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蒼悟看著遠處的田野說道:「有一個人,我一見之下就忘不了。她的鐘聲,幽遠神秘,她的人也與鐘聲一樣。聽說天下無人能破七情合擊之術,在宗門大會上恰好我有與她切磋的機會。我本想奪不奪魁無所謂,試試不出手能否靜坐相抗她的七情合擊?可惜天不隨人,她自知道法修為在我之下,主動避戰沒有出手。」
於蒼梧說話的時候眼中有神彩在閃爍,這種神彩我認識,那是一個人見到心愛之物的時候才會有的光芒。難道,於蒼梧對七心有了仰慕之情?否則為什麼連天下第一的名號都打算不要,非要去試試七情合擊?我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我沒猜錯的話是終南派的七心童子。聽說七心童子從不以面目示人,外人甚至還以為她是個男的。」
於蒼梧仰頭望向天邊歎道:「是啊,她一直戴著面具。我聽說她有天人絕色,只有破了七情合擊才能一睹芳容。其實,我是被鐘聲吸引才注意到她,其後只覺得她每一舉手投足都有世間無二之風采。……」
七心舉手投足有世間無二之風采?我怎麼沒看出來!於蒼梧的話誇張了,但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老話從來不假,他是喜歡上她了。可惜啊,七心有天人之誓,以身心相許風君子,這是她親口所言。就算沒有風君子,於蒼梧修為雖高恐怕也破不了七情合擊。至於現在。他沒什麼機會了。我這個旁觀者看地明白,不論因不因為天人之誓,如今七心對風君子已是一片癡心。那一句「白雲灑金天心動,扇隨君子攜風流」已經說的明明白白。
可是這些話,我沒有辦法對於蒼梧說。看著他沉思的樣子,我有點不忍心。轉移話題打斷他的浮想:「於道友,宗門大會早已結束,你怎麼沒有回海天谷?你一直待在蕪城嗎?」
於蒼梧把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師父告訴我宗門大會之後不用著急回去,在天下多遊歷一番。我本來想順道拜訪終南派,不料在半路上聽說了一件大事。這才趕回蕪城去找正一門的前輩,剛剛路過此地。」
「什麼大事,你去而復回?」
於蒼梧:「我在半路遇到修行人相互以門派信物傳訊,有一件大事發生。據說忘情宮的天月大師不久前已經羽化仙去。天月大師在如今修行界地位超然,普通弟子瞭解地不多,可是前輩高人都是知道的。天月並無弟子傳人。她這一去,忘情宮就成了一座空府。……修行人很少對俗塵中的事物動心,但那忘情宮可不一般。忘情天宮是修行門派夢寐難求的仙家洞府,不在正一三山之下。……忘情九門傳承千年,所留下法器、靈藥、秘籍不計其數。如今成了無主之物,天下修行人如何能不動心?……」
於蒼梧還在那裡說,然而聽在我耳中不亞於旱地裡起驚雷。我不認識天月大師,對忘情宮也沒什麼瞭解,但這對於另外一個人的意義就不一樣了。我早已猜到風君子是被天月大師逐出忘情宮的傳人。他前不久收服白龍。賜名雲中仙,並且派雲中仙帶著九轉紫金丹到忘情宮中去侍奉「天師」。風君子口中從來沒有提到天月的名子,但是很明顯他對她崇敬至極。給柳依依的法器就叫思月蝶。
羽化仙去,這是修行人離世的一種敬稱,並非都是指飛昇成仙。這句話的意思是指天月要不然就真地飛昇了,要不然就是壽數已盡離世而去了。不論是哪一種情況,我想風君子聽說之後心裡都不會很好受。而我聽於蒼梧的意思,似乎天下修行門派對忘情宮這座洞府以及宮中的修行寶物都很感興趣。
心急之下,憂形於色,伏身向前問道:「他們,天下那些修行門派到底想幹什麼?……你。為什麼又要來找正一門,你自己不去忘情宮嗎?」
於蒼梧:「石真人也感興趣了?其實我和你一樣也很好奇,很想見識見識修行界最神秘莫測的洞府究竟是什麼樣子?……可是就算天月大師不在了,忘情宮的守護法陣非一人之力可破。所以天下很多修行門派相約在五日之後,齊集忘情宮外,大家一起商量此事,以免起無端地爭奪損傷。……我師父在我出來前就告訴我,若有大事,尊從正一門長輩的調遣。如今正一門是修行界第一大派,守正真人也是當今修行第一人。如此大事,恐怕還需要正一門到場領導主持。我這才趕回蕪城,想和正一門前輩一起出發前往忘情宮。」
「原來你也想去,只是要和正一門一起?」
於蒼梧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也可以先去,到地方再聽從正一門長輩的指點。但是,我不知道忘情宮在什麼地方……石真人,你怎麼了?我瞧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站起身來拱手道:「於道友,今日雖是初見卻相談甚歡,本來這個機會應該多交流親近。可是現在聽說了這件事,與我一位至交有莫大干係,我要趕緊去找他。對不起,先告辭了。」
我轉身下山趕回蕪城市區,於蒼梧在山上喊道:「石真人不要著急,忘情宮之會是五日之後,你去早了也沒用。我們在忘情宮外再見吧!」
……
我沒有直接去找風君子,如此大事先要找個人商量商量。當然不能去找柳依依,我直奔知味樓。韓紫英見我眉頭緊鎖地把她拉進了君子居,也嚇了一跳:「小野,出什麼事了?很少看你這副表情。」
「紫英你坐下聽我說。不是我出事了。是風君子出事了!」
紫英:「風君子能出什麼事?他前腳才從知味樓出去,放假又偷偷跑來喝酒了。」
「此事複雜,今天我也不瞞你了。風君子其實是忘情宮天月大師地棄徒,而近日天下傳言天月大師已經羽化而去不在人世……」
於是我將風君子如何收服雲中仙,我因此猜到風君子的來歷告訴了韓紫英。接著又講了我今日在句水河邊偶遇於蒼梧地經過。最後告訴她五日後有很多修行門派將在忘情宮外聚會,正一門將會去主持。他們商量的事情就是如何進入忘情宮。
紫英聽完之後也是花容失色:「這對於風君子來說可是天大的事!上次他以畫作法我就懷疑是忘情宮的法術。沒想到他真是天月地弟子,這小子輩份可夠高的。……石野,此事關係重大,需要從長計議。」
「可天下修行門派忘情宮之會就在五天後。」
紫英:「先別急。風君子的神通有飛天之能,此去忘情宮半日內可到。而以你我的速度,兩三天也足夠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想那些修行門派想幹什麼,而風君子去了又能做什麼?」
那些修行門派想幹什麼?無非有兩個目地!大門派可能想占忘情宮這個洞府,小門派也想在宮中捎帶一、兩件修行法寶。如果大家一擁而去局面就會很混亂,甚至會起無端的爭鬥。所以於蒼梧的想法是對的,要以正一門為首。要有一個大家都能服的門派來主持此事。這樣一來,正一門也不得不出面。就算守正真人不圖謀忘情宮,也不能眼見天下修行人內亂。
而從風君子地角度,感情上他恐怕很難接受這件事情的發生。以他的脾氣,也不可能容忍其它門派的修行人闖入忘情宮。天月雖然不在。雲中仙還在呀。可天月與風君子、雲中仙的關係,天下人不知。就算到時候他出來阻止,恐怕也說服不了某些人,很有可能會起衝突。
我提到了雲中仙,韓紫英很疑惑。因為就算天月出了事。風君子門下地雲中仙也應該回蕪城稟報他才對。風君子到現在不知道,那可能是謠傳。可現在天下修行門派中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就算是謠傳忘情宮也會有麻煩。一旦事態失控。風君子就算神通再大,手拿黑如意也擋不住天下人,更何況還會有很多高手到場。
而我和紫英只能做最壞的打算,如果發生衝突,盡量說服一些人不要與風君子相鬥,能有人幫忙更好。可是以我的交遊範圍,認識的修行門派很少,交情過硬地就更少。商量的結果是:我去九林禪院找那三位高僧以及張先生,說明情況希望他們能到場援手。最不濟也不要與風君子為難。而韓紫英去軒轅派,目的與我是一樣地。此時凡夫子掌門的藥材早已送來,兩爐黃芽丹已經煉成。紫英決定順便送去一整爐黃芽丹。想那風君子對軒轅派也曾幫過忙,當初用黑雲罩住煉丹峰的人就是他。把話說清楚,至少丹霞生夫婦不會與他為難。
至於正一門,還是不要先找了。守正真人與我私交再好,他的身份也應該以天下修行界的大局為重。到時候只能盡量應變了,希望正一門出面的人能夠很好的控制事態。當然這些都是最壞的打算,不出事更好。如果天月大師仍然安好,那這場麻煩也就沒了。
商量之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風君子,這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他。就算我不想讓他知道,過不了多久他自己也能知道。這小子不在什麼洞天結界修行,而是住在新華書店後面地居民小區中。雖然認識他很長時間,我還是第一次去他家。
……
蕪城老城區的地勢很有意思,以古來形成的「十字街」為中心,東、西、北三面地勢向下漸低,南面緩緩上行。古城的面積東西較窄,南北狹長。如果做成沙盤,狀如一隻鰲龍伏地。十字街是鰲背,東西兩門大街是鰲足,北門長街是鰲尾,城南蕪城中學一帶是鰲峰。而龍首塔,則坐落在鰲峰的地勢盡頭。風君子家所在的這個小區地處蕪城老城區的中心地帶,也就是古城「十字街」的位置附近。他家住在三樓二單元,這一棟居民樓南北朝向,他家位於三樓最西側。
在風君子家南面的陽台外,有一棵高大蒼翠的廣玉蘭樹。這種四季長青樹的葉子成橢圓形,非常厚實,有巴掌大小,摘一片下來可以當小扇子。廣玉蘭一般在農曆春節前後開花,花瓣片片潔白,整朵花有海碗大小,氣息清幽。這棵廣玉蘭樹歲初開花可以說是傳統的蕪城一景。可惜現代蕪城居民大多已經不知道了,我是在《蕪城州府志》上讀到過這棵樹的記。載的。這片小區所在的地方是蕪城州府的舊址,此樹曾經就種在公堂的院中。
建國後蕪城經過一次城市新建的高潮,八十年代以來又經歷了不斷的推倒重建。水泥的城市蓋住了黃土,綠色是人工的點綴。走遍十字街附近的大院小區,可以見到不少冬青、月季,那都是花壇中的園藝。可是百年大樹,一棵也見不著,除了這一株碩果僅存的廣玉蘭。當初建造這個小區時唯一留下了這棵樹,僅僅是因為此樹是文物。它使我想到了九林禪院門前的那一株龍柏。
走到樓下第一次看見這棵廣玉蘭,我發出了一聲讚歎。山區長大的我見過的樹當然不能少了,可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廣玉蘭。這棵樹的樹幹至少有兩人合抱粗細,向上生長約兩層樓的高度開始分叉展開,茂盛的枝葉搖曳。廣玉蘭並不是空間很高的喬木,這棵樹的樹冠並沒有超過樓頂,甚至沒有伸到四樓的窗外。唯一可以伸手摘到廣玉蘭花葉的地方就是三樓這戶人家的陽台,而陽台後的房間住了一個人,就是風君子。風君子曾經笑稱,這數百年的蒼翠如今只留他一人對賞,滿樹花海也只為他一人所開。
上樓敲門,開門的是風君子的母親,一個笑瞇瞇表的情中又有幾分精明的中年婦女,穿著打扮是國家幹部的模樣。我恭恭敬敬的問阿姨好,自我介紹是風君子的同學石野,來找他有事。她把我讓進屋,要我等一會,風君子下樓打醬油去了。
我坐在沙發上打量著他家的擺設,看上去比較簡單。他父親應該和湯松局長是平級的幹部,住的房子標準是一樣的,也是三室一廳。但屋裡的佈置要比湯家簡單多了,幾乎沒有多餘的裝修。令我感到最意外的是,他家居然未掛一幅字畫!看來他父母雖然是六十年代大學畢業的知識分子,卻不是風雅之士。
我等待的時候風君子的父親午睡剛起,也坐到廳中和我聊了幾句。他父親帶著一副老式的塑框眼鏡,典型的建國後知識分子形像,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他坐在沙發上用詢問的語氣道:「你叫石野?這個名子我聽過。高三開學的家長會我去了,上學期期末排名你是全班第一對不對?我們家風君子總考第二,我說過他多少次為什麼不能拿第……」
聽到這裡我笑著勸:「叔,全班只有一個第一,就風君子這樣你還要說他,你要剩下的五十幾個怎麼過日子?」
他媽媽給我端來一杯茶,也坐在一旁嘀咕道:「這小子,從小就聰明。可惜就是不用心。一天到晚看閒書,如果把那些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我又勸他媽媽:「我們只有七門課,七套課本。就那些書,風君子連標點符號都可以背下來,難道你就不希望他多學一點東西嗎?」
他媽媽笑了,笑容中也有幾分得意:「你說地倒也是。他上初中的時候老師就說這小子懂的多,知識面甚至比老師都廣。……不過你看看他平時那樣子,心思總用的不正。看什麼趣味物理學,要看就看正規的物理高考輔導書嘛。其它的,等大學之後再看也不遲。」
我注意到茶几上隨手扔著一本書,是前蘇聯科學家別萊利曼地《趣味物理學》,這是在國際上流傳範圍很廣歷史最悠久的一本中學生課外讀物。沒想到在風君子的母親嘴裡變成了心思不正的書。想想風君子,也是夠鬱悶的,難怪小小年紀就有了偷偷在外面喝酒的毛病。不過這小子還算規矩,干喝酒不鬧事。這時風君子的父親又問我:「以前沒來過我們家吧?以後常來玩……你找風君子有什麼事?」
聽見這句話我的腦筋飛快的旋轉。這一對家長是普通人,他們對修行界的事情絲毫不知。風君子平時隱藏地夠深啊!可是今天忘情宮出事,我不用想就知道風君子聽聞之後會立刻趕去。修行界忘情宮之會在五日之後,那麼在他父母眼裡,這小子恐怕會莫名其妙的離家出走了。怎麼辦?我還是編個理由吧。
「風君子上初三的時候得過中學生物理競賽的大獎是不是?……這一次。又要舉行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了……對,就是中學生奧林匹克!參加的是高中學生。……我們班有兩個學生被學校選上了,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風君子。國慶放假期間學校組織到省城參加短期集訓營,可能要兩個星期時間。我是來告訴他一聲地。看需要帶什麼東西。」
我這人不太會撒謊,這一番謊話其實是翻版柳菲兒騙我父母的那一段。他父母的反應卻沒有像我父母當時那麼高興。他父親立刻皺著眉頭問道:「半個月呀,除了國慶假期。那可要耽誤一個多星期的課。這都高三了,眼看就要高考了,不會分散精力嗎?」
他母親在一旁插話:「參加這種活動,高考加分嗎?」
唉!風君子父母還跟一般的父母有點不一樣。別人家父母地偏頗之處就是只管孩子學習好就行,其它的都不管。而這兩位,連中學奧林匹克競賽都當成不務正業。既然撒了謊就要編到底:「加分?不需要加什麼分只要拿到名次,就可以保送上大學。一等獎是清華、中科大,二等獎是上海交大、南開。至於蕪城師大這樣的學校,願意去地話專業隨便挑。……」
我以為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滿了。牛吹的夠大了,連風君子的父親都不作聲了。他母親竟然還追問了一句:「要拿不到名次怎麼辦?那不是把小孩給耽誤了!學校就不用負責嗎?蕪城師大這樣的學校,有什麼好上的!」
唉呀,我的大媽耶,我真服了!不要忘了,你們兩口子都是蕪城師範大學畢業的,怎麼到兒子那裡母校就不值錢了呢?不就是耽誤幾天課嗎,風君子背著你們做了多少事你們知道嗎?算了算了,我的口才有限,這些話就沒法說了,還是讓班主任來搞定吧。我苦笑著答道:「我知道地只有這麼多,今天就是來找風君子一起去報到的,有學校的老師送我們一起去省城。這次上面下來的通知很緊,我估計一會班主任就會打電話到你家的……」
說話間風君子回家了,左手提著一瓶醬油,右手還拎著個油壺,壺裡裝著三斤菜油。他進門看見我坐在那裡,臉色就是一變,眼神中充滿了疑問:「石野,你怎麼到我家來了?出什麼事了嗎?」
「是有一件大事,學校選拔一批學生參加中學生奧林匹克競賽,我們班選了我們倆參加物理競賽。國慶放假期間到省城集訓,馬上就要出發了。」
風君子聽的眼珠子直轉:「怎麼是你來通知?應該學校通知才對。」
「我估計一會兒學校就要通知到你家了。我是住校生我先聽說了。你收拾收拾東西,明天早上到學校去報道。」
風君子:「等什麼明天早上,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去學校。大不了在你們宿舍住一晚上……」
他媽媽在一旁又說話了:「別忘了把其它功課地課本都帶上,有空複習複習。」
風君子很不滿的回嘴:「你要我帶哪一本?課本我現在閉著眼睛能默寫下來,想看的時候自己寫就是了!」
「那你就把那些輔導書帶上,多做題不會有錯的。我可是過來人。」
風君子收拾東西很快。中學生出門也不需要什麼太多的行李。牙膏、牙刷加幾套換洗衣服,一堆輔導書,還有一把黑如意悄悄的放了進去。我覺地他們家很有意思,別看他父母在我面前說風君子有這個那個的毛病。但是風君子一回到家,說話還是挺算數的。他自己願意去什麼物理競賽集訓,收拾東西就跟我走了。父母也沒堅持攔著,還塞給他一百塊錢。
我們一起出門,走到廣玉蘭樹下他就把手裡的旅行包摔給了我拎著,轉身道:「石野,究竟出什麼事了?」
「的確出事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一個僻靜處再說。」我和他出了小區,穿過馬路,向前不遠就到了蕪城體育場。
一九九一年國慶節下午兩點左右,晴空萬里。江南一帶在這個季節天氣還是很熱的。火辣辣的太陽照射下來,空蕩蕩的體育場上沒有一個人。我們走到體育場的最中央陽光刺眼地地方,終於停下了腳步。
「風君子,告訴你一件事,你千萬別激動──江湖傳言。忘情宮天月大師已經仙去。」
我早料到他會有過激反應,事先提醒了他,可還是不管用。他一個箭步竄過來。一把薅住我的衣領,厲聲喝道:「胡說什麼!天月仙子的名子是你隨便亂叫的嗎?她怎麼會……」
「你先放手,聽我慢慢說。……你再不放手我就不說了,忘情宮將有大事發生。」
他放開了手,瞪著眼睛聽我說話。我簡單的講述了今天巧遇海天谷弟子於蒼梧地過程,然後詳細告訴他於蒼梧後來說的每一句話。江湖傳言天月大師已去,忘情宮成為無主洞府,各大門派相約五日後在忘情宮外集會。風君子越聽臉色越是陰沉,陰沉的就像要下雨一般。直到我說完。他才低沉的問了一句:「就這麼多嗎?你還聽說什麼了?」
「就這麼多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風君子:「石野,你也跟我藏心眼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地來歷,然而今天聽你說話的意思,你好像早已知道我與忘情宮有關係?」
「不是這麼回事,你總不讓我問這些我只好不說了。其實最早是韓紫英開始懷疑的,你那次以畫作法她就覺得很像忘情宮地法術。後來你收服雲中仙,送她去什麼地方的雲門修行,我就猜到是忘情宮。……紫英還說了,一定要我告訴你。你要想擋住天下人不進忘情宮,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一定要挑起修行門派的內亂爭鬥才有機會……」
我剛說到這裡,平地裡呼的一陣狂風。這風有多大我都想像不到,因為它把我也捲到了半空。風是從風君子手中的黑如意發出的。我在幾十米高的空中翻了幾個跟頭才張牙舞爪的落到地上,把體育場地草土地砸了個人形的淺坑。剛剛爬起半個身子,天上又掉下來一件東西砸在我頭上──是風君子的旅行包。
風君子駕龍魂黑霧沖天而去。這小子跺腳發起狠來,比龍捲風還猛!我站的離他太近了,被他做法帶起的狂風捲上了半空。這要是換個人,還不知道摔成什麼樣了?幸虧四下無人,就算遠處有人看見,也只是一陣讓人睜不開眼睛的風刮過。我抬頭看了看天上,天邊有一線黑雲翻滾,轉瞬消失不見。
我搖了搖頭,還是去學校找柳菲兒吧。她是我們的班主任,只有讓她幫忙來圓這個慌了,我也需要請假。如果柳菲兒一個人搞不定,我可以提醒她找唐老頭幫忙。找完柳菲兒還要去一趟九林禪院,這一天的事情可真多!
我趕到九林禪院的時候,法澄已經在後院等我,他對我說了一番話:「風小子下午從天上掉下來了,和我大師兄說了一句耳語,又被風刮回天上去了。……我大師兄猜到你會來,他要我告訴你到時候一切自會有分曉,你自己先去忘情宮罷。」
看風君子樣子雖然急,但是方寸未亂。他首先想到了所結交的高手中最厲害的法海,已經來打過招呼了。再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四天半之後的忘情宮外。
……
從蕪城往西南行走三百公里,就出了本省,再行千里丘陵地帶中有一片險峻的山區。從地圖上看,這裡是黃山山脈與天目山脈的地勢餘脈交匯之處,丘陵中突起溝壑峰巒。這一片山區綿延數百里,卻沒有形成狹長山脈的形狀,大小山峰層層環繞分佈像一個天然的法陣。在群山環抱的最中間,有一個極大極幽深的空谷。這片空谷中央坐萬人地方也綽綽有餘。
周圍群山上都是原始森林,喬木高大灌叢茂密,鑽進去對面都看不見人然而奇異的是,這片山谷中卻不生長樹木,滿谷都是奇花異草星羅棋布。在這片谷地的正北方,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山峰,山勢險不可攀然而山壁上卻像被開天巨斧劈出了一道裂縫,有一條筆直而陡峭的山路插入山峰向上直入雲間。見過黃山鰲魚峰一側的山路一線天嗎?這條路就很像,但更加險要,規模也要大的多,站在山前向上一眼看不到盡頭。
這片深山空谷,叫作浮生谷。這座山峰,就是忘情宮所在的三夢峰。而那條山路,就是有名的忘情天梯──外人進出忘情宮唯一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