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裡的雪慕葉花瓣在燃燒,散著淡淡的清香,香爐微弱的熱氣也讓車廂裡的溫度上升了一些,克莉絲汀夫人舒服地躺在駝絨毯子上,看著陸斯恩掀開了車簾。
夜晚適合做很多事,私密的環境,總是讓女人們有許多心事,尤其是當克莉絲汀夫人看到陸斯恩那邪魅的笑容,她的心在砰砰直跳。
克莉絲汀夫人在看到陸斯恩一歲的時候就可以背誦《雪萊浮詩集》時,那種呀呀的童聲卻能獨特地展示出雪萊浮詩作中沉澱的感情,她沒有感到驚訝。
在陸斯恩三歲的時候,他就可以教羅秀朗誦韻律嚴謹的十四行詩,並且可以糾正克莉絲汀夫人的一些讀音問題。
五歲的時候,他開始和羅秀一起學習小提琴和鋼琴,很快他就能完美地掌握這兩件樂器中的皇后和國王,半年後他讓克莉絲汀夫人辭退了樂器教師,指導羅秀練琴。
七歲的時候陸斯恩和羅秀學習劍術,小羅秀還在為練劍太累,猶豫著要不要學時,陸斯恩已經可以輕易地挑下克莉絲汀夫人手裡的長劍。
十歲的時候,陸斯恩就可以駕馭強壯的塞爾塔馬,穿著蕾絲裙子的羅秀在草場上為陸斯恩驕傲地呼喊。
十一歲的時候,陸斯恩和羅秀學習音樂鑒賞,觀看歌劇,舞蹈劇表演,他們經常陪伴著克莉絲汀夫人觀看多米尼克大陸著名樂團和舞團在倫德的演出。
十三歲時,似乎長大了的羅秀有了女孩子獨特的細膩感情,羅秀開始更親近她地侍女桃樂絲,很多時候她都由女僕陪伴著。她的各種學習離開了陸斯恩。
陸斯恩更多的開始精心服侍主人的飲食起居,每一件事他都要求做到完美,讓主人享受最貼心的服務。
年幼的羅秀,曾經被稱為倫德年輕一代中難得一見的天才,雖然她在多明尼卡神學院前幾年表現得極差,但那並不能說明羅秀的天賦不行。
有一個在十三迴廊都留下黑金描銀邊名字地父母,獲得梅林獎的《國富民生》,已經被多米尼克大陸公認為指導國家經濟問題權威巨著。在扉頁上有她母親克莉絲汀夫人的名字。這種家庭出生的女孩,有著最優良的智慧傳承。
她不怎麼尊重老師,卻不是因為父母,而是陸斯恩地存在,總讓她感覺那些在整個帝國都可以稱為博學的學不過如此。她相信。在任何一個專業領域,陸斯恩只要稍有涉足,那些所謂的權威就會在他面前成為笑話。
有時候克莉絲汀夫人總有一種錯覺,似乎陸斯恩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如果他是自己的孩子,那麼一定是最讓母親驕傲的兒子只是克莉絲汀夫人從來沒有忘記陸斯恩是一個惡魔,當他成長起來,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態盡情展示他的風度時。克莉絲汀夫人覺得那過去地感覺,真的只是錯覺,彷彿那個孩子從來不曾存在,陪伴著她的,一直是一個帶著面具的惡魔。
惡魔,不是最善於誘惑的嗎?*。就是人心,克莉絲汀夫人也不例外。
和陸斯恩同處在私密的車廂裡,克莉絲汀夫人感覺到自己地心跳很緊張,這和她平日裡展現出來的端莊優雅不同。她有些慌亂。
她比陸斯恩周圍的任何人類都更清楚陸斯恩是一個真正的惡魔,一個值得信任,但本性依然有著墮落氣息地惡魔。
他總是遵守著主僕間的禮節,也保持著紳士般的風度,他有時候甚至比費迪南德更懂得騎士精神,而且他還會像虔誠的信徒一樣在說話間引用《日經》和《月經》,但在克莉絲汀夫人眼裡。他所展示出來的。正是他所最不屑和唾棄的。
睿智的克莉絲汀夫人從來不把陸斯恩地主僕言論當真,雖然她知道這個「僕人」總是會以僕人地身份滿足主人的願望。但即使這個僕人侵犯她,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他是一個惡魔,讓克莉絲汀夫人甘願墮落依靠地惡魔。陸斯恩的手掌搭在了克莉絲汀夫人的小腿上,克莉絲汀夫人閉上了眼睛,陸斯恩看不到她那雙可以展示最複雜心情的眸子。
他是一個惡魔,我無法反抗,克莉絲汀夫人的腦子裡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似乎心情就放鬆下來了。
「凱萊兒,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只是要幫你修剪一下裙子。」陸斯恩看著克莉絲汀夫人微微顫抖的睫毛,手指甲下,裙擺被劃破,露出穿著天鵝絨襪,筆直的小腿。
聽著自己幼年時父母的暱稱,克莉絲汀夫人睜開了眼睛,臉頰染上了濃郁的紅暈,不只是因為被陸斯恩看穿了心事,更是因為陸斯恩居然用這樣的名字來稱呼她,這可完全沒有一點僕人對主人的尊重了。
「今天晚上你是凱萊兒,熱愛愛蘭度舞蹈的凱萊兒,可以盡情跳舞的凱萊兒,是帶著廉價飾品,用青春和熱情征服男人的凱萊兒。」陸斯恩的手指如同最鋒利的裁布剪,將裙子的下擺整齊地劃去一大塊,他要為凱萊兒做一條更適合的裙子。
凱萊兒……這個名字彷彿附著魔咒一樣,讓克莉絲汀夫人感到一陣疲倦,自從她瞭解到自己的命運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真正輕鬆過,總是在準備著,警惕著多米尼克大陸最強大的敵人。
直到遇到了陸斯恩,她有所寄托和希望,但卻頂著沉重的公爵夫人頭銜下度過了十幾年最青春美好的歲月,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躲藏在父母羽翼下,無憂無慮盡情歡樂的凱萊兒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懷上了羅秀,然後在歐德修凡克家族和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安排下,成為了無數光環照耀下的克莉絲汀夫人。
陸斯恩將剪下來的紅色布料稍稍修剪,繫在她的腰間,成為了一條象徵熱情和奔放的腰帶,就像如今倫德少女們最流行的款式。
取下髻上的鏈子,讓長披散開來,在額間上留下一片齊眉短,陸斯恩滿意地笑了:「嘗試一下少女凱萊兒的生活吧,像普通女人那樣對著男人大聲地笑,在大街上也可以跳著,跑著,尖叫著,而不用估計任何禮節和矜持,人們會笑著說: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兒!」
「可以嗎?」克莉絲汀夫人的語氣有些猶豫,但臉頰上卻有著興奮的潮紅,除了那份依然無法改變的高貴優雅氣質,她和陸斯恩嘴中的平民少女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
保養得體的她,歲月除了給予她成熟的丰韻以外,沒有留下任何讓人遺憾的痕跡。她以現在這幅模樣和羅秀一起出現,沒有人會認為她們是母女,或看到那相似的眉角和臉型,會稱讚一聲「一對好漂亮的姐妹」。「當然可以,你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少女凱萊兒,而不是夏洛特莊園裡的克莉絲汀夫人。」陸斯恩撥弄著她的絲,更加凌亂而自然,笑道:「你可以嘗試下,如果有一個流浪漢糾纏你,你應該怎麼罵他?」
「滾開!」克莉絲汀夫人憋著笑,努力嚴肅起來。
陸斯恩搖了搖頭,讓一位從未說過粗話,身邊總是有僕人為她處理麻煩的貴夫人代入一個角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凱萊兒,你這樣軟綿綿沒有力氣的呵斥,只會讓他更有興趣,你應該這樣罵:滾開,你這條情的公狗!然後對著他的下身狠狠來上一腳。」
克莉絲汀夫人漲紅著臉,她或可以顯露出一個公爵夫人的威嚴,讓倫德眾多貴族老爺們在她面前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可她絕對沒有對付一個流浪漢的經驗,這種一無所有的傢伙才不會管你是什麼身份,身份越尊貴的女人,只會讓他們在不平衡的心理狀態下愈加興奮。
不曾見過儒雅斯文的陸斯恩說粗話,克莉絲汀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陸斯恩,彷彿第一次認識他,這麼沒有教養而且不符合身份的話,她怎麼說得出口?
「你記住,你是凱萊兒,不是公爵夫人……拋開一切,只需要洩你的怒氣,他就是一條公狗,你有必要和他講什麼禮節和優雅嗎?知道嗎,也許在他眼裡,你只是條母狗,或說他覺得你需要他這條公狗……」陸斯恩的笑容很溫柔,聲音很平靜,像呢喃,卻更讓克莉絲汀夫人無法忍受。
「滾開!你這條情的公狗!」克莉絲汀夫人閉著眼睛,幾乎是用尖叫的聲音喊了出來。
「很好,比我做得更好。」陸斯恩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並非要調教出一個粗魯的克莉絲汀夫人,只是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打碎她心頭的枷鎖,當她對一切都無所畏懼,,任憑他人嬉笑怒罵時,投以輕蔑不屑的眼神時,那種墮落才不會讓她那麼痛苦,才能體會到那種迥然不同的快感。
一個注定要褪去光環,墮落的女人,惡魔會為她張開保護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