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們聞言都驚出了聲,尤其是澤仁大驚失色已經站了起來韓紫英不是心地狠毒的人,怎麼出了這麼毒的一個點子?我不解的問:「這也太過分了,我們沒這個權力。」
韓紫英走過來道:「這不是我的主意,就是百合自己的決定。她就在附近,剛才聽見你們說的話了,這是她轉告給我的。」
澤仁向四周張望道:「百合來了,她在哪裡?」
紫英:「澤仁你不必望了,看也看不見!百合剛才說了,你們這是在逼澤仁,澤仁說喜歡也不行說不喜歡也不行,她都聽見了。她也想知道如何能證明和曦真人的兩個問題?所以毀去容顏十年不見是她自願的。……女人的性情剛烈起來,你們這些臭男人是想不到的!……澤仁你和師父回去吧,如果十年後再見毀容的百合,還有今天這份情義,百合之心是不會變的。」
「二十一年前的事情,我已知道大慨。當時天下混亂、動盪不堪,修行人大多隱居道場避世不出,究竟是什麼人出面相逼梅氏夫婦?法海閉關未出,而且六十年前就是法海擅動青冥鏡引起的事端,相信不是九林禪院的人為難梅氏。而以正一門與梅氏的關係,恐怕也不能是守正真人。那麼究竟是誰?」
張先生:「你又何必問的那麼清楚呢?這不是一人之事!六十年前梅氏與天下的約定想來你也知道。一度生靈塗炭,梅氏也不無辜,梅氏夫婦是自願謝罪沒有人殺他們。禍端從付接而起,而付接你已經殺了!」
我鼻子一酸,衝著他跪下了:「我只問一件事,那出手傷了付接,讓付接遠逃大漠險些送命的人是誰?」
張先生:「你知道了又怎樣?你想報仇嗎?」
「付接已經死在我手裡,我心中只有遺憾沒有仇恨。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父母去世前所發生的事情,這也不可以嗎?求您了!」
張先生長歎一聲,轉頭看著句水河說道:「你終於親口承認你就是梅野石了,那我什麼都說了罷!……傷付接的人是葛舉吉贊活佛,率一眾修行人上門問罪的也是葛舉吉贊!」
「什麼?怎麼會是他!」
張先生:「野石,你不要跪著了,起來,我們一起在河邊坐下。葛舉吉贊活佛與你們梅氏地恩怨。我今天都告訴你……」
二十多年前,準確的說是二十四年前,葛舉吉贊來到蕪城並非偶然,他是特意上門找梅氏家族的。他的目的是為了借用青冥鏡,想用青冥鏡動蕪城地脈,從而改動天下山川。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的目地與付接是一致的。源頭在於西康的毗盧遮那寺被毀。
毗盧遮那寺,民間俗稱大日如來寺,葛舉吉贊就是升座於毗廬遮那寺的活佛,至今已傳承七世。該寺不僅是活佛法座所在,同時也鎮守川西風水近千年。寺廟一毀,山川莊嚴之氣散瀉而盡,千里信仰之心動搖崩壞。葛舉吉贊有心重建寺院,卻無力再整山川與人心。
恰好他曾在正一三山會上親眼見過法海動用青冥鏡,也親耳聽過梅望翁講了青冥鏡以及蕪城地脈的玄妙之處。他千里迢迢趕到蕪城,當時梅望翁已不在。見到了梅存菁夫婦。他請求梅氏以青冥鏡再動山川,以成全他重建毗盧遮那寺的心願。梅存菁當即拒絕了!
活佛不顧長輩的身份,向梅氏苦苦哀求。梅存菁告訴他梅氏沒有那麼大能力,想改動也改動不了,其實菁蕪洞天不過是聚地脈山川靈氣建造的修行道場而已。梅氏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不能震動蕪城地眼從而擾亂天下江山。活佛仍然哀求,後來梅存菁說道:「四十年前之事前輩也親眼目睹,梅氏與天下有約!擅以青冥動地脈,天下共誅之。佛爺苦苦相逼又是什麼意思?」
話談到這裡就崩了,不歡而散。後來葛舉吉贊沒有離開蕪城。而是在蕪城地脈上的廣教寺殘存地院落中留住下來。三年之後,蕪城地脈震動,葛舉吉贊活佛在廣教寺中感覺到龍首塔下有人做法擅擾蕪城地眼。他立刻上門一問究竟。結果他剛剛離開廣教寺,震動傳來未及阻止。這一年九連山地震,三江水斷流,蕪城周邊九百里異相成災。
為什麼成災只有九百里沒有九千里山川震動?接下來是我和張先生兩個人的推測:一方面因為付接的法力不足同時對青冥鏡使用也不正確,擅用之下損毀了青冥鏡。另外一方面要感謝法海,九林禪院位於菁蕪洞天與九連山脈之間,法海四十年來一直閉關不出,以一身定力護持地脈。
地脈入昭亭之處,就是廣教寺的雙塔。倘若葛舉吉贊當時不選擇去梅氏問究竟。而是當機立斷以一身神通鎮。住雙塔,可能後果還不會太嚴重。但葛舉吉贊如果那麼做會很危險!法海只是入空定護持地脈,能有多大法力就消去多少衝擊,於自身無損。葛舉吉贊如果鎮雙塔護地脈,就是以一身法力與山川震動對抗,很可能要受重創甚至身亡。現在已經不知道活佛當時是怎麼想的,或許是沒有來得及,或許是沒有想到,他選擇了去梅氏問究竟。
後來發生地事情我已經能猜到。葛舉吉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出面聚集當時尋到蕪城來的修行人追拿付接,付接帶傷而逃。守正真人自稱閉關沒有露面,正一門只讓和塵出面,實際上是葛舉吉贊領頭向梅氏問罪。……
昭亭山上風君子對葛舉吉贊活佛說的那一句奇怪的話──「二十年了,你終於還是如此做了。他如果知道,也許能原諒你。」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真正地意思!葛舉吉贊是我梅氏的仇人嗎?他當時做錯了嗎?我親生父母之死與他有關嗎?答案似乎是又不是,我腦海中一片混亂,只是流淚不能言。張先生在我身邊,用手輕輕摟住了我的肩膀,靜靜地陪我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龍首塔上空的星光閃爍。張先生突然幽幽的說了一句:「你如果想去找葛舉吉贊活佛,今天是最後的機會。廣教寺傳出的消息,佛爺自預將於今夜離去。……天意啊,真是天意!」
「離去?去哪裡?」我有些心神恍惚,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張先生:「自然是辭世西去不回人間,佛爺早有遺言連轉世靈童也不要去找了。……這半年多來,他的傷一直就沒有好過。也一直沒有請人醫治。」
張先生話剛說到這裡,只看見身邊七彩光華閃爍,一條人影沖天而起。側身望,我已經不見了。我走了,一聽說今夜葛舉吉贊將要示寂,立刻御器飛天趕往廣教寺。連招呼都沒打。我並不知道自己去廣教寺究竟要幹什麼,見到了葛舉吉贊又究竟想要說什麼,也許僅僅就是為了見他一面。
我第一次在廣教寺見到活佛,那是他聚集修行同道問我大鬧齊雲觀之事,那次告辭時他曾對我說過──將來如有難解之事,可以再來找他。何謂難解之事?我今日心中就有難解之結,當年地恩怨我感到困惑。我是去原諒他還是去責問他?也許見到他才清楚。
廣教寺離蕪城二十里,幾乎是片刻就到。我飛在空中遠遠已經看見昭亭湖的水面與廣教寺大雄寶殿地金輪頂。寺中夜間仍然香煙繚繞,卻沒有點亮一盞燈。我正要越過昭亭湖落在廣教寺門前雙塔之間,突然空中有一股瀰漫的力量攔住了我的去路。就像一張糾纏的網將我拖向地面。有人竟在此時出手與我鬥法!
御器飛天我雖已熟練,但飛天相鬥地境界尚未精通。我從雲端飛落立足於實地,只見昭亭湖邊的山野中跪著孤零零的一個人。他背朝著我,面朝著廣教寺的方向,看背影我也能認出他來。
「尚雲飛。你為何攔我去路?」我沉聲問道。那人正是好久不見的活佛弟子尚雲飛。
尚雲飛不動也不回頭,口中答道:「我上師怕你今夜不能來,曾有話要我轉告你。」
「我來了,你說!」
尚雲飛:「當初捨不得,終於能捨得。想來的總會來。要去的這便去了。」
「一走了之?」
尚雲飛:「不是走,而是去,不是捨。而是得。他人之錯,或在於做,或在於不做。我之錯,或在於做,或在於不做。見世人皆行我欲之事,福也;妄世人皆行我欲之事,禍也。世人皆求,亂也,世人皆得。治也;得而無傷,修也;勾。牽無礙,成也。」
「對不起,今日來,我不是為了談修行。」
尚雲飛:「我上師最後說了,你是來談解脫的。如果殺了他你能解脫,你就去殺了他,如果你不能下手,他也一樣要走。他走了他解脫了,請問你呢?」
我手持毫光羽站立:「我不想殺他,我只想問他一句話,當年他究竟出於何心逼問梅氏?既然我來了,也無需你轉告什麼,我當面問他。是活佛要你攔我的路嗎?」
尚雲飛:「上師沒有吩咐,是我自己要攔你的路。……上師不欠梅氏地,你無需問他,上師欠江山的,也已經還了。七世輪轉眼見欲離,我不能讓你在這最後一刻插手。」
「你怎知一定能攔住我的去路?」說話間毫光羽發出暗談的光芒,在空中虛凝刀身長達七尺,鋒芒所向直指尚雲飛的後背,我想把他逼開。虛刀被一股力量擋住,鋒芒只差寸餘不能向前,這不是以法器相鬥,而是以兩人地精神力量相抗。尚雲飛的力量不強大,卻很堅韌,就在前方將我攔住。
「我不想與你為難,你讓開!」我收起了毫光羽,以念力逼向前方。尚雲飛不再說話,但恍然間他身影前的昭亭湖、廣教寺、遠處昭亭山輪廓在我眼中的投影都變得抽像起來,就像懸在我面前的一幅巨畫,而不是眼見地實景。他這是化娑婆世界為泡影人間的大法力,我要想越過他去廣教寺,就必須將所見一切都擊碎。
真要鬥嗎?那我就出手吧!我取出了青冥鏡,催動法器化作一面光圈,光圈中投射出眼前巨畫的倒影。以神念施展移景之術,一層層擊碎。眼前地昭亭山輪廓變的扭曲起來,抖了抖,恢復了正常的視界,光鏡中的昭亭山不見了。廣教寺連同雙塔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最終碎滅,鏡中的廣教寺消失,眼前的廣教寺也恢復了正常。接下來昭亭湖水旋轉不歇,湖中浪花捲起突然在空中相互擊碎,眼前又是昭亭湖平靜的水面。青冥鏡中只留下尚雲飛孤獨的背影。
尚雲飛的法術讓我層層破去,他去一直沒有收了法力,仍然以瀰漫地念力阻擋我的去路。再出手,只能直接向他了!他如此相鬥之法,並無傷我之意只想阻我腳步。他如果這麼不還手,遲早會被我擊退,但如果我擊退他,恐怕就等於殺了他!我突然覺得很無奈,我與尚雲飛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他?就算我為了見活佛一面問個明白,也不能殺了尚雲飛!
我歎息一聲,收了法力。我的法力一收雲飛的法力也收了。此時我神念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當年的我,就如此時的你。我上門逼問梅氏,梅氏夫婦亦自辭而去。」
這是葛舉吉贊活佛的聲音。活佛的聲音在我的神念中響過之後,遠處的廣教寺忽然傳出誦經之聲,尚雲飛五體投地拜了下去。廣教寺沒有燈火,然而雙塔之間的天空卻亮起了紅色的光芒,光芒中還有一道道飛虹在閃爍。隨著飛虹閃爍,空中響起霹剝的爆裂之聲。飛虹爆裂聲中寺中眾僧的唱經聲悠揚──
是夜,葛舉吉贊活佛虹化。肉身憑空而去,只留下一頂黃帽,一身紅袍,還有十隻手指甲與十隻腳趾甲。這些遺甲都呈晶瑩透明狀,如舍利般凝結為圓形。廣教寺專門立了一座佛龕供奉,前來朝拜者絡繹不絕。當地報紙刊登了葛舉吉贊活佛去世的消息,對虹化之事一筆代過未提。
……
「石野,你這幾天怎麼了?我從未見你如此憂鬱!我還以為你不會有這樣的表情,你真的是成熟了,至少比以前深沉多了。……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這是一天晚飯時,柳菲兒問我的話。
「沒什麼,我想父母了。」
柳菲兒:「想就去嘛,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你已經好幾天沒回家,馬上就要過年了,要不明天將老人家接進城來打年貨?」
澤仁:「百合還說了什麼?」
紫英:「如果到時情已淡,你也沒有錯,她仍會感激你曾經的恩情。百合不想再回正一門讓和曦真人為難,我收留她!……十年之後不論狀況如何,我想百合也能自立於人世,不需要你們操心。」
紫英似乎有些生氣了,說出了「你們這些臭男人」的話,連我也捎了進去,也不知道她想罵誰。和曦面露愧色道:「百合姑娘萬不可如此。其實我……」
紫英打斷他地話:「和曦真人也不必再說什麼了,百合之意已絕!澤仁,你想見百合,十年之後再來找我。」
……
和曦與澤仁已經離去,山谷中只留下我和韓紫英。我問她:「這真是百合的主意嗎?」
紫英:「是的,百合不簡單啊!」
「有必要嗎?」
紫英突然笑了:「太有必要了!如果澤仁對她有真情意。這一舉就把他。牽住了,如果情意非真,我看算了就算了。」
「可是那毀容之說?」
紫英:「要毀就真毀,反正她現在的樣子已不能再行走世間。如果她往後修行有成,突破易筋洗髓的境界,容顏自可恢復,那時的修為也足可自保了。」
「如果修行不到呢?」
紫英又笑了,湊到我耳邊道:「我來下手,用藥毀容,到時候我也可以幫她恢復。不過你先別告訴百合。也別告訴澤仁。……何況百合地資質不錯,如果依正法修行,我看還是很有前途的。他年你若想立她為梅花山大弟子,不也就順理成章了?」
「可我昨日問過百合了,她的修行根基尚淺。付接也沒有教他梅花山一派的高深道法。而我的丹道修行,對女丹功夫並不瞭解,沒法傳授。你說這怎麼辦?」
紫英:「你怎麼忘了風君子留在菁蕪洞天的那三卷秘籍了?我看了,其中一卷講的是世間之修,應該適合百合。還有一卷講的是物類之修,居然適合我。就拿那卷道法傳她。」
紫英所說的三卷道法秘籍,是風君子從忘情宮中帶出來的。被他母親在家中撕碎,又被七心親手裝裱修復,留在了菁蕪洞天中。我想了想又問:「修行不能只依典籍,無師承是不能亂來地,其中關鍵之處還需要指點。那裡面的道法我沒有學過,現在又不能去請教風君子了,真想傳授恐怕要費很大功夫。」
紫英:「你怎麼忘了忘情宮?我可以去請教天月大師,相信天月大師不會不指點的,連我都跟著借光了。……將來你若開宗立派。門中總不能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吧?既然我剛才一賭氣說了收留百合的話,你就持毫光羽代梅花山傳授這個弟子,在修行界給她一個正式的身份。」
「好,就這麼定了,只要百合願意,她就拜在我門下好了。我是東崑崙盟主,又親手殺了付接,收留百合別人也不能說什麼。……就是辛苦你了!」
紫英:「我有什麼辛苦地?別忘了有一卷秘籍是可以讓我修習的!過兩天麻煩你一趟,帶我飛天去浮生谷,我要求見天月大師。」
「沒問題,韓總管,您還有什麼吩咐?」
紫英:「張先生回來了,你不要去找他嗎?他今天已經又在鳳凰橋頭擺攤算命了。」
……
次日上午,我沿著體育場外的馬路走向鳳凰橋頭。太陽已經升的很高,路邊有一個賣烤地瓜的小販,我看著很眼熟,這小販在這裡擺攤已經不少年了。我買了兩個烤地瓜,拿在手裡邊走邊吃,熱呼呼香噴噴地。
「唉呀真巧啊,石野,勻個地瓜給我唄!我正好也沒吃早飯。」後面突然有人和我打招呼,回頭一看是溜溜躂達的風君子。
我笑著遞給他一個地瓜:「小心燙著嘴。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怎麼不捧著茶壺了?」
風君子:「茶壺?留在濱海了,這麼遠地路坐車坐船的碰碎了怎麼辦?……嗯,這烤地瓜不錯,是體育場門口那家攤子賣的吧?」
「是的啊,真厲害,這你也能吃出來?」
風君子:「你是不知道,現在人心不古假冒偽劣太多!烤地瓜講究的就是一個烤字,那樣吃起來才香。可不少小販為了省火,都先把地瓜在家裡煮得半熟,最後在街邊烤爐裡烤乾就算成了。那樣是省煤炭錢了,可烤地瓜的滋味沒了!那一家一直是老老實實用小炭火烤透的。」
「你年紀不大。知道地事情可不少,連烤地瓜都這麼有研究?」我半開玩笑道。
風君子:「切!這還用研究?一口吃下去不就知道了,我又不是笨蛋。」
「對,誰也不敢說你是笨蛋,誰說你笨我跟誰急!……你幹什麼來了,又是沒事壓馬路?」
風君子:「就是逛逛。」
我看著他突然心念一動。笑著說:「那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個看熱鬧的地方。」
風君子:「好啊,去哪裡?」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我帶著風君子來到鳳凰橋頭。鳳凰橋西面,道路地北側,一字排開有不少看相算卦的攤位,打著形形色色神乎其神的招牌。其中有細竹竿挑起的一塊白布,上書「神機」二字,張先生今天也出來擺攤了。
風君子樂了:「原來你帶我來看算命地?這裡真是蕪城一景,我以前也喜歡跑到這裡看算命,你怎麼也會有這個愛好?」
「你先別問我。我問一個問題考考你。你看對面那麼多算命的,假如你要去找人算命,你會找哪位算命先生?」我手指著那一排卦攤問他。
風君子咯咯笑出了聲:「石野你是不瞭解我呀!我在大學裡外號就叫半仙,沒錢買煙的時候就指給人看相算命活著呢。實話告訴你,我如果在這裡擺攤。生意一定能火!」
「靠,你好有才啊!先別扯你了,我就是問假如你一定要去算命,一定要在這裡找個人,你會找哪位?」
風君子用手一指:「我就找他!」
風君子手指的赫然正是張先生。張先生早就發現我們來了。正在那裡偷眼觀望,見風君子突然用手指他神色間吃了一驚。我也吃了一驚,追問道:「為什麼?」
風君子:「人精神。地方也乾淨。你要是找個地方坐下,也喜歡整潔對不對?」
鳳凰橋頭是個馬路自由市場,比較髒亂,瓜果皮核紙屑煙頭一天下來滿地都是。但張先生的卦攤周圍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連大一點的碎石子都沒有。再看各家的招牌,天天在馬路邊擺攤大多落滿灰塵還沾染了油污,只有張先生那一面白布簾一塵不染。類似的問題曾經在同樣的地方風君子也問過我,當時張先生穿地衣服不對,深秋時身穿了一件薄綢衫。現在衣服倒是正常了。卻一樣與眾不同,被風君子一眼挑了出來。
「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的那人很特別,找他過去看個相,一起去好不好?」
風君子:「看相?找他幹什麼,你找我呀!我給你看,不要錢,你幫我買盒煙就行,紅塔山,我一定給你看個底掉!」
我走到路邊的煙攤買了一盒紅塔山扔給他:「煙我給你買了,相我可不敢請你看,我怕你小子給我胡說八道。我還是找那位先生給我算算吧,你看不看熱鬧?」
風君子搖頭:「我就不看你搞這套封建迷信活動了,正好去鳳凰橋那邊九洲大市場買點東西。你自己玩吧,謝謝你的烤地瓜和紅塔山。」
風君子溜溜躂達的過了橋,張先生一直看著他地背景有些出神。我走到卦攤前坐下,招呼道:「老闆,算命!」
張先生這才回過神來,暗自歎息了一聲,向我道:「原來是石盟主,聽說你要找我,有什麼吩咐?」
「張先生不要在這裡叫我石盟主,還是叫我石野聽著習慣一些。吩咐不敢當,我真的是來算命的。」
張先生苦笑道:「你這種高人怎麼也來這一套?我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你曾經天天在我這泡著,我有給你算過命嗎?你之命數,恐怕非我能斷!」
「不是要你給我算命,是想請你給另一個人算上一算。」
張先生:「另一個人?如果是風君子就罷了,他的命數老天爺也不能斷。」
「不是風君子,是一個你曾經認識的人。」
張先生:「誰?他叫什麼名子?」
我恭恭敬敬地答道:「梅存菁。」
張先生臉色大變,過了半晌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認識他?」
「蕪城圖書館有一部《蕪城州府志》,張先生曾經在梅存菁題字後留言,自己應該記得吧?」
張先生悵然道:「天道如何,難問故人,千年世家一歎,今生受命於誰?我留的字我當然記得,你終於找到我了,其實我早知道你與蕪城梅氏有莫大關係。」
「你早知道?從哪裡看出來的?」
張先生:「三年前你大鬧齊雲觀,手裡那面鏡子。別人認不出那是青冥鏡,以我與梅家地關係還能認不出來?……青冥鏡能到你的手中,守正真人又那麼維護你,我當然能猜到你與蕪城梅氏關係非常。」
「你也認出了青冥鏡?那你為什麼一直不點破呢?」
張先生淡淡笑了笑:「點破了,當時對你沒有什麼好處。況且我知道梅氏有一子名叫梅野石,如果還在世的話年紀和你一般大。當年梅氏夫婦隕身謝天下,這孩子下落不明。我第一次聽說你的名子叫石野時,其實就已吃了一驚!不然你哪有那麼容易與我結交?」
這些腳踏兩界的高人,一個比一個精明,只把我蒙在鼓裡。風君子要我來找張先生,還真是找對人了,聽他的意思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世。我問道:「那張先生知道我的來意了嗎?」
張先生:「你親手殺了付接,蕪城眾位高人都沒有插手,然而宇文樹卻不知情。你殺了付接之後一定也瞭解了許多往事,梅氏夫婦之死前因後果又何必問我?」
「我知道的、猜到地、看到的都是我自己的推測,今天需要聽一位知情人親口說出來,請張先生千萬不要瞞我。」
張先生:「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收攤了,你隨我來吧。」
張先生收拾了東西,帶著我一起走過鳳凰橋,沿句水河東堤一路前行。這一走就是很遠,穿過鰲峰橋繼續向前,已經到了郊外一片開闊的河灘,隔著句水河可以見看對岸的龍首塔與塔下小山一側的赤脂石壁。
張先生手指龍首塔說道:「那就是梅氏所立龍首塔,塔下神山,就是梅氏禁地菁蕪洞天所在。我雖與梅存菁生前交好,卻從來沒有進去過。有什麼話,你就在這裡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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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野身世到此已無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