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擺設大多都是松木傢俱,樣式十分簡單,卻不粗糙,顯得十分古樸典雅。正廳放著八仙桌和靠背椅,中堂掛的是一幅提著「紫氣東來」四字的老子出關圖。我和丹霞夫婦就在廳中坐下,而他們的孩子我沒見著,據說在後院靜養,體弱不方便見客。
丹霞生一定要夫人準備酒菜好好招待我,大過年的上山送藥實在不是一般的人情。我推說我正在辟榖修行,就不必麻煩了。丹霞生聽說我正在辟榖,只有笑著問道:「那喝杯茶總可以吧?夫人,沏茶。」
青瓷蓋碗,打開一看,微黃琥珀色茶水中,嫩綠的細芽根根站立。喝一口,清香滿齒,也是難得的佳茗。我問道:「嫂夫人,這是什麼茶?」
丹霞夫人:「這就是黃山毛峰啊,我在這山中親手採的,我夫君的師兄最喜歡。」
「丹夫子掌門確實好品茶,我們就是這麼認識的。我在蕪城開了一家茶室,開張第二天他就來了。我就是在他那裡聽說了你們夫妻的事,聽說你們需要朱果,這才特地送來,不知道這四枚朱果夠不夠,不夠的話,我還有。」
這本來就是一句客氣話,我聽說他們需要十三枚,已經找到了十枚,只缺三枚,我還特意多送了一枚。沒想到我此話一出口,這兩人神色都很激動,丹霞生幾乎是抓住我地手臂問道:「石真人。你此話當真?還有嗎,我們還缺一枚。」
「還缺一枚!凡掌門不是說只缺三枚嗎?」我意外之下也說了實話。
只聽丹霞生歎息一聲道:「原本是只缺三枚,可是最近有兩枚朱果保存的時日過長,失去了藥性……」
丹霞生解釋了一番其中原委。原來這朱果成熟之後,可以掛枝一年,如果一年後如人採摘則落地。逐漸化為塵土。如果採摘下來,放在玉匣之中,可以三年不腐,但三年之後會漸漸枯縮失去藥性。丹霞生夫婦所得朱果中,有兩枚是三年前的。要想朱果藥性不失,需要煉製成丹丸。但這丹丸的煉製十分困難,並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丹霞生一猶豫耽誤,便少了兩枚朱果之用。
聽到這裡我心念一動,丹霞生說用朱果煉成丹丸。指的應該就是韓紫英為我煉製的獨味「龍首丹」。我給了紫英五枚朱果,紫英煉成了五枚龍首丹,有一枚讓阿秀偷走了騙我吃了下去,還有一枚我和七葉相鬥之後也服用了,現在還剩三枚。我都帶在身上。想到這裡我從身上取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紅丸放在桌子上說道:「丹霞道友所說地丹藥,是不是這種龍首丹,用它來代替朱果行不行?」
「天吶,真是龍首丹!行。當然行,再添兩枚龍首丹,這藥就配齊了!──老天。石真人真是我夫妻的命中貴人。這叫我們如何感謝才好?」
「拿去用吧,不必感謝,既然藥配齊了,那我就祝你們夫婦早日煉成九轉紫金丹。其實,我也有一件大事相求。」
丹霞夫婦齊聲道:「石真人有何事?儘管開口。」
我歎了一口氣,看著他們說道:「我想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接著,我緩緩講述了柳菲兒的事情。她們夫妻聽完後,也是良久不語。那丹霞夫人是個女子,最容易被這種事感動。聽到最近已經是眼淚汪汪了。見丹霞生不說話,她捅了丈夫一把道:「夫君,藥已經齊了,無論如何你要試一試,救救我們的孩子,也救救那個可憐的女子。」
丹霞生也長歎道:「藥是齊了,可是那味藥引始終找不到。沒有藥引,這一爐藥太難成功了!如果不成重新再來,再想找齊藥材,已經是不可能。」
聽到這裡我不禁問道:「丹霞道友,那一味藥引究竟是什麼?你說出來,大家一起去找。」
丹霞生以手撫額:「說出來也沒用,那是世上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究竟什麼東西?只要它有名子,我們就能想辦法找到,先不管它存在不存在。」
這時丹霞夫人走到了丈夫身邊,輕輕的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柔聲道:「不管天命如何,我們夫妻盡力就是了。這位石真人一次能拿出四枚朱果已是奇跡,再拿出三枚龍首丹簡直是驚世駭俗,說不定他會有辦法。……石真人,那一味藥引是──千年仙人血。」
「千年仙人血!」
丹霞生:「不錯,就是這個東西,這叫我們上哪裡去找?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修行千年的仙人。」
「學丹道不也是為了修仙嗎?我聽說丹道突破最後境界,就可以飛昇成仙,難道沒有人成功過嗎?」
丹霞生:「我們夫妻不僅是修行人,也是現代人,我們也讀過書,也明白道理。這是一個邏輯上的悖論,仙人血從理論上是不存在地。」
丹霞夫人也補充道:「我們沒有親眼見過有誰得道成仙,但傳說中是有的,據說五千年前的黃帝就曾在這座山上飛昇成仙。就算這是真的,世上也不存在仙人。因為人一旦修成了仙,就會飛昇而去,去了哪裡凡人不知,我們這些修行人其實也不知。既然這是人間,就不存在仙人之血。」
丹霞生抬頭道:「石真人,我們知道你和守正前輩有師徒之緣,來歷見識當然不凡。剛才這番話,其實就是守正真人告訴我們夫妻的。」
「你們見過守正前輩?他是怎麼說地?」
丹霞生:「兩年前。我們曾去過蕪城,將孩子托付給正一門和曦照顧,我們夫妻上飛盡峰採藥。後來回到正一門拜見了守正真人,守正真人告訴我們這世上不存在仙人血。」
「那守正沒有說過別地嗎?」
丹霞生:「說了,他說過世上還有一樣東西能夠代替。」
「什麼東西?」
丹霞生:「千年靈血。」
「千年靈血所指何物?」
丹霞夫人:「就是千年有靈之血,如果一個修行人。他在世修行已過千年,他的血就可以。如果不是人,不論是什麼妖怪精靈,只要能自行悟道修行,有千年修為法力,那它的血也可以。」
「那這千年靈血有可能找到的。」
丹霞夫人:「這種東西世上確實有,我們夫妻都曾親自遇到過。想當年,我就曾與一千年妖物相鬥,身受重傷,如果不是夫君相救。我恐怕已經沒命了。」
「那為什麼不去找那個妖物?」
丹霞生:「那千年妖物被我夫婦合力除去,還上哪去找?想想這也是因果,如果不是妖物傷我夫人,我地孩子也不會有娘胎裡帶來的病。可要煉成九轉紫金丹,居然需要千年靈血。」
「那可以去找別地千年妖靈啊?」
丹霞生:「禽獸草木修行與人不同。需要靠天地造化機緣。千年靈物世上十分罕見,就算用一生一世去尋找,也未必能夠遇到。而且,這九轉紫金丹有移換爐鼎地功效,世間妖物如果得知。只怕會群起而爭奪,我夫妻怎能安然煉藥?」
丹霞生說到這裡,我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不就是千年血嗎?我聽說有的動物。比如說某些烏龜,壽命很長可以活幾百年,說不定也有千年的。」
丹霞夫人:「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千年大龜我們夫妻找到過,可它的血不是千年靈血。普通的血是不行的,必須是修行千年,不論人獸,都要是有修行的。」
「那麼草木可不可以?」
丹霞生:「草木?這黃山之中就有不少千年古松,可是草木有鮮血嗎?草木之血其實就是我們喝的這杯茶。除非……」
「除非什麼?」
丹霞生:「除非這種草木聚山川靈氣已經成為精靈,修行千年以上,化為人形,獲機緣又得到人身,那樣也可以有千年靈血。」
「煉一爐九轉紫金丹,需要多少千年靈血?」
丹霞生:「你為何問的如此仔細?難道你能找到?」
「先不要問我能不能找到,你告訴我需要多少千年靈血?」我這麼問是因為我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昭亭山中地綠雪,她就是化為人形的千年精靈。丹霞生說這種精靈需要得到人身才行,我不清楚綠雪有沒有得到人身,但我知道有人一定有辦法讓她得到人身。風君子曾經在山神廟背誦《天書》「化形篇」,紫英姐和阿秀得到了人身。但我要問清楚這血要用多少,如果用的太多,是殺妖靈取血的話,恐怕辦不到。
丹霞夫人:「不多,一杯而已。」
「多大的杯子?」
丹霞生看著我眼睛當中有熱烈地疑問之意。丹霞夫人去後堂取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瓶子放在桌上道:「取千年靈血,裝滿這寒露玉淨瓶,就可以了。」
看著這瓶子我鬆了一口氣,不多,也就
)左右,一個人可以獻出的,不會危及性命。我將瓶子拿了過來:「既然如此,我想我有辦法幫你找到。我有一個朋友認識一位千年精靈,而且他們的關係很好,我現在就去求他。」
丹霞夫婦沒有說話,眼神中露出一陣狂喜,雙手緊握在一起。我已經想到了綠雪,就要趕緊回去求風君子,不想再耽誤,站起身來道:「你們慢慢準備,事不宜遲,我立刻就回去辦這件事。」
「石真人,不要急……還有一件事……」丹霞夫婦開口叫住了我,看他們的神色不再是狂喜,反道有幾分為難,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之事。
「還有什麼事情?」
丹霞夫人看著他丈夫,神色很複雜地問道:「夫君,我們應該把話都說清楚,需要告訴他嗎?」
丹霞生又歎了一口氣:「夫人,還是你說吧,我們應該說清楚。」
丹霞夫人衝我招手道:「石真人,你請坐,這九轉紫金丹的煉製的講究我還要告訴你。」
「有話請講,難道還有什麼別地講究?」
丹霞夫人:「這種丹藥煉製非常困難,就算藥材和藥引都配齊,也不一定能成功。」
「這我也知道,大家都是盡力一試而已。」
丹霞夫人:「不僅如此,你知道仙人血和千年靈血的區別嗎?」
「什麼區別?」
丹霞夫人:「如果得到千年仙人血作為藥引,按照軒轅派自古相傳的丹方,可以成丹九枚。但如果用千年靈血代替,恐怕只能成丹一枚。」
「這是真的嗎?難道就不能多成一枚嗎?」本來我已是滿心歡喜,可丹霞夫人的話像一盆涼水將我從裡到外都澆透了!如果只成丹一枚,他們的孩子當然要用,那柳菲兒怎麼辦?我費這麼大氣力找到這裡,還要再去想辦法去求綠雪的千年靈血,到頭來卻是空歡喜一場。
丹霞生答道:「千年靈血藥性不足,理論上來講如果成丹,丹數也會不足。成丹一枚是最有可能的,至於能不能多成一枚我也不知道。」
「就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嗎?」
丹霞生:「其實我也沒有看見誰真正煉製過九轉紫金丹,成丹幾枚我心裡也沒有把握,這一切只是按照丹方地推測。」
丹霞生說話的時候低頭不言,而丹霞夫人則用一種可憐而又乞求的眼神看我。我明白他們的意思,知道了有千年靈血,可以煉丹救他們的兒子。但這千年靈血要托我去找,我找的目的是為了煉丹救另外一個人,如果我得不著丹藥,他們怕我也不會再來幫忙。我怎麼辦呢?老天,我該怎麼辦呢?
我看著他們說道:「聽天命,盡人事吧。你們放心,我會幫你們找來千年靈血,如果天意只成丹一枚,你們就給孩子用吧。如果有幸成丹兩枚,請賜我一枚。」
丹霞夫婦離坐,在我面前雙雙跪地,含著眼淚謝道:「多謝石真人,我們夫妻願意粉身相報!」
「你們起來吧,不敢受此大禮,我要回去了。」
丹霞生:「慢著,關於九轉紫金丹的煉製過程,我還要詳細說給石真人聽。」
……
「我們有兩件大事要辦,一是去求風君子,希望他能得到綠雪的千年靈血。二是去找黃芽丹,希望時間能夠維持半年。」這是在綠雪茗間,紫英姐對我說的話。
丹霞生對我說了九轉紫金丹的煉製方法,據說這種丹藥要在夏至開爐,成丹至少要到半月之後,而且能否成丹最重要的就在最後三天的火候。如此說來,就算有九轉紫金丹,那麼也要等到七月了。而我手中的黃芽丹,三日一枚以綠雪神茶送服,只能堅持到四月中旬,至少還需要三十枚才行!我一回到蕪城就找來韓紫英商量,紫英聽完後也是良久不語,最後說出了有兩件事要辦。
……
「黃芽丹和千年仙人血,這不是你現在到的東西。既然柳老師的事情我也有份,這兩樣東西就全都交給我,我一定可以幫你找來。但我有一個條件。」
「風君子,你想要什麼你就說,我都快急死了!」
風君子:「我要一枚九轉紫金丹。」
「什麼?你瘋了。連我都不一定能有,你難道是想等丹藥煉成之後去強奪嗎?萬萬不可!」
風君子:「石野,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地意思是如果成丹一枚,你和丹霞夫婦商量著辦,如果成丹兩枚皆大歡喜,但如果成丹兩枚以上。給我一枚。這就是我的條件,你答不答應。」
「答應答應,當然答應!我不必去問丹霞生,現在就可以答應你。你什麼時候能把東西弄來?」
風君子:「你不必著急,我答應你在四月之前弄到三十枚黃芽丹,也答應你在夏至之前得到你所要的鮮血。不過在此之前,你也要做一些事情。」
「你說,我做。」
風君子:「一,找到澤中除掉他。二,不要忘了九林禪院之約。去叫醒法海。三,老老實實的修行,千萬不要再生出別的事端。就這三件事。」
「沒問題,我都答應。」
風君子:「還有一件事。」
「你一次說完行不行?」
風君子:「這和那三件事不一樣。你告訴韓紫英,我要請尚雲飛吃頓飯。我有事求他。能不能讓她準備一桌讓我滿意的素齋?……你結帳。」
「這也沒問題,什麼時候都行,你請尚雲飛吃飯幹什麼?」
風君子:「不著急,等我通知你吧。我想找廣教寺地活佛談談,想請尚雲飛約老喇嘛見個面。」
「你要見活佛?」
風君子的表情有點怪:「還不是因為綠雪。綠雪不來找我。我又不好去見她,找個和事佬幫忙,這可也是為了幫你。」
……
風君子說到做到。接下來一個星期我也沒看見他的蹤影。反正是放寒假,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去玩了。但是七天之後,他鬼鬼祟祟的跑到綠雪茗間,給了柳依依一盒黃芽丹,不止三十枚,而是整整四十二枚。我聞訊之後問他哪弄來的,他笑著搖頭不答,叮囑我們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
但不久之後我就知道哪來的了,他是在孤雲門偷的。之所以能夠得手,是因為孤雲門還有一個內應──張枝。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孤雲門的人找到蕪城來了,他們要找的人不是風君子,而是我石野。風君子要我千萬別再惹麻煩,卻把麻煩惹到我頭上來了。
這小子,說要我給尚雲飛準備一桌素齋,沒說什麼時候。但他可不止在這吃了一頓飯,而是經常來吃白食。風君子有一個愛好,就是在大街小巷閒逛,俗稱壓馬路。過年時節家家戶戶都貼春聯,他喜歡站在各家門口將各種對聯評論一番,書法和章句都說地頭頭是道。逛的累了餓了,有時候也不回家,就溜躂到知味樓來了。要兩盤菜一瓶酒,吃完了一抹嘴,就說記在我帳上。韓紫英也不跟他計較。
一般酒樓的生意在下午三點之後是最清淡的,因為午飯的時候早就過了,晚飯地時間還早,正是服務員的休息時間。這一天我在知味樓,正在與紫英和張枝說話。張枝難得到這裡看看情況,順便也問問知味樓經營的怎麼樣?知味樓的生意很好,紫英姐粗略的算了算,開業不到兩個月,毛利大概有五萬多。我佔百分之四十地股份,這裡面的毛利應該有我兩萬多。
說實話,我不僅不吃驚,反而覺得有點少。因為知味樓的規模比綠雪茗間大多了。柳依依上次給了我四千,還說以後每月可能會翻倍,那就是八千。綠雪茗間只有那麼前後兩間屋,柳依依加上阿秀兩個人,而知味樓有這麼大地方和這麼多廚師和服務員。說不高興那是假地,我幾乎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錢,這在當時是一筆很大的財富!當著張枝的面我當然不好和紫英商量怎麼花錢,只是在心中暗自盤算怎麼補貼給父母。只是柳菲兒的事情還沒解決,我沒有辦法真正的開心起來,如果菲兒沒事,這一切就顯得太美滿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風君子踱著方步走進了知味樓。他一進門就坐下喊道:「服務員,來兩個小炒。前天那兩樣就行,再燙一壺黃酒。」
我們在樓上就聽見了他地聲音,紫英笑著對張枝道:「吃白食的又來了,他快把門檻給踩破了,我就從來沒見過他結過帳。」
張枝也笑:「算了,就他每月那點零花錢。在這裡一頓都不夠。知味樓不是有利潤嗎,他的帳都算到我那份上得了。」
紫英:「風君子賊著呢,他可不記在你帳上,每次都叫我記在石野帳上。」
張枝:「那就記在石野帳上吧,如果石野不干就記我帳上,總之不要收他的錢就是了。你和石野慢慢聊,我下去找他喝一杯。」
我和紫英也起身道:「誰地帳也別記了,就算酒樓的經營成本吧。……我們也下去,聽聽這小子今天又在大街上遇到什麼稀奇事。」
因為時間地關係,整個知味樓大堂裡就坐了風君子這麼一個不算客人的客人。我們下樓的時候。正好從大門外走進了一個人。這個人一出現,就立刻吸引了我們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一個年輕女子,很難說她有多大歲數,說二十歲的容貌可以,說三十歲的韻味也行。因為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勾人的嫵媚與妖艷。她的五官很美,細眉秀目,貝齒朱唇,白裡透紅的皮膚細膩得吹彈可破。然而最吸引人地卻是她的眼神,波光流轉。一目掃來,每個人都覺得她在看自己,在對你在說話。冬日裡。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輕裘大衣,大衣的前襟是敞開的,露出裡面火紅地緊身套裝妙蔓的曲線顯露無疑。這個女子的妖艷,和韓紫英有得一拼,但感覺是不一樣的,就像雪地裡的一團火。
她走過來地時候臉上一直帶著笑意,看她的舉手投足顯得優雅高貴,但神色卻顯得有幾分放蕩與誘惑。我和韓紫一時之間都愣住了。因為她走進門看見了我們從樓梯上下來,就笑著走了過來,就像很熟的樣子。而張枝看見這個女人臉色就白了,停下腳步,站在了我和紫英地身後。
沒等我們說話,她已來到近前笑著說:「張枝果然在這裡,那這位就是韓紫英了,這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石野石小真人。……果然氣度不凡,真是愛死我了,來讓我看看。」這個女子也不知道是天性開朗還就是臉皮夠厚,伸出一隻玉手就要來拉我的手。她抓住了一隻手,卻不是我的手,而是風君子的手。
剛才我們誰都沒有注意坐在一邊低頭喝酒的風君子,這時他突然走到了我們身側,撥開我的手,將自己的手放在那個位置,這女子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
「我說這位大嫂,沒事你抓我地手幹嘛?來來來,先陪我喝一杯酒吧,我一個人正悶的慌。」風君子嬉笑著說道。他的動作夠快的,已經帶上了那面七星面具。
那女子吃了一驚,看著風君子,頓了片刻,又看瞇著眼睛看向張枝。只見張枝硬著頭皮拱手:「師叔,您好!」
紫英也吃了一驚,開口問道:「孤雲飛燕?」
那女子點了點頭,嬌笑一聲道:「不錯,我就是緋焱。」
原來這個女人是張枝的師叔,孤雲門弟子緋焱,她可是天下修行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名氣甚至超過了孤雲門的掌門緋寒。這個人我聽說過。她之所以有名,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她的修行境界高超,不僅超過緋寒是孤雲門中第一,而且號稱是天下第一。當然她這個天下第一不是和守正真人那些前輩相比,而是在天下修行的女子當中號稱第一。
修行界並沒有天下第一的名號。正一門的掌門守正真人當今隱然有天下第一人的名望,但守正是個男的。如果說女子,紫英曾經跟我提到過的忘情宮天月大師恐怕不在守正之下,但天月不出忘情宮,幾乎是一個不存在的人。所以天下修行女子中,公認緋焱第一。她出名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她號稱修行人中天下第一美女。
今日見到她本人,果然美艷超凡。如果說容貌,終南派七心童子若肯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緋焱也比不上她。但她最迷人之處是一顰一笑間散發的魅力,而七心的神色總是冷冷的,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緋焱這樣顧盼之間的風流嫵媚。她的法號叫緋焱,但天下修行人都喜歡稱呼她的綽號──孤雲飛燕。
緋焱抓住風君子的手卻沒有放開,她看著張枝在笑,笑容中卻有幾分怒意:「張枝,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師叔!……既然記得,就把你勾結石野盜取的黃芽丹還回來。」雖然語氣含怒,可在她嘴裡說出來感覺就像在對情郎撒嬌。
此話一開口,我也猛然醒悟,我知道風君子的黃芽丹從哪裡來的了。凡夫子說過孤雲門去年新成一爐黃芽丹,而這種東西天下罕見,風君子要找也只能去孤雲門偷。他去孤雲門偷東西,張枝看樣子也幫忙了。真是家賊難防,偷斷屋樑!讓他們得手了。現在緋焱找上門來了。
張枝似乎很害怕這個師叔,退後一步低頭道:「師叔,此事掌門已經知道,答應過我暫不追究。我也正在找人重新煉製一爐黃芽丹,煉成之後一定整爐奉還。」
紫英和我一樣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但是她的反應很快,立刻想明瞭原委,也陪著笑說道:「緋焱,如果給我時間,我一定能還給孤雲門整整一爐黃芽丹,現在的丹藥,石野確實有急用,是為了救人。」
我也恭恭敬敬的施禮道:「緋焱道友,在下要黃芽丹並非為自已,實在是有救人急用。希望道友能夠體諒,石某感激不盡。」
緋焱還在笑,但笑容中已有寒意:「難道孤雲門什麼事都由緋寒說了算嗎?朱果雖然是你張枝拿來的,但配藥是門下弟子多年來採集的,丹藥是我煉成的。我這一爐成丹七十二枚,你們這些弟子服用了三十枚,緋寒答應我至少給我一半,而你卻勾結外人將剩下的四十二枚全部偷走了!我也不要你全部還回來,將我的那三十六枚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