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刀不斷膨脹,就像一個蓄滿水的水庫,直到不能承載的那一刻!那時將會有一場大爆發。這場爆發攻擊的方向是我還是他,這要看誰先不住。
我暗歎了一口氣,這人的修為真是了得!他身上有傷,又幾天幾夜被我追的疲憊不堪,法力仍然如此強悍!說實話,現在我仍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勉強一戰而已。怎麼辦?只有拼身體了,我有金龍鎖玉柱護身功夫,不怕跟他拚個兩敗俱傷。我要炸碎刀影,將我們兩人都籠罩其間。
跟他繼續耗下去顯然是我吃虧,於是我將神宵天雷的法術一收,那明亮的光刀立刻散出帶著鋒芒的光暈向我湧了過來。這時我大喝一聲,青冥鏡突然變大了,變成了一丈方圓。不是銅鏡本身變大了,而是鏡面那明亮的一圈輪廓散開了,我身前就像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鏡子!強烈的刀光從鏡面中反射而出,無比的眩目仍然射向空中的長刀。這把刀所凝聚的力量在一剎那會陡然增加一倍,我和付接誰也控制不住,到時候都會受到法力四射的傷害。
然而此時付接卻選擇退避了,沒有與我直接交鋒。他一招手,刀身上的光華突然四散,短刀飛回到他手中,身形向後急退。緊接著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山谷中土石紛飛就像被一顆重磅炸彈擊中。塵埃散落之後我們兩人地身形都顯露出來。在十丈外看著對方。
付接很狼狽,鬥法時突然撤法是不容易做到的,但是他做到了。這把刀居然能夠散去法力向外激射,我青冥鏡反射的力量擊在了空處。但付接使出這一招,恐怕消耗也是極大,突然間甩掉一個沉重的包袱不是那麼輕鬆的。我能看出來。他又受傷了,被自己撤法時法力反射所傷,雖然刀光四射中只有一小部分擊中了他。
我不太清楚付接究竟傷勢如何,但我的情況非常不樂觀。我站在那裡全身發軟,咬緊牙關才能站直身體不露出破綻。剛才那一擊幾乎耗盡我全部地力量,現在我連動都動不了。如果付接此時選擇繼續動手,我恐怕很難有好結果。可付接也沒有動,我們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你是誰?為什麼?」付接終於用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殺你的人,為了殺你!」我冷冷的回答,盡量不在聲音中流露出虛弱的跡象。
付接掩飾不住的驚訝:「我不認識你。我與你無冤無仇!」
「付引輿,你還記得修行人的戒律嗎?你違反了修行人所有的戒律,犯下了滔天罪行,我有義務誅殺你!」
付接:「義務?現在什麼年代了,你居然還在談論可笑的義務!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如果你願意就此罷手。可以開個條件。」
「條件?當然可以,你就在我面前自我了斷吧。」說著話我虛張聲勢地舉起了青冥鏡。
付接流露出一絲慌怒之色:「今天你是非殺我不可嗎?只可惜最後被殺的恐怕是你!你手中的法器究竟是什麼,難道是青冥鏡嗎?」
這傢伙眼神還真不錯,連正一門弟子都認不出的青冥鏡他居然認出來了。我也不再隱瞞,冷冷點頭道:「不錯。就是正一三寶中的青冥鏡,專收惡魔魂魄!」
「青冥鏡!」付接幾乎是發出了一聲驚恐地尖叫,轉身就跑。連我都愣住了。看動作他似乎是剛剛恢復氣力。原來剛才我們兩個情況都差不多,都到了強弩之末,誰也不想勉強出手了,所以都沒動在那裡沒話找話。他恢復的比我快,卻沒有向我出手,而是跑掉了。看這架勢,倒像是被「青冥鏡」這三個字嚇走的。他為什麼會認識青冥鏡呢?又為什麼會害怕青冥鏡呢?
山風吹來,我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才發現一身冷汗已經幹了一半。暗叫一聲慚愧。又暗道一聲好險!付接雖然有傷,但以他的修為如果奮不顧身放手一戰,我並非其敵。可是他也許是被這一路追擊嚇著了,最後又被青冥鏡三個字震住了,在能夠擊敗我的時候選擇了繼續逃跑。我也有了喘息恢復地機會。
這一路之上我的收穫很多,雖然丹道未修境界仍在「玄關」,但對於道法的運用卻有了許多全新地感悟。繼續追下去,也許還會有更多的收穫,尤其是青冥鏡在我手中變的越來越神奇。我雖然修為不如他,但現在的情況是他怕我我不怕他──咬了咬牙,我決定繼續追殺付接!
繼續追蹤他並不難,因為我們都不可能以前幾天那種速度去行走了,都需要好好休養一陣。然而我卻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因為他改變逃跑策略了,不在荒山野嶺中行走,而是轉向人煙稠密的市鎮。能夠看出來付接心態的變化,一開始只在野外疾行,幾天幾夜奔走數千里,恐怕什麼人都被甩掉了,可偏偏沒把我甩掉。甩不掉他就想回頭幹掉我,暗算卻沒有成功又差點被我暗算。這時候他開始害怕了!
他藏身於普通人群之中,就是想借修行界的規矩來掩護自己。我不可能在鬧市亮出青冥鏡與他鬥法。這個付接,既犯盡戒律作惡多端,到頭來他感到害怕時,又利用修行人的戒律來保護自己。這種人可恨,可憐,可殺,不可留!
雖然走地比以前慢了,但速度仍是相當快的。付接偶爾坐公交車,我在田野中神行,一前一後從賀蘭山折轉南下,兩天內到達了陝西省會西安市。
……
四郊秦漢國。八水帝王都。閶闔雄里閈,城闕壯規模。貫渭稱天邑,含岐實奧區。金門披玉館,因此識皇圖。──這是唐中宗李顯地詩句,讚美了古長安的雄偉壯麗。十六朝古都氣象猶存,又更添了現代的繁華喧鬧。高聳的青磚古城牆下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我自小一直生活在蕪城。那是一座風景靈秀的江南古城,論歷史雖然不短,但顯然不能與西安相提並論,尤其是規模。從小到大我還沒有
到過這麼大的城市,一進西安也是眼花繚亂,很多東西都覺地新鮮。但很快就發現了一點不對,街上的有人看見我就像看見了什麼厭惡的東西,遠遠的就閃開了。我有那麼討人嫌嗎?
路過一家商店的櫥窗我自己也笑了。櫥窗反光中的我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是個標準的叫花子形像,比我第一次見到於蒼梧的樣子還要破爛。我都認不出我自己了!你知道我為什麼笑嗎?我想起了於蒼梧。我兜裡的海天谷掌門令牌就是要交給於蒼梧的。想想我現在地身份,正是暫攝海天谷掌門之位,結果搞的跟於蒼梧一樣了。看來我得注意點,否則弄不好會讓收容所給收進去了。我這麼想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身上沒帶錢,連證件都沒有!
如果在山野中倒沒什麼。可是一進入西安這樣的大城市就太顯眼了。付接的倒霉像比我好不了多少,但他一到西安就有了落腳地地方。在兩條七彎八扭老街巷的交叉口,有一棟與成片民居相連的三層小樓,掛著外地某機構駐陝西辦事處的牌子。付接一到西安就進了這個地方,再也沒有出來。情急之下他也不怕暴露自己的秘密據點了。
付接又犯了一個錯誤,他現在地身份是國家安全部門秘密的通緝重犯,不應該這麼不小心將重要的據點暴露給官方地人。他和我交過手。大概也沒想到我這種「高手」會是政府機構的特別行動人員,以為我和譚三玄一樣是出手衛道的修行高人。可我偏偏也是半個政府的秘勤,我的名字就在他偷走的那份名單上,不過我沒告訴他。
現在只要我打個長途電話,相信不久就會有武裝人員包圍疏散這個地區。但我沒有這麼做,因為這樣太危險了!不是我有危險,而是附近無辜的居民百姓有危險。這一片地區建築比較老舊也不高大,可人煙密集繁華,可以算是當時西安古城的一個特色。那棟小樓周圍建築與道路分佈複雜。恰恰又是附近的制高點,發生衝突很難控制。頑抗、逃跑、挾持人質都有條件,再有幾個訓練有素地狙擊手那麼強攻的武警會死傷慘重──付接手下可能有這種力量。
城市中不能展開軍隊或用炮擊、炸彈,如果真動了這些造成的生命財產損失可不使一點半點,那我石野的罪過可就大了。再說情況一亂,付接可不是好對付的,普通武警甚至一般的修行弟子很難制服這個人。我的首要目標就是付接,不想節外生枝,其他的以後再說。付接半天不出來,我用了一個最原始的無賴辦法──堵門!
我就在街口對面的人行道旁坐了下來,抱著胳膊背靠一棵大樹閉目養神。我的舉止在付接看來過於張揚了,他一定在疑惑我為什麼如此有恃無恐?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既然鬧市不可公然鬥法,讓他心神不定也好,早點離開這個地方我也有機會。我本來就像個叫花子,在路邊這麼一坐還真成了個要飯的。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往我身前扔鋼蹦和零錢的,一下午我總共賺了五塊三毛。
當然也有心術不正的「好心人」。我一直將青冥鏡大模大樣的放在腿上,在別人看來就是一面破舊的古銅鏡,但付接如果在遠處偷窺一定知道這是什麼。我感覺他害怕青冥鏡,所以我故意亮了出來。有一位五十多歲,戴眼鏡穿羊絨大衣,看上去很有學者風度的男子在我身邊停下腳步。他問我破銅鏡在哪揀的,賣不賣?
閒得無聊我也逗逗他,問他開價多少?他開價五十。五十塊當然太少了,我搖頭不答應。後來他纏著我不斷加價,一直漲到了八百,還說是看我這個要飯的可憐才特意多給了這麼多錢,其實我這面鏡子頂天只值二百云云。青冥鏡只值二百塊我一頭撞死算了,閉上眼睛不再理他,也不聽他繼續說什麼,這人歎著氣戀戀不捨的走了。靠!他走的時候居然一毛錢也沒丟給我,不是可憐我這個要飯的嗎?
這人走了之後不久來了幾個賊眉鼠眼的閒雜人等,硬說他們也是叫化子,這一片是他們的地盤。我在這裡乞討沖了他們的場子,要意思意思才行。我不想和這種人生什麼事端,把剛剛別人丟的零錢都給了他們。可他們不像是來要零錢的,說著說著就要搶我的青冥鏡。我沒管他們也沒動手反抗,任由幾隻手一起抓走了青冥鏡。
緊接著就見幾個人捂著手慘叫,青冥鏡也掉到了地上。另一個剛才沒抓著的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傻乎乎的伸手又把鏡子揀了起來,然後也是一聲怪叫脫手扔掉鏡子。鏡子落地滾了幾圈,在我身前一跳,又安安穩穩的躺在我的腿上。那幾個傢伙不凶了,像見鬼一樣鼠躥而去。我御器之時發真火之力,青冥鏡外層的虛空在一瞬間可以變得比烙鐵還燙,普通人冒冒失失用手去抓不燙熟一層皮才怪!
不知道躲在小樓裡的付接有沒有在遠處看到這一幕,但是路邊開風味小吃店的一位大姑娘卻從頭到尾看見了。這是一家門臉很小的飯店,櫃檯佔去了一角其他地方總共只放下三張小桌。小店只賣幾樣東西──泡鏌、肉夾饃、臊子面,店裡只有一名二十出頭的女子,這樣的小店也用不著請更多的夥計。我坐的位置就在這家小店門外,一開始她見我坐在這裡皺起了眉頭,但是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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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一個問題:石野追蹤付接,從天山以西一直追入西安城,大致走的是哪條路線?這條路在歷史上可是大大有名!石野是倒著走回來的。付接碰到石野這種人,也算是倒血霉了。
那個男人走過來要買我的古鏡時說的話,女子聽的一清二楚。聽到開價八百我不賣,她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很好奇的打量了我好幾眼。後來幾個混混走過來,她的神情很是厭惡,一直退到了小櫃檯後面。幾個混混纏上我,她也在探頭探腦往這邊看,眼神很有幾分為我擔憂的意思。等到那幾個無賴抱手慘呼而去,她的臉色變了,變的十分好奇,還偷偷笑了。我雖然坐在那裡看上去漫不經心,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她的一舉一動我都注意到了。
幾個混混走了之後,女子從小店裡走了出來。她走到我身前看了我幾眼,弱弱的問了一句:「要飯的,你餓嗎?……要不要來一碗麵?」
我擺了擺手,意思是我沒錢,剛才那點零錢也「上交」了。她卻沒說話,轉身回到小店,時間不大給我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她彎腰把面放到我身前,盡量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吃吧,不要你錢,反正今天的面也做多了。」
我的辟榖功夫已經相當精深,風君子曾罰我三個月不吃飯也沒怎麼地,而現在不過一個多星期沒吃而已。但這一碗麵放在前面,感覺不是餓,而是讒!聞到那香辣的味道我就有了食慾。既然坐在這裡像個叫花子,那就沒有不要飯的道理,我說了聲謝謝端起碗來拔起筷子就吃。這種面我以前沒吃過。擀地特別寬,又酸又辣的濃湯味道也特別香。也許是因為一個星期沒吃東西了,感覺這一大海碗香辣可口的臊子面味道比解金裹玉丸還要好。
我三口兩口就連湯帶面下了肚,吃完了也在感歎難怪──風君子說有吃有喝還辟什麼谷?真香啊!我吃的太快了,吃完的時候那女子站在我身前還沒有走開。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站起身來把空碗還給了她。見我這樣狼吞虎嚥吃了一大碗麵,她有點想笑又忍住了:「你真是餓了。我再給你來一碗吧。」
她轉身進店不久果然又給我端來一碗麵。既然吃了第一碗,這第二碗我也不客氣了,接過來就站在路邊又吃了個碗底朝天──真丟人!就是個典型地、餓壞了的叫花子。這一碗吃完後,那女子輕輕歎了一口氣,主動又給我端來一碗。這面的口味很重,香辣中帶著微酸微麻,真是吃完了還想吃,只要肚子能裝下。……當我吃到第四碗的時候,那姑娘看我的眼神又變了──水靈靈的大眼睛瞪的溜圓。一個人能吃不值得奇怪,但如果太能吃了也成了一件稀奇事。這種大海碗普通人吃一碗就足夠了。我居然吃了四碗,看那意思還沒夠!
「你慢點吃,麵條還有,你別撐著了!」姑娘終於忍不住小聲勸我。
我放下第四個空碗笑道:「多謝了,不吃了。其實我不是餓。而是你做的麵條太好吃了。……我在這裡坐了一下午,是不是打擾你做生意了?」
姑娘微嗔道:「你還知道啊?你就這麼坐在我門口誰還願意進門?眼看就到晚飯點了,我要出來擺桌子,所以才想請你吃碗麵──再打發你走!」
原來這地方的小吃店一到飯點往往把幾張桌子都擺到門外,也就是路邊的人行道上。看來我確實耽誤人家做生意了。趕緊說了聲對不起準備換個地方,不能總堵著小吃店門口。那姑娘卻叫住了我:「要飯地,你跟我進來。我有東西給你。」
嗯?給完面還有東西,她怎麼對我這個叫花子這麼好呢?我搖頭道:「麵條我已經非常感謝了,別的東西就不敢要了。我換個地方,不耽誤你做生意。」
「要你進來你就進來,你吃了我四碗麵條,一句話都不聽嗎?」那姑娘有點不高興了,說話中不自覺的語氣比較沖。
中原一帶的女子脾氣確實不一樣,要我進去我就進去吧。這姑娘是個普通人,小吃店裡也沒什麼埋伏。這我早就用神識探察仔細了。跟她進了小小風味店,她從櫃檯底下拿出了一套男人的衣物扔給我,然後指著後面不大地小廚房道:「你去後面換了,看你身上的衣服破的,肉都露出來了!」
原來她還要給我衣服,我越發奇怪了。她一直叫我的要飯的,我也逗逗她:「我這一套是叫花子地工作服,如果換掉了還怎麼要飯啊?」
「別騙我了,你根本不是叫花子!」這姑娘倒是口直心快。
難道我有什麼「破綻」嗎?我好奇的問她:「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都看你一下午了,叫花子哪有不主動伸手要錢地?你在我門前坐了一下午也沒跟我要錢,也沒跟路過的要錢。還有,你衣物雖然破,可是臉上手上一點都不髒!……你肯定不是要飯的,有什麼事落難了吧?人都有落難的時候,我這開小店的也幫不了你什麼,吃飽了再把這套乾淨衣服拿走,這裡還有五十塊錢。」
我沒當過專業乞丐,確實不太像。這姑娘是個好心人啊,給吃的給衣服還給我錢。我把衣服接了過來,卻沒有接她的錢,道謝之後反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別忘了我還打擾了你一下午生意。」
「你不用謝我,我還要謝謝你。能看出來你不是一般人,雖然我不太清楚剛才發生什麼事,我也知道你教訓了那幾個傢伙。……那幾個人,是這一片的街痞無賴,經常欺負外鄉討生活的。他們偷東西、敲詐、拎包、調戲女人什麼都干,這幾天還常常來騷擾我,你剛才幫我出了一口氣。」她說到這裡眼圈有點發紅了。
原來是這樣啊。聽到這裡我暗中一扣青冥鏡。青冥鏡中有一股熱流旋轉,我感覺那幾個人並沒有走遠,就在幾條街外。我暗中一施法術,就聽幾條街外又傳來此起彼伏連聲慘叫。怎麼回事?那幾人剛才被青冥鏡燙傷地手突然間又
是一陣劇痛,皮肉之間冒出一股焦糊的青煙。
這種法術是我剛剛領悟的──青冥鏡傷人之後,只要人還在我神識所及範圍之內。可以施法繼續攻擊。如果對付高手,可能沒什麼效果或者只能用來追蹤,但對付這樣的地痞流氓要命都夠了!我剛才並沒有和那些人多計較出手也不重,怎麼突然之間心又變狠了呢?因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這些人欺凌弱小,連一個街頭落魄乞丐的東西也要搶,一旦有了機會還有什麼壞事做不出來?這姑娘是個好人,顯然也遭受過他們的調戲,這種人其實不比付接好多少。所區別地就是他們沒有付接那麼大的勢力與神通,一旦他們有了,恐怕比付接更壞。君子不罰未惡之惡。我不能殺他們,但可以廢了他們。
遠處的慘叫姑娘也聽見了,用疑問的眼神望著那個方向,我笑著對她說:「不用看,他們在很遠的地方。你放心。以後這幾個人不能來欺負你了。他們的手,今後吃飯穿衣服還可以,和人動手是萬萬不能了!」說完我心裡也很高興,不是因為我懲罰了壞人,而是我又領悟了青冥鏡一項妙用。我把這種法術叫作「追傷」。
姑娘看著我,張大了嘴似乎被我驚呆了,好半天才說道:「你真不是一般人。今天我遇到神仙了嗎?你倒底是誰?」
「我就是個過路的,小時候練過幾手功夫而已,你也不用太吃驚。……這衣服是誰的,你老公的嗎?」
姑娘的臉有點紅了:「我還沒找婆家呢,這衣服是我爹地。這家小吃店就是我爹和我兩個人開的,現在他生病了,就剩我一個人張羅。在這西安城裡討生活也不太容易。但總比呆在家鄉好。」
聊起來這姑娘又不著急讓我走了,反而拉著我說起話來。她叫陳雁,陝西米脂人。一年多以前和父親一起到西安來打工的。他父親先出來兩年,在幾家飯店做過幫工,學了一些小吃手藝。後來攢了些本錢就開了這麼家小店,把女兒也叫出來在小店裡幫忙。他父親最近病了,好像病的很重,到醫院檢查據說手術費要兩萬。陳家父女沒這麼多錢,老爹一直拖著硬抗不肯治,這幾天小店就剩陳雁一人。從她零碎的話語中我只聽出了這麼多,看來她是好久沒有找到人聊心事了,和我這個陌生人都說了出來。
看見陳雁可能想起一句古詩「長安水邊多麗人」,聽說她地來歷後又想起了一句俗話「米脂婆姨綏德漢」。她雖然不是千嬌百媚,模樣身材倒也長的端正,皮膚紅潤細膩,也是小家碧玉的模樣。只是在這個小小飯店中操持多了幾分風塵疲憊之色。難怪那些個地痞混混會上門來調戲。我不能在這個地方多待了,否則可能會給她帶來麻煩,閒聊一陣之後起身告辭,將她送我的那套男裝拿在手裡。陳雁似乎還有些不捨,一直送我到門外。
出門的時候正好有一輛銀灰色地雪鐵龍驕車開來,路邊有個髒水窪,驕車也不避讓直接開了過去,濺了我半身髒水。緊接著驕車在不遠處一踩剎車停下,一個油頭粉面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挽著個妖艷女子下車而去。那男子還對我和陳雁很不禮貌地打量了幾眼,嘴裡不乾不淨的說道:「一朵野鮮花插一堆爛牛糞。」說完摟著女人鑽進了一條胡同。他說的聲音雖然小,但我聽的清清楚楚。
離開小吃店門口,我想換一個陳雁看不見的街角繼續呆著,繞著那棟小樓轉了半天,迎面走來一個人。這人我很面熟,而他顯然是認識我,走到我身前抱拳低聲道:「石真人好,終於找到你了!在下海天谷弟子杜蒼楓,奉譚掌門之命來助你一臂之力。石真人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在下。」
我微微吃了一驚隨即認出了他,他就是譚三玄身邊的弟子蒼楓,我在吐魯番城外見過一面。他這麼快就趕到西安了?我心念一轉微微一笑:「原來是蒼楓啊,好啊,太好了!我追付接這一路,你看現在身上狼狽的。你有落腳的地方嗎?我想洗個澡換身衣服。」
杜蒼楓:「有,海天谷在西安城有個臨時落腳地點,請師叔隨我來。」
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你還是跟我走吧,我開車,你指路。我們去你落腳的地方。」
……
我開著一輛銀灰色地雪鐵龍驕車,杜蒼楓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指路,很快來到一處賓館。這賓館不大不小,勉強算是三星級標準,蒼楓單獨給我包了一個四樓走廊盡頭的房間。下車之前我已經在車裡換好了衣服,是一套筆挺的西裝。我為什麼沒有穿陳雁給我的那套?因為我在汽車的後坐上發現了更好的,也正好合我的身。顯然是車主人剛從乾洗店裡取回來的,要是再來一套內衣、一件襯衫、一雙鞋就更好了!
我在訓練營裡學過偷車和開車,也正好有個不長眼的傢伙把車送到我面前,我不開走的話豈不是太客氣了!當時的汽車門鎖很好開,只要知道原理用御物之法撥動鎖璜就可以了,像我這種修行高手連撬都不用撬。杜蒼楓也沒看出來破綻,還以為這車就是我開來的。我這麼做是不是違反戒律了?──以神通偷東西!
也不能算,我這不是偷,是徵用!我們的行動準則上有這麼一條,執行任務時根據情況可以靈活掌握行動方案,也可以臨時徵用民間的交通工具──汽車等!否則還學偷車幹什麼?我現在的身份不僅是修行人,也是秘密機關的特別行動人員,我追蹤付接本身也是任務的一部分。我先把車開走應付這個突然出現的杜蒼楓,以後再叫古處長這些人去善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