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築給屈粟使了個顏色,屈粟會意,上前一步,朗聲道:「燕郡王殿下、供奉堂掌院在此,請各位大師移步相見。」
秦政往東南方向望去,不一會兒就看見有七八個和尚面帶忿色飛了過來。當先一人雙手合十,稽首道:「貧僧圓然見過秦將軍。」
秦政細細打量了圓然一眼,和尚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兩道白色的壽眉垂到了肩上,在他的頭頂上烙著九點香疤,令秦政感到詫異的是圓然居然是難得一見的散佛,散佛和散仙一樣,都是渡劫不成之後捨卻肉身轉修的一種狀態。
秦政雙手抱拳,還禮道:「大師有禮。」
金築也感到十分的好奇,他走到和秦政並肩的位置,同樣是雙手抱拳,「在下熙德星散仙金築今日得識到大師這樣的英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啊。」
圓然眼中閃出一道精光,散仙散佛修之不易,兩者同樣都是前途未卜,乍一看到金築,圓然心頭沒來由湧上來陣陣親切感。圓然有禮地道:「金道友,待貧僧和秦將軍敘完公事再和你談論私情。」他轉向秦政,問道,「剛才貧僧遠在五指山就看到咱們現在所佔的這個位置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卍字,也許秦將軍不知道這是我佛宗弟子遇到危險時發出的求救信號,貧僧乃音瑩寺長老,維護佛宗榮譽是貧僧的職責所在。貧僧不敢請問秦將軍不久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我佛宗那個弟子在此罹難?是不是和秦將軍有關係?」圓然早年性子火爆,愛憎分明,他沒能修煉到大乘期和他地這種性子有很大的關係,近年來他的脾性好了很多,不過遇到了生死大事,本性還是主導了他的言行。如果不是圓瀚再三告誡音瑩寺闔寺上下要真心實意地和秦政結交,圓然決不會說這麼多廢話,而是先打一架再說。
秦政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無表情地問道:「在下有一事請教大師。還請大師能據實相告。你剛才所說的求救信號是你們音瑩寺所獨有的呢,還是所有的佛宗中人都會這種求助法門?」秦政雖然不相信曇文師出音瑩寺,但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他還是謹慎地問了一句。倘若萬一。曇文真的是出自音瑩寺,那麼該怎麼辦,秦政絕對不會手軟,他絕不可能允許黑修真、黑修佛在他地眼皮子底下晃悠而時刻危脅到語嫣閣乃至劥龍國。
圓然一皺眉頭。秦政言下之意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依著他原先的性子,他這會兒早就梗著脖子和秦政頂上了,不過他心知此事重大。不能因一時的意氣之爭給音瑩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哼了一聲,「秦將軍是什麼意思?」
金築急忙上前打圓場。「兩位都稍安勿躁。圓然大師。事情地經過是這樣的……」他簡略的把經過說了一遍。
圓然聽到有人冒充音瑩寺弟子四處散播瘟疫。汗毛頓時全都豎了起來,他這時也顧不得追究佛宗有人罹難的事實了。而是急切地辯白道:「秦將軍,貧僧可以負責任地向你保證我音瑩寺絕對沒有曇文這個人,而且『曇文』這個法號也是不存在地,它是別人捏造的,將軍如果不信,可以跟我到音瑩寺,我可以拿出來花名冊給你看。」
金築哈哈一笑,笑聲頃刻間沖淡了現場凝重的氣氛,「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事情講清楚就沒事了,大家還是朋友,你說是不是啊,秦小友?」
秦政笑道:「圓然大師,剛才言語間多有冒犯,請大師原宥一二。」
圓然道:「秦將軍,金道友,相請不如偶遇,咱們能在這裡相會既是有緣,這裡距離音瑩寺也不遠了,貧僧想代方丈師兄邀請兩位到敝寺作客,不知二位是否能夠賞臉?」
秦政和金築相視一笑,齊聲道:「好。」
秦政吩咐道:「屈大哥,我和金老哥去一趟音瑩寺,煩請你轉告彤彤姐,讓她們不要惦記。另外,等這次瘟疫撲滅後,你記得把所有的兄弟集中到供奉堂,我和金老哥回到京城地時候會專門去一趟供奉堂,金老哥答應我和咱們做一次交流,你讓兄弟們好好準備一下。」
屈粟高興的抱拳一拱,「屬下遵命。」
秦政、金築在圓然一行人的引領下朝著東南方向飛去,三人都是超凡脫俗地高手,飛行速度極快,不到盞茶時間,就穿越了三百餘里地距離,飛到了五指山地附近。
秦政隔了很遠就看到了五指山雄偉的身姿。五指山幅員遼闊,五座山峰如人地五指一樣一字排開,有高有低,山間雲霧繚繞,流水潺潺,百鳥鳴唱,隨處可見生長茂盛的松柏,間或點綴著長勢喜人的鮮花,蝶飛蜂舞,恣意放浪,好一副人間仙境看著眼前如此美景,秦政真是鬱悶到了極點,語嫣閣的門派駐地所在的燕蕩山和五指山一比,簡直算不得什麼,就是一個小山丘,秦政又想起雨樺山的自然風景也要比燕蕩山強上好大一截兒,燕蕩山唯一勝過他們的地方就是新建不久的那一群建築,然而卻是人工雕琢的痕跡太重,比不上兩山的自然和諧。
金築和圓然並肩而行,他感歎地道:「圓然大師,五指山的風景的確不錯,看起來賞心悅目、生機勃勃,貴寺一定在這座山上花費了不少力氣吧?」
圓然坦然道:「不錯,記得當初方丈師兄選擇門派駐地的時候把地址選擇在五指山的時候,我和幾個師兄弟還不樂意呢。當時五指山荒蕪一片,到處都是裸露的山石,難得看到綠色。後來還是師兄帶著我們治理五指山,花費了一百多年才使得五指山舊貌換新顏。有了現在這副局面。每次貧僧看著眼前的景色,都不敢相信五指山地原貌居然是一片荒涼。」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秦政心中有了足夠的底氣,既然圓瀚能夠花一百年時間治理五指山,他也可以辦得到,像他這樣的修行
的最多的就是時間了。「不知大師方便不方便透露寺是時候時候開始治理五指山的?」秦政隨口問了一句。
圓然想起秦政另一層的身份,略顯尷尬的道:「這已經是五百多年前的事了,秦將軍還請你轉告女皇陛下,我音瑩寺雖是通過不告而取地方式佔了五指山。可是我音瑩寺從來沒有禍害過世俗百姓,這些年來也是謹言慎行,盡量避免拋頭露面,而且我等對女皇陛下的統治是萬分擁護的。此外貧僧還可以向將軍透露一點。秦將軍是第一個知道我音瑩寺駐地所在的朋友。」
劥龍國是世俗帝制國家,奉行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地土地政策,山河湖海皆屬世俗官府管理,未經官府同意。擅自佔據五指山已經觸犯了世俗法律。其實按照音瑩寺的強大實力,佔了也就佔了沒什麼了不起的,可是這種行徑對修行而言是非常不利的,五指山不是無主之物。對一些喜歡刨根問底地人來說,這就是偷這就是搶,他們在修煉的時候會留下心結。無論是佛宗還是修真界的人修煉的目地都是成仙成佛。誰也不希望一點小小的意外導致多年的苦修毀於一旦。因此大部分駐地在世俗國家地門派家族都會和官府溝通,期望兩者能夠互不干預。互相提供方便。音瑩寺初始進入劥龍國地時候,地位十分地尷尬,佛宗和修真界的關係一向不好,皇室重用地也是修真界的高手。音瑩寺為了保住這塊好不容易找到的棲息地,只能悶聲發大財了,不過這種辦法也不是長久之計。基於此,圓瀚才會在鳳鳴山與秦政會面的時候,請求官府能夠把五指山劃撥給音瑩寺,這樣闔寺上下就可以消除掉修煉時一個可能存在的隱患了。
秦政淡然一笑,「大師多慮了,我這次到音瑩寺來給各位大師捎來了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奏請女皇陛下把五指山劃撥給音瑩寺了,地契我都帶來了。」
圓然大喜,激動地拉住秦政的手連連說多謝。
金築生活的星球沒有世俗國家的存在,他雖然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憑著廣博的見識還是能夠理解圓然的心情。他笑道:「看來我要說一聲恭喜了。音瑩寺夙願得償,小友也會得到一個強援。大師啊,我看這五指山富有靈氣,山美水美,逮著空閒的時候,能不能允許我四處轉一下?」
圓然訕笑道:「金道友如果想四處轉轉,沒問題,不過你得讓我一塊陪著你,方丈師兄當初為了保住五指山的秘密,在山上設置了不少迷陣禁制,為了安全考慮,請金道友和秦將軍不要單獨遊覽風景。」
金築呵呵一笑,不在意的道:「行,我正愁少一個好嚮導呢,有大師這樣熟悉五指山的人陪著我,我會省心不少。」
眾人在一處鳥語花香的地方停了一下,秦政忍不住好奇仔細看了一下,頓時發現問題了。這裡有一個非常隱蔽的禁制,差一點連秦政的神眼都被蒙騙過去,如果不是秦政發現其中一隻色彩艷麗的鳥在不停的重複一連串的動作,他也不會發現這裡有問題。秦政不禁對佛宗升起了濃厚的興趣,要知道世間能夠騙過秦政這雙神眼的禁制少之又少,這個隱蔽的禁制幾乎辦到這一點了。
圓然一邊掐著靈決,一邊模仿著幾種不同種類的鳥叫聲,秦政注意到這些鳥叫聲是配合著靈決不斷變化的,秦政眼前豁然一亮,他以前還從來沒有嘗試過聲音和靈決結合在一起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心中暗自慶幸今天是來著了,佛宗有太多值得自己借鑒的修煉法門。
圓然發出最後一聲鳥鳴,眼前這一片好似小花園的地方頃刻間騰起一陣煙霧,經久不散。「請兩位貴客一定要跟進我,看著我的每一步踏在什麼地方,你們千萬要跟著我做,不要踏錯了地方。」他慎重地再三囑咐道。
金築也流露出慎重的神色,他緊隨著圓然走進了迷霧之中。秦政跟在他的後面,迷霧的範圍不知有多遠,秦政記得在裡面穿行了有半盞茶功夫還沒有穿過去。窮極無聊,秦政開始打量身處的環境,到處都是濃霧,沒什麼可看的,秦政很快就把目光轉向了腳下。眼前的景象讓他不大不小吃了一驚,腳下似乎鋪了一層金黃色的地板,地板上用黑線畫出了縱橫捭闔的格線,組成的每個方格皆為四方形,長寬都是一尺左右,方格內繪製了不同的圖畫,佛像、菩薩像、羅漢像、金剛像比比皆是,每幅圖像的面部表情都不一樣,或喜或怒或悲或狂不一而足。
秦政研究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圖像分佈的規律,他又觀察圓然落腳點的位置,這次很快就被他發現了蹊蹺的地方,圓然每次落足都是踏在沒有繪製任何圖像的方格上,秦政不禁想到,難道佛宗中人連一副畫像都不敢踩嗎?他們如果虔誠到如此程度,幹嗎還要把佛像繪製在地面上?
好不容易走出迷霧,圓然長長的喘了口氣,「多謝兩位貴客配合貧僧,我們才能平安穿過萬佛密蹤陣。每次我穿越這裡的時候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踏錯了一步。今天總算是風平浪靜,沒有讓兩位貴客看我的笑話。」
金築感歎地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到外面遊歷一番是不會認識到外面的世界會藏著多少奇妙的東西。呵,剛才我在萬佛密蹤陣中的時候,除了迷霧什麼也看不到,如果不是有大師領著我,說不定我就陷在裡面出不來了。」他說的不是恭維話,剛才在陣中的時候,他曾悄悄地運轉功法,卻發現自己渾身的仙靈之氣好似被禁錮了一樣,只能在體內流轉卻始終沖不到體外。其他的多餘的動作他也沒做,不過他至少可以肯定一定萬佛密蹤陣和國色花王陣有一定共同的地方,都可以限制人的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