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與癡仇下了崑崙之後,回歸三聖門,小白等人還未回來,或者說他們還不知道這變故。很快,十多天已經過去了。枯草每日練武,飲茶,除了很少說話外,幾乎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好似何足道的死,與他沒有多大的關係。這才是癡仇所奇怪與擔心的。
愁雲慘淡,太湖邊,巨石岸,枯草垂釣。
「聽鬼府的朋友說,前幾天你去過地府了?」一個聲音自枯草背後傳來,慢步走來的是執青傘的清劍。天上地下,想去哪裡,對於清劍來說,不過是一陣風的時間而已。
「嗯……」枯草輕輕的應聲。
「多加小心吧,鬼府已經打算找你的麻煩了,幾百鬼卒沒什麼,但死了三個神將,鬼府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明白。」枯草略點了點頭道。
「找到了嗎?」清劍已然走到了枯草身邊,擎傘而眺望遠方。
「沒有……」
清劍慢聲而道:「嗯……就在昨天,我在地府不小心看了本書,那本書很厚,其中有一篇寫的崑崙三聖的死呢……」
「這個已經沒有價值了……」枯草打斷了清劍的話。
清劍少有的大聲:「喂……我其實是想和你說,你師傅的死,不是因為別人殺的,而是因為天命已盡,你知道嗎?」
「哦?」枯草的反應不大。
「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為何不宣洩出來?你不該這樣……你以前經常和我說,羨慕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為什麼?因為我清楚我的背後有一個兄弟肯我。幫助我,即便我被欺負了,有人替我去報仇,我闖禍了,有人替我去收拾,天塌了,也有人替我扛,所以我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可是枯草你自己呢?為什麼輪到你自己的時候,要選擇壓抑自己的感情。無論愛恨,為什麼藏匿的那麼深。不願與人分享……」
枯草微微閉目,半晌無語,許久後,方道:「你想說什麼?想要枯草做什麼?難道我要大哭一場或是大吼上幾十聲才真的正常嗎?師尊死去,傷慟已經無用,何況我想他老人家也不希望他的徒弟這麼沒出息。至於你說地書,生死簿麼,我看過了……」就在這時,魚咬鉤了,枯草站起身來,將魚拖出水面,繼而一甩,又將魚甩進水裡。
「我想你師傅也不想你報仇吧?」清劍在旁說道。
枯草面無表情,道:「你錯了,報仇這種事。不是我想不想的事,也非師尊想不想的事,鈞自認為殺了我的師傅,為防我報復,斬草除根。對我自然也不會手軟,這場遊戲,已經開幕,除非一方死去,否則很難收場,如果真的要怪。那就怪鈞的人不該在那個時刻出現在崑崙。是他們的出現,加速了師尊的死亡時間。他們罪無可赦!我現在甚至很奇怪我自己為什麼曾經會有和鈞和平共處的想法,真是幼稚!」
「既然你心意已決,清劍便不再多言。滅鈞之戰,也算我一份。這是你要的東西,按你要地數量,已經配好了!」清劍說著,從袖子裡,那出一包東西,遞給枯草。
「是你師傅幫忙?」枯草接過那包東西,疑問道。
清劍微微一笑:「清劍也會有偶然專精的時候,當然,這是例外中地例外。」
忽然之間,一個人影,一陣風兒一樣的來到了枯草身後,是報事的小校。
「什麼事?」枯草聽地出來人氣息不定,顯然是一路狂奔所至。
「湖外來了幾百人,為首的一個叫邪月的要見您。」小校如實答道。
「他?有說來做什麼了嗎?」枯草輕聲問道。
「他說是來道歉地。」
枯草冷冷一笑:「道歉?叫他走吧,我不想見他。十分內不走,你們自己知道該如何辦!」
「是!」小校飛奔而出。
「道歉?若真有誠意,何用保鏢?這些商人,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一句實話!」枯草憤而將魚桿扔進水裡。
「看來這件事,已經傳遍江湖了呢。」清劍在旁說道。
枯草長長一歎:「可能吧,現在每一個人,無論是鈞,還是晴空,亦或者是花火,等等許多潛在的敵人,都在等待著機會,等待我發怒報仇,等待著我失去理智,等著我孤注一擲而犯錯,進而謀取他們的利益。仇是要報的,但還不到時候。若是我此時帶著剛剛崛起的三聖門去與鈞拚命,恐怕兩敗俱傷都不能,這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枯草若要報仇,便要對方萬劫不復……」
「有人來了!」清劍對枯草道,只見不遠處,走來一人,正是癡仇。
「聽說邪月來了?」癡仇見面第一句問道,枯草點了點頭。
「他還敢來這裡?我現在就去殺了他!」癡仇說罷,拔出寶劍,便衝了出去。
「等等!」清劍執傘,一瞬間便攔在了癡仇面前。「枯草剛才已經讓他走了,就算你出去,他也沒影子了。」
「可惡!」癡仇長劍歸匣,又走回到枯草的身邊。
「江湖上最近有什麼新的消息嗎?」枯草問道。
「有,我的人看見劍狂的屬下,又在蠢蠢欲動,估計用不了幾天,便可獲得完整地情報。」
「嗯……」枯草沉思不語。
「要不要立即去消滅他?」癡仇問道。
「不……」枯草擺了擺手,道:「若有劍狂的消息,告訴我就行了,不可擅自行動。」對於劍狂,枯草有著他的另類打算。
「不敗神話沒有動作嗎?」清劍在旁插嘴道。
癡仇皺了皺眉頭,為難地說道:「不是很清楚,他們現在幫派防禦很嚴,根本無從下手。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對了,現在江湖上有一種論調,就是許多人在講……」癡仇似有所難言,不再說了。
「講什麼?」枯草反問道。
「許多人在講你被鈞殺掉了,而且非常容易的樣子,似乎在幫鈞確定江湖地威信……」
「很多人都知道嗎?」枯草又問,癡仇見枯草如此地問,略為一怔,道:「難不成?」
枯草苦笑,應聲道:「是,那是我讓三聖門的人去做的,崑崙的事也是我散播於江湖的。」
「枯草……」癡仇不解枯草之意,因為這樣做,等於毀了自己所有地威名。
枯草冷笑,笑中帶著苦意:「名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無論是惡名還是威名,我不在乎,枯草依然還是枯草。而鈞最怕地是什麼,過去我不清楚,但是現在我清楚,那就是名,江湖人,多愛虛名,而鈞則相反,最怕出名。那我便幫他們一把好了,我不把他們捧成江湖第一大組織絕不罷休!」
「這又有什麼用呢?」清劍不解其中意。
「名,獲得的人,自以為會得到別人羨慕,而獲得滿足感,但是更多地是嫉妒,而嫉妒生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等鈞成了名震江湖的組織時,那就是它覆滅的時候!」枯草之言,驚訝癡仇清劍二人。已知枯草為報仇業已拋卻一切。
其實枯草回來後不久,這件事情已經在做了,只是沒有和癡仇與清劍說罷了,「枯草被殺」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在江湖中傳開,鈞,這個平常無奇的字,這個神秘的組織,也逐漸為人普通人所知曉與關注,再加上枯草刻意讓人添油加醋的渲染,謠言更是如同瘟疫一般的擴散,鈞的每一個人,在人們心目中都儼然天神一般的人物,只是讓枯草沒想到也叫他哭笑不得的事竟也發生了,鈞的許多的陳年舊帳被翻了出來,許多人竟然以當年被鈞殺過為榮,來自抬身價。很快,鈞的江湖傳聞與謠言越來越多,「枯草被殺」這件事,顯然成了導火索。
但是事情都有兩面性,這件事也不例外,壞的方面就是俠客島上枯草的朋友們,聽聞枯草被殺的消息後,竟然都提前回來了,這卻是枯草忘記考慮的。眾人修行所成均不多,可以說浪費了一次大好的機會。
可知曉事情原由之後,沒人去怨枯草什麼,眾人明白了當日枯草為何會大開殺戒,理解了枯草在船上的那天心中是怎樣的煎熬。只是每個人的反應略有不同。
拍著枯草的肩膀,說不夠義氣,為何不叫上我們,這是子書雲與沙疾;
只喝酒,不說話的是邊風,他瞭解枯草的個性,知道無需多言,多言也無用。
「都是你們,我差點被他們給數落死!」埋怨枯草與癡仇的人,正是小白,因為這件事,這幾天,她幫主的威嚴全失。
「你已經決意與鈞一戰了?」關心一步計劃的是月夜。
而這些人,心情最為複雜之人,莫過於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