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莎把冰瑩送到了市委時,剛到了下班的時間。為了挽回她和白寶山趁黃江河和冰瑩到海南旅遊時給黃江河造成的不良的影響,蔣麗莎故意把車子停在市委大門口。
冰瑩下車後要走進市委,被蔣麗莎攔住。冰瑩納悶為什麼攔住自己,問蔣麗莎道:「乾媽,這是為何?」蔣麗莎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冰瑩的問話,說:「咱們就在這裡再說會兒話,我在路上給你說的那個人,你現在知道是誰了吧?」冰瑩不假思索地說:「知道,不就是辦公室的小吳嘛。」蔣麗莎又問:「怎麼樣,就是個子不太理想,其他方面都符合你的條件。你現在就給我個准話。」「讓我考慮一下。」冰瑩回答說。
終身大事,不同兒戲,不能草率行事。不要說冰瑩對小吳不太滿意,就是滿意,也不能急於回答,她怕蔣麗莎看輕了自己的身價,認為自己是個輕浮的女孩子。冰瑩年齡不大,涉世也不深,但處理各種事情,還算穩重。
下班的高峰期,人流如水,滾動著想大門湧來。
市委大院的人的素質要高於草民百姓,最起碼表面看起來如此。寬敞的大門在下班的高峰顯得有點狹窄,但人們按照各自的身份和交通工具的不同,選擇著自己要走的道路。
轎車級別的理所當然走大門,電動車和自行車從小門通過。坐小車的人沒有自豪感,在大門的裡側,遇到自行車擋路,也不摁一下喇叭,當自行車通過後才緩緩而行。騎兩輪車的就更沒有自豪感了,凡是有小車經過的地方,他們盡量放慢度,等轎車過了再通行。禮讓三先,各行其道,看起來井然有序。
秩序,無處不在,規則,無處不有。誰要是違背了規則,就要受到懲罰,這裡的人比大街上的人更容易明白這個道理。
但有一個事實他們卻看不明白,那就是在大門口的一側站著市委書記黃江河的夫人蔣麗莎,和她緊挨著的,是半個月前人們傳說中的黃江河的相好司機冰瑩。
這兩個傳說中的情敵此時就站在人們的眼前,動作還極其親密。蔣麗莎拉著冰瑩的左手,冰瑩拉著蔣麗莎的右手。兩人正在交談著什麼,看起來就像是母子。
難道蔣麗莎的耳朵有問題?要麼就是是長舌的人們沒有把關於黃江河和冰瑩的**新聞傳到蔣麗莎的耳朵裡?兩種情況,二者必居其一。當然,還有第三種情況,那就是蔣麗莎知道冰瑩和黃江河的**新聞,但她度量大,不想過多地過問黃江河生活上瑣碎的事。也許她根本就管不了黃江河,如果過多的干涉,黃江河會和她過不去,可能還會踹了她。
看到的人幾乎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猜測,但是有一條他們沒有忘記,那就是這畢竟是黃江河的家事,他們沒有理由絞盡腦汁去想這些事不關自己的事。
冰瑩和蔣麗莎就這樣站在市委門口,一直到下班的人流稀疏起來,才開車進了市委大院。
只有蔣麗莎自己心裡清楚,她在為黃江河闢謠。關於黃江河和冰瑩的謠言是她和白寶山的傑作,現在不需要了,她要親自用行為來開脫人們在心裡對黃江河和冰瑩的指責和唾罵。
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自食其果。蔣麗莎不這樣認為,此一時彼一時,無論用什麼樣的招數,都要根據形勢的需要。
蔣麗莎領著冰瑩到了黃江河的辦公室,剛好小吳還沒有離開。蔣麗莎對小吳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小吳心裡一激動,趕快去給蔣麗莎倒水,端給蔣麗莎一杯後,看著站在一邊的冰瑩,他又拿了一個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放在冰瑩的面前。小吳剛見到冰瑩時,對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充滿了傾慕之情,他甚至幻想著,如果哪一天能正面和她說幾句話,無論通過什麼方式,都要把這種傾慕之情表露出來,他要讓冰瑩明白,市委大院裡有個年輕人,對她極有好感,等待著和她進一步的展。
可是,關於冰瑩和黃江河的**傳聞就像一把火,把小吳的這種美好的願望燒成了灰燼。
黃江河看到曾經的情敵一起來到他的辦公室,心裡喜憂參半。喜的是無論怎麼樣後院都沒有起火,憂的是從此以後就只能把冰瑩當做了自己的半個女兒。他就是再無恥,也不能再對乾女兒有什麼非分之想,果真那樣,就禽獸不如了。
蔣麗莎喝了半杯水之後,黃江河就催著蔣麗莎要回家。
「你們兩個倒是逍遙自在,我們在這裡工作了一天,你們到省城逛了一天,今天回到家裡,給我做一頓好吃的,算是對我的犒勞。」黃江河說。他從牆上取下外套,站在蔣麗莎的身邊準備和她一起出門。蔣麗莎坐著沒動,仰臉看著站在一邊的黃江河,說:「稍等一下,我還有事要問一下小吳。」說完,把臉轉向小吳,問道:「小吳呀,有對象了嗎?」小吳一聽,臉上泛起姑娘家才有的紅暈,不好意思地朝蔣麗莎笑笑,回答說:「沒有。」
站在一邊的黃江河一聽就知道蔣麗莎的話要往哪兒說,就趕快截住話頭說:「人家小吳還小,你就不要添亂了,人家說不定早就有了對象了。」蔣麗莎沒有理會黃江河,又問了小吳一句,說:「是這樣嗎?小孩子家的,可不能說謊。」小吳說:「在您面前,我怎麼敢說謊,真的沒有。」蔣麗莎一拍大腿說:「太好了,要不要阿姨給你介紹一個,肯定你看了喜歡。那女孩子呀,真是要模樣有模樣,要人品有人品,只怕你見了一面就——,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等我給姑娘家說好了就聯繫你,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小吳聽完,對蔣麗莎說了聲謝謝,又和在座的打了招呼,獨自一人出門而去。
黃江河剛才不要蔣麗莎摻和小吳的婚事,是因為他知道蔣麗莎對他不放心,想把冰瑩介紹給小吳。這種事黃江河並不反對,可他又覺著不合適,市委大院那些關於黃江河和冰瑩的閒話,就是小吳聽到後才學說給黃江河的。蔣麗莎這麼一摻乎,無論事情成與不成,黃江河都很難堪。
市委書記和秘書的對象有染,這算怎麼回事呀。小吳一離開,蔣麗莎就站起來就冰瑩說:「你一個人開車回去吧,讓你乾爸坐我的車回家。」
「那就有勞你了。」冰瑩感謝地說。
「這孩子,都是自家人,總是這麼客氣,以後不許這樣啊。」冰瑩聽了,給蔣麗莎來了個立正敬禮,表情嚴肅地說:「報告乾爸乾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蔣麗莎和黃江河聽了,大笑。冰瑩轉身出了門,一溜風地跑了出去。從當上了市委書記的司機後,別的不說,她是過足了開轎車的癮。能天天和奧迪呆在一起的人,這麼大個北原市,屈指數來也沒幾個,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黃江河一上車,蔣麗莎就問道:「看你剛才的態度,好像不願意冰瑩嫁給小吳。」黃江河沉默片刻,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對蔣麗莎說:「你也不想想,人家小吳那是什麼文化,地道的本科呀。其他的咱們暫且不論,就拿這文化來說吧,一個本科生和一個高中生,能有共同語言嗎?也許一時一開始還能彼此吸引,但新鮮勁一過,不等到磨合期,兩人就拜拜了。你想做好事我不反對,得找個門當戶對的。」
「呵呵,到現在我才明白,敢情我現在一提那事你就軟得像鼻涕,提溜不起來,原來是過了新鮮期,到了磨合期。」蔣麗莎諷刺黃江河說。在女人面前,黃江河也不是善茬,比起嘴巴,蔣麗莎還不是他的對手。聽到蔣麗莎諷刺自己,就裝模作樣地說:「哎呀,你不說我還真的忘記了,這兩天我也一直在研究這個問題,翻閱了大量的資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你猜怎麼著,原來呀,我的那點毛病並沒有出現在我的身上——」黃江河還要說下去,被蔣麗莎截住了,還是以挖苦的口氣說:「你那點毛病不在你的身上,那在誰的身上呀?」
「你聽我說完再說不遲,恕我表達不當,我是說原因我在我這兒。有個心理學家說了,那毛病的根源在於對方。據說,女人的身上能出一種氣味,專門刺激男人的荷爾蒙。這種氣味呀,無色無味——」黃江河坐在車上沒事,純粹在拿蔣麗莎開涮,蔣麗莎豈會不知,就嗤嗤地笑著打斷了黃江河的演講,說:「你這話呀,偏偏小姑娘還行,在我這兒,還是免了吧,不行就不行,不要找借口。現在咱們不討論你我的事,說的是冰瑩和小吳,我和你的看法剛好相反,俗話說,郎才女貌,男的講究學問,女的講究外貌。這事呀,你可以不管,但不能壞我的事。」
看樣子,這個越老蔣麗莎是當定了。黃江河要是反對,說不定還要引起什麼風波了,但他又不想**手此事,也不想叫蔣麗莎**手,於是就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意見,說:「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兩個都不出面,讓黃珊和高寒出面,你看怎麼樣?」
「為什麼?」蔣麗莎問道。
「你我要是出面,以後對小吳和冰瑩都不好,兩人如果得到提升,人們會說閒話。要是兒女們出面,就是小吳將來得到提拔,別人也說不什麼什麼來,你說呢。」理由都是人找出來的,不想做的事,能找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黃江河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說服蔣麗莎。
「看樣子你對小吳還挺有好感的,準備提拔他了?」蔣麗莎沒有這樣問,就是肯定了黃江河的提議。
「人家在來我身邊之前,已經是副科級了。小伙子從來到我的身邊,還算本分,工作也踏實,等有了機會,就給他局長幹幹,也不枉他跟我一場。」
黃江河雖然是個好色的市委書記,但作為朋友,還算夠哥兒們義氣,他這樣說,主要是對小吳中心的感謝。市委大院的很多事,只要是小吳知道的,對黃江河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於忠於自己的人,黃江河從來都捨得提拔重用。
飯桌上,蔣麗莎老話重提。這是她的心事,她以為,只要給冰瑩找個對象,冰瑩對自己的潛在威脅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都說女人不中留,留來留去成冤仇,此話內涵,蔣麗莎深有體會。那年她和朱志明剛定過親事過多長時間,有天她到朱志明家裡玩耍,晚上走得晚了些,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大雨,朱志明沒有挽留,她就主動就留了下來。當朱志明要在客房裡給她重新鋪床時,蔣麗莎紅著臉攔住朱志明,把被子從他的懷裡一把奪過來,然後重重地扔在了沙上。
那一晚,是蔣麗莎的第一次。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後,她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女人。
經驗告訴蔣麗莎,如果有適合的土壤,女人也會主動地奉獻自己。誰能保證冰瑩哪一天不對黃江河動真感情。
黃珊一聽說要自己當媒人,立即表示強烈的反對。
「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我不幹。就是給他們說和成了,他們結婚後吵嘴打架還要找我的麻煩。」黃珊推脫說。
「*女兒,**爸就你一個女兒,有一天我和爸爸都老了,你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多孤獨呀。俗話說,能拆十座廟,不壞一宗親,你成就了他們的好事,會有好的報應。又不是要你一個人出面,還有高寒呢。」蔣麗莎沒動腦子就給黃珊找了至少兩條理由。
「這麼好的事,你和爸爸怎麼不出面嘛。」黃珊撅著嘴,質問蔣麗莎道。黃江河一聽立即接話道:「我們要是方便出面,還找你和高寒幹什麼。這事就這樣定了,找個合適的時機,我和你蔣阿姨先做做他倆的工作,具體的事就由你和高寒負責。」
高寒聽了黃江河的話,知道推脫不掉,就勸說黃珊說:「你*呀,先答應了再說,不就是幾句話嘛,關鍵還在於男女雙方,他們要是不願湊合在一起,任憑你說破了嘴巴也無濟於事。皇帝不急太監急,何苦呢。」
這話平常,可黃江河聽了心裡不是滋味。自從他心裡有了冰瑩,和蔣麗莎做事時總是力不從心,蔣麗莎在挖苦他時也曾經說過太監的話。儘管他知道高寒無心,但高寒的話點到他的痛處,黃江河頓時沒有了食慾,推了碗離開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