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消退,東邊的天空中開始出現淡淡的白色,角鬥士居住的木棚裡就響起了雜亂的喝罵聲!
「起來,蠢豬!」,「狗娘養的,想睡到什麼時候!?」,「混蛋,沒看到天亮嗎?」……
打手們在皮鞭和拳腳的幫助下,只用了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就把新來乍到、不懂規矩的十七名奴隸趕出了房間,帶到訓練場邊緣的幾根木樁前。
凌子風揉了下惺忪的睡眼,目光穿過人群,剛好看到一個遍體鱗傷的奴隸被兩名打手架了過來,心裡頓時湧起不祥的預感,急忙目不轉睛地盯著打手們的一舉一動。
一名打手把奴隸的左手高高舉起,按在木柱上,另外一名打手拿起一根半尺長的鐵釘對準他的手心,然後掄起鐵錘砸了下去,動作非常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差事。
「嗷……」,淒厲至極,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頓時充塞眾人的耳鼓,奴隸的身體先是猛地往前一跳,接著在痛苦的折麼下扭曲成一團,眼淚和鼻涕滿臉都是。
打手對這種場面已經司空見慣,迅速抓起奴隸的右手,乾脆利索地釘了下去。被害人者再次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但是力度卻明顯降低了不少。
凌子風感到自己的心臟急劇收縮,彷彿被一雙大手死死抓住,凶狠地擠壓著,額頭和手心頓時被汗水濕透,同時他明顯感覺到身旁的同伴們全都身形一震,陷入極度恐懼之中。
阿克齊恩的貼身保鏢特裡亞對奴隸們的反應非常滿意,知道這一幕將深深地印入他們的腦海,使他們能真正全副身心的投入訓練。
特裡亞慢悠悠地從奴隸面前走過,用陰冷的目光逐一瞪視對方,「這位老兄在過去十天的訓練當中表現不佳,一直排在最後,按規矩本來是要處死的,不過,仁慈的阿克齊恩先生認為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所以今天就小小懲戒一下!我要提醒你們這些新人,阿克齊恩先生並不是每天都有這麼好的心情!」
說完之後,特裡亞很隨意地擺了擺手,早就等在一旁一名導師馬上走了過來,大聲喊道:「馬上到牆邊綁上鉛塊,然後繞訓練場跑二十圈!最後一名沒有早飯吃!」
在死亡的恐懼和飢餓的威脅下,奴隸們爆發出驚人的潛力,導師的話音剛落就呼啦一聲散開,像堆放鉛塊的地方衝了過去。
凌子風剛剛抬腿,就被人從身後撞了一個趔趄,等到他穩住身形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慌忙邁動兩條肥腿,用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然而,等到他綁好鉛塊的時候,速度最快的人已經跑完了半圈!
導師對凌子風的速度非常不滿意,舉鞭就打,隨著『哧』的一聲悶響,單薄的布衣被撕成碎片,白嫩的脊背出現一道深深的,露出血淋淋的皮肉,鑽心的疼痛使凌子風的猛地彈了起來,然後用充滿憤怒的眼神看了導師一眼,這才低頭狂奔起來。
「兔崽子,膽子不小啊!」凌子風的反應出乎對方的預料,導師在看到他那熾烈的眼神的時候,心頭居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恐慌,「我怎麼會怕一個奴隸?我為什麼會怕他?」恢復鎮定之後,導師惱羞成怒,快步從相反的方向迎了上去,準備給凌子風一個慘痛的教訓!
凌子風剛剛跑出一百多米遠就開始呼哧呼哧地喘粗氣,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都能聽見,綁了鉛塊的雙腿感覺有千鈞重,每邁出一步都無比艱難——由於長期沉迷於遊戲,身體缺乏鍛煉,再加上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吃不飽、睡不好,精神極度緊張,身體狀況變得還不如以前,哪裡能一下適應如此強度的訓練。
凌子風在咬緊牙關堅持的同時,偷眼打量其它人的情況,卻意外地發現,除了三個異常強壯的奴隸還在一路狂奔之外,其它人已經在自己前面拉成一條長長的縱隊,其中大部分人的腳步也開始踉蹌起來!
「自己和這些人之間的差距並不是很大!」凌子風心頭立刻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只要堅持下去,肯定還有機會,否則,一旦沒有了早飯,後面的訓練是絕對頂不住的!」
凌子風突然想起父親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欲速則不達!」現在的情況與長跑比賽基本相同,如果死命狂奔的話,體力很快就會消耗殆盡,絕對是沒有體力堅持到最後的!
想到這裡,他悄悄放慢了腳步,盡量調勻呼吸,使胸口的燥熱稍微消退一些,然後把自己的步速和步幅穩定了下來。
這時候,被凌子風冒犯了的導師剛剛迎頭趕到,看到他那副不緊不慢的架勢,更是火大,悶哼一聲之後,惡狠狠地掄起皮鞭,劈頭蓋臉地打了過去。
「住手!」
導師聽到聲音之後,把皮鞭停在凌子風的頭頂,不解地問道:「狄亞波羅先生,他…」
「我都看到了!」狄亞波羅揮手示意他走開,「你到別的地方去,這裡暫時交給我!」
導師躬身答應一聲,惡狠狠地瞪了凌子風的背影一眼,然後才很不情願地走到另外一組角鬥士當中。
狄亞波羅負手而立,表面上用漫不經心的眼神看著在跑道上死命掙扎的奴隸,實際上卻始終在仔細觀察凌子風的一舉一動——這個人孱弱的身體根本不像自己的同族,跑步中表現出來的聰明也不是獸人的風格,但是偏偏卻長著兩顆獠牙,真是個謎一樣的人物!
跑過十圈之後,凌子風的策略開始顯示出效果來——他已經逐步縮小了與倒數第二名之間的距離,處在齊頭並進的位置!
被追上的奴隸看到凌子風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之後,隨即驚慌起來,急忙咬住嘴唇,深吸一口氣,猛然加快速度,一下子又把距離拉到十幾米遠。再次處於落後位置的凌子風依然保持既有的速度,不緊不慢地向前跑,但是對方的速度卻在迅速降低,大約過了一分鐘之後,兩人又處於平行的位置。
奴隸只能再次加速,想甩掉凌子風,但是拉開的距離越來越小,總是很快就被趕上,這樣連續重複幾次之後,體內的力量已經完全被搾乾,非但不能加快速度,反而越跑越慢,落在最後面。
「兄弟,對不起!」最後一次超過對手的瞬間,凌子風清楚地看到他的臉如死灰,不由得感到一陣不忍和愧疚,「我也想活下去!」
跑完二十圈之後,凌子風居然又超過五個人,處在第十四名的位置,如願以償地領到一份早餐,心中開始稍微有了信心。
早餐之後,又開始進行力量的訓練,就是把五十公斤重的石球從訓練場的一端搬到另外一端,然後再抱回來,一個來回在兩百米左右,每個人限定二十次,中間可以休息。
凌子風按照早上跑步中總結出來的經驗,採取同樣的策略,從一開始就調整好身體的狀態,不緊不慢地往前搬,每五十米休息一會兒。凌子風原本就長得比較肥壯,力氣倒是有些,再加上策略得法,順利完成了訓練任務。沒有吃早餐的那個奴隸連一半都沒有完成,午餐也變成了泡影,整個人在疲勞和飢餓的折麼下已經不成人形,顯然沒有機會在接下來的訓練中勝出,肯定會遭到嚴厲的懲罰。奴隸們望向他的目光裡充滿了惶惑、同情和無奈,誰也不知道這種命運會不會落到自己身上,驚恐地等待技巧訓練的到來。
技巧訓練的規則非常簡單,奴隸們手持盾牌,全力抵擋導師木劍的攻擊,只要能擋住三次,就算通過。身高體胖的凌子風身體的靈活性自然好不到哪裡去,而導師們的動作又非常快,無論他怎樣努力,都
捕捉不到短劍的影子,留在他視網膜上的是一連串的殘像,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很快就被木劍打得滿身淤青。如果不是導師們的體力消耗過大,動作越來越慢的話,凌子風肯定過不了這一關。
結束一天的訓練之後,奴隸們拖著疲憊至極、傷痕纍纍的身體回到木屋,立刻癱軟在地,昏沉沉地睡去。
凌子風不斷用手掐著自己的大腿,把睡意驅散,認真考慮該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逃生工具已經失效,父親和舅舅短時間內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來掙扎求生!自己形貌與這裡的人類截然不同,武技又不行,即使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條,何況訓練所戒備森嚴,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跑!從白天的訓練來看,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還勉強過得去,只要能提高技巧,還是有可能熬下去的!
想到這裡,凌子風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全力搜索舅舅事先灌輸進來的各種搏擊數據,最後終於找到了一種難度低、效果好的古老武術——太極拳!
於是在木屋漆黑的角落裡,在奴隸們均勻的鼾聲中,凌子風拖著疲憊的身體開始了艱難的練習——白鶴亮翅、手揮琵琶、玉女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