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著粗氣趴倒在地上,伊莎覺得今天就是她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被綁架。綁匪似乎並不急著處理她,丟下她就出去了。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伊莎如蠕蟲般費力地挪動身子。屋中黑燈下火,根本無法找到可利用的工具。她費盡了全身力氣,好不容易坐起來,將頭搭在膝蓋上心中萬分驚恐。無數的念頭從腦中閃過,她來京城的時間不長,也沒跟人結怨。她長得也不好看,應該賣了也不值幾個錢。綁匪會找人來贖她麼……眼皮越來越沉,昨天晚上擔心了一夜未睡,今天又出了這麼多事情,伊莎又餓又累地迷糊了過去。
一絲刺眼的光線讓伊莎突然驚覺,顫巍巍地睜開眼睛,門開著,天已大亮。一個老頭晃晃悠悠地走進來,將手中的籃子放在地方就出去了。伊莎拼著全力「嗯,嗯」地叫了幾聲,老頭充耳不聞地鎖好門走了。重新無力的癱倒在牆邊,手腳已全部僵硬,被破布塞撐的臉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沒過多久,老頭去而復返,後面還跟著個老婆子。老頭解開綁住她雙手的麻繩,老婆子不知從哪裡搬了張椅子,兩人重新將伊莎捆綁在椅子上。好歹這次將手綁在了身前,如果繼續反綁在身後,肩膀一定會脫臼。伊莎扭著酥麻的雙臂,老婆子將她嘴裡的破布扯了下來。
「為什麼要綁我?這裡是哪裡?」伊莎急忙問道,此時她的喉嚨好似被煙熏了一般,撕裂沙啞。
老頭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掀了籃子上的蓋布,從裡面拿出幾個饅頭和一壺水。伊莎趕忙用手指勾住水壺,仰著頭大口大口地喝著甘露。水順著壺口流了她一身,從未如此狼狽過,伊莎氣急敗壞地盯著老頭又將剛才的話問了一次,他依舊是毫無反應,塞了個饅頭到她手中便和老婆子默默出去了。伊莎直覺地認為這老頭不是昨晚擄劫她的人,因為他瘦如乾柴,兩眼無神,動作遲緩,不像是會武功的人。
驚魂未定的伊莎打量著四周,這件土房除了牆角堆著一些稻草之外,沒有其他東西。四壁空空,只開了一個小窗透氣,目測著窗戶大小不知能不能爬出去。伊莎吃著乾澀的饅頭,盤算著自救的可能性。休息了一會兒,她蓄了點氣力,開始衝著門喊:「我要如廁!我忍不住了!」
當她喊到第三遍時,門外響起了悉悉索索的開鎖聲。仍舊是剛才那個老婆子。伊莎見來了人,開始小聲地遊說她,不管如何,活下來才有希望。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綁我,你看我年紀這麼大,肯定賣不出好價錢。不如拿了我的書信去我兄長那裡收錢,錢到手再放了我,你看行嗎?你放心,我覺得不會讓他報官的。你看,我只是想回去,你們也應該是要錢,要多少我們可以商量,你說句話行麼?」
老婆子卻根本不聽她講什麼,甚至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解開她身上的繩索,拽著她手上的麻繩,如牽牲口般拉她出門。麻痺的雙腿根本使不上力氣,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痛。好容易到了門口,放眼看去,伊莎倒抽一口氣,這裡竟然是片一望無際的密林!她北上時間不長,卻從不知道京城還有這麼一片林子,就算讓她逃走,也不知有沒有命能走出這片廣袤的密林。
老婆子牽著她走到屋後,隨意指了一個地方示意她這裡就可以方便。伊莎搓著痙攣的腿慢慢蹲下,兩眼肆意地流轉,想找出任何指示性的標誌。在老婆子的再生催促下,伊莎失望地提起束褲。這期間她一直不停地遊說,好話說盡,老婆子卻一直毫無表情。拉她回了屋,伊莎又被重新固定到椅子上,她忽然感到一絲絕望。
明明知道哭沒有用,眼淚還是鹹鹹地流到嘴裡,摸出剛才在地上撿的小石頭,也許這是她最後一絲希望。不幸中的大幸是雙手不是被綁得十分緊,伊莎卯勁將手腕彎了過來,一點點摩擦著綁在腕上的麻繩。
淚水早已乾涸,手指頭都磨出了血,麻繩卻未見磨斷幾根。伊莎滿身大汗地停下來歇會兒,此時天已經漸漸暗下來,她失蹤已經一天一夜了。
這時候門外又想起悉悉索索的開鎖聲,伊莎心驚膽戰地將緊緊石頭握在手中,並用另外一直手蓋住破了皮的手指。從屋外進來一個人,背著光線,伊莎瞇著眼睛也看不清楚這個人的相貌,只覺得有股冷冽的煞氣迎面而來。是昨天劫持她的人麼?伊莎心驚膽顫地看著漠入黑暗中的來人,咬著嘴唇,直到口中充斥著一股血腥味。
那人只是冷冷地看了她幾秒鐘便推門離去。不久,門外想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如冰窟,「沒錯了,就是她。」
「請主上示下。」
「怎麼做你應該清楚。」冷冰冰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悅。
「可是,屬下覺察到今日我們出來被人跟蹤了。」
「沒關係,不過是處理了一個亂黨。怪只怪這女的跟錯了人,我倒是要看看這次他還能不能站起來繼續跟我鬥?!」
寒冰刺骨的聲音慢慢遠去。伊莎聽了這段不明不白的對話已經是讓她心驚肉跳,看來是有人要蓄意劫持她,並不是她當初想的無選擇性綁架。而且這人還清楚她的過往,知道她在杭州曾經被通緝。難怪這老頭和老婆子對她說的話不聞不問,難道匪徒要將她冷處理麼?!
想到這裡,伊莎不自覺地加快了磨繩索的速度,硬邦邦的石頭割到了手腕,一片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也許是人的求生意志讓力氣一時間增加了幾倍,麻繩竟然被她掙脫開了。胡亂地擄下綁在身上和腳上的繩子,伊莎立即跑上去撞了一下門,門鎖牢牢地拴著卡勾,努力又撞了幾下,屋門紋絲未動。
伊莎急了,搬了椅子想去夠那個小窗,企圖從跳窗逃走。這時,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知道,有人來了。
趕忙從椅子上跳下來,將椅子高高舉起,準備在歹徒進門的那一剎為自己爭取機會!
隨著卡嚓一聲,那人開鎖進門,伊莎使了吃奶的力氣將椅子狠狠地朝他砸了過去。歹徒機警地單手一抬,那椅子應聲散落。
「媽的,想暗算老子!」歹徒大喝一聲,伸手就劈了過來。
伊莎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還沒反應過來就受了一掌。無盡的黑暗朝她鋪天蓋地而來,伊莎閉眼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如果真的死了,她的魂魄能不能回歸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