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莎開車出了校園去找朱志明去了,白寶山並沒有到學生處去,他急急忙忙地來到李修長的辦公室。
幸好,李修長在辦公室。
李修長見白寶山沒敲門就推門進來,就不高興地奚落他說:「咋回事呀,就是一家人也該敲門才能進來,這是最起碼的禮貌常識,要不要我教教你。」
白寶山把門關上,神秘地對李修長說:「你就別貧了,你可把我害苦了。」李修長以為他在說昨天晚上的事,就不屑一顧地挖苦他說:「我還以為你在家裡是大哥大呢,搞了半天也是個妻管嚴。怎麼,她敢欺負你?我怎麼看都不像呀,和顏悅色的,不像個不講理的女人。你不會是得了便宜來賣乖吧。」
白寶山知道李修長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就認真地說:「哪裡呀,你難道不知道被開除的那個朱道是誰嗎?」
「呵呵,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他呀,就是個不求上進的學生唄,開了就開了,這種學生,多一個嫌多,少一個不嫌少。」李修長滿不在乎地說。這怨不得李修長,她在後勤工作,只關心每天能從學生的伙食費裡剋扣點錢,別的事她不**心,也不想**那份閒心。
「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他是蔣麗莎的兒子,蔣麗莎你知道嗎,市委書記的黃江河的老婆。」白寶山著急地說。
「我就聽不明白了,既然是黃江河老婆的兒子,不也是黃江河的兒子嗎?我怎麼聽著朱道好像是是蔣麗莎和別人生的兒子,莫非是她給市委書記戴了個綠帽子?」蔣麗莎依然心不在焉地問道。
「你還不笨,真靈**了一回,那就是蔣麗莎和前夫生的兒子。這下你可闖了大禍了,蔣麗莎一聽說兒子被勒令退學,親自開著車到學校來興師問罪來。按說這也沒什麼,只是她一聽說他兒子被開除和你有牽連,就命令我和吳校長非要撤了你的職不可,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呀?」白寶山抖動著兩手,著急地對李修長說。
李修長也著急了,神色慌張地對白寶山說:「你可得救我呀。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能眼看著我被撤職。你昨天也看見了,我和前夫離婚了,我的兒子又是那個樣子,我要是出事了,我兒子咋辦。」
靠色相勾引男人往上爬的女人,一般都不是巾幗英雄。這種女人頭長見識短,遇事就慌張,成不了大氣候。李修長見白寶山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就撲在他的懷裡,傷感地說:「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雖然不是夫妻,但畢竟有**夫妻之實。不說百日恩了,你總不能提起褲子就不認賬吧。你幫我想個辦法出個主意,我以後全聽你的,你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白寶山撫**著李修長的頭,想了半天才說:「辦法不是沒有,就怕你捨不得。」
「捨得,捨得,只要保住我司務長的職位,我什麼都捨得,我聽你的,你說。」李修長急切地回應著白寶山的話。
「那好,你給我預備二十萬塊錢,必須是今天晚上,我去試試,如果成了,你就安心地做你的司務長,如果不成,錢還是你的錢,一分錢不會少。」
李修長一聽要二十萬,她不禁沉思了片刻。她有錢,有的是錢,不要說二十萬,就是再多也拿得出來,但她覺得二十萬多了點。二十萬,她幾個月才能掙二十萬。她不但心疼,連肺都在疼。她沒說話。
白寶山見李修長沒說話,認定她嫌錢多,另外也斷定,這娘們兒一定有錢,就開導她說:「俗話說,花錢消災,錢去人安樂,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要保住你司務長的位置,有了這個位置,多少錢掙不回來啊。你想,如果明天你被免職了,不但沒有錢掙,再有人趁機起哄,要翻你的舊賬,到時候兩頭空,你怎麼收場?」
正在猶豫的李修長聽了白寶山的高見,就豁然開朗了,她立即對白寶山說:「好,我聽你的,二十萬就二十萬。咱們可先說好了,我出了錢就必須保住我司務長的位置。」白寶山許諾說:「我們兩個誰和誰呀,還這麼見外。只要你拿出二十萬來,我包你沒事。你現在就去取錢,我等著你。」
白寶山從李修長的辦公室裡出來後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個小時後,李修長提個包來了,她給白寶山帶來了二十萬。李修長把包放在桌子上,就在她鬆手時,手有些抖。白寶山看出了她的心思,也能體會到她內心雜的心情,就故作輕鬆地對她說:「錢是吊毛,花了再找。我們這是辦正事,只要你還當你的司務長,錢就會源源不斷地流回來。你閉著眼睛想想,是不是那麼回事?」
李修長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終於把手鬆開了。臨出門時,她看著白寶山說:「你今晚早點回來,我在家裡等你。」白寶山點點頭。他清楚,李修長等的不是他,而是盼望他能給她帶來好消息。
白寶山把李修長當成了*瓜,把別人當*瓜的人自己就不是*瓜。他知道保住一個學校的司務長的位置不需要二十萬,但他還是張口向李修長要了二十萬。
李修長走後,白寶山提著包出了校門,然後來到了附近的銀行,數出五萬塊錢後,把剩下的十五萬用他的名字存進了銀行。這十五萬從現在開始,既不姓李,也不姓蔣,它姓白。只有剩下的五萬可能要姓蔣了。
晚上,白寶山打著車來到了蔣麗莎的家。
由於蔣麗莎在朱志明和米蘭的種子公司找到了兒子朱道,所以看見白寶山時並沒有再像白天那樣火。白寶山裝模作樣地向蔣麗莎談了一些學校的情況,然後就把話題引到了李修長的身上。
不能說白寶山不會說話,他把話題引向李修長後,以同情的口氣向蔣麗莎講述了李修長悲慘的身世。在蔣麗莎聽來,李修長是個可憐的女人,她一開始被教育局長的兒子看中後,為了生存,不得不嫁給了那個一說話就跑題的混蛋,後來由於不堪忍受那個混蛋在外沾化花惹草的惡習,才狠心和他離了婚。離了婚的李修長這麼多年來一個人帶著兒子,忍受了一般女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總之一句話,她活著不容易,叫蔣麗莎不要再為難她。
白寶山說著,眼睛竟然有些**潤。蔣麗莎聽了李修長的遭遇,對這個女人也深深地同情起來。白寶山看火候已到,就把五萬塊錢拿了出來。他告訴蔣麗莎說:「當我把你的指示傳達給她時,她當場就哭了。後來她表示,她願意把這些年積攢的一點錢拿出來,叫我告訴你說,這是她的一點心意。看在你們同是女人的份上,就給她一條活路吧。」
蔣麗莎還能說什麼,只能歎著氣收下了白寶山送來的錢。
難受歸難受,蔣麗莎收錢的時候很爽快,一點也沒有難為情。從她和黃江河結婚以來,收受錢財已經成了她的習慣。不要說區區五萬塊錢,就是五十萬五百萬,只要有人敢送上門來,她也會照單收下。
一場危機,由白寶山挑起,又由白寶山化解,第二天,朱道重新返回了學校,李修長也紋絲不動地坐在她司務長的交椅上。不過,從第二天開始,在她的日常工作中又增添了項新的內容,就是她特意交代食堂所有的工作人員,以後朱道來打飯,想吃什麼就給他打什麼,所需要的錢全部記在她的賬上。
白寶山的錢連本帶利地撈回來了,可吳黎的錢就像是霧中月水中花,看得見**不著,更不用說能裝在自己口袋裡了。在朱道和李修長的風波平息後,他也開始動腦筋想著怎麼樣才能在短時間裡把他買官的錢撈回來。
當他看到有些陳舊的宿舍樓時,忽然對學生的住宿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所學校一共有一萬多名學生,住校學生人數占總人數的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說,最少有八千名學生住在學校住宿。他初步核算了一下,如果每人每年交伍佰元的住宿費,那麼八千乘以五百就是四百萬。這麼大一筆錢,放在這麼大的學校不值得一提,但如果能落在私人的腰包裡,就會肥得滾瓜流油。
吳黎想到這裡,不禁熱血沸騰。他圍著宿舍轉了兩圈後,一個奇妙的想法便在頭腦中誕生了。
一向做事果敢的吳黎立即返回了辦公室,撥通了學校辦公室的電話。他告訴綜合辦公室主任張中潤,立即通知所有中層幹部到他這裡開會。
這是吳黎到學校上任後召開的第一次中層幹部會議,不到一刻鐘,所有中層幹部立即趕了過來。當大家齊聚在會議室時,吳黎沒有說話,要大家跟在他的後面向幾棟學生宿舍走去。
他領著大家又在宿舍樓轉了一圈,然後又上了樓,檢查了幾個宿舍。大家不知道這位新來的校長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都默不作聲。
最後,吳黎把大家集中在宿舍前的草坪上才開始講話。他的講話很直接,沒有拐彎抹角。他告訴大家說,學生的成績很重要,但不是第一重要的。然後他當場提問了學校的基建科的負責人,問他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基建科長答不上來,這時吳校長才說:「安全,安全是第一位。學生家長把孩子交給我們,如果安全得不到保證,就是我們最大的失職。你們看看這幾棟宿舍樓,樓梯陳舊,牆壁脫落,就像是打了敗仗丟盔棄甲的戰士站在風中,兩個字,淒涼。所以我提議,在這段時間裡,我們所有領導應該把整修宿舍口作為重中之重來抓。基建科應該多想想辦法,拿出一條整修的方案來。」
基建科科長當即表示,這個問題他們早就注意到了,可學校裡沒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也沒辦法。
吳校長一來上任就是知道學校資金困難,基建科長的話正中他的下懷,於是他慷慨激昂地建議說:「應該號召社會力量來學校投資。外國人能到中國來投資,南方人可以在北方投資,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引進社會上的閒散資金呢。如果大家想不出辦法,就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我是校長,我應該負起這個責任。當然,人家不會白來投資的,那好辦,我們就給他分成,讓他們參與我們宿舍的管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樣也合乎辦學的精神。」
這一段話可謂精彩之極,聽起來冠冕堂皇,每句話都包含著深刻的道理,尤其是最後一句才是點睛之筆——錢,分錢,把學生的錢裝到社會的腰包裡,其實是裝到吳黎的腰包裡。
沒有人提出對的意見,於是,吳校長的提議很快就被定為改善宿舍條件的初步方案。
年紀輕輕的吳校長沒錢,他也不會向銀行借貸,他有他的辦法,他始終沒有忘記蔣麗莎的尊尊教誨——如果需要錢,要他儘管開口。
晚上,吳黎把蔣麗莎約到了黃河邊上。
盛夏的夜晚,都市裡沒有一絲風,但河床的風卻涼颼颼地吹在吳校長和蔣麗莎的身上。兩人靠著蔣麗莎的轎車,面對著偉大的黃河,開始描繪北原市宿舍樓的宏偉藍圖。
在吳校長面前,蔣麗莎的演講更具有說服力。她對吳黎說:「你的設想非常的偉大,也非常地符合我們的國情。國家為什麼會拍賣中小型企業,就是為了避免國有資產的流失。在企業經營不善的情況下,把它們賣給私人管理,更具有可**作**。學校也是這樣,如果不讓政府投資,還能保證學生的安全,豈不是一舉兩得。無論投資多少,你都不用**心,我會找人的。」
蔣麗莎說了這麼多,吳黎就是沒聽到蔣麗莎提到自己的利益,所以等蔣麗莎一說完,吳黎就問道:「蔣姐,你看我該怎麼辦?」
「好辦呀,你盡快把這個問題形成文本。」蔣麗莎高興地回答說。
「不是,我是說我的那個什麼。」
蔣麗莎終於聽明白了,吳黎是在關心自己的利益。蔣麗莎做事的風格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的下屬,尤其是那些為自己盡心盡力的下屬。只是在她的關心和體恤的信用卡上,把更多的信用額度留給了自己,他對吳黎也不例外。
「在蔣姐面前,你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放心,我不會忘記的功勞的,當投入見到收益時,你拿的錢肯定會比你一年的工資要高。」
**,這不是在打叫花子嘛。吳黎心裡罵著,臉上也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只不過這是在夜裡,蔣麗莎看不見他臉上的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