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塵埃 第五篇 破局
    皇宮的寢殿中,剛剛到達的托馬斯將軍滿臉怒氣,看著紅衣主教和羅得哈特開聲連珠炮式地怒吼:「皇后陛下呢?不是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邀我們進宮相商麼?怎麼就你們兩個?怎麼把地方安排在這裡?不是在議事廳嗎?還有皇宮外面的那麼多禁衛軍和聖騎士團的人劍拔弩張地做什麼?居然不許我帶隨從,怕我們造反啊?」

    「將軍大人請坐。雖然事態確實非常緊急,但是還是等宰相大人到了再說吧。」紅衣主教很平靜地回答。「因為事態非常,所有也有了些非常的戒備和措施,請將軍大人不要太介意,您等等就知道為什麼了。」

    托馬斯將軍瞪了賈維主教一眼。他對這個教會來的年輕主教沒有一絲好感,甚至建議過羅蘭德團長找機會暗之除去算了。羅蘭德團長和宰相大人自然是沒有同意,而現在這個小毛頭居然莫名其妙地靠醫治皇后的病等等一列小動作在王都幾天之內就站穩了腳,隱然有真的要接手魔法學院的樣子。要不是惦記著羅蘭德團長自有考量,托馬斯將軍早就自己動手了。

    賈維主教似乎對將軍眼中的火氣和殺氣視而不見,只是淡淡微笑了一下,就又把目光投向了廳外的遠處。

    寢殿很大,那張供皇帝和皇后休息的床已經被重重屏風遮擋了起來。其他空出來的地方依然很大,明斯克侯爵,詹森大臣等等朝中大臣都已經來了,都坐在臨時搬來的會議桌前。大家都在疑惑地交頭接耳,言論這突如其來的緊急召見是什麼意思。這些元老重臣們其實也都對紅衣主教和羅得哈特這兩個年輕人不是很在意,但是這一次的召見不只是他們兩人,還有皇后陛下的口諭,都是不得不來了。

    「宰相大人到。」一個聖騎士團的劍士走進報告。

    羅得哈特和賈維主教對視一眼,眼神都一樣。這才是他們真正一直等的人。

    一身官服的宰相大人在劍士地帶領下走了進來。在同一時間。紅衣主教和羅得哈特的兩人的眼神都和她碰在了一起。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的心都動了一下。他們都知道,有事發生了。

    宰相大人的臉色很平靜,氣度也很自然,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發生。但是以他們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這平靜不是那種淺淺的湖面地平,而是海洋表面的靜,深不可測,雖然現在看起來波瀾不驚。但是下面也許就隱藏著無盡波濤和暗流。

    羅得哈特的心是一沉。這表明了宰相大人知道了什麼內情,而且無恙,那同樣無恙的自然還有那個人了。

    賈維主教地心情則要複雜得多。他對自己父親地實力和判斷很有信心,他相信即便是面對格魯和蘭斯洛特。侯爵也有足夠的實力和機變全身而退。所以他並不是擔心侯爵。雖然看起來那小子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擺脫侯爵,這確實讓人有些忐忑,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幾乎盡在掌控之中,單獨一人再如何也玩不出什麼花樣的,聖騎士團全團都在皇宮戒備。連蒼蠅都飛不進一隻。所以他心動地這些問題,而是她。

    雖然只是匆匆的一對眼,賈維主教也能夠感覺得到她看自己的目光中所蘊含的東西比之前的多了上百倍。毫無疑問,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回來做什麼,做了些什麼。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神色還能如此的鎮定,能把那麼多的情感都深深掩飾起來這份心機和城府即便是放在男兒中也是出類拔萃。而她明知道這也許就是針對著她的一個緊急召見,也知道了自己妹妹落入別人掌握中。卻還可以只身前來,這份膽識和心胸連男人也不如。所以賈維很心動。

    一直以來在他的眼裡,『強』和『弱』都是衡量最重要地標準。那些連自己的感情都不能控制,眼光短淺毫無胸襟氣度的女人,譬如她的皇后妹妹之類。無論是再美麗他都不放在眼中。而她雖然也許不是唯一,蛤絕對是最能被他看入眼的女人,最有資格進入他地人生軌跡的女人。而且他對她還有遺憾,她對他來說是一個可以代表自己完全超越以前的標誌。

    最重要的還有,連他自己都不大通常覺察得到的內心最深處,她確實有一個不是任何強弱概念可以替代,不是任何價值觀可以評判的位置。那是他內心中能夠散發溫暖和柔和的最大之處。

    這樣的一個女人,現在兩人卻是相互站在這樣一個奇怪的敵對立場上,賈維的心情有些古怪。但是無論心情如何,當前的形勢才是最重要的。他露波瀾不驚的微笑對宰相彎腰施禮:「就等您了,宰相大人。」

    宰相大人微微點頭,深深而不露任何痕跡地看了紅衣主教一眼,面無表情地入座。

    羅得哈特隨即示意所有的劍士和守衛都遠遠退出。然後他下了命令讓聖騎士團所有成員收縮到寢殿外一百米防衛,保證了他們不會聽到這裡面的任何話,也可以保證不讓人潛入或者接近。這樣他的心中才安定了一些,憑藉著聖騎士團這數百帝國中最精銳的劍士和高級魔法師,即使是格魯和塞德洛斯親來抵擋。

    「好了,現在人都已經來了,可以請皇后陛下出來了吧。」托馬斯沉聲說,看了看後面被屏風遮擋的空間。

    紅衣主教把目光從宰相大人的身上收回,掃視了在座的大臣們一遍,慢慢說:「其實今天讓諸位來這裡並沒有皇后陛下的意思,而只是我和羅得哈特大人商議後的意思……」

    「什麼?」托馬斯將軍拍桌而起,眼睛卻是瞪著羅得哈特。「你小子和這傢伙裹在一起搞什麼?羅蘭德團長走的時候可是這樣吩咐你的麼?你別以為你現在可以調動驛騎士團就胡來,你信不信我馬上就叫你……」

    紅衣主教突然開口,淡淡的聲音打斷了將軍地話:「請冷靜些,托馬斯將軍。不是有人曾經對你說過:衝動是你自己最大的敵人麼?而您自己也知道,因為衝動而犯下的錯誤有時候是無法挽回的……」

    這句話似乎並不大適合現在勸說。但是托馬斯將軍偏偏聽到之後身體一震,整個人都呆住了,然後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中。所有在桌邊的大臣們都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都想不通這個脾氣暴躁的將軍怎麼會這樣一唏莫名其妙的話鎮住,但是他本人卻用更奇怪的眼神看著紅衣主教其中居然還有了些畏怖。

    賈維主教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曾經在這王都中生活了二十年,在曾經的王都官場中第一位政客和陰謀家的下面當了那麼久地副手,他知道的東西足夠多。其中就包括了這位將軍在某一晚酒後一時衝動之下強暴死了一位民女。最後在那位老練的政客的掩飾下才得以瞞天過海。而賈維主教剛剛所說的那句話,恰好就是那位好心地政客當時對將軍所說的。

    那位好心而老世的政客,賈維主教曾經的偶像教給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情報和手段才是官場上真正有用的東西。那位偶像曾經把王都中所有權貴大臣們的性格。習慣。癖好,甚至是不為人知的過失都瞭解得很清楚。雖然他本人已經永遠用不著這些了,但是這些對現在的賈維主教卻很有用,這也是他敢於隻身來王都的理由之一。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紅衣主教輕輕歎了口氣,說:「其實這次以我地名義詛諸位來實在是有些唐突,但是事態確實很嚴重,已經到了諸位無法想像的地步,所以我和羅得哈特大人才不得已為之。」他頓了頓,提高了聲音加重的語氣。「諸位想必還記得一年以前,那只吸血鬼大鬧皇家狩獵場的事吧……」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其中還有好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們是親身經歷過的。當時血腥殘酷地場景足夠讓人銘記一輩子。

    「雖然我是沒有親眼目睹,但是聽聞這只吸血鬼是在宰相大人的手上消滅的。是不是?那想必宰相大人對這件事一定是記憶猶新了?」賈維主教看著宰相大人問。

    相大人淡淡地回答,那雙併不大卻很迷人的眼睛也淡淡地和他對視著,眼光中蘊含著的東西只有他感覺得到,但是也說不出來。

    賈維主教心底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和一個自己誓必要得到的女人卻用這種方式對峙。這實在是很有意思古怪的事。但是表面上他的表情卻是無比的沉重,悶聲說:「宰相大人想必也記得,當時那只吸血鬼險些在皇后陛下的脖子上咬一口,是吧。這件事想必諸位當時在場的大臣們也都記得很清楚……」

    幾個大臣只是點頭,宰相大人剛是淡淡回答:「是。」

    賈維主教繼續用沉痛的聲調說:「大家應該也還記得很清楚,前些時日皇后陛下身體突然不適的事吧……然後就是王都出現吸血鬼的事……」

    沒有人說話了,這裡的每個人都不是頭腦愚笨的平庸之輩,他們都隱約感覺得出紅衣主教話中的那股濃重的不祥的味道。很多的眼中都有了驚恐之意,只有宰相大人依然還是那種奇怪的平淡眼神。

    賈維更好奇了。他很想知道她空間是有辦法來破這個局,還是已經衰莫大於心死地去接受這個死局。如果有辦法,那究竟又會是什麼辦法。他掃視了在座的大臣們一眼,如果他們所料的用很悲痛,很沉重的聲音說:「我在當初給皇后陛下陛下治療的時候就發現了陛下體內有不尋常的情況,結果王都中又發現了吸血鬼的蹤跡。於是我和羅得哈特大人合力調查之下,終於發現……其實那只吸血鬼當時確實是咬中了皇后陛下的,而……皇后陛下其實早已經成為了吸血鬼了……」

    「什麼?」「胡說。」「不可能。」一片驚呼聲在大臣們之間響起。雖然他們都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全部驚惶失措。年紀老邁的詹森大臣更是站了起來怒吼:「如果真有事,當時羅尼斯主教怎麼沒有看出來?用得著你這個小子現在在這裡胡說八道麼?」

    「據我在魔法學院的調查,問過當時的牧師們後得知,當時羅尼斯主教並沒有親自去察看,而是讓一個神官去檢查的。」紅衣主教絲毫不為大臣們的置疑聲和怒吼為意,他的聲音陡然一沉,更有威嚴氣勢。「而這個神官就是正是那個後來刺殺羅尼斯主教大人,最後又刺殺姆拉克公爵大人的人,也就是那場吸血鬼事件的背後主謀。」

    「那只吸血鬼原本就是他放出來的,他所做的那場好戲也不過就是借此更接近羅尼斯主教大人罷了。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那傢伙也看出陛下對當時的公爵小姐的好感,於是才把當時的公爵小姐變做吸血鬼……」

    隨著紅衣主教的話,大臣們的騷動更強烈了,這些原本都是老謀深算的人現在卻都像沒頭的蒼蠅。這個消息不只是對他們,對整個朝遷整個帝國都是翻天覆地的衝擊。偏偏這番話很合理,當時的情況確實如紅衣主教所說,推斷之下發展成這樣似乎也是必然的。

    但即便是合理,卻沒有人能夠輕易接受這種事實,明斯克老侯爵沉聲說:「說了那麼多,你有證據麼?皇后陛下在哪裡,我們要當面問問她。」

    賈維主教長長地歎了口氣,點頭說:「當然了,這也是我和羅得哈特大人把大家請到這裡來的原因……現在就請大家看看皇后陛下吧。」他轉身走向屏風,推開,露出了後面那張大床,皇后陛下正躺在上面。

    當看到皇后陛下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因為他們首先看到的就是皇后陛下嘴邊突出的兩隻白色獠牙。

    宰相大人的表情依然是那樣一種剛毅之極的平淡,但是淚水終於奪眶而了出。

    來這裡之前,她就早已經知道了這一切。但是當她親眼看到自己妹妹嘴邊的那兩隻恐怖的獠牙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再堅強的人也有個底線,何況她自己也知道,這件事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當時為了替自己父親掩飾真相而編造的故事已經成為了眾人心中的事實,而現在更成為紅衣主教口中的論證。

    這眼淚中的眼神是無比哀傷的,但是在她那盡量平靜的臉上卻更顯得堅強。

    讓所有人吃驚的是,皇后陛下臉上不僅是獠牙,而且她的表情也在抽搐著。

    「陛下。」幾個老大臣都衝上幾步,但是又都停住了腳。他們都看得出皇后陛下身上臉上那不是什麼痛苦之類的抽動,好像昌種類似與餓極了的食肉動物,但是卻更猙獰更恐怖的表情。

    紅衣主教伸手攔了攔,說:「請諸位小心,陛下體內吸血鬼的本性已經完全取代了人的常性。我不得不用白魔法將她所禁制了。」

    「怎麼會這樣?前幾天皇后陛下……不都還好好的麼?而且皇后陛下一直溫柔賢淑,從不過問政事,如果她真是吸血鬼,那怎麼會一直以來都安安穩穩的?」

    紅衣主教歎了口氣,說:「其實就在前幾天她表現出不舒服的時候,那就是死靈魔法開始控制他的時候了。之前那吸血鬼的因子只是潛伏在她體內,並沒有完全發生作用。我在為陛下治療的時候發覺了些許異常,但是直到後來才發現真相……那些天出來吸血的其實就是皇后陛下,只不過我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公佈出來。」

    詹森大臣看著躺在床上的皇后顫聲說:「你先把皇后陛下身上的魔法解開,我們要親自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紅衣主教搖頭說:「恐怕她現在已經回答不了您什麼問題了……」

    「你先解開。」老大臣沉聲一喝。雖然他已經是滿臉地皺紋白髮蒼蒼。但是這樣一喝依然氣度十足。

    賈維主教微微搖頭歎了口氣。伸手在床上皇后地身體上撫過。皇后的身體立刻一彈,她坐了起來。

    「陛下。請問您這是……」老大臣上前一步開口問。

    皇后的回答是一聲陡然而發能把人隔膜撕破的尖叫。尖叫的同時,她那嬌小柔弱的軀體用毫不相稱的速度猛然朝詹森大臣撲了過來,她的嘴已經張得和蛇的嘴一樣脫離了上下顎之間地關節桎梏大得驚人,那尖銳的白生生的獠牙正對準了詹森老大臣。

    但是這猛然而發的一口並沒有真的落在老大臣身上。旁邊的羅得哈特和賈維主教的動作比皇后的更快,他們似乎早就已經料到皇后地反應,同時出手抓住了皇后地身體四肢,把她按回了床上去。

    「以主之名,束縛一切地不淨和邪惡。」賈維主教口中誦念出禱文,白魔法凝聚的鎖鏈迅速地隱入皇后陛下的身體中去,皇后立刻又躺到了床上不能動彈了。

    詹森老大臣無力地後退了一步,他的腳在顫抖。他並不是因為被嚇到,而是難以置信的驚駭。誰都看得出,皇后陛下剛剛的動作已經沒有了絲毫地人的味道,那彷彿就是一隻餓了上百年的狼看到了一堆滴著血的鮮肉。還有紅衣主教手中所使用出的『光明束縛』那是只有對不死怪物才有特定束縛力的魔法。這些都是無法辯駁的證據。

    不只是老大臣,所有人臉上都全是難以置信和絕望,賈維主教和羅得哈特臉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痛苦和不忍。不過所有人當中。自然是宰相大人臉上的神色是最複雜。最痛苦的。她的下嘴唇已經被自己的貝齒咬得出血。但是臉上的表情和眼光依然堅持著沒有崩潰。她先是看向皇后,然後是紅衣主教。

    「對不起。」賈維主教長長地歎了口氣,這裡面沒有絲毫的作偽。他感覺得出她那眼光中壓抑著的痛苦和憤怒還有悲哀,他甚至也感覺得出自己有些微心痛的感覺。但是感覺轉瞬間也就被壓抑了下去,因為現在必須這樣。他很誠懇地看著她說:「對不起,宰相大人,其實我也並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的……但是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我也只有那樣去處理。請您見諒,我會盡量地處理好這事……」

    宰相大人眼神中蘊含的東西越來越多,她緩緩開口,但是聲音卻居然還是種毫不慌亂的冷靜:「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這些都是廢話了。說吧,你打算怎麼辦,你把我們叫到這裡來應該不只是有這些原因的吧……」

    賈維主教點頭說:「確實如此。我和羅得哈特大人召集大家前來這裡的原因並不是只有這些,還有其他更重要的……」

    「還有更重要的?」幾位大臣的聲音都高了好幾度。他們實在難以想像還會有什麼事比這事更嚴重的了。

    「根據我和羅得哈特大人得到的線索來看,皇后陛下恐怕是一直受那個人所控制,那個暗樣公爵大人和羅尼斯主教大人的通緝犯。這次他原本的計劃就是乘皇帝陛下和羅蘭德團長不在王都之時控制朝廷,而格芬哈特陛下恐怕有危險……」

    明斯史侯爵立刻搖頭說:「有羅蘭德團長在身邊,陛下身邊還有一整隊聖騎士團的護衛,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賈維主教歎了口氣說:「我也希望如此……但是皇后陛下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如果陛下和羅蘭德團長再有什麼不測,那帝國上下不就完全沒了主張麼?為了預萬一,我建議大家先好好商議一下對策。」

    旁邊的明斯克老侯爵突然開口問:「皇后陛下這樣可還能治療得好麼?可否請教皇陛下屈尊來愛恩法斯特一趟……只要能夠治療好皇后陛下,相信陛下一定從今以後將對賽萊斯特……」

    賈維主教淒然搖頭說:「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我看即便是教皇陛下和我們幾位紅衣主教合力恐怕也是無計可施地了。」

    幾位大臣地臉上都有了絕望之色。詹森大臣搖頭歎息:「如果陛下知道了這些。他……」

    紅衣主教繼續說:「據我和羅得哈特大人所知,那個通緝犯恐怕和笛雅谷一直有著關係,如果他是請到了死靈法師去對付陛下和羅蘭德團長,情況恐怕就堪憂了。我建議立刻派遣大部隊去迎接陛下回王都。」

    明斯克老侯爵和幾位大臣也慌忙點頭:「那就盡快,如果陛下再出了什麼事可就不得了……」

    「怎麼好像主教大人你就一定那麼肯定陛下會出事?」宰相大人突然說:「如果把王都的部隊抽空,那萬一這裡再有什麼事發生要怎麼辦?」

    紅衣主教說:「我認為去營救陛下更重要。而且自然是不可能把王都的軍隊全部抽空,禁衛軍即便不在,但是還有聖騎士團,有羅得哈特大人的率領也是應該足夠應付任何情況。」

    宰相大人則冷哼:「聖騎士團不像禁衛軍。整個王都只有你們兩人合力才可以調動。如果有事發生的時候你們兩人其中一個不去理會,甚至就是你們兩人圖謀不軌那怎麼辦。」

    雖然都很慌亂焦躁,但是大臣們還是可以聽出宰相大人的話中有些許不對頭的味道。他們都錯愕地看著她。

    「所有的一切也不過就是你們兩人口中說的而已,不見得就一定是真相。」宰相大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先是看著床上地皇后,然後再看著羅得哈特和賈維主教兩人,眼中的光芒終於完全散發出來。她提高了聲音看著周圍的大臣們說:「我相信羅蘭德團長一定有辦法保護陛下周全。我也相信皇后陛下變成這個樣子的背後肯定有更大更多的隱情。大家不用慌亂,等著羅蘭德團長護送陛下回來就一切都安穩了。」

    羅得哈特皺眉看著宰相大人朗聲說:「現在陛下他很有可能危在旦夕。怎麼還能等?宰相大人。我們知道皇后陛下的事一定讓您很傷心。但是請您以國事為重,接受現實。難道您還以為我和賈維主教大人會在這種事情上胡說八道麼?」

    「小懿,你冷靜些。」詹森大臣拍了拍宰相大人的肩膀柔聲說。他是看著宰相大人長大地,很清楚這兩姐妹在父親亡故之前在感情上早就實際上已經是相依為命。「現在恐怕只有如此了。畢竟陛下地生命安全我們不可能冒險。」

    宰相大人無奈地看了這個悲痛但是慈和地老大臣一眼,周圍的老大臣們也都是和他同一個神情,她只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

    這些老人們已經把自己的一輩子用來服侍皇族。就算是站在臣子角度上來說皇帝的安全確實也是第一。已經發生了這樣難以置信地事,他們不敢不去相信。而且面前的親信弟子。即便自己說出這一切其實都是他們一手策劃的,召來的結果反而只是讓人覺得自己失常而已。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局面已經再無選擇,只有那樣了。賈維主教看著宰相大人微微搖頭。除了宰相大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感覺不到這句話中的自信。

    確實如此。在局面上,沒有人會相信這兩人才是幕後的黑手,所有人都只有按照他們安排的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而聖騎士團整團都在外面戒備,她知道這是戒備著的誰。她並不知道他剛才從自己這裡出去後去了哪裡,但是她也知道憑他一個人是絕不可能挽回這個局面的。

    「就這樣說定了。要不就由明斯克老侯爵和托馬斯將軍率領禁衛軍和所有部隊立刻準備出發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聖騎士團的劍士突然在殿外報告:「主教大人,魔法學院派遣一位牧師,說有緊急要事向您稟報。被我們擋住了。」

    賈維點點頭,不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接近這裡是他的命令。他問:「是什麼要事?」

    「那名牧師說,有人闖進了大教堂下面的地窖然後從裡面搶走了一件東西,說那人好像使用了死靈魔法,瑞恩大神官已經重傷……」

    「什麼?」一直波瀾不驚進退自如沉靜無比的紅衣主教像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刀一樣地跳了起來。他的表情比剛才大臣們看到皇后的時候還有驚訝,那張俊臉已經完全被驚駭所扭曲了。

    這個時候,笛雅谷的會議室中。

    山特矮小的身軀減縮在椅子中,咳嗽聲像是風化了上萬年的岩石,從他的喉嚨間被鑿子一下一下地鑿下來摔碎在大廳中的空氣中,瀰漫出一種歲月和老朽潰爛的味道。

    椅子上,這個老朽不堪的老人好像隨時都會被這咳嗽震得四分五裂。但是面前站著的侯爵看著他的眼神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輕視。旁邊左右站著艾登大師和另一個死靈法師,他們成一個三角形,把侯爵夾在中間。

    山特稍微坐正了身體,看著侯爵咳嗽著說:「山德魯是絕不能碰的。這已經是我說了多少次的事了。現在你和你兒子不只是把他逼了出來,讓諾波利諾特被殺,你還設計想要殺他……現在局面已經被你自己弄成了這樣,你自己覺得該怎麼辦?」

    侯爵對山特一躬身,說:「對不起,山特老師。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和賈維主那孩子無關的。」

    「只要你肯承擔責任就好。這樣我們對山德魯或者艾格瑞耐爾也有個交待。」艾登大師冷冷的聲音帶著些幸災樂禍的味道。他在得知侯爵居然使用破壞傳送魔法陣的方式去暗殺山德魯的時候,立刻想到了自己所使用的那張空間鎖卷軸。他立刻就把這個事說了出來。

    侯爵的臉色蒼白中透出一股青,他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難看過。當他聽到了那張空間鎖卷軸的事後他的臉色就一直是這樣。當然不能以此就說山德魯一定能不死,但是這個可能性確實是非常地大的。而按照山德魯這位前代理公會長那眾所周知的脾氣來說,就算只是一絲的可能性,誰的臉色都不會很好。

    山特冷冷地看著侯爵,緩緩搖頭說:「你太亂來了。算了,從現在開始,你就不是笛雅谷的代理公會長了。不過你依然還是笛雅谷的一員,你自己打算是留在這裡等著他們來找你的麻煩,還是自己出去躲躲風頭,就看你自己的了。」

    「快帶那個牧師上來。」賈維主教的臉色好不容易安定了一些。原本按照當時得到這個消息後的第一衝動,他是立刻就要飛奔而出去魔法學院的,但是終究還是克制著沒有。

    老大臣們,包括羅得哈特都用好奇的眼光看著紅衣主教,他們不明白有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一直都冷靜自若的賈維主教這樣吃驚,這樣失控。但是主教絲毫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眼光,他現在只盯著那個魔法學院而來的牧師。牧師在劍士的帶領下越過了聖騎士團劍士們的封鎖來到了殿外,劍士退下。

    「說清楚些,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闖進了大教堂下的地窖?當時的情況如何?」紅衣主教急聲問。

    這個牧師躬身回答:「回主教大人,那人好像是一個帶著面具的年輕人。他先是劫持了瑞恩大神官得到了大教堂中地窖的鑰匙,然後一人進入了地窖。他進去之後就用奇怪的魔法禁制封鎖了地道入口,瑞恩大神官想要破除下去追擊,但是卻拿那魔法禁制沒辦法。後來沒過了多久,地窖裡面傳來很大的震動,然後就看見那個人從裡面跑了出來。雖然我們外面已經佈置了人手,但是還是被這個人突圍而出。瑞恩大神官出手阻攔,卻被這個用魔法打得重傷……那魔法……好像是死靈魔法……」

    「你說這個人搶走了東西?是什麼樣地東西?他朝什麼方向去地?」紅衣主教厲聲問。他的臉上已經開始呈現出一種近乎歇斯底里焦躁。還有微微地顫抖。這種表情只有在最癡心的男人聽到自己的愛人被奪。最慈愛的母親看見自己的兒子即將死去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那不僅是焦躁。還有驚恐和絕望。

    周圍的人的眼光更奇怪了,他們不明白這樣地表情怎麼會出現在賈維主教這樣人身上。

    「小人也沒有看見這個人。但是瑞恩大神官讓我來給主教大人報信,請主教大人盡快回魔法學院,他有一件重要地事情要告訴主教大人。」

    賈維主教重重地歎了口氣,轉頭對眾大臣疾聲說:「對不起。這裡就交給羅得哈特大人和諸位好好商議了。」話音還沒有落,他已經轉身出寢殿飛奔而去。

    看著紅衣主教飛速遠去地背影,所有人都有些發怔。還是羅得哈特最先回復正常,他先對那個還楞在這裡的牧師揮揮手說:「好了,這裡已經沒你的什麼事了,退下吧。」

    但是這個牧師卻並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看了看紅衣主教的背影消失不見。這才慢吞吞地說:「但是小人這次來還帶了治療皇后陛下的良藥。諸位大人,請問可以給皇后陛下使用麼?」

    紅衣主教的身形如雷飛掠如火,迅比奔馬地速度不過只是短短十數息的時間就到了皇宮門口。

    他的心裡現在也有火,也有雷,而且還是無比猛烈的大火狂雷。他很清楚那個埋藏在地牢中的事物有多麼重要,如果真的是被那個人得到了。那後果就絕對的不堪設想。他一直以為那個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去碰,沒有資格去碰那個東西,但是怎麼知道自己一時間的大意,竟然給了對方這樣的機會。

    什麼權力鬥爭陰謀詭計王霸雄圖,在那個東西所關聯到的一系列事物的對比下完全就是可有可無的木偶戲。所以他剛剛一聽到這個消息,應立刻把所有的心思和精神都集中在了上面,丟下羅得哈特和那些即將落入掌握的大臣狂奔而出。雖然東西意見不在了,但是瑞恩大神官嘴裡也許還有什麼蛛絲馬跡。即便是再小的機會,再細微的可能性,他都不能放過,盡量挽回哪怕是一丁點的可能性。

    剛剛衝出皇宮門口,他就搶上了一匹侍衛的馬策馬狂奔向魔法學院。手上的馬鞭發瘋一樣地抽,同時治癒和回復體力的白魔法不停地送進。馬帶著一路的悲鳴和遠朝平時的速度在王都的大道上飛馳。

    「什麼?你有能夠治療皇后陛下的藥?」所有人都是大驚,大臣們臉上的神色同時全都也是狂喜。只有羅得哈特是一怔,隨即他一直平平淡淡不顯出露水的雙眼頓時精光湧現。

    「是。這是羅尼斯主教大人遺下的良藥,必定可以治療好皇后陛下。」

    「那還不快給皇后陛下使用?」明斯克老侯爵激動得聲音和表情一起發抖。

    個牧師躬身點頭,走上前來。

    「等等,站住。」一聲大喝從羅得哈特口中爆出。

    大臣們愕然看著羅得哈特。他已經拔劍在手,遙指向這個牧師厲聲說:「是誰讓你來的?你不是魔法學院的人,連瑞恩大神官都不知道皇后陛下所發生的事,怎麼可能讓你送什麼藥來?」

    眾大臣全都是跟著一怔。他們沒想到這件事情大神官並不知道,也根本不會猜疑這個牧師的身份。

    羅得哈特眼中的光芒比他手上的劍光還要明亮凌厲,在這個牧師的全身上下掃來掃去。如果不是這個牧師的身材和那個人的相去甚遠,他幾乎就要以為這就是那個他們一直在擔心著的人了。

    這個牧師的身材並不高甚至有些瘦小,舉手投足之間確實是一副沒有任何異常的普通人的動作,連賈維主教都沒有看出絲毫的異樣。他的臉也是張很平實的臉。屬於那種扔在魔法學院中就可以消失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牧師。

    大臣們也以各種疑惑地眼神看著這個牧師。其中宰相大人地眼光最奇怪。

    這個普普通通的牧師對著面前地長劍並不顯得絲毫害怕。依然是那樣平平淡淡地說:「瑞恩大神官確實是不知道的,但是羅尼斯主教卻是知道。所以他才留有治療皇后陛下的藥。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羅得哈特朝殿外遠處的聖騎士團的劍士們喝道:「快派一隊人去魔法學院追回賈維主教大人。」他已經察覺到了些許異常,轉過頭來看著這個牧師厲聲說:「胡說八道。如果羅尼斯主教真的早知道,為什麼不早早治療皇后陛下。到底是誰讓你來假傳信息引開賈維主教大人的?」

    這個牧師看著羅得哈特,不急不躁慢慢說:「那是因為羅尼斯主教大人之前並不能完全肯定,而且也想不到皇后陛下會受到別人的利用和挾持……其實是不是胡說八道其實並不要緊,能讓皇后陛下好過來那才是最重要地,大人您說是不是?」

    羅得哈特手上地青筋跳了跳。他差點就想上前一劍先把這個牧師地腳先剁了下來然後再慢慢詢問,只是憑那些話他就可以確定這個牧師至少也是那個人一夥的。但是雖然他無論怎麼看這個人好像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卻出於一種直覺。他不敢出手。

    一個人外表看起來無論是再如何的普通。不起眼。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樣的漠然平靜,那絕對就是有不普通的東西。

    牧師一雙漠然地眼中沒有絲毫的神采,但是卻讓羅得哈特有些奇怪的寒意。他看著周圍的大臣們說:「如果不信的話諸位大可讓我試試就知道了。羅尼斯主教留下的良藥一定可以替諸位大人分憂。」

    「好,有什麼藥就快拿出來吧。」明斯克老侯爵急不可待地揮手示意。在他們眼中這個牧師即便身份有些可疑,或許還有什麼居心這些都無所謂。畢竟這是聖騎士團包圍的環境中,似乎怎麼都鬧不出什麼名堂。但是如果真的能夠給皇后陛下治癒。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機會自然也是不能放棄的。

    「是。但是這藥一定要讓我親手給皇后陛下使用才有效。」牧師回答,逕直走向床上的皇后。

    「等等》」羅得哈特上前一步,長劍離牧師的胸口不過三尺之遙。「這個人身份可疑,絕不能讓他隨意接近陛下。說不定他就是那個主謀派來的奸細。」他提高聲音喝道。「來人啊。把這個人帶下去……」

    「讓他試試。反正陛下已經是這樣了。」一個聲音斷喝,是宰相大人。

    「不行,這個人身份不明……」羅得哈特還要再說,但是這個時候他發現這個牧師的腳步並沒有停,而是繼續朝床上的皇后陛下走去,而且他至始至終根本就沒在乎過羅得哈特那指著他的劍。

    聽到羅得哈特的聲音而來的劍士離殿門還有好幾十米。無論是如何不對的感覺。這個時候不出手也不行。羅得哈特的手腕一抖,手中的劍就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向牧師的胸口。

    這絕對是無可挑剔的一劍。從完全的靜到如電般的動,渾然天成得好像動就是靜靜就是動。沒有凌厲鋒銳的劍氣,但只是這一劍中蘊含的神髓和意蘊就絕對比十把迅猛如雷殺氣騰騰的劍更有殺傷力。

    馬斯將軍忍不住沉聲一喝。他不得不承認,羅蘭德團長的這個弟子確實是沒有選錯。只是這抬手而起一劍整個王都中可能除了羅蘭德本人以外就已經無人能及。

    但是隨著這個『好』字的結尾,這個聲調的餘韻還在將軍的喉嚨口就已經變了調。因為他看到的卻是刺出這精妙的一劍的羅得哈特踉踉蹌蹌地後退。

    那個看起來確實沒有任何出奇之外的普通牧師只是一抬手,一拂,另一隻手向前一推,這兩個同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動作就把聖騎士團的代理團長的一劍拂開,然後把他推了開。

    準確地說不是推開,而是羅得哈特自己躲開的。那個牧師的動作雖然確實看起來很隨意很自然很普通,但是伸出的那隻手上所帶著的白色的鬥氣光芒已經說明了這確實不是普通的動作,他也不是普通的人。

    這個人的動作看起來很普通。那是因為他比羅得哈特的那一劍更自然渾然天成。蘊含著鬥氣的手指完全把羅得哈特那一劍上的攻勢,劍勢,完全消彌,把劍峰完全撥開,同時另一隻手往羅得哈特的胸口一推,羅得哈特就後退。

    羅得哈特他並不是真的被那人推得後退,而是被逼得後退。如果讓那只發出白色鬥氣光芒的手扎扎實實在胸口上推上一把恐怕和被刺上一劍也沒什麼區別,所以他不得不退,倉促間把舞台所有前衝送出的力量完全收回還要倒退,讓他幾乎沒站穩。

    而比身體的震動更大的則是羅得哈特的表情,不只是因為這一個交手就已經高下立判,而是他看見這個牧師在逼退他的同時身體在發生一種奇怪的變化。那原本略為矮小的身體居然在拔高,身軀在變大,他幾乎能聽到這個人的身體中發出肌肉變形和骨骼重新組合發出圈,身體的輪廓都完全變了。

    雖然臉還是那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樣子,但是羅得哈特已經從這個人改變了的身形和動作認出了這到底是誰,他的表情已經扭曲,聲音也完全變調:「是你?」

    這個人並沒有理會他,轉向繼續大步走向皇后陛下的床前。

    「阻止他。他就是幕後的兇手,刺殺羅尼斯主教大人的那個兇手。」羅得哈特聲嘶力竭地大喊,他拔劍,身形再起,前衝。

    聽到他的話的所有人的表情都一起和他一樣被驚駭扭曲了,只有宰相大人例外。她反而是上前一步拉住了也要衝上去的明斯克老侯爵和托馬斯將軍。

    羅得哈特這一次的劍勢比剛才那猝然而發的猛烈,凶烈,激烈上百倍,他幾乎已經是把自己都賭進了這一劍中去。

    那個人依然是出手,白色的鬥氣光芒也同樣比剛才的猛烈。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拂,而是去接。

    誰也看不清是那山洪般暴烈的劍勢全衝入了那隻手,還是那隻手抓住了如山洪噴發的劍,只是看到劍光入手,然後就是血色從手中飛濺而出。

    但是更多的血是從羅得哈特的口中噴出的。這全力的一劍之下他沒有辦法再去躲,這個人的另一隻手握成拳擊在了他的胸口上。所有人都可以聽見鋼甲凹陷的尖銳扭曲聲和脆生生的骨頭斷裂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的奇怪音調。然後就看見羅得哈特倒飛了回來,帶著一大蓬從自己口裡噴出來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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