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 第十卷 第一百一十三回 前路環幽曲,向我解因由
    聽到這裡我心裡也替這個小孩擔憂,別真是出什麼意外了吧?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這潛龍淵下鎖了一條做亂的白龍。還有這龍泉洞是怎麼回事?我問曲靈:「這個山洞為什麼叫龍泉洞?是當地人給起的名子嗎?」

    曲靈搖搖頭:「你過去看一眼就知道了,洞口有一塊石碑倒在那裡,不知什麼年代的,上面有龍泉洞三個字。這個山腹溶洞可能古代就有了,後來山洪衝下的泥石掩住了洞口,而去年洞口又被山洪衝開了。裡面的情況據說很複雜,深不見底,道路縱橫,還有地下暗河。」

    「你這麼進去,豈不是也很危險?需不需要我幫忙。」聽說是這個情況,我又替曲靈擔憂。如果就是一般的溶洞探險還好說,而這個地方很可能還有其它的凶險,曲靈一個普通人恐怕就難以發覺和對付了。我雖然不是為這件事來的,但既然遇到了,沒有理由不幫她。

    曲靈:「我知道我這麼進洞有點冒失,但沒辦法,時間晚一分,丁丁如果在洞裡情況就危險一分。你願意幫我嗎?實在不好意思讓你也冒這個險。」

    「不要和我不好意思,都是朋友。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可能是特別部門的特別行動組成員,受過特別訓練的。要不這樣,你在洞外等我,我進去看一眼?」我這麼說有我地用意。我沒打算跑到山洞裡瞎找,而是打算入洞搜神看一看有沒有人在裡面。這樣當然不方便曲靈一個普通人在身邊。

    曲靈:「我家的事,怎麼好意思你替我冒險。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但我們有紀律,就算以後見到你們這些特別行動組成員也不許談論有關任務以及你們身份的事情。要不你就陪我進去一趟吧,有兩個人互相照應也好。我知道你有一身本領。」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我最近的狀況。我最近的狀況一直不是很好,除了金龍鎖玉柱地護身功夫沒有什麼問題之外,元神元氣一直很衰弱,施展一些法術都很困難。在這種情況下貿然陰神出遊去一個未知之地,是很凶險的。我還是陪她進洞走一趟吧,如果找不著孩子,回頭我再想辦法,或者另請高人幫忙。遇到了這一出,我暫時把找白龍的事情放在一邊。先陪曲靈找丁丁再說。有凡人在此,我也無法呼喚白龍。

    我們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龍泉洞,曲靈準備的還算充分,一直將繩索扣在腰間,走一段放一段。她給了我一個金屬製三角環扣。意思要我也扣在繩索上,我笑著說我不用。我確實用不著,我的護身功夫不怕普通的傷害,而且我的陰眼能在黑暗中看的清清楚楚。

    溶洞探險最重要的是什麼?最重要的是兩條,一是不能迷路。二是要時刻注意照明地情況。我雖然不方便陰神出遊,但神識還是超越常人,在溶洞中迷路可能性很小。有陰眼也不擔心照明情況,所以我才會放心的陪曲靈進去。洞口往內幾步遠我就看見了那塊石碑,有半人多高,躺在洞壁的一側,上面有篆書的龍泉洞三個刻字。

    剛開始的時候,山洞就像一條甬道,曲曲折折地往前延伸,腳下的地面也很平坦。漸漸的,情景變了。四周的洞壁開始變的奇形怪狀,有大大小小地孔隙,上方也垂掛下各式各樣的鐘乳石。這裡在遠古時應該是一條地下河的河道,隨著山體運動地變遷,成為了今天這樣的溶洞。大約走出幾百多米的距離,繩索已經接近盡頭,面前豁然開朗,我們竟然走入了山腹中的一個大廳內!

    真是天地造化妙不可言!誰想到山中會有這麼大的空洞?這裡至少有幾十米高,兩個籃球場大的方圓。四周的熔岩千姿百態,看上去,有的如天蠶吐絲,有的如白龍繞柱,向遠處看,對於岩層色調地不同,居然還有一片如層層梯田的形狀。曲靈手中的電筒光幾乎照不到盡頭,在燈光照耀下,各式各樣的鐘乳石掛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那是岩石中所含雲母結晶的反光。這個景色真是太美了,如夢如幻,如果我們不是來找失蹤的小孩,一定會駐足在此好好欣賞一番。

    「曲靈,你把燈光往那邊照照,就是你剛才照過的地方,洞壁上有字!」

    我眼尖,發現不遠處洞壁的一塊較為平坦的白色表面上有幾行很有規律的黑點。走近一看,居然是有人用毛筆寫的一首詩。大概由於年代久遠和水氣熏蒸,有些字跡已經模糊無法辨認,但我還是看清了最後的落款──徐霞客。(徐公子註:此處不是完全杜撰,本人確實曾經在一處溶洞中親眼見到過徐霞客留下的墨跡,只可惜當時的字跡我無法辨認完全。)

    徐霞客,名弘祖,字振之,號霞客。耕讀世家子弟,好學而博覽群書,尤其精通於地理圖志,足跡曾踏遍大半個中國,留下六十萬字的巨著《徐霞客遊記》,是我國明代傑出的旅行家、地理學家、文學家。看見洞壁上的題詩,就知道六百年前這裡曾經有人來過,來的還是大名鼎鼎的徐霞客。再抬頭向上看,近處的鐘乳石上還有煙熏的痕跡,看來古人到此,舉的是松明火把。曲靈在洞壁上有字還以為是發現了什麼線索,結果我一解釋她反倒有點失望。現在不是懷古的時候,還是找人要緊。

    現在人在溶洞中旅遊,危險的地方都已經鋪好了道路橋樑,還架上了扶手,一路都有照明燈光。但到了一處未開發的溶洞中徒手攀緣上下。是一件相當危險地事情,離了繩索絕對不行,否則一不小心就不知滑落到什麼地方,有性命之憂。我們在大廳中四望,發現了三處岔路洞口一處在右側,平行延伸。幽深不知通往何處一處在前方,斜斜的向下越來越窄,隱隱可以聽見水流之聲。還有一處在左後方,向上盤旋,四周石筍與鐘乳林立,煞是好看!

    向哪走?我和曲靈對望了一眼,都不約而同的向上走入到那個最漂亮的洞口之中。這大概是一種心態上的判斷,如果一個小孩走進來,最有可能爬到這樣的洞穴中。向上爬了一段,居然又走到另一處山腹空洞地大廳之中。這個大廳比剛才的小,但空間也有一棟樓大小。走到這裡曲靈的腰間一緊,最後一盤繩索到盡頭了!這時只聽見「噹」的一聲,就像寺院裡的晨鐘鳴響,在山腹中回音久久不絕。

    怎麼回事?我的腦袋撞到石鍾上了!這個大廳的正上方。垂下來一塊巨大岩石。這岩石與一般的鐘乳石不同,表面光滑勻稱,就像一座倒掛的小山包。岩石的最低處,離地也只有一人來高,我地腦袋正好可以碰到我一頭就撞了上去發出了奇異的鐘聲,這鐘聲一響,我感覺整個這塊岩石的表面都在顫動──這麼大的倒掛石山。居然是完全中空的天然石鍾!

    像我這種神識敏銳地修行人,又有天生陰眼,怎麼會拿腦袋去撞石鍾?因為我走神了,走到這裡,我突然感覺到附近有東西。這東西當然不是什麼石頭或洞穴,而是一種神識波動,不知是何物,總之是一種有生命的形態在附近。石鍾一響曲靈也嚇了一跳,趕緊問了一句:「石野。你怎麼了?頭沒事吧?」我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我看著前方愣住了。

    只見前方溶洞中的半空中,凌空出現了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形,她是在鐘聲響起地同時出現的。她的五官端莊秀麗,宛如畫中仙子,神色恭謹,眼神中帶著一片波光。一剎那沒有看地太清楚,我只覺得她的皮膚很白,但不是那種不見天日的慘白色,而是接近於白雲的純潔和柔和。四周沒有風,然而她的衣袂卻在半空中無風自動。

    她一出現,就看見了我,在空中對我點首示意,開口說道:「何人敲響石鍾喚我?……原來是石真人!……我等了你一年了,公子呢?」

    怎麼會出現一個白衣女子?聽她的語氣,認識我!她說她在此等了我一年,難道她就是那只白龍?怎麼會化身一個女子?還有她口中說的公子,肯定不是我,十有八九指的是風君子。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曲靈在旁邊推了我一把:「石野,你發什麼呆呢?看那邊幹什麼?什麼都沒有啊。」

    我回過神來問了曲靈一句:「你看見什麼了嗎?聽見什麼了嗎?」

    曲靈:「你別嚇我,這黑呼呼的山洞中,哪有別人!……你發現什麼了嗎?你聽見丁丁地聲音了?」

    她一說話我才明白過來,面前出現的這個女子不是人,也不是普通的形態,曲靈是看不見也聽不見的。我可不想對著空氣說話嚇她,只有對著那個女子指了指曲靈,搖了搖頭,意思是有普通人在此,我們最好不要用這種方式交流,以免驚世駭俗!

    那女子不知明白我的意思沒有,見到我的手勢神色中流露出不解之意,然後就見她一揮手,只聽曲靈發出一聲驚呼。曲靈的右手一直緊緊的握著那盞照明燈,左手扶在腰間的繩索上,這時突然手一抖,照明燈落地摔壞了,不知滾落到何處。四周陡然暗了下來,在她看來,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壞了,這下完了!我一直很小心的,怎麼會把燈弄丟了,快找找,不然我們出不去了!石野,我太笨了,真對不起。」曲靈的聲音都快哭了出來。也難怪,誰都清楚在溶洞深處如果失去照明意味著什麼?就算有繩索指引來路,但在這充滿障礙和陷阱的溶洞中,一個失足就可能受傷甚至送命,很難摸黑走回去。這不是曲靈的錯,分明是剛才那個白衣女子故意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不好。」我向白衣女子說道。

    那女子在半空中答道:「綠雪姐姐曾經對我說過,化形之後,最好不要以幻象去見普通人。」

    曲靈也在一旁答道:「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們怎麼辦?」

    我又對白衣女子說道:「她看不見你的,你沒有必要。」

    曲靈:「誰看不見我?我們什麼都看不見了,怎麼出去?你跟著我,我們摸著繩索一點一點的爬出去。」

    老天爺!這三家的話越說越擰了,都搞不清楚誰在跟誰說了。還是先勸住曲靈要緊,我在黑暗中趕緊抓住她的一隻胳膊,勸道:「不要著急,你看不見,我能看得見。我現在送你出去,回頭再想辦法找那個孩子。……我會再來的,我們先走吧。」

    這話是說給曲靈聽的,也是說給那個白衣女子聽的。曲靈聞言平靜了許多,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我:「你能看得見?黑暗中你也看得見?這太好了,我差點以為我把你連累了。」

    我心中暗道:你連累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這次不怪你。我拉著她的手向回走,在黑暗中行走確實很不方便,她剛邁出兩步就哎呦一聲,把腳給扭了。這時我聽見白衣女子在我身後說道:「你們是進來找一個孩子的嗎?我知道他在哪裡,跟我來。」說完一招手,向另一個方向飄去了。

    曲靈聽不見她的說話,只是蹲在地上道:「我真沒用,走不了了,怎麼辦?」

    怎麼辦?這場面有點混亂。曲靈眼前是漆黑一片,而我卻看見了那個白衣女子,她告訴我知道有個孩子在哪裡。而這個白衣女子怪怪的,好像不太懂怎麼與人交流,說完話自己就在前面領路了。

    我既沒有辦法告訴曲靈發生了什麼,也不好當著曲靈的面開口和那白衣女子交談。情急之下我想了一個最乾脆的辦法,那就是帶著曲靈跟著那白衣女子走,反正曲靈什麼也看不見。「沒關係,我背你走,這樣更方便,小心頭上……算了,你看不見,我小心點吧。」不等曲靈答應,我已經把她背了起來,跟在白衣女子的身形後面大踏步走向溶洞的另一側。這不是我們來的那條路,但曲靈此時不分東西南北,她嚇著了,只有老老實實的趴在我背上。

    照說在黑暗神秘的溶洞中,見到這麼一個不知來歷的白衣女子,而且是接近於鬼神的存在,正常情況下一個人不會隨著她走的。但我還是跟著她去了,一來我大概知道她的身份,她還有求於我。二來我一見到她,就能感覺到她對我並沒有威脅,她的真身鎖在潛龍淵下,現在出現的不過是個虛影而已。三來我進洞的目的是救人,這女子知道丁丁在哪裡。

    這條路真不短,山洞曲折,怪石遍佈,有的地方很開闊,簡直可以跑汽車,有的地方很窄,彎著腰才能過去。我一路走一路還得小心背上背的曲靈,別把她給碰著了。曲靈在我背上還不住的問:「石野,你真了不起!這樣你居然也看得見,小心點,這洞裡不好走,注意腳下。……這是你的特殊能力嗎?……你還有什麼別地能力?……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

    女人一囉嗦起來真沒辦法,總不能堵上她們的嘴。聽得出來曲靈什麼都看不見所以很緊張,藉著不斷的說話想使自己盡量平靜,我有一句沒一句的哼哈兩聲,一直注意著眼前的白衣女子。走著走著,發現地勢向下了。遠遠的洞穴似乎到了盡頭,出現了一個很寬敞地裂隙,在這個山洞裂隙的中央,有一根合抱的石柱從上到下兩端都沒入山中。走到近前一看,腳下是一片不高的斷崖,崖下居然是緩緩流淌的地下河,石柱立在河中,讓人聯想起孫悟空的定海神針。

    白衣女子在地下河的另一側向我招手,定睛一看,那邊貼著巖壁還有一條可以落腳的小路。離這邊大概有四、五米遠。我一縱身跳了過去,曲靈趕忙在我背上說道:「不要走這麼急,小心摔倒,我怎麼聽見水聲了?是不是回到有人寫字的大廳了?」

    「快了快了,你不用擔心我。」我一邊答著話。一邊快步沿著這條小道向前走,走了幾步,山壁上又出現一個洞口,白衣女子拐進這個洞口,我也跟了進去。這個龍泉洞。真是洞中有洞,複雜的很。這一段溶洞初始很狹窄,越走越寬敞。漸漸地走到一片很大的空間裡,又聽見了水聲。

    「到了,有個小孩就在河邊。他從這裡摔下去,受傷了。我的真身被鎖在潛龍淵,沒有辦法救他出去,只好盡量施法讓他一直睡著,等人來救他。如果再過幾天還不來人,這孩子就危險了。」白衣女子終於站住腳步說話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面前有一條小溪流淌。這地下河來無影去無蹤在溶洞中時斷時續,現在在此橫著流過。水並不深,大概只有齊膝的深淺,能看清河底地鵝卵石。由於長年的水流切割,河岸兩邊的岩石很高,比河床高出一人多左右,走到這裡一不小心確實容易摔下去。

    小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側躺著一個小男孩,大約六、七歲年紀,在他不遠處的水流中,還落著一個手電筒。這小孩夠淘地,拿著一個手電筒空手能跑這麼遠,也不知道這一路他是怎麼過來的?看來是在這裡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傷了,手電筒也掉到小河裡滅掉了。

    「曲靈,我先放你下來,你就坐在這裡千萬不要動。我看見一個小孩在那邊暈倒了,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丁丁。告訴我,丁丁是不是穿著一件胸口有兔子圖案地背心?」

    「對,對對,那就是丁丁!你怎麼找到丁丁了?難道你走錯路了?先救人。」

    我沒有理會曲靈說什麼,放下她,走到小溪邊。丁丁的樣子似乎是昏迷不醒,我試了試他的鼻息,還好呼吸很穩定,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小孩明顯是哭過,臉上還有亂七八糟的淚痕,我看他的一條腿好像是摔傷了,我又伸手檢查了一下,小腿骨折。

    我將他抱了起來,回到曲靈的身邊,對曲靈說:「丁丁我找到了,他沒有生命危險,但小腿骨折了,需要趕緊送醫院。……就在我懷裡你摸一摸,他現在昏迷不醒,……我抱著他,你還在我背上待著,我們回去了。不要擔心,我記得來路,很快就可以出去。」

    我背了個大的,單手抱了個小的,正準備回頭往來路走,白衣女子卻叫住了我:「石真人,不必回頭,前面有捷徑,你跟我來。」只見她越過小溪,向另一側走去。

    往前走,山洞漸窄,又變成一條曲折的甬道,這次走了還不到二百米,面前突然開朗,居然回到了來時地地方──那處有徐霞客題字的大廳。回頭看我們出來的洞口,就是我們進來時看見的大廳右側的那個洞口,轉了一圈又回到這個地方,這麼走確實近多了。看來這小孩在洞中並沒有跑多遠,他先進到這個大廳,又從右側洞口進去不遠就摔傷了。我和曲靈找錯了路,但山中的洞穴是彼此相連的。

    白衣女子就送我到此,停在半空說道:「石真人,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往前走沒有岔路,你快帶著兩個人出去。我會在此等你地。希望你盡快回來找我,只要敲響那座石鐘,我就知道有人找。」

    我衝她點了點頭算是答謝,轉身向外走去,當遠遠的看見洞口的亮光時,曲靈發出了一聲歡呼。出了洞口。覺得外面的陽光格外的明亮。曲靈從我背上下來,檢查了一下丁丁的情況,見他生命無憂,還是擔憂地問道:「他怎麼一直昏迷不醒?」

    「沒事的,只不過是在洞中待了三天連驚帶嚇虛脫了,明天就會醒的,我敢跟你保證。我們還是快回青泉鎮吧。」

    曲靈本想自己走,可是她一隻腳扭傷了在山中不方便,我還是背著她算了。把外衣脫下來將這孩子的身體包住繫在胸前,背上背著曲靈這麼個大姑娘。穿過白莽山,在黃昏時,遠遠看見了山下的青泉鎮。

    「石野,你太辛苦了,還是把我放下來吧。叫熟人看見了太不好意思了!」

    不用她說不好意思,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大熱天背著個大姑娘走了這麼長的路,雖然我沒出什麼汗,可是她卻出了一身汗。我覺得她身上熱乎乎的,香汗淋漓。胸前那兩團有彈性的軟肉還不斷的在我後背上按摩。我可以控制自己盡量不去亂想,但我發現曲靈的呼吸聲已經很亂了,還是早點放下地好。我將曲靈放了下來。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扶著她,沒有回她姐姐家,直接去了鎮上的衛生所。她姐姐、姐夫聞訊趕來後,見孩子得救,對我是千恩萬謝。曲靈一定要留我在她姐姐家休息,而我推說有事想立刻就走。後來實在沒辦法,我使出了殺手鑭──我告訴她我是來執行任務的。她這才沒有留我。

    ……

    當我再回龍泉洞中的時候,已經是這天夜裡。我用手拍響石鐘。白衣女子的身形又出現在我面前。

    「現在已經沒有外人,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白衣女子:「石真人應該已猜到我是誰了。」

    「是地,你就是去年我在鯉橋圩見過的那條白龍。你怎麼會變成一個女子的形像?」

    白衣女子:「其實我們見過兩次。去年公子在昭亭山背誦天書『化形篇』,當時石真人守門,我曾在天上偷聽。說起來是我有錯在先,希望公子和石真人能夠原諒。聽聞化形篇,我領悟了變化形體之道。化龍升天未成之後,我就化成了人形,本來我還可以化成人身,可惜我的真身被鎖,沒有辦法脫困而出。」

    「你找我,是想讓我求風君子放了你嗎?」

    白衣女子:「風君子是誰?」

    「就是將你鎖在潛龍淵的那個人啊?」

    白衣女子:「他地名子不是叫公子嗎?」

    我笑了,我這才想起來我不是在和一個真正的人在說話,她是白龍,就算化身成女子也是龍女。龍女好像不太懂人間的事情,她大概聽過綠雪稱呼風君子公子,就以為他姓公名子。我笑著說道:「風君子就是你所說地公子,你是想求他放了你嗎?其實是他要我來的,他要我問你有什麼要求,如果能做到就滿足你。」

    白衣女子:「我確實有個要求,希望石真人替我轉告。」

    「你說出來,我自會轉告。」

    白衣女子:「我沒有名子,希望你替我請求公子賜予名號。」

    「你的意思是說──讓他給你起個名子?而不是讓他放了你?」

    白衣女子點點頭:「是的,我就這麼一個要求。希望石真人一定成全!」

    「這,就這麼簡單?我想這沒有問題,我現在就替風君子答應你。你怎麼會沒有名子呢?你能告訴我你的身世來歷嗎?這世上真有龍,龍是怎麼回事?」

    白衣女子見我這麼痛快的答應下來,面露喜色,隨即不再對我隱瞞什麼,告訴了我她的故事。她本是潛龍淵中八百年前被人放生的一條銀絲魚。此地山川靈秀,潛龍淵與龍泉洞都是修行福地,她有幸感悟機緣以水族之身修行,你可以把她理解為一隻銀絲魚精。做為人來說,修行恐怕最終是成仙成佛吧?那麼對於鱗甲水族來說,修行的境界就是化龍升天。以她地修為還遠遠達不到這個境界,至少還要再過二百年。

    然而巧合的是,她在去年偷聽風君子背誦天書「化形篇」,居然學會了變化之道,提前成了氣候,所以才有了後來青漪江大水一事。這場大水是風君子自己惹出來的,白龍又讓他給鎖回去了,真是先因後果毫釐不爽。聽到這裡我也隱約覺得風君子恐怕真的對不起她,而她這麼簡單的要求,我一定要求風君子答應她,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

    「這小魚兒倒是挺精明的,什麼別的要求都不提,單單請我賜名。」風君子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他聽說我去白莽山去找白龍了,第二天就主動找到綠雪茗間問我這件事情,我將過程詳細告訴他,也包括曲靈的事情。風君子聽完之後回答的並不是很乾脆,而是在那裡沉思起來。

    「不就是起個名子嗎?對於你來說是舉手之勞,你就給她起一個好聽的名子,……答應了吧。」

    風君子轉頭盯著我:「石野,你知道賜名的意義嗎?不知道是不是?沒關係,隨便說。」

    「父母給孩子起名子,主人給寵物起名子,業主給物產起名子,那是父母或主人的才會做的事。」

    風君子:「說的對呀!賜生者,賜養者,賜成者,才可以賜名,這不像隨便起個外號那麼簡單。對於修行人來說,名號不是隨便起的,往往都是師父賜的。白龍求我賜名,不是要認我為主就是要拜我為師,所以我才說她精明。」

    「那她為什麼不乾脆求你放了她。」

    風君子:「如果她想做一條龍,我就要收她為護法侍者,如果她想做一個人,我就要收她為弟子。不論怎麼樣,我還好意思把她鎖在潛龍淵嗎?必然會放了她,這根本就不用求。在她看來,拜一個會背誦天書的仙人為師,當然要比她獨自修行化龍要強多了!不要忘了,她不過是一條通靈的銀絲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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