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相近了……
「我要堅強,為了孩子,我一定要活下去。」
「嗯。」
可是,事情遠不如她想的那樣樂觀。
回到火連山的第二天,雲四兒的蠱毒又發作了。不是朔日,沒有徵兆,發作的時間延長至兩天,雲四兒數度昏迷,又數度痛醒,於大夫束手無策,莫軒和從京城匆忙趕來,只見到一個氣若游絲的女人。
「雲姑娘的身體幾乎讓紅蓮掏空了,宿主虛弱,蠱蟲無以為食……」於大夫長長歎了一口氣。「只怕,姑娘時日無多。」
皇甫熠看看莫軒和,急問:「若是將她送去密教,宗主可有方法救她?」
「按道理,只有宗主能夠替她延長壽命,只是……腹中胎兒……」於大夫搖頭歎氣。
「孩子有沒有不要緊,只要雲兒平安。」皇甫熠心疼的看著床上的女子。
莫軒和與他的心情一樣,但是……莫軒和側身,問於大夫。「依你之見,四兒還能夠撐多久?」
「這個……不好說。」
「你還想做什麼?」皇甫熠洞悉了他的意圖,冷冷問:「蠱毒發作的痛苦你忍心再讓她經受一次?」
「正因不忍,所以才必須冷靜處之。」
「冷靜?」皇甫熠冷笑。「你所謂的冷靜不就是權衡得失?雲兒若在宗主手上,我們皆受制於人,倒不如乾脆放棄她」
「我從不用四兒的性命與任何事比較。」
「在銀月國,你敢說你沒想過殺死她?」
莫軒和沒有辯解。
「你們好吵……」雲四兒幽幽歎息,無奈的看著他們。「我不會回密教,即使宗主能夠救我的命,我也不想再做他的人質,給他機會傷害你們……」
是他害她與小花分離,她絕不再重複同樣的錯誤。
「雲兒」
雲四兒笑了笑,握住阿二的手。「別擔心,我沒那麼容易死……」倦意湧上,她疲憊的合上眼,深吸了幾口後,才看向阿大。「你有什麼主意?」
「給我時間,我會找出銀月國主的下落,只要抓住他,宗主就必須聽命於我們。」
「可是阿三說,從那次你們想要擒住國主的計劃失敗之後,宗主就把他藏起來,到處都是國主的替身。」
「月祭,國主必然親自主持祭祀。」
月祭……聽起來,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雲四兒想起,他們在銀月河畔放紙船,阿三跟她要紙船,她錯把阿二的給了他,最後,她撿起了小花的船……當時夜空的煙火那麼美,他們玩的那麼開心,誰也沒想到後來的分離,沒想到後來的無可挽回……
那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吧。
「月祭還有一個多月?」
「一個月。」
「不要緊,我撐得住。」雲四兒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她相信,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也會挽救她的性命。
莫軒和上前,溫言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再亂跑了。」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他。雲四兒柔笑,點點頭。
「我先走了。」
皇甫熠看著他離開,沉凝的眼神似在思索什麼。
「你一定在想去年月祭銀月國主遇刺的事吧。」
皇甫熠看著她,沒有否認。
雲四兒輕輕一歎。「阿二,我忽然很想遠行,去我沒去過的地方,大家都在一起,不談國事,不談陰謀算計,快快樂樂的遊山玩水……」
皇甫熠坐到她身邊,許下諾言。「等孩子平安生下來,我一定陪你去。」
「可是,我害怕……」雲四兒笑望著他,笑的那麼平靜。「許下那麼美好的願望,如果實現不了,一定會遺憾死……」
「不會。」他握緊了她的手。「我承諾的事,一定會做到。」
雲四兒凝望他的雙眼,甜甜的笑了。
蠱毒發作之後又過了幾天,雲四兒在皇甫熠的精心照料下,恢復了往日的精神。於大夫說,對生病的人,心情比任何藥物都重要,勸她放下心頭的憂慮。雲四兒調侃說,你要是女人,讓孩子的爹拋棄了,你心情會好嗎。於大夫尷尬難言,雲四兒在阿二懷裡樂不可支。
她還是滿開心的。
只是偶爾想到孩子,想到她的期限,會有一點小小的難過。
但並不深重。
夫君多的好處就是,一個不要她,還有很多陪著她。至少,她不孤單。
「雲兒。」
雲四兒坐在堂內曬太陽,見阿二拿著一封信走來,笑了笑。「阿大昨天才送信來,怎麼又寫一封。」
「不是他的。」
「哦?」雲四兒拆開信,看著紙上歪七八扭的字跡,怔了一下。
——驢頭兒
我是木瓜,木瓜,想不想木瓜啊,木瓜很想你啊,你不在草莓香蕉不發我工錢,我已經半個月沒吃過排骨了,天天都是青菜湯啊湯啊,我瘦了好幾十斤,再瘦下去玉兒都不喜歡吃我了。
看到這兒,雲四兒忍不住笑出來。「我當這小子怎麼這麼有心,原來是寫信跟我抱怨來了。」
下面的字跡的變了,工整有序。
香蕉說,商隊一直在各地做生意,沒有出遠門,開銷不大,也賺了不少銀子,讓她安心養病。
草莓說,不發工錢是怕某些沒良心的小子拿了錢就跑人。
信上,每個人都寫了幾句,有不識字的就找香蕉代筆,說的都是他們見到的新鮮事,商隊裡的趣聞,最多的還是對她的問候。
雲四兒笑瞇瞇的讀著信,眼底滿是暖意。
皇甫熠不打擾她,去廚房親手燙了一碗牛奶,端出來給她喝。
「信是你讓他們送來的吧。」
皇甫熠沒有說話。
「看到他們一個個這麼精神,真是嫉妒啊。」雲四兒托著下巴,笑瞇瞇的望著屋外的明媚景色。
「楊柳鎮離這裡不遠,過陣子他們路過這裡,你們就可以見面了。」
雲四兒側首瞅著他,輕笑。「謝謝。」
「跟我不必客氣。」
他的心思啊……雲四兒接過牛奶,略一思索,問:「上次我跟你說的拆解機關的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
「他什麼時候能到這兒?」
「已經到了。」
「你怎麼不早說……」雲四兒趕忙站起來。「快,帶我去見他。」
皇甫熠扶住她,微歎。「慢一點,不著急。」
阿二找來的機關高手是一位白鬍子爺爺。雲四兒把撥浪鼓交給他,他只粗略看了一眼,便露出驚奇的神色。
「這是……」
雲四兒也不瞞他。「這是史家所制的物件,我猜裡面有機關,只是不知怎麼才能打開。」
「是史家所制之物,不錯。」
「你能解開這裡的機關嗎?」
「呵呵,能。」
「要多久?」
「待我研究一番。」
老人家解機關,雲四兒坐在一旁看。她以為他會將小鼓分解開來,可是只見他拿在手裡左看看,右摸摸,大約過了兩刻時間,不知他碰到何處,撥浪鼓的鼓皮破了,從裡面彈出一件東西。
皇甫熠眼明手快的抓住了那個,攤開來看,是一截很細的竹箋。他把竹箋交給雲四兒,雲四兒拿著看了看,發現裡面緊粘著一層很薄的紙,於是打算把它取出來。
「姑娘且慢。」老人家急道。「莫要觸動裡面的機關。」
這麼小的一截竹箋也有機關?
雲四兒把竹箋交給他,老人家把手指插進圓孔,輕輕拈動。那片薄紙片,慢慢旋轉出來。
「史家的機關極為精巧,方才姑娘若是強將紙片取出,紙片便會融化。」老人家笑著把紙片交給雲四兒。
上面細細密密的字跡,卻不是柴納文。雲四兒端詳著那張紙片,解開了機關,依然未得到答案。這到底是哪國文字?
皇甫熠不經意瞥了一眼,先是微怔,而後……臉色驟變。
「這個鼓裡面就只有這一件東西,再沒有其它的了?」
「沒有了。」
這麼說來,阿大和宗主爭來爭去,秘密就在這奇怪文字的內容。雲四兒頓了頓,抬頭問阿二。「你知道這是哪國的文字嗎?」
皇甫熠的目光急速一閃,不動聲色的接過來細看。隨著目光的移動,他的眼神越來越銳利,到最後,無端沁出了殺氣。
雲四兒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等了一會兒,催問:「阿二,你認識這些字嗎?」
「不認識。」皇甫熠將紙片折起,沒有立刻歸還雲四兒……似有猶豫。
既然是重要的秘密,自然不能隨便找別人辨識……雲四兒思量,想知道上面寫的內容,直接問阿大是最簡單的,但是……他未必會告訴她。
阿大是知道這隻小鼓在她手上的,如果這個秘密對宗主有威脅,他一定早就跟她要走,拿去跟宗主談條件了,不需要費盡心機去抓銀月國主,所以……對她來說這個秘密是無用的。
之前設想的可能推翻了,雲四兒多少有些失望,但她卻發覺到更為關鍵的一點——既然這個秘密對宗主沒有威脅,他為何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它?
偶然,一件小事提醒了雲四兒。
最近她似乎不常見到阿二。
前陣子,不管她走到哪兒,阿二都守在她身邊,可這幾天,她常常找不到他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