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隱沒有回答老頭的話,手心中的金蠱王卻是嘴一張,只見冰棺裡的女子身上蒙生出一陣薄薄的金光,而冰棺女子的左乳處則緩緩的幻出一隻小小的紅色蠱蟲來。
石隱右手一抬,猛地凝成一層冰,將整個紅色蠱蟲凍結在空中,而左手未停,方向卻向了老頭左胸口。
老頭面色一緊,似乎是牙關咬緊,忍著劇痛一般,身上亦是發出薄薄金光,而胸口處起伏不停,猛地破肉而出一隻紅色的蠱蟲來。
石隱左手金光消失,代之而起的則是一股雄渾的掌力,將紅色蠱蟲化成塵埃,而右手則是十指一握,困在冰中的紅色蠱蟲亦是被壓成了粉碎。
老頭猛然站起,雙目中再也不是剛才的頹廢,換之而來的卻是滿臉的振奮和眼中深深埋藏的恨意。
石隱輕笑道:「情之一字,最是苦人,縱然是鋼鐵般的漢子也不能承受這『情蠱』之苦吧。」
老頭豪邁的一笑道:「縱然如此,老夫也總算熬到了今天,公子的救命之恩,老頭這裡先謝過了。」說完,就要跪下去。
石隱一拂手,將老頭抬起,說道:「晚輩怎受得起前輩如此大恩,剛才一事不過舉手之勞。」
老頭被石隱氣勁抬起,哈哈大笑道:「不錯,公子的功力當真不凡,只是我心中有一個疑問。」
石隱面不改色的自答道:「當然,我救你,也是為了索取一物。」
老頭正色道:「什麼東西?」
石隱笑道:「淚痕。」
老頭似乎早已料在其中,陰陰笑道:「淚痕劍,還有《風雷劍譜》吧?」
石隱冷笑一聲,右手中突然並出兩指,隨手朝著老頭一揮。
老頭只覺此招平平無奇,但是奇怪之處自己竟然找不到絲毫破綻,不由得猛退一步,躲過劍勢。
石隱身體未動,右手再次朝空中一翻,老頭只感覺寒風刮面,眼下感中竟然全是劍氣凌凌,不由得大驚失色。
石隱卻是右手一收,背於身後,微笑道:「此二招比你《風雷劍譜》如何?」
老頭忍住剛才的震撼,誠懇點頭道:「遠勝《風雷劍譜》。」
石隱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可知道我不是和他一路的人,況且……」聲音一頓,又道:「情蠱二蟲,分下於男女體內,死其一,另一個也活不了。你雖用這冰棺保存屍體,使得情蠱不死,只是情蠱入體,若纏魂之絲,一念及『情』字便全身疼痛,功力全消,久而便不能離開此蠱三尺之外。而今情蠱兩蟲一死,母蟲必然感知,中蠱之人便回立刻查覺!」
老頭雙手拳頭一緊道:「公子是說,那中蠱之人馬上就要來了?」
石隱笑道:「不錯,如果他還在意《風雷劍譜》的話。」
老頭冷笑道:「老夫正求之不得。被困此洞二十年,報仇的時間也終於到了!」
這笑,笑得讓人心寒,薛宛玲雖是蠻橫,卻哪經過如此陣仗,悻悻道:「管你們什麼風雷劍譜,什麼蠱的,和本小姐可沒關係,本小姐這就要走了。」
石隱淡笑道:「外面水寒如冰,漩渦如流,巨蟒如潮,只怕你還沒踏出半步……」
薛宛鈴忍不住懼意,嬌軀一抖,轉過身來,鼻子一哼道:「本小姐現在又不想走了。哼,你們敢哪本小姐怎樣?」
老頭卻是仔細的打量著薛宛鈴,面色一寒道:「你便是薛魁那匹夫的女兒?」
薛宛鈴冷目一寒,怒道:「你敢竟然無禮!」一劍便刺了過來。
老頭不怒不火,十指如勾,就朝著薛宛鈴抓去。
薛宛鈴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眼前一花已被老頭抓住手腕,只覺手上一痛,三刃便掉在地上。
薛宛鈴剛要張嘴大罵,頸部一麻,便被老頭點中了啞穴。
老頭似解恨似的哈哈大笑,石隱靜靜的站在一邊,對此事漠不關心,他所需要的只是那把淚痕劍,其餘的恩恩怨怨和他毫無關係。雖然他和老頭沒有任何的言語承諾,他卻知道他一定會將淚痕交到他手中的。
石洞外突然傳來巨大的振動聲,然後是潮流湧動的聲音,老頭虎目一瞪,一手扯著薛宛鈴朝著石廊走去,此時石廊入口下已沒有了水,下面便是濕濕的水底。
待到石隱閃身出現的時候,整個湖底已經被火把照亮了開來,只見前方正是薛魁和趙尋之帶領的風雷馬人馬,而在其外圍更是一群弓箭手。
薛魁眼見老頭先挾著薛宛鈴,已然有點驚訝,一見石隱從後面出現,更是驚訝,他面色緊繃,周圍的人馬更是如臨大敵一般。
老頭一見薛魁出現,哈哈大笑,笑聲震耳欲聾。
笑罷,沉聲道:「薛魁,你沒想到今天吧?」
薛魁冷笑道:「你以為我怕你嗎?你別以為自持有風雷劍譜,我便不能動你。」
老頭將身邊的薛宛鈴一提,冷笑道:「有你女兒在此,你倒動動看?」
薛魁哈哈大笑,笑得差點岔了氣的說道:「我的女兒?江賦,你倒仔細看看她,莫非你是老眼昏花,看不出她和芸芸相像嗎?」
被稱為江賦的老頭斷聲一喝,怒道:「薛魁,你沒資格提芸芸,若不是你出下流手段,芸芸怎肯生下她來?」
薛魁略帶恨意的說道:「江賦,事到如今,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她是你的女兒。」
江賦哈哈大笑,冷哼一聲道:「薛魁,你當我是老糊塗了?我有沒有女兒,我比你更清楚!」
薛魁笑道:「是嗎?你何不看看她的耳垂呢?」
江賦冷哼道:「你當我怕?」隨手將薛宛鈴的長髮一撥,只見薛宛鈴的左右耳垂上各掛了一塊藍色的小寶石,宛然淚珠的形狀。
江賦神情一怔,卻聽薛魁笑道:「這便是你送給芸芸的訂情禮物吧。」
江賦大氣喘伏,一聲厲喝道:「我說過,不准你提芸芸。」
薛魁毫不理睬他,自顧自己說道:「那日我暗中將『七彩幻雲香』放入芸芸的房間中,將她迷倒,準備將她移到我的臥房,哪知堡主宣我召見;待到我回來之時,你早已躺在了她的床上,這『七彩幻雲香』本就為奇淫之物,你當然抵抗不了。」
江賦如遭雷驚,震道;「什麼,那日……我……」
薛魁眼中帶有嫉妒之色道:「你,你當然記不得了,我早已用『返魂香』讓你將那日之事忘得一乾二淨。幾個月後,芸芸悄悄吩咐手下的丫鬟去拿藥,準備將孩子拿掉,我便暗中指使人將藥換成安胎所用,哼,那賤婢後來竟真的將孩子生了下來,準備帶出扔掉。幸好我早有準備,將孩子調包了回來。」
江賦面色緊繃,如做了春秋大夢一般:「怪不得,怪不得芸芸開始故意閃避我。」轉身雙手拂著薛宛鈴的臉,不停的吶吶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薛宛鈴目光複雜,無人清楚,卻也無人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薛魁冷笑道;「她當然閃避你,在她看來她已被別人玷污了,身為不潔之人,後來,堡主那老糊塗竟然要將堡主之位傳給你,我便下定了決心,千方百計的獲得了芸芸的心,然後……」
江賦冷冷的轉頭道:「然後你算計好我會去找芸芸,竟然帶人抓奸,害得芸芸慘死,再將我囚禁在此。後來竟還下蠱!你真是禽獸不如!」
薛魁不已為意的冷笑道;「那又如何?你能拿我怎麼樣?」
江賦卻突然冷哼一聲,說道:「你會後悔。」
薛魁哈哈笑道:「我薛某人做事,絕不後悔,就連把這賤種養到現在,也不後悔。」
江賦卻是緩慢而又珍惜的將薛宛鈴耳朵上的耳墜取了下來,那眼角慢慢的流出了淚水。
薛魁正待諷刺幾句,卻見江賦突然伸手將淚水朝那耳墜上一抹,只見兩塊耳墜突然螢光一閃,整個場中更是藍光華華,江賦的手中則是多了一把一尺長的藍色短劍。
連石隱都有些驚訝,場中之人更是紛紛發出驚訝之聲。
薛魁則是兩眼放光,不免帶點後悔又貪戀的聲音道:「淚痕,這就是淚痕劍啊。」沒想到他一直夢想得到的淚痕劍竟然就在自己身邊。
薛魁有些憤怒的一揚手,說道:「既然淚痕劍現了,你若將風雷劍譜交出,本堡主便饒你一命。」
江賦理都不理他,隨手點開了薛宛鈴的穴道,顫顫說道:「孩子,孩子……」
卻見薛宛鈴一得到自由,猛地後退三尺,兩眼中橫淚直流,帶著哭聲道:「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不是!!」說完,腳下一彈,猶如一陣風一般從湖底射出,消失在夜空之中。
江賦則是臉上的悲傷逐漸的濃烈,老淚縱橫,持著淚痕劍,沉聲道:「你一生都想得到我家傳的《風雷劍譜》,今天我就讓你瞧一瞧真正的風雷劍法!」說完,腳一彈,淚痕劍幻作一道藍色光弧朝薛魁掃去。
薛魁則是手一揚:「放箭!」話音一落,滿天的弓箭朝著江賦襲來。
江賦口中大叫一聲:「狂風捲浪!」但見那藍色光芒恍惚間如來於九幽的勾魂使者,江賦的身形極旋,漫天的虹光縱橫交錯,飛來的箭紛紛被彈回。
薛魁眼放異彩,不顧身邊人的傷亡,拍手大喜道:「好劍法,不愧讓薛某化了這麼多年的心血。」他竟然如此不驚,莫非還有所持不成?
而此時江賦已經身形突轉,藍光一閃,宛然千萬條藍色火苗層層疊疊的飛竄而來。
趙尋之大喝一聲,雙手中幻出一雙灰色長劍,迎了上來。
江賦怒喝一聲,口中再此大叫「雷動九天!」,此時人已在半空之中,身上凝成一個藍色的大光圈,朝著地上的趙尋之壓下!
趙尋之猛地將長劍一舞,也舞成無數的光圈朝著江賦迎上,但見場中一聲轟然巨響,趙尋之被彈出十丈開外,撞在湖底的大石上,一命嗚呼,這當總管的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石隱念道,這乃是江賦怒生霸氣,加上寶劍和風雷劍法,的確不可小窺。
卻見薛魁手一揮,身邊的風雷堡漢子紛紛持劍衝了上去。
江賦殺紅了眼,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手氣劍落之間,一個個的風雷堡漢子死在劍氣之下,湖底片刻間填滿了屍體,鮮血染紅了一切,就連天空都被染成了紅色似的。
待到風雷堡的人已是死傷殆盡之時,江賦終於一劍聚光朝著薛魁刺去!
卻見薛魁突然大吼一聲,身上呈現出斑斑黃色,連皮膚也剎那間變成了黃色!
淚痕刺中了薛魁,但是卻刺不進薛魁的身體一寸,殺紅了眼的江賦怒吼一聲,腳一彈,飛到半空中,借勢朝下一衝,一招「風雷齊現!」引動風雷之聲再次朝著湖底的薛魁刺去!
薛魁怒吼一聲,身上肌肉猛然突兀,衣服撕裂開來,雙拳沖天,竟也帶著風雷之聲,直朝著空中的江賦襲去。
不錯,這兩個師兄弟,一個風雷劍法,一個風雷拳法,究竟誰能勝出呢?只是這個結論對石隱來說毫無興趣,他只是看到了另一個懂得「獸化」的人——薛魁。究竟是什麼原因,還是人為,除了排教裡的十二金剛,這薛魁竟然都會獸化,而且他們之間又有什麼水火不容的理由呢?
敬請期待第四卷《明心寶鑒》,各位女主角紛紛登場,石隱開始涉入政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