把汗,臉色蒼白,腳步都有點站不穩了。
練虹裳表面上看去很是平靜,可內心深處依舊很是緊張,其實在朝堂上她並不能一手遮天,因為她現在還不是皇帝,還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後宮還有一個專門整治皇宮內務的勢力,那就是宗法府。可宗法府的人似乎對她的掌權並沒有提出什麼意見,可誰也無法預料到,它會不會在半途上殺將出來。
「退朝!」太監永遠不變的尖細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中都顯得尤其刺耳,更不用說在那種時候,那個個像是木雞般的大臣鐵青著臉,大多都是沮喪的神情。當然,一直練虹裳的那些大臣心中可就樂了。想想也是,自己終於有了出頭的一天,這些人大多都是原來不得志的小人物,或者沒有後門,或者沒有實權,都是被人欺壓之輩,現在有了機會還不得志!
可他們並不是心中沒有任何反應,剛剛練虹裳在大殿上生殺予奪的氣勢,在他們每個人心中都重重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中誰不帶點忌諱,是不是自己犯了點什麼錯誤,也是這個結果啊!
練虹裳帶著滿腔的激揚情緒,在宮女、太監的護送下釋釋然的轉身回到後宮,那裡才是她的天地,更重要的是,有三人還在等著她。
春思這可真是開了眼,以前還以為他們聖教總壇已經是天下少有的巍峨高大、金碧輝煌的建築了,可到了這裡才知道什麼是建築,當身在其中的時候,才知道這裡才是人間天堂,難怪這個位置天天都有人惦記著。
可這個並不重要,她只是感到好奇,很是佩服這種建築的存在,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金銀財寶呢!
琴紫寧就比她穩重多了,左右看了看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的宮女,心中很是不以為然,小聲向春思道:「你說她們是不是在監視我們啊?不然弄那麼多人跟著幹什麼?」
她可真是誤會了,練虹裳還真擔心她們兩人有什麼意見,雖然說羅易答應了她的要求,可如果這兩人在中間使點什麼手段,那可是她的災難了!所以,盡可能多的派了些人,主要是怕她們有什麼要求,以便隨時提供嘛!誰知道這兩人沒看出來,還冤枉了她!
春思可是睜大了眼睛,她倒沒有怎麼懷疑練虹裳意圖,而是很可愛的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道:「再多的人有用嗎,只要我一個指頭,就可以要他們飛灰煙滅,連渣子都不會留下!」
說著,還揮舞著自己的手,似乎真要出手般。
羅易的聲音像是突然響起般,嘿嘿的笑道:「怎麼,思思,想把皇宮拆了嗎?」
春思一聽是他的聲音,「咯咯」笑了起來,那花枝招展燦爛的笑容把所有人都吸引了過去,她很自然的道:「大哥,回來了,快給我說說,有什麼感覺嗎?我還沒去過那金鑾大殿呢,是不是很高啊!」
羅易一身便裝,精白色的絲綢長衫,一根淡藍色的腰帶繡著龍的圖騰,雙手很寫意的背在身後。精神相當不錯,臉上似乎永遠掛著令人親切的笑容,幾乎是抬腿的工夫,本還遠遠的他,沒有時間上的感覺,他就出現在春思的眼前。
那些宮女太監都看的傻眼了,他們不是沒有見過高手,當年的楊文迪,後來出現的柳天淵,再有娘娘千歲,虛慧等人,都是高手,可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變態的!
對,就是變態的身手!
羅易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的身手變態了,他一把拉過春思還想掙扎的身子,摟在懷中偷偷地肆意摸了兩把,低聲的笑著道:「這個有什麼好看的,你們聖教不是也很不錯嗎?」
春思小臉一紅,趁機掙扎了出來,嘟囔著嘴道:「你就知道欺負我,寧姐姐,你也不幫幫我。」
琴紫寧很溫柔的笑了笑,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在羅易身上輕輕的拍了拍。
「練虹裳呢?」春思不在這個事情上糾纏,卻向他問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個保護啊?」
「那要看叛軍什麼時候失敗吧!」羅易不敢肯定的道,他能夠感到練虹裳其實很不想他離開皇宮,或者說離開她的身邊,有時候女人為了目的,手段可是陰毒的很,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不要想那麼多,沒有這個事,我們也沒其他的事可做,就算是遊玩好了,畢竟皇宮可不是每人都能來來去去的,等一會我們讓練娘娘給我們個令牌,什麼時候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琴紫寧淡然道,她並沒有直呼其名,可也沒有給她太多的親暱,畢竟她在心中還是對練虹裳有點想法的。
羅易可不去想的那麼多,就是知道了她們中間有點什麼小矛盾,但那個東西涉及到女性的嫉妒,這個不是男人能攙和的。而是附和著點了點頭,笑著道:「這個主意不錯,皇宮畢竟是皇宮,我們隨便的走來走去,對天宇不是個好事,何況她現在正處於非常時期,不能給人留下太多的把柄。」
照他那麼一說,琴紫寧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琴紫寧嫵媚的橫了他一眼,當然自己沒有這個意思,可羅易都那麼說了,作為羅易的女人,她還不會不給羅易留點面子。
三人正說的開心,練虹裳在一群宮女太監的隨從下,晃晃蕩蕩的從大殿上趕了回來。
那些宮女太監見是她來了,都恭敬的跪了下去,口中直呼娘娘千歲。
羅易自然不需要跪了,真要讓他跪,說不定他轉身就離開了呢,這裡能阻止他的人還沒有呢!而琴紫寧兩人更不要說了,本來她們就沒想到皇宮來,不是因為羅易,就是請,她們都不會來。
「羅島主,楚先生什麼時候能到?」練虹裳在面對琴紫寧兩人的時候,對羅易還是很客氣,不過,從她略帶幽怨的臉上那雙明眸皓齒中不自然的流露出絲絲妒忌,這是女人的專利。
羅易裝作什麼都看不到的轉過身,淡淡的道:「很快就會到,早上就已經起程了,大概不會超過明天,你可有什麼計策?」
「什麼計策?」練虹裳眼中泛起無奈的色彩來,語氣中暗含擔憂的道,「將有了,帥也有了,按理說已經什麼都不缺,可目前臨江能用的兵實在太少,這個問題大概只能等楚先生來了後再說了。」
「使點手段就是,人多不一定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春思很是看不慣她的憂鬱與寡斷,那不是他們聖教的理念,人多人少有時候不是勝利的根本依據。她總是看著練虹裳有點不順眼,這個理論在江湖上往往是無往而不利的,可她並不瞭解戰場。
練虹裳笑了笑沒什麼話,可羅易就不了,他搖了搖頭,道:「思思,你要是不懂就不要亂說話,戰場上如果佔據著絕對優勢人馬,這個戰役只要不是白癡來指揮,勝利的希望幾乎是最大的了,雖然戰場不是沒有以弱勝強的先例,可那都是經典戰例,往往兩方的指揮者有著很大的差別才有可能出現。」
春思向他伸了伸香蓮,轉過身不再看他,而是與琴紫寧在邊上唧咕起來。
練虹裳過了一會,平息了下心中的憂鬱,道:「我想楚先生應該有辦法吧,畢竟我們不是沒有一拼的本錢,只希望能最大限度的減少戰爭為黎民百姓帶來的災難。」
「戰爭就是黎民百姓的戰爭,想不給百姓造成危害,除非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羅易頗為感慨的道。
楚雲基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皇宮,心中激動萬分。
羅易看的大是搖頭,暗道:「這個傢伙在旭日島真是委屈了他!」
「沒有必要那麼激動吧!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安家立身之處了,不要現在就激動,以後有的是時間!」
「你說什麼?」這傢伙以為自己聽錯了,激動了連敬語都忘記了。
「你以後就是朝廷的命官了,不要忘記我們這些草頭百姓啊!」羅易恨恨的道,這個傢伙真是該殺,原來他一直沒有忘記為國家出力呢,旭日島也只是他一時的立身之地。
「謝謝島主成全,雲基今生不會忘記島主的提攜!」楚雲基知道這個消息絕對不會錯,尤其是從羅易的口中說出來,他多少對羅易與朝廷的關係有點瞭解,更重要的是他認識練虹裳,也知道點練虹裳與羅易之間的關係。
羅易感到大為無奈,尤其是今天真的很無奈,這個蓴雲基大概真是應該生而為朝廷。
在羅易的帶領下,兩人很自然的進了皇宮。那些近衛軍對他都很嫉妒,可他現在可說是皇宮中最紅的紅人了,雖然現在身上沒有官職,可沒一個近衛軍敢找沒趣,想要攔截他,真要有點膽量才好。不說他的身手,只是看練虹裳對他的態度,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他是不可得罪的。
「臣參見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楚雲基見到練虹裳幾乎連愣都沒打,跪倒在地,聲音激動洪亮的三呼千歲。
練虹裳大震,這可是個人物,無論在兵謀策劃還是治理國家上,他都應該有自己的一套吧!希望不會令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