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冰瑩七點半把車開到了黃江河的家門口,然後讓黃江河一個人開車去上班。冰瑩留了下來,坐著蔣麗莎的車前往醫院檢查身體。
車子一出北原市,冰瑩就忙不迭地問道:「蔣阿姨,咱們這是要去哪兒?」蔣麗莎笑著回答說:「還能去哪兒,到醫院去唄,你不是要檢查身體嗎?」冰瑩一聽,不便多問。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蔣麗莎把她領到省會醫院,是怕冰瑩在本市的醫院有熟人。她的猜測沒錯,蔣麗莎正是這個意思。
蔣麗莎中學的一個名叫王平的女同學,後來上了醫專,畢業後就分到了婦幼保健院,就在婦科工作。她這次領著冰瑩來省會的醫院檢查,就是怕冰瑩在檢查過程中做手腳。
兩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但各有各的想法。冰瑩既認黃江河做了乾爸,又想認下蔣麗莎做了乾媽,還要和蔣麗莎一起來到醫院檢查自己是否是**之身,自有她的理由。如果事情順利,她既能擺脫黃江河的糾纏,又能找個靠山,這對以後能保住自己的金飯碗甚至飛黃騰達至關重要。
而蔣麗莎也不是等閒之輩,黃江河如果和冰瑩有染,她其實是無可奈何的,現在冰瑩主動上門向她承認錯誤,並且還不顧尊嚴要求到醫院驗明自己是**之身,她正求之不得。如果冰瑩真的還是**,就足以說明她和黃江河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這在精神上對她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這是一項常規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當蔣麗莎得知冰瑩真的還是**之身時,高興得一把抱住冰瑩,激動地說:「好閨女,乾媽冤枉你了,乾媽該受到懲罰,今天我們不走了,咱們要在這裡好好地玩一天。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乾媽會盡量地滿足你。」
如果不是她長得漂亮,如果她不在市委招待所工作,如果不是黃江河垂涎她的姿色,她能當上市委書記的司機嗎?她能一再地遭受到蔣麗莎的白眼嗎?她能讓醫生檢查她是否是**之身嗎?太多的如果,太多的結果,釀造了太多的眼淚。她只能把這些淚水流在心裡。
冰瑩答應了蔣麗莎的請求,她要留下來。她留下來並不是貪圖蔣麗莎要給她買什麼,而是要和她好好地交流,以博得蔣麗莎的歡心,化解她們之間本來就不存在的誤會,為自己的將來鋪一條充滿陽光的大道。
轎車是有錢人的腿,有了車逛起商場來就方便了許多。錢是人的膽,有了錢想買的東西就無所不能。儘管冰瑩一再拒絕,可蔣麗莎還是為冰瑩買了諸多的禮物。軍工廠的文藝皮鞋,廣州的名牌套裝裙子,就連**也是最具影響力的名牌。冰瑩不用在乎這些服飾,但她還是高興不已,不管禮輕禮重,這都是蔣麗莎的一片心意,更是冰瑩獲得蔣麗莎信任的標誌。
在省城最大最高檔的商場,當蔣麗莎要求冰瑩試穿那套高檔的裙子,冰瑩站在蔣麗莎的面前時,蔣麗莎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拍起叫好。
眾目睽睽之下,她知道自己失態了,但她還是抑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她走到冰瑩面前,壓低了聲音,說:「怪不得你乾爸非要叫你做他的司機,我要是男人,身邊如果有你這位天生的尤物,也會奮不顧身,百折不撓地把你搞到手。可惜呀,我已是徐老闆娘。女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人老色衰,風韻不再。要是再倒退十幾年,我非要和你一比高低。」
蔣麗莎的幾句話,只把冰瑩說得,滿臉通紅。她一邊回到試衣間,一邊對蔣麗莎說:「乾媽,看你都說了些什麼,羞不羞呀。」蔣麗莎沒有回答冰瑩的話,一把拽住冰瑩說:「就穿上吧,不要再脫了。如果你現在出門走在省會的大街上,清潔工就該倒霉了。」
冰瑩不理解蔣麗莎的話,反問道:「為什麼?」蔣麗莎撲哧一笑,說:「因為呀,在你的後面全是男人的眼珠子,滿地滾呀,還不忙壞了清潔工。他們要是被你氣惱了,還不把你告上法庭。」「乾媽,你真幽默。」冰瑩不好意思地說:「人家哪有那麼大的魅力嘛。」
轉悠了一個中午後,蔣麗莎把車開到商場的賓館附近,開了一間房子,兩個人暫時住下,喘口氣休息一下。缺乏運動的蔣麗莎轉了一個中午,早已腳酸腿軟了,一進到房間就躺在了床上。
冰瑩是個有眼色的姑娘,看到蔣麗莎少氣無力的樣子,就來到床前坐在床沿上,關心地問道:「乾媽,我來幫你捶捶身子,你也好放鬆放鬆。」蔣麗莎順勢**著冰瑩的手,欣喜地說:「再提到你乾爸,不但你不好意思,連我都不好意思了。你這樣乖巧,誰見了都會喜歡了。好,乾媽就讓你盡盡孝心,幫我鬆鬆筋骨。」
現在的女人,不會按摩的沒幾個,只不過水平高低不同而已。蔣麗莎翻身俯臥在床,冰瑩也順勢跪在床上,開始為蔣麗莎鬆動筋骨。她用靈巧的小手先給蔣麗莎拿捏了肩膀,然後開始捶背,捶完了背又捶腿,最後按照蔣麗莎的提議,又渾身捶打了一遍。
當蔣麗莎渾身放鬆之後,才坐起來拉著冰瑩的手問道:「乾媽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可得老實回答我。你和你乾爸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難道他真的每對你有什麼想法。」冰瑩聽蔣麗莎如此問自己,臉刷地就紅了。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無論冰瑩怎麼樣說,都會招來蔣麗莎的不滿,她索**轉移了話題,說:「乾媽,我都是你們的乾女兒了,為什麼還不相信我,我和他真的沒什麼。」
蔣麗莎知道冰瑩為難,就撫**著冰瑩的掌心,開導她說:「好閨女,我現在怎麼還敢懷疑你呢,我只是想知道你乾爸有沒有對你動過邪念。」冰瑩明白,如果自己的回答再不能使得蔣麗莎滿意,自己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了,於是就說:「乾媽,既然你問了,我就給你說實話。他確實很關心我,一開始我也挺納悶的,時間長了我就問他——」沒等冰瑩說完,蔣麗莎就**話道:「他都問了你一些什麼?」冰瑩說:「你不要著急嘛。我問他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你猜他怎麼說,他說我長得和黃珊有很多相似之處。我從來沒對我提出過什麼,我說的都是真話。你想想,我一個黃花大姑娘,即使他有什麼想法,我能順從嗎?」
冰瑩的話說得合情合理,蔣麗莎無可挑剔,她暫時問不出什麼,就以讚賞的口氣誇獎冰瑩道:「我原來看錯了你,你是個好姑娘。以後你給他開車,要多長個心眼。男人有權有勢,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就會像蒼蠅般一哄而上。如果男人再花心點,他身邊的女人麻煩就大了。就拿我來說吧,你乾爸剛來時就到農場——,哎,不說了,都是往事了。」
蔣麗莎說的正起勁,不知不覺中就說露了嘴,差一點把黃江河在農場勾引她的事說出來,幸好她覺悟得早,要不然就讓冰瑩抓住了把柄。
從蔣麗莎最後沒有說完的話裡,冰瑩猜測到了其中的隱情,就情不自禁地問道:「怎麼回事,他是不是對你怎麼樣了?」這下可輪到蔣麗莎臉紅了,她推了冰瑩一把,差一點把冰瑩推到床下,嗔怪道:「小孩子家,不要胡亂猜疑,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別打聽。」
蔣麗莎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讓冰瑩起了疑心,不用說,早在張曼麗沒有去世之前,黃江河已經沾上了蔣麗莎。怪不得她一開始就對我那麼防備,原來是有親身體會呀。冰瑩這樣想著,卻沒敢說出來。
冰瑩和蔣麗莎在酒店裡休息到了下午四點,兩人商量後,決定開車回去。
兩個在酒店休息足了,一上車就就各自打開了話匣子。蔣麗莎經過和冰瑩半天的接觸,對她的**格和為人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冰瑩口袋裡的檢驗單只能說明她暫時和黃江河之間還沒有什麼,但誰能保證他們在以後的相處中能不日久生情,幹點出軌的事來。
於是,兩個人既開始了如下的對話。
蔣麗莎問:「乾女兒呀,按照常規,我要認下你這個女兒,還得知道你的生成八字,可我到現在連你的年齡都不知道。」乾媽不知道乾女兒的年齡,確實有點滑天下之大稽,冰瑩也沒感到什麼,就很快回答說:「我今年二十四。」蔣麗莎感慨地說:「還是年輕好呀,你乾爸的年齡是你的兩倍還大兩歲,今年正五十。人生如夢,這個年齡就像西邊的太陽,不用多久就會墜到山裡了。你這個年齡也該有男朋友了,不知你有沒有目標,如果還待字閨中,乾媽就給你物色一個,你看如何?」
冰瑩這才明白過來,蔣麗莎問年齡是借口,要個她介紹對像才是真正的目的。說來說去,她對於自己整日呆在黃江河身邊還是不放心,於是就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好呀。」蔣麗莎乘勝追擊,又問道:「你把你的條件擺出來,乾媽也好心中有數。」冰瑩考慮了片刻,就說道:「我沒有什麼條件,只要求三個條件,先人要長得帥,其次是在事業單位工作,再其次就是文化素質要高。人長的帥和他走在大街上不丟人,在事業單位工作能有個穩定的收入,生活上有保障,文化嘛,雖然我放在最後,但那是最重要的。我本來文化不高,我希望能找個文化高的,一來他能帶動我學習,二來嘛——呵呵,我都不好意思說。」
「儘管說,在乾媽面前還要打埋伏呀,說錯了也沒關係,我可以當你的參謀。」蔣麗莎笑著說。心裡卻在想,年齡不大,考慮的還挺周全。冰瑩在蔣麗莎的追問下,只得說出了心裡話,「乾媽可不許笑我啊,有學問的智商都高,將來生了孩子肯定聰明,再就是他的文化高也能幫助孩子不是。」
蔣麗莎聽完,止不住大笑起來。這一笑不要緊,由於大意,手中的方向盤就失去了控制,車子向馬路一邊撞去,幸虧蔣麗莎駕駛技術熟練,動作麻利,眼疾手快猛打方向,才沒有鑄成大錯。
兩人虛驚一場,冰瑩冒出一身冷汗。
虛驚過後,蔣麗莎接著原來的話題繼續說下去。
「想不到你小小年齡,把婚姻問題考慮得如此全面,連我都佩服你的深謀遠慮。這個人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冰瑩以為蔣麗莎在開玩笑,就說:「這句話只說對了一半,遠在天邊不錯,近在眼前就有點荒誕了。我身邊並沒有這樣的人。」蔣麗莎笑著說:「我身邊也沒有這樣的人。」冰瑩問道:「阿姨,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既然身邊沒有,如何會有近在眼前之說?」「我眼前沒有,就在你的眼前啊,好好想一想,市委裡面就有合適的人選。」
蔣麗莎把範圍縮小,但冰瑩抓耳撓腮還是沒有想出這個人來。由於想不出來,她半天沒有吱聲。蔣麗莎替他著急了,就提醒道:「離你挺近的,有時候還會擦身而過,再想想,好好想想,辦公室,秘書一類的。」
冰瑩被蔣麗莎這麼一提醒,才恍然大悟。不過,她沒有說出口來。她對這個人有點印象,談不上好感,也說不上反感,反正挺平淡的。她要追求的是那種一見鍾情的境界,而不是平平淡淡。那個人,基本符合了冰瑩的兩個條件,但長相方面確實有所欠缺。他不是冰瑩心中理想的對象,根不能作為未來的愛人。
「想起來了嗎?」蔣麗莎又問道。冰瑩有些不好意思,不點頭也不搖頭。但蔣麗莎還是看得出,冰瑩的肯定能想到那個人是誰,於是就開導冰瑩說:「他的外表是很一般,也沒有什麼氣質,但據我所知,人家可是地道的本科生,你呢,也就高中文化。內在的東西多了,外表就是有所欠缺,也無可厚非。你現在看不上人家,不知道人家是否能看上你呢?」
冰瑩再也沒有說話,一直到車子接近北原市,蔣麗莎才問道:「怎麼樣,要不我給你和他牽個紅線,當一次紅娘?」冰瑩不置可否,只說話了句:「再說吧。」
冰瑩雖然沒有答應,但蔣麗莎可是記在了心上,沒過幾天,她就把這個意向轉告了黃江河。不知道黃江河聽了以後會做何感受,心裡有事何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