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 第九卷 第一百零三回 孤雲飛燕顧,有子不如無
    原來這事還這麼復雜,那四十二枚丹藥中有三十六枚丹藥是緋焱的,難怪緋焱會親自找上門來。這實在為難,因為我不能還給她,給了她就不夠了。這時就聽見風君子說道:“孤雲飛燕,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黃芽丹是我偷的,你和張枝石野他們兩個要什麼?”

    緋焱轉頭看風君子,笑容僵了一僵,露出了一點驚訝:“你──你怎麼?”

    風君子:“我怎麼還沒跪地求饒是不是?我倒想問問你,這‘護身仙霞’,是孤雲門的掌門秘術,你不是掌門,也不是掌門弟子,是怎麼學會的?”

    風君子說了“護身仙霞”四個字,應該指的就是張枝的無形之刺。緋焱一直握著風君子的手不放,這天下男子沒有人能受得了。但她今天可遇到了滾刀肉,風君子不怕這個。我本想相勸,但一看這個情況,也沒有做聲。

    緋焱微嗔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孤雲門的掌門位置本來應該是我的,只是我師父最後改變了心意,傳位給緋寒師兄。……我說這位小弟弟,你的修為不俗,但也不要強出頭逞英雄,我看你還能忍多久,別白白丟了性命。”

    風君子誇張的叫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我願意!不過風流還沒風流過,就讓修行界第一美女握手給握死了,實在太冤了。”

    緋焱地臉色一變。但隨即變成一副含羞帶笑的樣子:“你戴著面具藏頭露尾,究竟是什麼人?你究竟是男是女?你這面具──難道閣下是終南派七心童子?”

    風君子:“童子?我去年還是,今年已經不是了。我當然不是七心,至於我是男是女,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緋焱撲哧笑出聲來:“這位郎君,你好壞呀!……張枝。這就是你在外面結交的朋友?”

    張枝臉色卻變的萬分緊張,喊了一句:“師叔,千萬別動手……”

    她這一句喊的遲了,緋焱出手了,連站在近處的我和韓紫英都來不及阻止。只見她突然松開了風君子地手,芊芊玉手尖端的五片指甲都發出了奇異的彩色光芒,這光芒如刃,沖著風君子的咽喉就射了過去,口中道:“既然你出言輕浮,我就讓你做一個真正的啞巴。”

    這個緋焱。不論說什麼話,總是一副嬌滴滴勾人的樣子,沒想到出手卻如此無情。風君子變啞了嗎?沒有!就在這一剎那,他一翻腕,將緋焱的手指一攏都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五彩光刃將將到他喉間時突然消失了。這時所有人都沒說話,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變的很凝重。最後還是風君子首先打破了沉默:“緋焱,你這麼著急松手干什麼?你的手又細又嫩,我還沒有摸夠呢。”

    風君子話說地雖然不三不四,但看他的神色。也突然間變的嚴峻起來,目光冷冷的盯著緋焱。

    這時張枝輕輕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叔。這裡是鬧市。”

    本來大堂裡只有我們五個人,廚師和服務員都在後面。我們這麼一鬧,有服務員聽見了聲音,以為又來客人了,從後面走出來招呼。一見有普通人出現,風君子和緋焱都同時收了手,互相看著對方。紫英趕緊對服務員說道:“沒事沒事,有個朋友來看我,你還是到後廚幫忙摘菜去吧。”

    這時緋焱深吸一口氣。轉頭問我:“石真人,這裡有沒有好好說話地地方?”

    “有,二樓有一間君子居,十分蔽靜。”

    風君子一擺手:“你們就不要摻和了,黃芽丹是我偷的。緋焱,這是你我兩人的事情,我們兩個私下去談好不好。”

    緋焱看著風君子:“你要逞英雄到底了?那我就成全你,跟我來吧。”

    張枝神色焦急,想阻止,可是風君子卻一定不讓我們三個進君子居。他和緋焱兩人上樓進屋,居然還是手拉著手進去的。他們關上了門,不知道在裡面干什麼。

    他們這一進去時間可不短,過了兩個多小時還沒出來,知味樓已經陸陸續續來客人了,一樓的大堂和二樓地包間漸漸的都客滿了。我們幾個也無暇關心知味樓,只是站在二樓走廊上焦急的等待。熱熱鬧鬧地知味樓讓我的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我想他們不會當著這麼多客人在的時候搞出什麼動靜來,畢竟有修行人的戒律約束。

    紫英勸張枝進辦公室休息一會,著急也沒用,風君子神通廣大,不應該有什麼事。張枝搖頭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師叔的厲害,她在天下修行女子中號稱第一可不是吹出來的,我爹就說過在同輩人中,正一門的掌門大弟子和鋒真人也未必贏得了她。我們幾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我知道風君子的道法玄妙,但還是不要招惹我師叔地好。”

    原來這個緋焱這麼厲害,聽見張枝的話我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終南派的出走的弟子七葉。看來這緋焱和七葉有得一比,張枝是沒有見過七葉的厲害,但我見過。我、紫英、七心加起來也不是七葉的對手,後來還是風君子出面擺平的。風君子說過如果他有黑如意就不會怕七葉,這麼說他也不應該怕緋焱,只是今天他空著手來什麼法器都沒有。我可不希望他們真的起了沖突,這兩個人如果動起手來那還不把整個知味樓給拆了?

    張枝後來一著急,就和紫英姐商量是否開啟法陣。紫英搖頭說不可,因為酒樓裡還有那麼多普通客人。而且就算開啟了法陣,恐怕也制不住緋焱和風君子這種高手。緋焱地情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知味樓的法陣肯定制不住風君子,因為正一門的伏魔大陣他說破也就破了。漸漸的天已經黑了,就在我們焦急萬分的時候,君子居的門開了。

    先聽見一連串銀鈴般地咯咯嬌笑。緋焱緩步走了出來,仍是款款風姿,媚意流轉,在她臉上一點也沒看出來有什麼緊張氣氛。張枝也顧不得害怕了,迎上去問道:“師叔,你和他談得怎麼樣了?”

    緋焱白了張枝一眼,回頭對門內道:“這位小兄弟,我們之間的約定你可不要忘了,一定要遵守你對我的諾言呦,變心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

    這幾句話說的張枝臉都青了。因為內容太曖昧,不了解前因後果的人,還以為剛才是一對偷情的男女在裡面山盟海誓呢。緋焱說完了也不理會張枝,徑直向樓梯口走了過去,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突然伸手在我的臉頰上摸了一把。口中還笑道:“金龍鎖玉柱,真是極品好身體,奴家好喜歡。”

    她如此動作言語,連韓紫英的臉色都有點發白。她伸手地時候我想躲閃來著,卻沒有閃開。還是讓她摸了一把。但我發現了一件事,她右臂的衣袖碎了,被撕開了長長的一條口子。外面的白裘大衣和裡面的火紅內裝都被撕破了。垂手地時候看得不清楚,一抬手碎袖散開,露出了一截嫩藕般的手臂,在她的小臂內側還有一個朱紅色的圓點。

    張枝也看見了她的衣袖碎裂,在後面問了一聲:“師叔,你地衣服怎麼了?”

    “男人要撕女人的衣服,你說是因為什麼事呢?”說完話緋焱頭也不回的下樓了。張枝已經咬住嘴唇說不出話來,高聳地胸脯也不住的起伏。就在這時傳來了風君子的聲音。

    “哎呦,你們誰快過來扶我一把。”回頭只看風君子走出門來。他的衣衫倒是整整齊齊。就是樣子有點怪。只見他步履蹣跚,幾乎是扭著胯在走路,一只手還扶著牆,皺著眉頭神色十分痛苦。張枝剛才還咬著嘴唇板著臉,看見風君子這副模樣一個箭步就到他身前,伸手扶住他:“風君子,你怎麼了?我師叔傷著你了嗎?……她的衣服怎麼被人撕碎了。”

    風君子:“不就是一只衣袖嗎?我就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守宮砂。……張枝,我現在確定了一件事,你緋焱師叔心理變態。明明是個老處女卻要做出一副風流放蕩勾引男人的樣子。”

    張枝:“你是怎麼回事?……傷在哪裡了,快給我看看。”

    風君子:“不好看吧,我剛才坐地上了,屁股蛋子摔的生痛。”

    他們說話的時候我和紫英已經站到了君子居的門前。君子居裡地東西都完好無損原樣未動,只有一件例外。一把木質堅硬異常的白楓木靠背椅已經成了一地的碎木頭,看來就是風君子坐的那把椅子,這小子的屁股就是這麼摔痛的。

    紫英姐皺了皺眉頭,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轉頭說:“快扶風君子到辦公室去,那裡面有張沙發。”

    ……

    君子居二樓有一間不大的辦公室兼財務室,風君子撅著屁股趴在沙發上,正在對我們說緋焱的事:“這個女人真是狠毒,她奈何不了我,嬌滴滴的就對我坐的那張椅子下了毒手,我的屁股就跟著倒霉了。……我答應了她三個條件,韓紫英,你聽好了,第一個條件要找你幫忙了。”

    “什麼條件?”

    風君子:“石野應該還有朱果,你再煉一爐黃芽丹給她。配藥不齊可以找凡夫子幫忙,軒轅派應該有。石野去找他,凡夫子經常到綠雪茗間喝茶。這個緋焱,黃芽丹明明一爐是八十一粒,她煉丹只成了七十二粒,看來是配藥的品質不純,但她這次居然一定要整爐八十一粒。……”

    “行,這可以。只要有時間去搜集藥材,煉一爐黃芽丹沒問題。還有什麼條件?”

    風君子:“第二個條件跟你們沒關系。她怕我了,逼著我發了個誓,我發誓以後不和她動手斗法,只要她不危及我的性命,我就不能阻她出手。”

    我插了一句:“她怕你了?她出門的時候好好的,你摔的呲牙咧嘴,她怎麼會怕你?”

    風君子:“給我點面子好不好?……那女人太凶了!”

    張枝打斷對話:“風君子,快說第三個條件。”

    風君子:“第三個條件,我不能說。這是一個秘密的約定。”

    張枝撅起了嘴,神色很是不滿,風君子看了她一眼又說道:“你不要這種表情,我既不是流氓也不是色狼,不是你想的那種事。……在我眼裡,她可算不上天下第一美女,不僅不算,而且差遠了。”

    張枝笑了:“就你與眾不同,‘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容’。你寫的詩我還記著呢。”

    這時紫英也捅了我一下,在我耳邊悄聲道:“石野,你說緋焱漂不漂亮?”

    “確實非常美,但根本比不上你。”這是一句女人愛聽的話,紫英也心滿意足的笑了。這時有個服務員敲門說道:“韓經理,紅花油買來了……”

    風君子:“韓紫英、張枝,你們都出去,我要脫褲子了。……石野,你幫我抹紅花油。”

    紫英掩嘴笑著出門,張枝瞪了風君子一眼,想說什麼又沒說,紅著臉也出門了。這種差事,落到了我頭上。風君子脫了褲子趴在沙發上,我給他摔的發紅的屁股蛋子上抹紅花油。風君子若有所思的說道:“石野,你一定要小心緋焱這個人,她的修為可與七葉相比,而且也不是什麼善類。……我覺得她找到蕪城來,絕非是僅僅為了黃芽丹這麼簡單。”

    “風君子,你們倆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君子:“不能說,這是秘密。別看我現在這副慘樣,其實真正吃虧的是她,這一次是我把她給嚇走的。下一次我不在的時候,你碰見她一定要小心。”

    “我記住了,那個女的笑瞇瞇的就突然出手,真是有點可怕。……孤雲門的掌門緋寒看來比她好多了,聽張枝說緋寒答應暫不追究。”

    風君子:“你不清楚全部的過程。我偷完藥之後被緋寒堵住了,她非要跟我理論理論,我就掏出黑如意跟她比劃了比劃。後來她奈何不了我,就順水推舟放我走了。她是一派掌門,這種丟臉的事情怎麼會對張枝說……後來張枝又對她說了你的事,緋寒這才不再追究。我估計緋寒將這件事告訴了緋焱,我當時戴著面具,她們也不知道我是誰,緋焱就到蕪城找你來了。……九轉紫金丹的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

    我在訓練營中的時候,負責講信息收集課程的教官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情報工作最高明的地方,就是把對手的耳目變成你的耳目。”要做到這句話很難,但對於我卻變成異常簡單。現在的石野,成了一個世界不存在的人,除了我躺在綠雪茗間後室的肉身之外,很難發現我的神識在何處。因為我潛伏在古處長的體內。

    我的陰神靜靜的潛伏在他的神識中,即不去影響他的思想,也不去操縱他的身體,只是通過他的五官去感受他所經歷的一切。他能看見的,我都能看見,他能聽見的,我都能聽見,甚至他的手摸到的。我也有一樣地感覺。這就是三夢大法中“托捨”的境界。

    一連幾日,我一有機會就陰神離體,想辦法潛伏到古處長的神識中。我知道了平時很多老百姓所不知道的事情,也了解了不少這個世界上骯髒的交易。對這一切我並不是很關心,我只是在等一個人的出現,這個人就是正一門地叛徒澤中。我不知道澤中去了哪裡。但我覺得澤中就算不回蕪城,也會到蕪城來和古處長見一面的。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等到了澤中。

    我在古處長這裡的代號是“石頭”,澤中也有代號,很形像,叫作“道士”。古處長在蕪城的活動基地對外掛的牌子是一家研究所,是一棟不太起眼的五層樓。它的位置很好,不算太喧鬧也不算太僻靜,獨門獨院地上五層,地下還有三層。這外表看起來不起眼的建築內部卻很復雜。有專門的收發電台,獨立的通訊線路,甚至地下室還有一個完全隔音地射擊場。

    古處長整理文件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一些資料。所謂特別行動小組,除我之外蕪城還有幾個成員。分類不同。我的分類是B級,半勤。那幾個人都是C級,有兩個是全勤。這幾個人的代號和名子我從來沒聽說過,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修行人士,也有可能他們不是修行人。只是擁有常人沒有的特殊能力。

    我之所以看到這樣一份絕秘名單,是因為名單上最近添了一個人,就是代號“道士”地澤中。澤中是A級全勤。據我了解的情況他的級別和待遇都比我高。“我”是在地下一層的一間會客室裡見到澤中的,澤中應該剛剛從訓練營中回來,向古處長來報道。我看見了他,長發已經變成了小平頭,穿地是一身普通人的衣服。我還聽見了他和古處長的一段對話。

    古處長開口還是老一套:“道士同志,你經過了訓練營中地各項考核,各方面的素質表現都很優秀,已經成為一名對國家有用的特殊人才……你每個月津貼是二百五十元,都存在這張折裡。執行任務時的費用可以另外報銷。不必跟我客氣。……我們這裡你是唯一的一位A級成員,我對你寄於厚望。”

    靠!老子才一百,澤中憑什麼二百五?他的津貼比我高多了,看樣子在訓練營中露的本事比較多,教官們認為他的能力比我更強。澤中的神色很恭敬,他小心地答道:“多謝領導的關心和培養,我一定會努力的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不過我上次那個申請領導考慮過沒有?”

    古處長皮笑肉不笑:“是那份調出蕪城轄區的申請吧?你說你曾經在這個地方得罪過一批異能人士,害怕他們的報復。組織上對這件事情也很關心,可以考慮答應你的申請。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完成兩個任務。”

    澤中:“古處長你先說說是什麼任務。”

    古處長:“都不著急。第一個任務是要你和小組的另一個代號,石頭,的成員配合,去秘密抓一個人回來。當然,現在有人在做這件事情,如果他們不成功就需要你們兩個出動。第二個任務,請你寫一份報告,詳細說明你得罪的是哪一些異能人士,他們都有什麼特殊能力,存不存在秘密組織,經常活動的地點在哪裡?以及如何找到和控制這些人。”

    古處長這兩個任務我可都不能讓澤中完成。第一個任務分明是讓他和我配合,如果我們兩個見了面,不知道該是怎樣一幅場景?我可不想在澤中面前暴露身份。而澤中的第二個任務更要命,古處長要的是蕪城修行界的情況報告。修行人與紅塵無涉,注意遵守與世俗的界線,這是每一個弟子入門時都要受的戒,而且大家都是很自覺的遵守,不敢有絲毫違反。看來澤中也並沒有完全交代關於修行界存在的情況。

    這小子會不會交代呢?如果他要交代,可能也不會完全實話實說,只能告訴古處長有一批有組織的異能人士,比如齊雲觀,比如我石野。我正在思考,聽見澤中說道:“古處長,第一個任務沒有問題,我一定會堅決完成。至於第二個任務。我也可以完成,但那樣做,我本人可能有危險,除非……”

    古處長拍著他地肩膀笑道:“除非組織保證你的安全,答應你的申請。你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只要你完成了任務,我會給你換一個身份,把你調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你過去認識的人不會再找到你……需不需要整容?”

    靠!如果澤中真的完全供出了正一門地情況,那他不僅是正一門的叛徒,也是整個天下修行界的叛徒。我不信他敢這樣做,有可能不會說出全部的實情。但不論他給古處長寫什麼樣的報告,我都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看來我要搶在這兩個任務之前除掉澤中,難怪風君子那種人也對他動了殺心,這種禍害確實不能再留著。

    動殺心容易,想殺他卻很難。他的修為不如我。但也不算太低,應該早就過了靈丹的境界,在還轉的境界之中。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正一門的三十六洞天次第分的很細,在我學地丹道中相當於四門十二重樓中的前九重樓。因此我不可能像湯勁那樣殺他。連陰神都不敢在他面前暴露,上次是有教訓的,再來一次可受不了。我潛伏在古處長體內他似乎也有感覺,他看古處長的時候眼神有不易察覺的疑問,他好像隱約感覺到了古處長可能被陰物附體。但他什麼都沒敢問。因為他也不清楚古處長地來歷,這個地方的所有人本來就應該是神秘的。

    如果我想殺他,恐怕只有本人拿著青冥鏡找機會下手。然而我卻找不著這種機會。因為澤中就住在這個研究所三樓的一間宿捨裡,平時只挑最熱鬧的時候出門,我不可能在鬧市中和他動手斗法,澤中這是在用修行人地戒律保護自己。而那棟樓中保安措施很嚴密,幾乎每層樓都有人二十四小時在值班,每一個出入口都有隱蔽的攝象頭監控。以我現在的能力,很難無聲無息地潛進去,殺了他還不驚動任何人再出來。

    我潛伏在古處長體內出入研究所的時候,有幾次坐在車裡向外看。發現了一個熟人,就是齊雲觀的觀主和塵。和塵可比澤中高明多了,在他面前,我就算潛伏在古處長體內也要小心。我不明白和塵是來干什麼的,他是來殺澤中的還是來保護澤中的?

    我聽說正一門下了追殺令,要除掉叛徒澤中。澤中是和塵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澤中出了事他的責任最大。我還聽說正一門將追殺澤中的任務主要就是交給了和塵,要讓和塵親手除惡。我沒有找到機會,但是和塵卻有幾次下手地機會。我記得有幾次古處長和澤中一起出門,中途“我”發現和塵在附近,其間澤中上了洗手間,和塵也進去了。但是和塵卻沒有殺他,澤中安然無恙的出來了。也許和塵確實是來殺他的,但最後沒有忍心動手。修行界師徒之間的關系是很復雜的,尤其像和塵與澤中這樣,有時候情同父子。

    但澤中還是死了,至於誰殺的他,這是一個秘密,我不會說出去。

    那天夜裡,我帶著青冥鏡潛伏到研究所的附近。我心中已經仔細研究了多日,我在想從哪一條線路進去,如何突然出手,在所有人沒有發現我之前離開。我甚至想實在不行就不要避攝象機的鏡頭,強沖進去,以速度取勝,在所有人沒有堵住我之前出來。為了這個想法,我甚至跟風君子借來了那張七星面具。但事情還沒有緊急到那個程度,我現在還是守株待兔,萬一澤中一不小心落了單,我就出手。

    我到達研究所門外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背影,遠遠的站在研究所的樓頂上的陰影處。他凌空而立,銀絲長發飄揚,左手持一柄金色的拂塵,右手從發髻中抽出一根發簪,發簪的形狀是四寸長的小劍。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會看清楚這一幕,因為那個背影離我極遠,光線也極暗,也就是我的眼力在黑暗中也遠遠超出常人,才看見了這一切。

    只見他手持發簪遙遙指向天空,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如金蛇般的閃電。這閃電時間很短,如果你一眨眼根本就不會發現,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我覺得我腳下的大地都輕微的顫動了一下,我藏身一側的那棵高大的玉蘭樹也飄落了一地的葉子。金蛇閃現之後,那個人的身影也不見了。我沒有看見他的面目,但我知道他是誰,因為這個形象早已印在我的腦海中,是正一門的守正真人。

    第二天,有人發現澤中死了。他安安靜靜的躺在宿捨的床上,早已停止了呼吸。他的死因很離奇,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只有眉心一道短短的焦痕。古處長以及一干人員面對屍體百思不得其解,澤中的遺體被送去做詳細的解剖檢查,卻沒有檢查出任何結果。只能歸結為奇異人士也有奇異的死法,古處長猜測有可能澤中的特殊能力本身對身體健康有傷害,這種傷害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暴斃。他的報告中這是最主要的一種推測,當然還有別的猜測。

    正一門的掌門人守正真人親手殺了澤中。我現在知道了,正一三寶中的雷神劍,就是守正頭上的那根發簪。沒想到雷神劍只是一把四寸長的小劍,並不是精光閃閃的三尺青鋒。雷神劍發出的神宵天雷,有神鬼莫測之威。高人就是高人,如果沒有修行人的戒律,普通人在守正面前恐怕真如草芥一般會惶恐不安。

    我親眼目睹了守正真人施法,第二天藏在古處長的神識內親眼目睹了澤中的屍體。我突然想起了武俠小說中的一個情節。在金庸的《倚天屠龍記》中,武當七俠之首宋遠橋的兒子宋青書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宋遠橋本想殺他卻下不了手,是張三豐親自出手殺了宋青書。金庸的武俠之所以成為經典並非偶然,我就在現實中見到了相似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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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一個問題:以守正的身份,為何親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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