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伊莎睜眼圖紙,閉眼磚木,滿腦子都是各色的玩意,玩物。每一項提案她都會都仔細討論,挨個改進,不假手於任何人,忙得天天頂著倆熊貓眼。最近她開始肆無忌憚地喝著咖啡,真的是快頂不住了。以前在法國的時候天天喝,咖啡只不過是一種飲品,早就沒了提神的功效,現在有一年多沒喝了,重拾起來,倒是吊住了精神頭。
伊莎倒了兩杯咖啡走到案前,遞了一杯給郎世寧,「這麼好的東西也只有你懂得欣賞。」
郎世寧自然地接過,聞了一下香味道,「最近你泡咖啡的功力日進,味道越來越像以前我母親給我泡的咖啡。」
伊莎笑顏更勝,「原來你喜歡喝瑪奇朵。」
「原來這咖啡有一個這麼美麗的名字。」說著,郎世寧喝了一大口。
「不錯,」伊莎笑著點頭,「Macchiato(意大利語印記,烙印)象徵著甜蜜的印記。」
此時,六阿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伊莎笑著迎了出去,突然看到與他並肩齊走的貝勒爺,伊莎臉色微變,定了定神思道:「給六阿哥,貝勒爺請安。」
六阿哥笑著額首,進門口看到案頭上擺著的咖啡,皺著眉頭道,「你怎麼還喝這個,這比黃蓮還苦。」他這話得到了如意館裡大部分人的贊同。
伊莎笑著拿出一個杯子,「那是因為你不懂的其中奧妙。調一杯特別的給你,如何?」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伊莎首先倒了七成的熱牛奶,加了一成的咖啡,然後在勺了兩大勺的奶泡,一杯美式拿鐵就這麼誕生了。六阿哥接過,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發現沒想像中的苦,牛奶的香濃中帶了一絲味苦的甘醇。於是接著又喝了一口,這一口讓他的上嘴唇粘了白白的奶泡。
伊莎吃吃地笑了起來,郎世寧看見了也跟著微笑。六阿哥不明所以地看著大家,伊莎沒出聲,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六阿哥更加不明白了,伊莎便笑著示範,伸出粉色的丁香小舌慢慢地順著自己的唇線舔了一圈。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動作帶著多麼濃重的誘惑意味,六阿哥立即低下頭擦拭自己嘴唇上的奶泡,耳根泛著可疑的紅暈。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最後郎世寧出了聲破了僵局,「寧貝勒,好久不見。」
貝勒爺輕咳一聲,「是有日子沒見了,我剛剛從外省回來。」
六阿哥也回神加入到他們的談話中,「我們是奉命特地來看你們做得如何。」
伊莎笑道:「估計是來竊取情報的吧?」
六阿哥故意端了架子,認真道,「你可別這麼說,好歹透露一點,三天後我們可以幫你造勢。」
「不用不用,」伊莎也學著他的樣子端起了架勢,「我有萬歲爺保駕,令貴妃護航,不怕你們不配合。」
六阿哥兩手一攤,「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只好,讓我們如何回去向太后娘娘覆命?」
伊莎笑道:「有個期待才好,現在說了就沒了驚喜。」
貝勒爺有些吃味地看著他們一唱一和,配合默契,這種完全插不上話的感覺非常不好,他心緒黯淡,好像原本屬於自己的一件古玩被別人瞧出了玄妙。伊莎看他低頭不語,沉默了一下,輕問:「事情辦得還順利麼?」
貝勒爺見伊莎看著自己,柔和美麗的淺棕色瞳仁讓心中好似湧上一潮暖流,點頭應道:「一切都還算順利,總算能趕在太后娘娘大壽前趕回來。」
「那就好。」周圍又一次安靜下來,伊莎想著什麼托詞能把這兩位大仙請走,還未張口,貝勒爺卻忽然開了口,「有時間麼?我有話想跟你說。」
伊莎詫異著他的主動,心裡不禁有些緊張,佯裝鎮定地罵自己沒出息,面不改色地問:「要談多久?」話出了口,落了地,伊莎真想咬自己的舌頭,暗自腹誹別把人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給澆滅了。
好在貝勒爺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有權隨時終止對話。」
這句話讓伊莎又心花怒放,穿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有人權意味的話。於是向六阿哥和郎世寧辭別,兩人一起出了如意館。
「我們去哪兒?」伊莎忍不住問道,這皇宮大院到處都有各種眼線,想找個安安靜靜聊天的地方還真是不容易。
「就去你那兒吧。」
伊莎想想也好,她那院子離乾清宮比較近,即使有眼線也是皇上的暗探,貝勒爺既然這麼說,就是有恃無恐咯。
兩人進了屋,貝勒爺卻垂頭不說話,半晌,伊莎不禁有些惱火,沒話說你叫我來做什麼?沒見我一堆事情要忙麼?抬腳就想走人,手腕卻突然被一隻滾燙的手緊緊攥住,伊莎有些惱怒地回頭,卻被他異常沉重的表情滯了聲。
「我怕你以後會怨我。」貝勒爺既矛盾又變扭地說。
「是我自己的選擇,就不會埋怨任何人,任何事。」說著,伊莎慢慢地靠近他,輕輕地將自己的身子埋進他的懷裡。溫熱的體溫似乎即可趕走了冬天的陰冷,貝勒爺緊緊地抱住她,輕吻她的額頭,時間變得溫暖,恬靜。接著貝勒爺又重重地歎息了一聲,「我原以為自己已經被人世拋棄,卻又何其有幸能擁有你。」
「不,」伊莎微笑著打斷,「是我們擁有彼此。」
「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貝勒爺頓了頓,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地,「我們去求皇上賜婚吧。」
「結婚?!」不用這麼快吧,這個想法真的嚇到伊莎,為什麼古人動不動就結婚,是因為古代娶妻太容易了麼?
「怎麼?你不願意?」貝勒爺看著她陰晴不定的臉色,眼神定定地問。
伊莎支支吾吾了半天,「你沒覺得太快了麼……剛在一起就談婚論嫁,連個……都沒有……也太虧了……」伊莎越說越小聲,最後都變成在喉嚨裡輕聲哼哼。
貝勒爺笑道:「那你打算如何?」
伊莎嘟著嘴,「最起碼也要相互瞭解一下,脾氣啊,性格啊,習慣啊,什麼的。」
貝勒爺倒是配合地點點頭,卻笑得有些得意,「其實啊,只有我能要你。」
伊莎一臉狐疑,「什麼意思?」
「還記得入宮我醫治眼睛時,你遇挾的事情麼?裘海告訴我的時候,你已失蹤一夜。我急得無法,只能跟皇上說你是我的意中人,求他救你。」
伊莎有些語無倫次道:「那個時候你已經喜歡我了?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不就是欺君?」
貝勒爺心情不錯地講伊莎的碎發綰到耳後,「現在在一起不就行了?只是我沒想到皇上會留你在御前奉茶,而且你會做得這麼好,還跟這麼多位大人相處得不錯。」
前面的話說得都還挺溫情,最後那半句卻有些酸意,伊莎眼波一轉,也笑得得意,「其實啊,我選你也是有原因的。」
「偶?是什麼原因?」
「因為你有沒高堂,沒有親戚,最重要的是你沒有妻妾。」
貝勒爺愣了一下,見伊莎表情認真,沒有玩笑之意,輕歎道:「想不到我的缺陷卻是我的優勢。」再一次將伊莎緊緊地圈進懷裡,「我何其有幸能夠遇到你。」
伊莎也盡自己的全力回抱他,「那就珍惜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