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 第十六卷 第一百八十八回 出塵誰無染,扶枝歎花殘
    這個百合真是個闖禍精!我本想好好訓斥她一番,可看她哭的梨花帶雨,是真正的傷心後悔了,也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我問話時百合一邊抽泣一邊回答,而周圍其他人都保持沉默不搭腔,葉知秋的神色明顯不太自在。很顯然我沒來之前他們已經問過一遍了,而且對百合的身份。以及她與澤仁的關係很看不慣。如果不是看正一門的面子,恐怕早就不客氣將她趕走了。

    我覺得百合的話好像還未說盡,似乎有些細節當著逍遙派的面不好講出來。我又看了看坐在床前一臉關切神情守著澤仁的葉家父女,隱約明白了一些。哎!怎麼處置她呢?還是不要讓她呆在這裡礙人眼了吧。我扳著臉道:「百合,你既然知錯,那就立刻趕回正一門向和曦真人請罪!順便告訴他事情的經過,還有澤仁的傷已無大礙,叫和曦真人不要太擔心。」

    我剛說到這裡,葉知秋插話道:「石盟主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人通知和曦真人。如果快的話,和曦真人應該明日就到了。……這位百合姑娘最好還是留在此處,澤仁師兄為救她而負傷,總要等他醒來親眼看見百合姑娘無恙才好放心。」

    百合此時突然出人意料的雙膝跪地,朝我拜了一拜,又向葉家父女拜了一拜,流淚說道:「百合知錯了!我是不潔之人,身上有太多不應該。我無顏再見和曦前輩。也無顏留在這裡。多謝你們救了澤仁,等他醒來之後,請你們告訴他百合無事,已經走了!請他放心,百合今後再也不會任性亂來了……謝謝諸位。」

    葉銘起身道:「百合姑娘言重了,同道援手理所應當。你請起!你不必謝我等,澤仁為救你受傷,你應該待他醒來當面道謝才是。」

    百合已經起身,謝道:「澤仁對我,大恩不必言謝。是我自己要走,與澤仁無關,和曦真人也不必再為難。」說完她又施一禮轉身欲走。

    我可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如果這樣還真像是被逍遙派趕出門一樣,誰地面上都不好。這丫頭性情也挺烈的,就這麼一人走再出事可不好。我當即沉聲喝道:「百合!恩不謝,罪也不謝了嗎?你就想這麼走了?」

    百合身軀一戰,轉回身道:「百合連累諸位,有罪自當受罰。請問石盟主想如何處置我?」

    「澤仁一直照顧你,是守正真人之命。你這麼走。澤仁如何復師門之命?至少你應該到守正真人面前認錯受罰才算正理。守正真人如今閉關不問事,我們也不好打擾。我與守正掌門關係非淺,又替他掌修行盟主之位,那今天我來罰你!你服不服?」

    我要出面處罰百合,看上去有點多管閒事了。那邊葉知秋趕緊勸道:「石盟主。百合姑娘也只是任性一些,並無惡意!再說澤仁師兄也沒什麼大事,我看就不必……」

    葉知秋想勸我。我擺手道:「休怪我多事,我也不勉強,只問一聲。百合,我罰你服不服?」

    百合面有淒色的點頭:「服,任憑石盟主處置。」

    百合這麼一答,逍遙派眾人也不好說話了。我看了看百合道:「我在蕪城昭亭山有一處道場,我罰你禁足於其中,待到守正真人出關你再親自向他交代。總之當初正一門好意收留你,你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我要先將她禁在神木林中。這其實也是風君子當初處罰阿秀的方式。百合低頭道:「多謝石盟主!請問我如何領罰?」

    「我們不要再打擾澤仁靜養,你隨我來……」我向葉掌門打了聲招呼,舉步走出了房間,百合乖乖的跟在我後面。事關一些隱秘,別人也不好跟出來旁聽。

    走出逍遙道場,我的腳步不停,一直來到山谷盡頭淝水河邊地無人之處。我站定腳步回頭直截了當問道:「百合,現在沒有旁人。你告訴我,和曦真人在澤仁出門前究竟還說了什麼?」

    百合一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與和曦真人夜談,你曾經也偷聽過的。不要問我怎麼知道,實話告訴我就行。……如果對我還不說實話,天下就沒有人可以幫你了!」

    我說出了要幫她的意思,這是真的。剛出事的時候,我也生她的氣,後來見她要走,不知為何動了惻隱之心──百合心地不壞,不僅不壞,而且夠可憐的!她自幼無知時幫付接做過不少錯事,醒悟後自知悔改投奔了海天谷,在俗世中被人追殺無處立足幸而有正一門收留。只是她行事風格比較邪,出身也不光彩,喜歡澤仁不是錯,可和曦真人不喜歡她。

    我要教訓她,更想回護她,有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付接。付接死於我手,是咎由自取並不冤枉。然而我殺了他之後才知道他是我的親娘舅,心下也是惻然。我親生父親也曾拜在梅花山太素先生門下,我本人與梅花山一派有莫大關係,甚至梅花山的掌門信物毫光羽就在我手中。付接已死,梅花山一派傳承已絕,如果勉強說還有一位傳人地話,就剩下付接的弟子百合了。更難得我在她身上看見了天性向善的一面,現在她幾無容身之處,我不幫她誰幫她?

    不提我怎麼想,百合聞言露出了委屈和羞愧的神色,期期艾艾道:「和曦真人說──,澤仁,你雖在正一門出家為道,但我門非全真教派。既然你的修行已過不墮洞天,如欲結修行道侶為師既不贊成也不反對。守正掌門對你寄予厚望。你行事要以師門為念。……逍遙為名門大派,葉銘掌門是我至交,你此去淝水一定要登門拜訪,不可失了禮數。……葉知秋自小與你青梅竹馬,你……」

    百合說道這裡舌頭打結說不下去了,其實不用她說下去我已經明白了。和曦真人真能捅詞。連「青梅竹馬」都整出來了。這要讓百合聽見了,不溜出來跟著澤仁,那她就不是百合了!她雖然有錯,但和曦多少也有點責任。和曦想來個釜底抽薪,以為給澤仁說合一位「門當戶對」地道侶就能斷了百合的麻煩。事情哪有這麼簡單?也難怪,那和曦真人一輩子清修,從未經歷過男女之事。沒經驗呀沒經驗。

    百合也實在不走運,因為她的緣故差點害了澤仁,這樣只能讓和曦真人對她更反感。而現在葉知秋又救澤仁回逍遙派,百合無論如何不願、也不能再留下去了。想到這裡我問道:「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澤仁?」

    百合低頭輕輕的「恩」了一聲。我又問了一句:「澤仁心中對你如何?」

    百合:「他對我好,有生以來,還沒人對我這麼好。他是真心真意地好,一點企圖都沒有。」

    我地聲音一肅:「既然如此,你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百合又跪下了:「我知道了。我想著他,為的卻是我自己。我行事太乖張,不為別人考慮。其實不僅是澤仁,我也沒有真正為和曦真人考慮過。……我該怎麼辦?請石盟主指點。」

    這丫頭一旦明白了事情,還是挺乖巧地。也不枉我的好意。我問她:「澤仁留在逍遙派,明日和曦真人親來。你是怎麼想的?」

    百合臉上露出絕望之色,顫聲道:「葉知秋知書達理。秀外彗中,又是名門護法。此番她救了澤仁的性命,對他有大恩,他們兩人實在是很般配。……而我,出身邪魔外道,曾經污穢不堪……」

    百合擅長媚惑之處,說白了就是勾引男人。她替付接做事,甚至連國家秘密部門的特勤名單都偷了出來,用身體為手段的時候肯定不少。那樣的她。在和曦真人的眼光看來,說是殘花敗柳、淫娃蕩婦也不為過。可是很難將面前這位垂淚而訴地嬌弱女子與那種形象聯繫起來,我打斷她地話道:「不要說沒有用的,說你自己心裡真正怎麼想的!你如果已經絕望,不會把澤仁給你的正一門法器還帶在身不上還,就是那面『藏神真如佩』。」

    百合聲音一頓,終於說出了實話:「如果澤仁與葉知秋兩廂情悅,我再留下確屬多餘。如果他心裡有我,就算留在萬花叢中我也不擔心他那個木瓜。……只是,我實在沒臉見和曦真人,我也不配……」

    「你不用說了!澤仁怎麼想是他地事,你怎麼做是你的事。澤仁是修行人,既然遇到了這件事,這一關他也必須得過去,你也一樣。如果澤仁心中沒你,你也不能怨恨,只有感激才對,正一門眾人對你有恩無怨!……付接雖然不堪,但你所學梅花山一派不是邪魔外道。我其實與梅花山頗有淵源,既然你已經迷途知返,那就是與道日近,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痛斷前非,專心悟道修行,我以東崑崙盟主的身份不是不可能立你為梅花山掌門弟子,那也配的上齊雲觀觀主了!……至於其他的事,你只能自己去做,不能當然而強求。」

    我這番話一出口,百合如果還不明白那就是真傻了。她匍匐拜倒,泣聲道:「多謝石盟主成全,百合粉身難報!」

    「你不用謝我,你自己有向善之心才有這個機緣。如果往後你不知檢點,也不用別人找你,我先取你性命,省地麻煩。」

    百合:「石盟主教誨,百合記住了。請問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我想幫你,同時也要罰你!你戴上這張面具,火速喬裝潛行趕到蕪城,去綠雪茗間找柳依依。就對柳依依說我罰你在昭亭山禁足不出,柳依依看見這張面具自會相信你,也會明白是什麼意思。你現在可以走了,有人追殺你,你自己小心。不要經過車站、集市、收費路口……算了,你自己明白的!」說完我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遞給了她。

    ……

    百合千恩萬謝地走了,我不想在逍遙派與和曦見面,因為有些話當著葉家父女不好說。於是先回到逍遙道場打了聲招呼,就說我已經罰百合回蕪城禁足等待守正真人出關。然後又看了看澤仁,對葉銘說有事明日就要離開,恐不能在此等待和曦真人。有他們照顧澤仁我也放心,再說和曦明日來此恐怕也不是要見我。

    我回蕪城後,不怕和曦不帶著澤仁來找我。說起來澤仁的命是我救的,他們肯定會上門謝恩,有什麼事到時候再做計較。我打算明天就回蕪城,回學校收拾收拾東西。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又走到校門外排擋一條街,想打掃打掃我那家小吃店。然而還未走到小吃店門口,遠遠就感覺到不對。

    小吃店裡面有人,而且有兩個。這兩人的氣息波動很有規律,顯然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但又不像修行高手。誰會躲在小吃店裡面等我?難道想暗算我嗎?白天剛剛經歷暗殺事件,而且老改當時認出我了。只要他一匯報,梁司長肯定會立刻找上我!

    我放慢腳步,神識仔細搜索附近的情況,卻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異常。我納悶了,這又不像個陷阱,對付我這個「異能高手」陷阱佈置不會這麼簡單。慢慢的我已經走到小吃店門口,門鎖完好無損,而且我能感覺到那兩個人在屋裡圍著張桌子坐著,就像是在等我上門。

    我掏出鑰匙開門進去,隨手把們關好,笑聲道:「你們兩個好大地能耐!這麼快就找到我這裡來了?」

    只見店堂正中的小桌上放著單身漢聚會老三樣──啤酒、燒雞、花生米,總爺與老改一左一右坐在那裡笑瞇瞇的看著我。見我問話,老改答道:「總爺這小子膽大包天,是他查到你的資料的,非拉我來和你聚一聚。」

    我們訓練營的小組六個人中膽子最大最無視紀律的就是總爺,他又精通偵察滲透,特別擅長喬裝成他人,估計就是他在梁司長那裡偷偷查到我的資料的。我向總爺道:「你可是違反紀律了,我們三個人私下見面就是短路。」

    總爺哼了一聲:「石頭,就你老實!你這麼老實的人今天怎麼破壞我們的行動呢?聽老改說保護目標的人居然還有你,我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又對老改說:「謝謝你,沒有把我匯報上去。」

    老改苦笑:「謝我?我應該謝你才對!今天如果碰見的不是你,我恐怕就沒命了。」

    「你什麼意思?我記得當時你已經用槍口指著我了,你可沒開槍。」

    老改:「石頭你非得氣我是不是?我的五發子彈剛剛打空,你聽槍聲再看見我手裡的槍械型號還猜不出來嗎?……幹我們這一行的,如果不走運成了同行的目標,一旦洩露身份都是殺了對方滅口的。請問當時我有換彈夾的時間嗎?也幸虧碰到的是你,換別人我凶多吉少。……我走地時候背後冷汗都出來了。」

    總爺起哄道:「就算你有子彈。一槍能打中石頭嗎?就算打中了,一槍能把他放倒嗎?我看都夠戧!……坐下邊吃邊喝邊聊,其實我們也就是來問問你為什麼要保護百合?不把你賣了可以,總得知道你出現的原因吧?」

    我坐下,三個人開始撕燒雞倒啤酒,輪番先喝了兩圈。我問他們:「我當時是路過的。我出手的原因待會再說,先問問你們。……梁司長的手下要抓百合我不意外,為什麼下手那麼絕?就是要殺人滅口!你們又怎麼會插手的?」

    總爺:「操!我和老改正好在附近執行任務,梁司長派人與我們配合,我們本來也不歸他管。執行完任務在他那個破基地裡正寫報告呢,突然就要調我們去當狙擊手,說是上頭地意思,有危險人物要立刻清除。直到出發前我們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位之後才知道目標是百合。」

    老改喝了一杯酒抹了抹嘴角上的沫子,也罵罵咧咧道:「上次派我們去中亞執行的送死任務。就是因為百合偷走了特勤名單。百合怎麼混到總部的?又是怎麼接觸高層機密的?真不知道都和哪些有頭有臉的人上過床,骯髒事我就不想說了!……你知道淝水這個梁司長嗎?原先就是在總部,有了那檔子事之後被派到地方來,誰知道他和百合有沒有一腿?」

    總爺接著道:「百合逃走了,很多事情沒法查。只有直接責任人受了處分,估計都是替罪羊。如果真把百合抓回去一開口,估計有人都要嚇得發抖,狠不得立刻殺了她滅口!……石頭,這些你還想不明白嗎?現在說你吧。你是怎麼回事?」

    「我?我真是路過的,你們知道我就在附近科技大學上學。但百合身邊的那個人我認識,實話對你們說吧。他是一個很大的修行門派中地位非常重要的人。我想修行門派你們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如果你們把他殺了,後果我也難以想像!……況且,那個人是個好人,從來沒做過什麼壞事,又是我地朋友,我看見了怎能不救?」

    老改:「那人真厲害,比我們上次碰見的付接差不了多少。我連開五槍他動都沒動,我一槍都沒打中目標。……石頭,你的朋友怎麼會和百合搞在一起?」

    「關上門說實話。其實百合也很無辜。付接曾經製造過不少滅門慘案只留下孤兒,然後再派人去收養這些孤兒進行訓練給自己賣命,百合就是其中之一。後來百合發現了,就離開了付接,並且將付接的消息放了出來,我才能殺了付接。她其實不是壞人!」

    總爺:「你殺了付接追回名單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當時別提多高興了,本來以為你都掛了,兄弟們還為你哭了一場。……你是怎麼脫身反追蹤地?趕匠呢?」

    也要感歎這個組織的保密紀律之嚴密,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趕匠的消息,如果不是我被通報嘉獎恐怕他們也不會知道我的消息。我低頭黯然道:「趕匠死了,為了掩護我……」然後大概講了一遍當時的情況。

    其實他們只聽見我地消息沒有趕匠的消息,早就能猜到趕匠凶多吉少。今天聽我親口說出來,大家仍然流淚唏噓不已。老改道:「石頭,再添一個酒杯一雙筷子,就當趕匠也在這裡,今天我們陪他一起喝酒。」

    接下來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每喝一杯往地上倒一杯,那是陪趕匠地。這酒奇了怪了,越喝越是清醒,似乎怎麼喝也不醉,漸漸喝到天光放亮,留下了一地的啤酒和空瓶。老改提醒總爺:「我們該走了,被人發現違反紀律就不好了。」

    我也道:「你們能來我真的很高興,希望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如果梁司長那邊懷疑到我,你們來見我也是很危險的。」

    總爺搖頭:「那個飯桶哪會懷疑到你頭上,你猜他的報告怎麼寫的?」

    「怎麼寫的?這你都知道了?」

    總爺:「據他說,付接死後百合成了那個秘密恐怖組織地新領袖。行動時有大批高手保鏢暗中保護。所以這次任務失敗了,但由於組織嚴密指揮得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和任何損失。」

    老改呸了一聲:「什麼組織嚴密指揮得當,那是石頭手下留情一個人都沒傷!」

    「哪能那麼寫報告,這不是胡扯嗎?」

    總爺:「胡扯又怎麼樣?為了找一個殺百合的理由,也為了找任務失敗地借口,什麼話不能編!……石頭。有個好消息你聽不聽?」

    「你這句話問的就違反保密條例,愛說就說!」

    總爺:「小道消息,你現在的上司梁司長恐怕又要被調走了。本來他就是被貶到地方的,最近幾次行動都搞砸了,尤其是這一次冒冒失失地行動失敗,上面對他很不滿。估計你不久就要換個新上司了。」

    總爺與老改悄悄離去了,我一個人心裡很不是滋味。剛剛加入訓練營時那一點神秘感與自豪感早已消失,從這時起我漸漸有了脫離之心。如果有機會,我是不想再為這個組織工作了。但願新來的那位上司不是又一位梁司長。

    ……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回家三天之後。和曦真人與澤仁也回到了蕪城,特意上門找我道謝。我當時不在城裡已經回到了石柱村,紫英帶著他們來見我,卻沒有領到村裡而是上了昭亭山。在神木林外那片空谷中,我見到了和曦與澤仁這一對師徒。

    澤仁見到我倒身就拜。我趕緊搶前一步扶住。和曦真人不住向我稱謝,一邊還面有怒氣的訓斥了澤仁幾句。很顯然和曦真人對百合溜出正一三山,而澤仁又帶她去了淝水之事怒氣未消。澤仁受傷時和曦很擔心,現在沒事了他還是生氣,找不到百合發火自然會對澤仁發火。澤仁是和曦最喜歡的徒弟。又是守正真人最看重的澤字輩弟子,在和曦的心目中是要當作正一門繼承人來培養的,師徒之情甚至重過父子。

    既然他們來了我還是把話說開了吧。看澤仁的神色一直有話要問,我能猜到他是關心百合,但當著師父的面又不好先開口。我勸了和曦幾句,直截了當的說道:「師兄,這次地事情,你恐怕多少也有些責任。」

    和曦:「小師弟為什麼要這麼說?」

    「如果你不介意,我說說我的想法。你派澤仁去淝水似乎沒有必要,因為我馬上就要回來了。你派他去就是為了見葉家父女對不對?去就去,你偏偏要對澤仁說什麼青梅竹馬的話。偏偏又讓百合聽見了,百合能不跟著走嗎?」

    和曦:「葉知秋出身名門,知書達禮,又與澤仁自幼相識……」

    我趕緊打斷他的話:「師兄,你說的這些情況大家都明白,但事情不是這個道理。說句通俗地話,介紹對象可以,包辦婚姻就過了!成與不成在於他們自己,你這是在拆牆補牆,費力不討好。我想問澤仁一句話,你到底喜不喜歡百合?」

    澤仁看了師父一眼,低頭不言。我追問道:「如果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澤仁漲紅了臉還是沒有說話。和曦生氣了,喝道:「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倒是說句話啊!」

    澤仁屈膝給師父跪下了:「師父罰我可以,但不要牽怒於百合。她很無辜!」

    澤仁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我又問了一句:「結道侶之事,假如和曦師兄就是不讓你與百合在一起,你怎麼辦?」

    澤仁咬牙說了三個字:「尊師命。」

    我笑著對和曦道:「你看看,你這個徒弟對你哪有半點不敬之處?他心裡明明喜歡百合,如果你一定要阻止他也不會勉強。……師兄,你真想做那樣的惡人嗎?」

    和曦瞪了澤仁一眼,向我歎道:「我這都是為他好。這個百合與他還沒怎麼樣,就連累澤仁差點送了命,如果繼續在一起,恐怕真會毀了他的大道前程。」

    我勸道:「您也是修行高人,修為放眼天下屈指可數。道真可如此而毀嗎?如果你相信澤仁,順其自然,恐怕也不會有今日之事。假如當時我不顧百合,你會如何處置?請您說實話。」

    和曦:「她自己離開也算知趣,否則我就算讓師尊罰我,也要勸她離開正一門。」

    我歎息道:「這樣一來,你徒弟似乎沒麻煩了,但百合也毀了。如果放她不顧,要麼她重新墮落,要麼她活不到下個月。你以為這是澤仁願意看見地嗎?這對澤仁感悟天機又有什麼好處?」

    和曦不是糊塗人,實際上這個人的脾氣一向很好。不過脾氣好的人一旦發起火來,總要比一般人氣性更大。他倒不是為自己,就是為了澤仁,澤仁如他兒子一般,現在出了這樣地事無論如何都會有些衝動。聽我這麼說他稍微消了消氣,拱手道:「多謝小師弟,否則我真會處置不當的。……其實我對百合也沒有惡意,只是她和澤仁在一起,我心中總有疑慮。」

    我點頭道:「既然今天把話都說到這了,有什麼疑慮你都說出來吧。」

    和曦轉身面對澤仁:「徒兒,為師有話要問你。」

    澤仁:「師父請問。」

    和曦:「假如為師不反對,也不過問,你是否願意與百合在一起?」

    澤仁輕輕答了兩個字:「願意。」

    和曦:「你可知道她的出身與過去?」

    澤仁:「我清楚的很。」

    和曦:「為師雖然是清修之人,但世間事也是見過的。那百合花容月貌,你怎知自己不是為色相所迷?你和她在一起這麼久,又怎知自己不是日久生情,如果斷開時間一長也就無所謂了?這些你能證明嗎?」

    澤仁:「弟子無法證明。」

    這時突然有一個人說話了:「他沒有辦法,我有辦法!」我們轉身看去,是一直站在遠處沒有說話的韓紫英。

    對於這方面的問題,女人的意見還是很重要的。我連忙問道:「你有什麼辦法證明?」

    紫英淡淡答道:「百合毀去容顏,十年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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