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幹得真漂亮,我服你了。」鳴一被他「豪氣」懾服,哈哈大笑,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中年漢子看得瞠目結舌,雖然只是下了少量的瀉藥,但藥力很強,喝下去片刻就會肚疼腸痛,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乞丐連喝兩碗,還是若無其事,本已覺得顏面無光,又被鳴一出言譏諷,臉色越來越難看。
青衣漢子沉聲道:「看來這兩個人來頭不小,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鳴一見他們交頭接耳,神色凝重,心中更是得意,摸出幾文錢隨手放在桌上,親切地喚道:「兄弟,我們回客棧吧。」
斬風聽到「兄弟」二字微微一愣,抬頭一看,發現鳴一的笑容更加親切,他原本不想與鳴一過多糾纏,但想到自己在人界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而要辦的卻是大事,不可能一個人完成,因此沒有拒絕他的邀請,隨他走出茶舍。
「謝兩位的好茶,日後一定奉還。」鳴一意猶未盡,臨走還調侃兩名漢子。
「可惡!」青衣漢子心中不忿,但斬風的舉動讓他無話可說,只能無奈地認輸。
「這兩小子不能小看,特別是那個乞丐,氣勢不凡,似乎是有意向我挑釁。」中年漢子滿臉怒色,斬風的「挑釁」讓他面子難堪,無法嚥下這口氣。
「老邢,別太在意,下次弄點厲害的東西讓他嘗嘗。」青衣漢子盡力安撫他的情緒。
中年漢子臉色陰悒地道:「突然來了這麼兩個探子,看來有人開始注意長山城這個小地方,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青年漢子的臉上殺氣漸濃,一拳敲在桌上,厲色道:「既然如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兩個人活著離開。」
「回去再說。」
帶著懷疑和顧忌,兩人離開了茶舍,往城外走去。
在鳴一的盛情招待下,斬風住進了城中唯一的客棧。
夥計很快就搬來了浴桶,並裝滿了熱水,整個房內變得霧氣騰騰,斬風泡入水中,舒服地昏昏欲睡,歷史的片段一幕幕回到腦海之中。
下一步該幹甚麼呢?去找戟布報仇……
想到戟布,他的心中就像是注入了烈火,怦然躍動,恨不得立即就衝到戟布面前,用一切手段為自己和家人雪仇。
但他不是衝動的人,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因為許多問題擺在他面前。
「一切還是小心為上,不能讓報仇破壞了冥界生存的大計,眼下最要緊地就是找到突破口,打聽更多有關道官和仙人的消息,然後再制定計畫。」
斬風的思路很清晰,目標十分明確,如今只要不亂用冥術,一切都可以隨心去做,選擇也更多。
「老弟,洗完了嗎?」隨著篤篤兩下敲門聲,鳴一的聲音從門外傳入。
斬風的思緒被拉回現實,望著門外問道:「甚麼事?」
「我叫了酒菜送到我房中,洗完早點過來,我們兄弟喝幾杯。」
「嗯!」斬風梳洗完畢換上乾淨的衣服,又將長刀的血斑洗去,然後才姍姍來到鳴一房中。
鳴一正在自斟自飲,聽到腳步聲抬頭望向門口,見斬風換了新衣後,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清爽的透著青春氣息,鷹目似的眼神凌厲而冷峻,英氣中藏著冷靜和沉穩,表情雖然冷漠,卻為他添了一種別然不同的魅力,吸引旁人的注意。
「老弟,是你嗎?我幾乎認不出來。」
「嗯!」
斬風在他身邊坐下,桌上的菜餚雖好,卻勾不起半點食慾,看了一眼就移開了。
鳴一為他斟了杯酒,笑道:「我鳴一沒甚麼本事,就是喜歡交朋友,今天與你一見如故,乾了這杯酒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朋友!」斬風輕輕地念了一遍,盯著鳴一看了片刻,拿著酒杯一口喝光,淡淡地道:「一杯酒不能決定甚麼,口頭上的朋友,與心上的朋友是不一樣的。」
鳴一沒想到他如此坦率,雖然話語有些刺耳,但回味起來遠比虛情假意要舒服,點頭道:「我雖然總是嘻皮笑臉,不過出賣朋友的事我絕不幹。」
斬風的眼神略微溫和了,指著酒杯道:「你還沒喝!」
「哈哈!」鳴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著一仰而盡,朝他豎起大拇指讚道:「剛才實在痛快,把那兩個混蛋氣得冒煙,想起那兩張青臉我就想笑。」
「剛才?」斬風茫然地看著他。
鳴一笑道:「你就別謙虛了,剛才的兩碗全是毒茶,那兩個漢子悄悄下毒,還以為我們看不到,真是傻。我原想忍一忍就算了,沒想到兄弟你更厲害,明知有毒,但二話不說一口喝完,那才叫豪氣,我鳴一沒服過幾個,不過你的那份膽氣和豪情,讓我心服口服。」
「哦?」
斬風皺起了眉頭,對方竟然用到下毒這種手段,可見事情並不簡單,也許不小心捲入了別人的鬥爭,這正是他現在不想遇到的事情。
「那群人只怕還會來找麻煩,事情不太好辦啊!難道要放棄?」鳴一低著頭嘀咕著。
斬風盯著他看了片刻,問道:「你是甚麼人?」
「我?」鳴一怔了怔,嘿嘿一笑道:「論理說我不該向外透露,不過我們是朋友,所以不想再瞞你,其實我是官府派來的人。」
「官府!」
斬風點了點頭,鳴一的行為舉止,以及城外士兵的反應,都可以說明一切,但他所想到的不止如此,按照掌山上聽來的消息,朱雀國內的權力大都落在道官的手中,原來的官衙變得有名無實。
難道他是道官?
斬風的眼中又現殺氣,冷冷地掃視著鳴一。
鳴一被冰冷的眼神一懾,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微微一縮,怔怔地問道:「你怎麼了?」
斬風收斂殺氣,冷冷地問道:「你是道官嗎?」
「我?」鳴一忽然苦笑了一聲,搖頭歎氣道:「我如果是道官就好了,可以待在道館裡享福,根本用不著來這種鬼地方受苦。」
「哦!」斬風聽完,殺氣盡消。
鳴一忽然露出期盼的神色,喜道:「如果這次把事辦成就一定能升職,雖然比不上道官,但也和道僕差不多。」
「道僕?」斬風讀過道官手冊,裡面只記載著九等道官,沒有任何字眼提及道僕,不禁感到詫異。
「你居然不知道?」鳴一驚訝地看著他。
「不知道。」
「連這都不知道,真懷疑你是不是朱雀國的人!」鳴一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後細細地解釋道:「那些道士原本只能偷偷摸摸地修煉,自然沒有多少人加入,現在搖身一變成當權派,想做道官的人像沙漠裡的沙子一樣多。
「但道官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因此出現了兩個新的等級,道奴和道僕,所有學道者都要從最底做起。」
斬風聽到「奴」和「僕」這兩個字,可見道官的權威,對道官的憤怒更盛。
鳴一沒有留意他的反應,依然故我地道:「即使想做道僕和道奴也不容易,尤其是道僕,只有那有財有勢或是資質特別好的人,才會被召為道僕,他們會為道官做事,同時學習最基本的道術,不過地位比低級官員還高。」
「道奴呢?」
「沒錢沒勢的人才會被列入道奴,他們為道官做事,卻沒有機會向道官或是仙士學道,只能自學,除非他們立了大功或是道術有一定成就,否則就沒有機會升級。」
鳴一搖頭苦笑道:「我只是為官衙做事的小探子,就算道僕吐我口水,也只能硬吞下去。」
斬風心中一沉,神色凝重地問道:「道官的勢力真有那麼大嗎?」
鳴一滿臉畏色地道:「道官現在如日中天,十大道仙的地位比皇帝還要高,所到之處萬人跪拜,場面大的嚇死人。」
「十大道仙?」斬風聽聞道仙竟然達十人之多,心中又是一驚。
「原來你甚麼也不知道。」鳴一沒了脾氣,苦笑著解說道:「十大道仙以戟布為首,地位從高到低依次是那斯然、社芷、典羅、菊寧、索嚴、跎烈雷、赤瑕璧,尊瀚和佐思,這十人道術高明,聽說與仙人沒甚麼分別。」
「十個……」斬風默默記下了十個名字,等待日後向他們索還血仇。
「做個探子和道僕都是為人賣命,可是做道僕卻有機會升做道官,然後便能過好日子,我就算升了官也是小探子,想想真沒勁。」鳴一真的把斬風當成了朋友,因此一改樂哈哈的形象,向他吐起了苦水。
「難道沒有人對道官反感嗎?」
「反感?」鳴一用怪異的目光看著他,似是在笑他問的傻,「當然有人反感,四大逆黨天天嚷著要殺道官,朝廷的官員被奪了權自然也會反感,可眼下誰也動搖不了道官的勢力,只有我們大人能抗衡一下。」
斬風沉默了,道官在朱雀國的發展如日中天,道士的數目不斷增加,背後還有仙人,掌握禁區、從而控制冥界出口,這將會是巨大的挑戰,消滅道官勢力更是難如登天,他忽然覺得要走的道路被突然拉長了十倍,盡頭遙不可及。
鳴一見他低頭不語,似有心事,笑道:「只要你願意,我帶你出山,也許你能順利地考入道僕。」
「如果要在朱雀國內找安身之所,似乎沒有比道館更好的地方,只是……」斬風有些心動,但又擔心自己見到道官後按捺不住殺氣,結果可能是適得其反。
「對了,你從哪裡來?怎麼甚麼也不知道?」
斬風猶豫了片刻,平靜地答道:「青龍國。」
「青龍國!」鳴一吃了一驚,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難怪你甚麼都不知道,原來是從青龍國而來。」
斬風沒有進一步解釋,默默地思考著鳴一的提議。
鳴一見他在想事情,不敢打擾他,正想拿起酒壺自斟自飲,忽然想到一事,臉色大變,喃喃地道:「剛才那兩個人不會就是我要找的人吧?如果真是他們,麻煩就大了。」
斬風發現他憂心忡忡,微微有些吃驚,問道:「出甚麼事了?」
「我擔心剛才那兩個人正是我要找的人,萬一他們前來報復,我們都有危險。」鳴一急急忙忙走到床邊,一邊收拾著散落在床上的物件,一邊吩咐道:「兄弟,這客棧恐怕不能住了,你立即回去收拾東西,今夜我們到林子裡去睡一夜,其他的事明天再做安排。」
「我明白了。」
斬風原本不願意捲入別人的糾紛,但鳴一對他不錯,因此不願棄之不管,何況對方同樣對他下毒,可見早就把兩人當成同夥,想抽身已經不可能了。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半空,將夜幕送給了大地,星光點點,為這寧靜的山城帶來了另一種美色。
長山城的背後有一大片林帶,林帶的邊緣處有幾塊草坡,被雜亂的樹木包圍著,十分幽靜,因此斬風和鳴一選擇了這裡做為暫時的落腳點。
斬風沐浴在星光下一動不動,鳴一所說的話給了他不小的震撼,僅僅兩年多的時間,道士一躍成為掌握朱雀國大權的勢力,膨脹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且將來還會膨脹下去。
現在只是朱雀國,以後可能還有青龍國,玄武國和白虎國,如果整個人界都落入道官的掌控,冥界的希望將會徹底破滅。
怎樣才能制止道官勢力的擴張呢?
他默默地搖了搖頭,按照鳴一的說法,道官勢力的擴張如同洪流般勢不可擋,十大道仙更是天神般的人物,無人能望其項背,挑戰者只不過是自取其辱。
他也感到有點幸運,在沒有冥日冥月的環境下,兩顆力量種子依然緩慢地成長著,帶給他的力量也不斷增加,但他無法確認,這種能力能否對抗十大道仙中的任何一人?
力量,對,我需要抵擋洪流的巨大力量!我要先找到可以在人界使用的力量,而且是要最強大的力量。
意志力總是他心中最堅強的後盾,促使他奮力挑戰每一個難關,這次也不例外,敵人的力量越強,他的鬥志就越旺盛。
人界所能學的,除了普通的武技,就只有道術,難道我真的要去學習道術?他又感到一陣迷惘。
「兄弟,想甚麼呢?」鳴一躺在草地上,盯著他問道。
斬風不答反問道:「你既然是官府的人,為甚麼不去長山城的官衙求助呢?」
「這裡的官衙起不了作用,昨天我已經去問過了,居然沒人知道我要找的人,所以只有靠我自己,而且整座城只有五十名老弱殘兵,幫不了甚麼忙。」鳴一一臉的不滿,道:「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的事情,畢竟我是密探。」
「你到底要找甚麼?」
鳴一掃了一眼漆黑的山林,道:「我在找青雲閣的寨子,聽說就在這附近,不過這裡的山太多,找了兩天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真懷疑有人誤傳消息。」
「青雲閣?好熟的名字啊!」斬風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甚麼地方聽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鳴一嘻嘻笑道:「你從青龍國來,當然不知道青雲閣是甚麼,他們是……是一夥山賊,殺人搶劫,無惡不做,所以我才自動請纓,沒想到這麼難找。」
「哦!」
草坡往山上走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密林帶,此時有十幾個人正躲在林中監視斬風和鳴一,其中兩人就是青衣漢子和中年漢子,白天的事情使他們很不放心,所以一直帶人盯著他們。
「這兩個小子果然古怪,既不住官衙又不住店,居然跑到這荒山野嶺露宿,說不定已經查到了甚麼?」
「難說,不過他們既然沒有走,就說明還要查下去,總有一天會查到我們頭上。」中年漢子對於白天的事耿耿於懷,一直狠狠地瞪著斬風。
「怎麼辦?殺了他們?」
「不急,方圓百里只有這麼一個城,只要掌握他們的動靜就不怕他們跑,何況這條林中密道十分安全,他們查不出甚麼。」中年漢子畢竟閱歷豐富,雖然很想教訓前面的兩個小子,但還是按捺住心中的衝動。
青衣漢子道:「說不定還有其他的探子在附近等待,我看還是盡早抓起來為妙。」
「副閣主,你看。」一名屬下忽然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中年漢子抬頭望去,發現鳴一正往他們所在的密林走來,倏地一驚,連忙擺了擺手,示意手下不要說話。
鳴一走到樹林邊小解,爽快之際眼睛也在四處張望,藉著銀白色的月光,他忽然發現,面前的樹林與普通的樹林有些不一樣,別的樹林雖然茂密,但中間還有些空隙可走,而這片林子就像是一個被密封的盒子,整齊的樹林之間有許多灌木雜草和青籐,將樹與樹之間的空隙全部封死,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植物牆。
「噫!這片林子有古怪,兄弟,快過來看看。」
「怎麼了?」斬風慢慢走到他身邊。
鳴一指著林子道:「你看這林子是不是有些古怪,我還從來沒有看過長得這麼密的樹林。」
斬風走到近處摸了摸粗大的樹籐,點頭道:「像是特意佈置的。」
「原來你也這麼想,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覺得這林子有問題。」鳴一神色一凝,盯著密林嘀咕道:「這裡離長山城很近,往上就是石峰,中央這一條林帶很長,繞著大山轉了幾圈,還連著幾片大林,如果林中有路就可以通往四面八方,是個絕好的藏身之處,而且還能把山峰與山腳隔開,也許,我要找的東西就在山峰上。」
斬風見他片刻之間就想到了這麼多,著實有些佩服。
鳴一越想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正確,心中大喜,興奮地笑道:「兄弟,等天一亮,我們就圍著林子轉,只要找到入口,就說明我猜的對。」
「好!」斬風覺得鳴一雖然其貌不揚,平時也是嘻嘻哈哈、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但論智慧和反應,將來一定有出頭之日。
林子雖密,但內腹中空,加上四周十分寧靜,就算是小聲說話也能傳遠,何況鳴一併沒有小聲說話,因此藏在林子裡的人聽得清清楚楚,無不勃然變色。
青衣漢子憤恨地道:「這林子是專門設計,素來平安無事,沒有惹出半點疑心,沒想到這小子眼睛這麼尖,居然能看出樹林的秘密,如果再讓他查下去,只怕甚麼秘密也藏不住。」
中年漢子的臉色十分陰沉,冷冷地道:「這小子眼尖心細腦子快,不能再留他們。」
「對,趁天黑宰了他們,免得麻煩。」
中年漢子沉吟了片刻,叮囑道:「先抓活的,我想知道他們的背後是甚麼勢力,有甚麼陰謀,還有多少人在長山。」
「是!」
十幾名漢子如鬼影般,閃入黑暗之中。
鳴一和斬風雖然都意識到這裡是敵人的地盤,卻誰也沒有想到敵人就在林內,而且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很快就被十幾個漢子圍住了。
鳴一反應很快,黑影閃入草坡之時就跳了起來,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四周,很快就發現結成半月陣型的黑影向自己衝來,大驚失色,急忙拉著斬風喚道:「兄弟,我們被圍了。」
斬風沒有受過暗探訓練,一切修煉都全靠他自己的努力,反應遠不及鳴一,被他一扯才反應過來,立即提著長刀跳了起來。
清醒之後的他又是另一副模樣,堅韌凶狠,身上散發的寒意和殺氣,使黑影們都為之一驚,立即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逼。
「看來我們找到地方了,不過還要先收拾了這群人。」鳴一見敵人止步,心中稍安,但很快又被斬風的殺氣嚇了一跳,立即想起刀上的層層血斑,暗暗驚歎道:「好強大的氣勢啊!」
對斬風而言,殺光這些人並不是難事,只是覺得敵人來歷不明,不想妄開殺戒,也不想在事態沒有明朗之前妄動。
「兄弟,能打嗎?」鳴一對斬風的實力並沒有太強的信心。
「嗯!能對付幾個。」
一個黑影踏前一步,冷笑道:「我勸你們放下武器,乖乖地跟我們走,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寒月下鋼刀泛起森森白光,照得四野寒氣颼颼,伴隨著黑夜的陰鬱,使人毛骨悚然。
鳴一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對付一個,獲勝的信心不足,心裡一直在盤算怎樣脫身,忽然小聲道:「不如跟他們去,也許這樣就能找到他們的據點。」
斬風淡淡地道:「這話說的不錯,只是我們還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疑問。」
「可以問一問。」
「好吧!」斬風自忖用花月的影子互換術可以逃脫,但唯一的問題就在於,逃脫之前會不會被殺掉。
鳴一揚聲問道:「我們投降,是不是就不殺我們?」
十幾條黑影沒想到他們居然先談投降的條件,都愣住了。
青衣漢子傲然應道:「我們說話算話,只要你們不抵抗,我們不會殺你們。」
「兄弟,降不降?」鳴一雖然出了主意,但心裡沒底,不敢輕易下決定。
「你自己決定吧!」斬風自忖隨時都能衝出去,並不擔心被擒。
鳴一嘀咕了半天,最後狠狠地跺了跺腳,喃喃地道:「捨不了孩子套不著狼,做個小探子一輩子沒出息,這次一定要立大功,讓娘享幾年清福。」
斬風站得近,聽得很真切,沒想到他立功居然是為了孝敬母親,想到自己全家老小一個不留,只剩下自己孤獨一人,不由地有些傷感,同時對鳴一也大為改觀,沉聲道:「我可以殺光他們,不過也許這樣就找不到地方了。」
「殺光?」鳴一以為斬風在安慰他,朝他笑了笑,揚聲道:「我們投降,可你要答應不打不殺。」
「我全答應,快放下兵器。」青衣漢子顯得有些不耐煩。
「來吧!」鳴一隨手將砍刀扔在地上,擺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
「把我的刀收好。」斬風冷冷地把刀插在草地上。
「去,把他們抓起來,把衣服扒了蒙在頭上。」帶頭的黑影,朝身邊的人揮了揮手。
十幾名漢子猛地撞衝上前,不由分說將兩人按倒在地,仔細地搜了一遍,扯下兩人的上衣把頭蒙住,然後推攘著走入林中。
中年漢子見他們順利擒獲了兩人,心中大喜,笑著問道:「木斐,我們的人沒受傷吧?」
木斐搖了搖頭,失望地道:「原以為這兩個小子是塊難啃的骨頭,沒想到他們一開始就要談投降條件,我答應他們不殺,他們居然乖乖地扔下了兵器,想打都不行,真是讓人不爽。」
「哦?」中年漢子有些驚訝,但隨即有所領悟,點頭道:「他們很年輕,都是小人物,被十幾個人圍著自然不會拚命。」
「老邢,閣主不在,這兩個小子要怎麼處理?」
「先關起來,閣主這幾天就會回來,到時候讓他處置。」
「嗯,我帶人去,你回去休息吧!」
「有勞了。」中年漢子看了看被蒙著頭的兩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木斐笑了笑,帶領手下押送兩人,往鷹嘴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