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之主所在的地方是最上方的一個島嶼,這個佔地只有近百平方公里的小島就是整個仙界的中心,也是楚白與炎鷲上人前往的目標。
覲見仙界之主的過程極其簡單,在仙界之主的住處前,只有兩個金甲武將守衛,炎鷲上人只是把寒劍老人扔過來的玉珮給他們看了一眼,他們兩人就讓開了通道,甚至沒有盤問一下楚白這個生面孔。
這麼鬆懈的戒備,無疑讓楚白大吃一驚。
片刻之後,他也就釋然了,仙界之主那是什麼人?那是仙界的首領,萬年前就是仙人中的強者,若是還有人能傷到他,那麼就算這裡戒備再嚴密,也不可能對這樣的強敵造成什麼傷害,與其在這裡增加守衛憑添傷亡,還不如放鬆戒備,讓仙界之主親自對付敵人呢!
更何況普天之下能夠威脅到仙界之主的人能有幾個?就算這裡戒備再鬆散,就算這仙界的無數仙人都是聾子、瞎子,任由他們出入,他們又怎麼可能傷得到仙界之主。
想通了這一點的楚白再無絲毫疑慮,跟在炎鷲上人身後向內走去,心中卻是不斷翻騰,為自己能見到仙界的首領感到無比激動,若不是他苦修數千年,心志如磐石般堅定,恐怕早已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同寒劍老人一樣,仙界之主的居所從外面看也顯得有些簡陋,只不過他的這棟房子看起來有些奇特,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座飄浮在空中的菱角一般,巨大的房屋只有一個細細的尖角與地面連接,整個造型顯得無比怪異,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感覺。
「怎麼樣?是不是很怪異?」炎鷲上人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樣,看到楚白的詫異之後,他笑著說道:「這個房子是仙界之主他老人家設計的,我們當初一看也覺得怪怪的,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是炎鷲嗎?嗯,還帶來一個生面孔,是你帶來的客人嗎?快進來坐吧!」菱角建築內突然傳來一個悠揚的聲音,楚白的臉色微微一變,那個聲音雖然不大,卻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內,讓他體內的力量不由自主跳動起來,楚白心中不禁駭然。
別看炎鷲上人平日裡嘻嘻哈哈沒個正經,此刻卻是一臉肅穆,聽到建築內傳來的邀請,他恭敬的應了一聲,推開面前高達四米的大門,與楚白緩緩走了進去。
建築內的地面上鋪著雪白的地磚,楚白乍一踏在上面,一股清涼的感覺順著腳底傳遍全身,只憑這一點他知道這建築內的地面恐怕都是由少見的涼玉鋪成的。
除此以外,這棟造型奇異的建築內再無多少擺設,只不過是在房內一角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青石桌,十幾張造型古樸的青石椅散亂的擺放在桌子兩旁,而此刻,正有一個穿著一身亮白長袍的人背對著兩人坐在桌前,他的面前還放著一套茶具。
「炎鷲拜見渺空真人!」炎鷲上人微微躬身,滿懷敬意的說道。
旁邊的楚白卻沒有炎鷲上人這麼高的地位可以托大,聽到眼前這人就是仙界之主,他慌忙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晚輩楚白拜見渺空前輩!」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桌前那人笑著轉過身來,伸出右手虛虛一抬,讓跪倒在地的楚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也讓楚白終於能夠一睹這位名震東、西方仙神兩界的強者相貌。
渺空真人的頭髮已經花白,只是他的皮膚卻像嬰兒一般細嫩,仔細看去皮膚下彷彿還有一層晶瑩的寶光在流動一般,他的眼睛始終半閉著,但是偶爾睜開雙眼的一剎那,可以看到一股極為強烈的光芒在眼中閃過。
「你就是楚白?」渺空真人仔細打量了一下楚白後問道,未等楚白回答,他站起身來,歉然道:「壓下天劫,讓你暫時無法飛昇是我的主意,也是我下的命令,想必這一定對你造成了諸多困擾,我在這裡先表達一下我的歉意!」說完,這位執掌整個仙界的王者微微躬身,向楚白做了個揖。
「這、這……不敢、不敢,前輩千萬不要折煞晚輩,能為仙界出一份力是晚輩的榮幸,晚輩怎敢責怪前輩?」見到仙界之主竟然向自己道歉,毫無心理準備的楚白頓時慌了手腳,連忙迭聲說道。
渺空真人淡淡一笑,直起身來笑道:「有錯就要承認,就算我是仙界之主也是一樣,既然我的命令給你帶來了麻煩,那麼我向你道歉也是理所當然的!」見楚白還要說話,他輕輕擺擺手笑道:「好了,你也不必多說,我們換個話題,說說別的事情吧!」
楚白這才鬆口氣,急忙應了聲是。
渺空真人笑笑轉向炎鷲上人道:「炎鷲,你來說說,到底是什麼大事需要你把小傢伙帶上仙界?我記得你在仙界中可是出了名的懶散,管閒事可不是你的本性哦!」
「真人,您別急著取笑我,如果我猜測的不錯,恐怕這次麻煩大了!」炎鷲上人苦笑起來。
渺空真人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什麼事情這麼嚴重啊?」
「這個……您還是聽楚白來說比較合適,畢竟他是當事人。」炎鷲上人苦笑道,轉向楚白說:「你把不久前向我說的,再對渺空真人說一遍,記得要盡量詳細,不要疏漏了什麼!」
楚白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從瘋無羈入魔之事講起,把自己與青河滔之間的恩怨糾纏完整的敘述一遍。
當然,那次地府之戰中出現的多明戈、幽冥鬼王等人也沒有遺漏,都一股腦兒的講給渺空真人聽。
隨著楚白敘述的深入,渺空真人臉上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等聽到青河滔自稱是什麼第一殉魔使的時候,他的臉色益發沉重,就連講述的楚白都能看出他的臉色大感不妙,心知能讓這位仙界之主臉色難看的事,絕對是件極為棘手的事。
好不容易楚白的故事告一段落,渺空真人輕噓口氣,重新坐回椅中,怔怔看著面前桌上的茶具,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不開口,楚白也不敢開口,偏偏旁邊炎鷲上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同樣沒有出聲,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好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多久,短短幾秒之後,渺空真人微微一驚,回過神來。
他看了看一臉尷尬的楚白,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的故事很精彩,若是我年輕上幾萬歲,說不定會私自跑下界,去體驗一下你的生活!」
楚白沒有接話,雖然他對人情世故並不是很在行,還能看出渺空真人臉上的笑容有多勉強。
猶豫了片刻,楚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有些猶豫的問道:「前輩,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若是可以,能不能透露一點給我,也讓我日後遇到了,能有點準備。」
渺空真人猶豫了下,與一旁的炎鷲上人交換一個眼神。
見到這一幕,楚白急忙道:「若是有什麼為難之處,前輩就不必說了,晚輩並不是不知進退。」
「算了,反正你遲早都會知道,何況你被仙界所害,不得不留在人間,說起來也是仙界虧欠你甚多,而且這件事牽連甚大,很可能會將你捲入其中,現在告訴你的話,也好讓你有個準備,免得日後慌了手腳。」渺空真人長歎一聲說道,旁邊的炎鷲上人也是緩緩點頭,顯然很是贊同這番話。
楚白精神一振,急忙凝神注意,畢竟這仙界秘聞可不是隨便就可以聽到的,現在不注意的話,萬一疏漏了點什麼,那豈不是吃虧吃大了?
渺空真人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開口道:「其實你可能不知道,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嚴格來說,甚至不屬於人類,我是屬於另一個種族。」
這簡單的幾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震得楚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執掌仙界的仙界之主,竟然不是人類?難不成他的前身是妖族不成?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身旁的炎鷲上人,卻見他神態自然,顯然是早已知道這個秘密。
渺空真人彷彿看出了楚白心中所想,輕歎一口氣,他悠悠說道:「我也不是妖族,其實按照現在塵世人類的說法來劃分,我是一個外星來客,是茫茫宇宙中的另一個種族成員。
我們的種族曾經是上一個宇宙中,極為鼎盛的高度智慧生物,在我的記憶裡,我們種族的鼎盛時期幾乎控制了十分之一個宇宙,但是好景不長,就算是宇宙,也有壽命存在的,當宇宙壽命終結的時候,宇宙內的一切都遭到了毀滅,一切都被壓縮成一個原點,等待大爆發的再次來臨。
我在我的種族中是地位比較高的人物,按照人類的說法,大概和長老的地位差不多,因此當毀滅來臨的時候,我的族人們犧牲自我,用自己的生命烙印,施展族中秘法將我們十名長老以及數十萬菁英的靈魂烙印保護起來,期望可以躲過毀滅,在新的宇宙中重新延續我們種族的發展。
然而宇宙毀滅時的力量根本不是生物可以抗衡,雖然有幾近萬億的族人用自己生命施展的秘法保護,但是當宇宙真正毀滅的一剎那,大多數被挑選出來的族人還是被那龐大的力量徹底摧毀,當一切都結束後,只有六名長老以及十二名比較強大的族人倖存了下來。
這個宇宙誕生之後,我與我的族人們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只知道當我們醒來,發現我們漂流到了這個星球上││當時這個星球還處於最原始的時期。
宇宙的毀滅,讓我們損失了太多的力量,而大部分菁英族人的毀滅又讓我們絕望││只靠我們這幾個人是不可能重建我們種族的。在絕望之餘,兩名長老和那十二個族人採取了極端的手段,宣洩他們心中的情緒,他們竟然拋棄了自己的生命!
這件悲劇發生後,為了緩和心中那種絕望感覺,我們剩下的四個人在這個星球上進入了沉眠。
不知多久以後,我們醒來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這個星球上竟然出現了智慧生物,那就是你們人類。
每一種智慧生物都害怕孤獨和寂寞,因此我和其餘三位長老立刻做出了決定,我們要引導人類的發展,讓你們成為可以和我們交流的智慧生物,即使我們的種族不能夠在這個宇宙得到重生,也要在這裡撒下我們的種子,讓我們的種族以另一種形式依託在你們身上延續下去。於是,我們挑選了一些根骨不錯的人類,傳授給他們我們種族中最常見的修行心法,他們就是最初的修真者,而那時……是一萬六千年前!「
楚白面色蒼白的喘了口氣,即使是幾千年苦修早已讓他心堅似鐵,但是聽到這種讓人難以置信的秘密,還是有些承受不住,若不是知道渺空真人不會閒得無聊來騙自己,他幾乎要以為這是渺空真人與自己開的玩笑。
雖然這個秘密實在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楚白卻沒有懷疑的意思,在塵世間待了這麼久的他對人類的歷史也知道一些,再不是以前那個什麼常識都不知道的修真者了。
一萬六千年前,人類處於最原始的時期,連精密點的工具都不會製造的他們若不是有人傳授修真心法,他們怎麼可能出現修真者?總不能說,這些還在吃生肉的原始人會自己領悟吧?
雖然渺空真人並不是人類,楚白卻也不在意,他可沒有那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自大心理,畢竟在修真界中修行的可不是只有人類,那些妖族中絕大多數人的原形都是些什麼花花草草、飛禽走獸之流,與他們相處久了,對這些異族,也就沒什麼新鮮感。
「請恕晚輩無禮,只是前輩告訴晚輩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前輩所說的那個大麻煩和此事有何關聯?」楚白可不認為渺空真人只是為了告訴自己這個秘密,在他看來,這個秘密一定與渺空真人口中所說的大麻煩有著某種關聯,只不過自己實在猜不出來。
渺空真人贊許的點了點頭,繼續道:「其實來自於上個宇宙時代的智慧生物並不少,起碼就我所知,西方神族的神主也是上個宇宙時代的倖存者,只不過宇宙太大,他到底是屬於上個宇宙時代的哪個種族我就不清楚了。」
西方神族的神主竟然也是上個宇宙的倖存者,這個消息無疑是個足以讓西方神族鬧得翻天覆地的驚天秘密,不過有了前面那個秘密做為墊底,楚白對此倒不是很驚訝。
「我與神主都來自於上一個宇宙時代,因此雖然彼此之間理念不同,數千年來不斷衝突,倒還能保持理智,不管東西方之間衝突如何劇烈,我們都沒有出手,反而盡力約束各自的屬下,才沒有讓東西方的仙神戰爭演變成一場毀滅一切的戰爭。
不過就我知道的,來自於上個宇宙時代的智慧生物之中,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好說話的,起碼一萬年前,一場席捲了整個仙界的戰爭幾乎毀滅了整個仙界,而那場戰爭的發起者,就是來自於上一個宇宙時代的一個倖存者,他的名字是%#¥#,按照你們的話翻譯過來,就是大寂滅者的意思。
大寂滅者來自於上一個宇宙時代的一個強大種族,他們種族的人雖然人數稀少,卻天生擁有各種古怪而又強大的力量,大寂滅者恰好是他們族人中的佼佼者,來到這個宇宙他的實力更是劇增,用神通廣大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大寂滅者為什麼挑起那場萬年前的戰爭無人知曉,但是那場戰爭幾乎摧毀了整個仙界,有七成的仙人在戰爭中戰死,仙界空間的框架也幾乎被摧毀,雖然在最後的決戰中,我與我的另外三名族人一起封印了他,但是我的那三名族人卻戰死了兩人,另一人也被他拖進封印,我的修為更降到了以前的十分之一。「
渺空真人淡淡的敘述往事,臉上是異常平靜,只有說到他的三個族人時,他的臉才抽動了一下。
但是在這平靜之中,楚白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那複雜的情緒,那是一種悲傷以及憤怒,甚至還有無奈,混合在一起的複雜情緒。
靜靜傾聽著渺空真人的故事,楚白在腦海中虛構著那場萬年前的大戰,隨著渺空真人敘述的深入,一場驚心動魄幾乎讓人無法想像的殘酷戰鬥,浮現在楚白腦海中。
和那場戰爭相比,幾千年來的東西方仙神戰爭幾乎就是孩子的遊戲,楚白幾乎不敢想像,若是那場戰爭發生在現在,自己的命運該是如何?
渺空真人長長歎了口氣,緩緩道:「我原以為大寂滅者被封印後,這個世界應該是安全了,畢竟上一個宇宙時代的倖存者並不是都像大寂滅者那麼瘋狂,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在我看來萬無一失的封印竟然會出現問題!」
他搖了搖頭,回過頭來看著楚白,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說的那個青河滔,我並不認識,他並不是萬年前的人,但是他自稱的第一殉魔使,恰恰就是大寂滅者的追隨者中代表頭目的稱號,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那個青河滔就是大寂滅者的手下!」
楚白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頓時大變,剛剛聽完大寂滅者的可怕,現在就聽說大寂滅者可能重新出現,這讓他如何能夠不驚?他回頭望了望炎鷲上人,卻見他也是一臉憂色,顯然知道事態的嚴重程度。
「這個……前輩是說,那個封印很可能出現問題?」楚白深吸了口氣,緩和一下激盪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
渺空真人點了點頭,臉色有些沉重的說:「封印是集合我和族人四人的力量組成,在這個封印內,一切都會被靜止,包括時間與空間,在時間被停頓的封印內,一切都會被靜止,不要說向外界傳遞資訊,就算想思考問題都不可能辦到。
不過青河滔既然自稱第一殉魔使,又不是萬年前的人物,最可能的解釋就是封印已經鬆動,封印內的時間又恢復了運轉,而大寂滅者乘機透過某種手段尋找到了追隨者,如果真是這樣,相信封印的崩潰只是早晚問題。「
「那……前輩為何不去看個究竟?這樣結果如何不就一目瞭然?」楚白有些急切的問道。
他知道若是讓這個連渺空真人都感到畏懼的恐怖傢伙出來,以現在仙界與修真界的實力,恐怕根本無法再次制伏他。
「我無法離開仙界!」渺空真人苦笑了一下:「萬年前的大戰,讓仙界的空間結構接近崩潰,為了保住仙界,我將絕大部分的修為化成框架撐住了仙界空間,若是我離開仙界,恐怕要不了多久,仙界就會整個崩潰,到那時候都不必大寂滅者打過來,仙界也完了。」
「那……」楚白頓時語塞,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一咬牙:「那個封印在什麼地方?請讓晚輩去探個究竟!」
「你也不行!」渺空真人搖了搖頭:「你的修為雖然在塵世位於頂點,但是說句不好聽的話,在仙界中只是屬於末流,以你現在的實力甚至無法靠近封印,更何況若是封印已經鬆動,以大寂滅者的實力來說,派人前去查探只是去送死!」
楚白汗顏,他也知道自己的實力,在仙界實在排不上名次,那不僅僅是力量大小的問題,而是力量本質的問題,畢竟仙人們使用的仙弈力,在本質上超過了他的修真力一個等級,就好比一個人拿著彈弓,和人家的手槍對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