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銀白色的飛機緩緩落下,一陣輪胎與地面摩擦時產生的刺耳噪音過後,幾輛機場工作車靠了過來,開始裝卸飛機上的行李以及貨物。
飛機上的乘客們順著與機艙門相通的空中通道走向機場出口,那裡有前來迎接他們的親人以及朋友,楚白等三人也混在他們之中,像三個普通觀光客一般慢條斯理的向外走去。
楚白等三人是拿著上官雲飛為他們製作的證件,裝作普通觀光客來到西方世界的,本來按照抱石子的意思,是要由三人大搖大擺的自己飛過去,不過這個建議被楚白否決了。
在楚白看來,既然是要去敵人的地盤,還是要謹慎一些比較好,採取這種正常方式進入西方世界較不易引起教廷注意,更何況飛越大西洋消耗的力量也不少。
剛剛走出機場大門,亞拿薩就停了下來,微微抬起頭,貪婪的呼吸著周圍略帶一絲濕意的空氣,然後睜開眼睛歎道:「三千年了,終於又呼吸到這熟悉的空氣!」
「好了,我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自然有的是時間讓你緬懷過去,現在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雖然我們可以幾個月不睡,不過既然是以觀光客的身份來到這裡,那還是像個正常人些吧!」楚白從他身邊經過,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親愛的楚,你說的太對了,現在就讓我們快點找個歇腳的地方吧!」亞拿薩回過頭笑道。
自從上次楚白找到神魔戰場打算助他一臂之力後,亞拿薩對楚白的稱呼就由「楚兄弟」變成了「親愛的楚」,在他看來,這種親匿的稱呼更能表示他和楚白的友誼。
「嘿,兄弟,問你個事!」抱石子蹦過來摟住亞拿薩的肩膀,然後好奇的問:「這裡你來過嗎?我記得你好像被封三千年了吧!」
「算是來過吧。」亞拿薩聳聳肩,攤開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按照現在的歷史來算,我應該是古希臘人,一直到我被封進異次元陣時,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島國還沒成立呢,不過這個小島我以前周遊世界的時候曾經來過。」
「那我們怎麼找住的地方啊?」抱石子驚訝的大叫起來,引得旁邊不少人的注目。
「很好辦,找人問啊!」亞拿薩自信滿滿的笑了笑,「我在異次元陣的時候,沒什麼事可做,倒把這個世界的好幾種語言都學了一遍,問個路還不成問題的。」
「你在異次元陣裡怎麼學語言?」楚白好奇的問。那個空間內不可能還有人教語言吧?
「哼,這還要多謝阿瑞司那傢伙呢!」亞拿薩冷笑道:「大約一千五百年前教廷剛成立的時候,阿瑞司把教廷的六個神聖騎士送到那個空間內與我對打,想藉此磨練那幾個神聖騎士。以後的幾百年時間裡,他還陸續送過好幾批神聖騎士進來,直到有一次送來的神聖騎士全部被我殺掉後,他才停止了這種行為。」
「那和你學習語言有什麼關係?」
「就是最後那一次,我把那幾個被我殺掉的神聖騎士的靈魂囚禁在我所製造的空間內,然後從他們那裡瞭解外界的情況,並學習語言。你是知道的,在那個虛無的空間內,如果不為自己找點事幹的話,我遲早會瘋掉的!」
「但教廷與墮落天使敵對,你怎麼可能從他們那裡獲得知識呢?」抱石子插嘴問。
「很簡單啊!」亞拿薩露出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笑,「慢慢折磨他們。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讓他們屈服,更何況,在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內,我還很高興有這樣幾個靈魂能讓我折磨呢,那多少讓我有些事做。」
楚白搖了搖頭。從這點看來亞拿薩還真有惡魔的天分啊,不過他也清楚,在那個虛無的空間內一待就是三千年,換作常人早就發瘋或者自殺了,亞拿薩為了讓自己不至於發瘋,做出任何殘忍的事也都沒什麼可奇怪的。
更何況,楚白對那幾個神聖騎士也沒有絲毫的同情。
「現在那幾個靈魂呢?」抱石子興奮的舔著嘴唇,瞳孔中放射出殘忍的光芒,顯然身為妖怪的他對亞拿薩的這種手段毫不反感,相反還很欣賞。
「玩膩了,所以都被我徹底毀滅了,然後我就開始沉睡,直到你們被封了進來。」
亞拿薩聳聳肩,滿不在乎的答道。
見兩人好像打算站在這裡聊個沒完,楚白不得不打斷他們,「好了好了,該去找住的地方了,再這麼聊下去天就要黑了。」
亞拿薩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後聳聳肩,「沒問題,親愛的楚,放心和我來吧,我保證你們可以住進這裡最好的飯店!」
就在楚白等人尋找落腳之處時,在教廷的總部,負責這次東方行動的薩博大主教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在一棟毫不起眼的石屋前急得團團轉,陪同在他身旁的是兩位神聖騎士。
石屋那沉重的大門被人輕輕推開,正在煩躁踱步的薩博聽到響聲,立刻整了整衣服迎了上去,那兩位神聖騎士也跟在他後面。
從石屋內走出一個大約十五、六的少年,他穿著一身粗布衣服,腳上是一雙有些破爛的草鞋,看上去就像中古世紀貧苦人家的孩子一樣。
薩博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問:「拉滋,陛下怎麼說?」
「大主教大人,請您回去吧,陛下目前還不想見您。」拉滋搖了搖頭說道。
薩博臉上頓現失望之色,又不死心的說:「麻煩您在陛下面前多說幾句,我不會耽誤陛下多少時間的!」
拉滋神態堅決的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道:「大主教大人,請不必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陛下現在是不會見您的,至於陛下想什麼時候再見您,就只能看陛下的心情了。」
兩個神聖騎士向前一步正要說話,拉滋卻已經轉向他們,有些嚴厲的說:「兩位大人也請回吧,陛下對兩位大人有些不滿,認為兩位大人有時間在這裡流連,還不如回去修行增強實力!」
兩位神聖騎士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拉滋卻已經轉身回到石屋中,沉重的石門砰的一聲合上,也阻斷了外邊薩博怨恨的視線。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一位神聖騎士小心翼翼的問。
「什麼東西嘛,竟然敢給我擺臉色,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出這口氣!」薩博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自言自語的罵道,不過他也清楚這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教皇身邊的少年,最終都會繼承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長職位,負責裁決異教徒,甚至教廷中意志不堅的信徒,而宗教裁判所的裁判長可不是自己這個紅衣大主教可以扳倒的。
薩比發了一會兒脾氣,終於安靜下來,轉向身旁的神聖騎士問:「你們說,我們回來已經一個多月了,但教皇陛下卻不肯見我們,是不是教皇陛下對我們有什麼意見?」
兩個神聖騎士對視一眼,右邊那個有些猶豫的說:「應該不會吧,如果教皇陛下對我們有什麼不滿,我們還能站在這裡求見陛下嗎?恐怕早被剝奪職位送進宗教裁判所了!」
聽到宗教裁判所這名字,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熱衷於用火刑處死異教徒的宗教裁判所,不管是在教廷外的異教徒,還是在教廷內的神職人員之間都沒有什麼好名聲,在薩博看來,那簡直是另外一個地獄了。
「去宗教裁判所?那我寧願現在就回東方和那些該死的東方人拚個你死我活,就算戰死了也不必受那些瘋子的折磨!」薩博歇斯底里的叫道。
另一個神聖騎士急忙安慰道:「大人不要擔心,我們這次損失了近五千人,教皇陛下心裡有些怒氣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我想教皇大人應該能理解我們的,我想過一段時間等陛下的怒氣消去後,挺多再責備我們一頓應該就沒事了。」
「希望如此!」薩博終於安靜下來,聽到神聖騎士的安慰,他有些消沉的低喃著,然後轉身蹣跚離去,兩位神聖騎士對視一眼,急忙追了上去。
另一邊,在亞拿薩的帶領下,楚白等人終於找到一間飯店住下。
由於在出發前上官雲飛特意送來不少錢,加上落日劍派開辦的公司收入也頗豐,因此亞拿薩毫不客氣的訂下一間總統套房,加上楚白和抱石子對金錢完全沒有概念,三人就這麼心安理得的住進這房租每日上萬的豪華房間。
來倫敦已經兩天了,不過楚白等人卻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們不知道應該如何找到隱身在人群中的血族。
同東方妖怪一樣,血族也是隱藏在普通人群中的,只不過他們似乎只在晚上出現。
亞拿薩也曾經在晚上出去尋找血族,不過不知道是因為血族隱藏了自己的力量波動,還是倫敦的血族太少了,連接兩個晚上,亞拿薩一個血族都沒見到,倒是遇見不少教廷的手下。
從亞拿薩身上不經意散發出的暗黑力量波動,讓這些教廷手下誤認為他是個吸血鬼之類的東西而加以追捕,心情不佳的亞拿薩自然也不會客氣,來者不拒的把那些追捕自己的笨蛋全部化成了灰燼。
又瞎忙了兩個晚上後,三人只好放棄了。
他們之所以會來倫敦,只是從上官雲飛那裡聽說倫敦是吸血鬼比較集中的地方,不過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倫敦好像根本沒有血族的蹤跡嘛,莫非是因為知道自己三人要來興師問罪,血族來了個集體大搬家?
三人簡單的商量一下後,決定收拾東西趕去愛爾蘭,據說那裡有許多公爵,甚至親王級的血族隱居,就連教廷都不敢輕易把勢力延伸到那裡去,或許到那裡可以找到血族的蹤跡。
三人都是說做就做的性子,確定了行動目標後,楚白和抱石子留在房間內收拾東西,亞拿薩則去大廳結帳,準備搭乘晚上的飛機趕去愛爾蘭。
三人的行李都非常少,楚白不過是施了一股小旋風把雜物甩進包裡,就算是收拾好了行李。
正在無聊等待的時候,房門被砰的一聲推開了,亞拿薩衝進來一臉神秘的叫道:「
你們猜我見到什麼人了?」
楚白與抱石子詫異的搖了搖頭。他們三人在西方不可能有什麼認識的朋友啊!
楚白正要開口詢問他到底見到了什麼人,忽然心念一動,試探的問:「是不是血族?」
「沒錯,百分之百的血族,而且就是上次來東方與我們談判的那個小子!」亞拿薩得意的大笑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他在什麼地方?」楚白也興奮的站了起來,雖然他並不在乎去愛爾蘭一趟,不過既然能盡快解決這件事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下去的時候他正在那裡訂房間,現在應該還沒走,我們快點下去在外邊把他截住!」亞拿薩興奮的說,轉身第一個衝了出去,抱石子則怪叫一聲也追了上去。
楚白看著這兩個莽撞的傢伙的背影,不禁搖頭苦笑了下,順手一揮袖,把三人的東西都收進乾坤袋後,他身形一陣模糊,轉眼間也消失不見了。
「如果不是親王大人吩咐過不許隨便傷害人類以免引來教廷注意,我真想把那小子
吸成人乾!」塞克·阿卡蒙羅從飯店內走了出來,回頭狠狠的瞪了一下身後的飯店在心裡想道。
他這次來是為兩位貴客預訂房間的,但沒想到擁有悠久歷史的卡塞蒙羅大飯店最豪華的總統套房竟然在幾天前已經被人租用了,而且不管他怎麼威脅利誘,那個飯店經理就是不肯去勸說租用那個房間的客人換房間,即使自己許下豐厚的報酬也一樣。
「算了,另外再找間飯店吧,希望這回可以訂到兩間總統套房,否則親王大人肯定會把我送進血池的!」塞克·阿卡蒙羅喃喃自語著,轉身向自己的汽車走去,剛剛來到他那輛紅色法拉利前,脖子後方卻突然吹來一陣涼風。
塞克·阿卡蒙羅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撲去,同時一腳向後踹去。
作為一位擁有伯爵實力的血族,他對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很有信心,只要不是遇見那些該死的聖職者,他有信心靠這一腳讓身後的敵人不得不避開。
背後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塞克·阿卡蒙羅向後踹去的右腳被身後那個不知面目的敵人一拳擊個正著,讓塞克·阿卡蒙羅大吃一驚的是,他滿懷信心的一腳像是踹到了金剛石上一般,整條右腿都被震得發麻了。
還未等塞克·阿卡蒙羅作出進一步反應,身後傳來一聲低笑,一隻有力的大手伸了過來,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塞克·阿卡蒙羅只覺得渾身一麻,全身的力氣彷彿都在瞬間消失了般,在體內緩緩流轉的暗黑力量也在某種不知名力量的壓制下動彈不得。
竟然被活捉了!塞克·阿卡蒙羅腦中突然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從出手的方式看來,身後那敵人應該不是教廷的手下,向來對血族都是趕盡殺絕的教廷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活捉。
不過除了教廷以外,自己所屬的阿卡蒙羅家族在倫敦也沒什麼敵人啊!難道是別的血族家族的人下的手?
塞克·阿卡蒙羅心裡一顫,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難道是別家族的人知道了親王大人的計畫,所以打算活捉自己逼問?
想起血族中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逼供手段,連他這個正牌血族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更是堅定,如果敵人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樣,那他就立刻自殺,總好過被那些千奇百怪的逼供手段折磨。
身後那始終沒有露出面目的敵人卻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捏著他的脖子向某個方向奔去。
塞克·阿卡蒙羅被他捏著,渾身一絲力氣都使不上來,只能無奈的看著周圍的景色飛快的向後退去,到後來甚至已經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楚了。
過了不過短短幾秒時間,眼前景色突然一清,塞克·阿卡蒙羅驚訝的發現,他現在所處已經是個荒蕪的所在,從周圍的建築看來,這裡應該是遠離城市的郊區。
那個神秘的敵人竟然拎著自己,在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內,完全依靠雙腳穿越了整座城市,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啊!
塞克·阿卡蒙羅還在那裡胡思亂想呢,捏在他脖子上的手突然鬆開了,同時耳邊響起了低沉的嗓音──「你,進到前面的那個房子去,有人要見你!」
竟是純正的漢語。
塞克·阿卡蒙羅壓抑住心中的震撼,在被人拎著橫越了大半個城市的時候,他猜想了無數種這個神秘敵人可能的身份,但就是沒想到對方竟會是一個說著純正漢語的東方人。
緩緩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塞克·阿卡蒙羅壓抑下心中的震撼,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回頭看看的慾望,以血族的自信和優雅的動作邁步走向前方不遠處的一間廢棄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