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柳風揚一直跟他們在一起,聽說是在商議二少爺的後事,至於真實情況就無從得知了。
雲四兒一直在想,這兩件案子有沒有關聯。
紅葉山莊三位少爺爭搶家產的事幾乎人盡皆知,因此所有人都猜測,二少爺的死會不會與此有關,但她不這麼想。即使他們三個把其他兩個殺了,紅葉山莊的實權也還是在柳風揚手中。
兄弟相殘,毫無助益。
如果她是慕家少爺,她會找機會和其他兩人談判,爭取聯合他們一致對付外人,畢竟柳風揚才是最大的障礙。
於是,柳風揚又一次變成關鍵人物。基於這點,即便她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何內情,但她認為這兩件案子必定有聯繫。
信,米路庫,飛鷹印跡,柳風揚,三夫人,二少爺……這是她經歷整個事件的過程,顯然,柳風揚與米路庫,柳風揚與三夫人,柳風揚與二少爺,所有疑點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想解開迷題,必須從柳風揚下手,但他這個人,絕不是能夠輕易攻克的。
雲四兒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封信。
從接到這封信她就沒有打開過,起初覺得送信是件簡單事,她對信的內容並不感興趣,只想知道與米路庫有關的線索。來到紅葉山莊,意外發現印跡的主人是柳風揚,但並沒有確認,於是她還沒有決定把信交給他。
也許她應該看看。
倘若信中藏著米路庫的重要信息,她可以以此為條件,逼他道明真相……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不過,信讓阿二拿走了,這會兒阿二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只能再等等。
「四兒。」
「嗯?」
「吃飯了。」
小花端著飯菜進來,雲四兒趕忙收拾桌子。
他看著桌上那堆圈圈點點的紙,笑道:「在想事情?」
「嗯……想不通啊。」
「那就不要想了。」
雲四兒笑笑,忽然問:「你知道阿二去哪了嗎?」
「不知,找他有事?」
呃……雲四兒搖搖頭。說起來,小花還不知道信的事呢。
「慕莊主的壽宴辦不成了,你還想留在這兒嗎?」
雲四兒托腮,咬著筷子。「你不喜歡我管這類閒事,還是早點走好了。」
「以退為進?」
雲四兒瞅瞅他,嘿嘿笑。
「四兒,我不想干涉你的決定,但是,」小花忽然嚴肅起來。「紅葉山莊的事非你想像中那麼簡單,即使繼續留在這兒,你也看不到結局。」
他很少對她說這種話。雲四兒的眉心微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對了,阿二曾說他去過後山,她問他時,他說不告訴她……明明就是他發現了什麼……是什麼?
小花把她愛吃的菜夾進她碗裡。「再不吃,飯菜就涼了。」
「哦哦。」
打斷的思路就這麼被放在一邊了。
***
深夜,雲四兒翻身,摸到旁邊的位置空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一個黑影近在眼前!
雲四兒張嘴就要喊,結果被一隻手摀住。
「別出聲。」聲音很輕。
阿二?
阿二向外面望去,專心似在聽什麼聲音,過了一會兒,他把手移開,吩咐她穿衣服。
「你搞什麼啊。」雲四兒坐起來,壓低聲音問。
「動作快點,不然就追不上了。」
「追誰?」
「快。」
雲四兒匆匆忙忙把衣服穿上,阿二拿了件斗篷罩住她,握緊她的手快步往外走。出了門,阿二橫抱起她,施展輕功躍上牆頭,然後就咻咻的往前飛。
雲四兒的睡意被夜風吹散,腦袋又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三更半夜他不睡覺,拉著她追人……追什麼人?腦子裡忽然一堵,她想起應該陪著她的人不在……小花去哪了?這大半夜的……
難道……
雲四兒剛想到這兒,阿二停在一棵樹上。
月正當空,青白的月華灑滿大地,景物朦朧。
雲四兒眼尖的發現前方一處空地有兩個人影,其中一個……雲四兒轉頭,急切的眼神詢問阿二。阿二點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們所處的位置離空地尚遠,阿二做事素來謹慎,以他的功夫需以如此距離防範對方發現,說明……
空地那邊,另一個人轉過身,月光恰好照映出他的臉龐——
柳風揚。
又是他!
雲四兒的眉頭皺的死緊。
和他在一起的分明是她家的小花,可是小花為什麼會半夜跑到這裡和他見面?是柳風揚約了他,還是……
雲四兒的腦子有些亂,不止是腦子亂,另有一股寒意打心底湧上,即使披著厚厚的斗篷,她仍然感覺背後冷嗖嗖的。
他們在交談。
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雲四兒煩躁不堪,就在這時,阿二又一次抱起她,帶她回去。進了院子,阿二放下她,雲四兒無神的往裡面走,心事重重。
「你想到把鈴鐺拴在商隊的車上,就沒想過給他身上也綁一個?」阿二的語氣透出些許的諷刺。
雲四兒猛的轉身,生氣的瞪著他。
「他有秘密瞞著你。」
「我知道,那又怎麼樣!」本不想接話,但還是衝動的脫口而出。雲四兒咬住唇,把臉轉向一側。
阿二沉默了一會兒,平靜的問:「你不想知道他的身份?」
「不想。」這兩個字,很沉。像是下了十二分決心,用盡力氣做出的決定。事實,也確是如此。
阿二略低首,片刻,徐步從她身邊走過。
「不管他是誰……」雲四兒低沉的聲音透出絲絲冷意。「對我來說,他只是我在路邊撿到的小花。」
幽深的眸中閃過一道清銳光芒——清楚的殺念。
雲四兒把斗篷解下,塞給他,跑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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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半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