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真是奇怪啊……為了這樣無聊的理由,居然就接受了惡魔的交易。」
「她不知道我是惡魔,她的眼裡,我只是夏洛特莊園的騎士,或她又聽到了一些傳聞,認為我很得克莉絲汀夫人的信任,有實力幫助她實現自己的願望。」
「可她未必真的對你有用,她不是雅威赫的那些瘋狗,她要為惡魔傳道,做第二個梅林?」
一枚黑色的羽毛凋零,散成片片細碎的絨屑。
陸斯恩抬頭望去,始祖的雕像遮掩了大部分的明月,月光皎潔,披蓋在偉岸的雕像上,朦朧而神聖。
背對著光,即使象徵光明的始祖雕像,也會沉淪黑暗。
黑色的羽翼輕輕地抖動著,紗麥菲爾嬌小的身軀卷在羽翼裡,半蹲在始祖攤開的手心裡。
陸斯恩望著紗麥菲爾,嘴角噙著笑意,卻沒有要站到她身邊的意思。
一個惡魔,一個墮天使,遙遙相望。
「你在仰望始祖?」
同樣的問話,問的人卻不一樣。
月光為克莉絲汀夫人披上輕紗,髻高高盤起,在腦後盤成一圈,幾縷絲垂在一旁,鬢貼著耳角流淌在胸前,貼身的晚禮服,猶如流水,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高挑的身材,纖細的腰肢,為她在廣場上留下了一個優美的投影。
背對著光,她依然散著典雅高貴的氣質,似乎摒絕了黑暗中的陰冷和沉淪地氣息。
人,總是和雕像不一樣。
紗麥菲爾已經消失在始祖的掌心。陸斯恩的目光,落在克莉絲汀夫人裸露在冷風中的肩頭。
「非常抱歉,我應該早一點趕到艾格博特先生的家裡。」陸斯恩將熊絨披肩為她披上。
克莉絲汀夫人馬上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將寒冷趕走了,秋日的天氣多變,一個溫暖的下午,卻有一個冷清地夜晚。
「不,艾格博特先生的孫女看到你和雅蘭斯夫人在廣場談話,我就離開了艾格博特先生的家。原來我是準備等多琳的。」克莉絲汀夫人的眉間有著出乎意料地驚喜。
陸斯恩解釋道:「雅蘭斯夫人對我有些誤會。我必須說明一下,順便邀請她有時間來夏洛特莊園來做客,夫人不會責怪我擅自做主吧。」
「當然不會,夏洛特莊園已經是你的領地……如果真要計較的話,我和羅秀現在才是客人。」克莉絲汀夫人莞爾一笑。她知道陸斯恩根本不會在乎什麼領地,人間的浮華和權勢財富,並沒有在這個惡魔的眼中。
「尊敬的夫人,今晚在維納多銀色大廳,將會上演來自愛蘭度的《瑞文之舞》,有你最喜歡的舞珍-布洛爾。」陸斯恩覺得這樣微冷地夜晚,十分適合去看這種熱情澎湃的舞蹈。
「我差點忘記了!只可惜這幾天都沒有關注這方面的事情,早在十天前。蘭德澤爾就為我預定了演出票,這幾天應該去取票,蘭德澤爾去了香捨索隆堡,我居然忘記了……」克莉絲汀夫人懊悔不已,這種高品質的舞蹈,並不是隨時都可以看到。
愛蘭度。這個離櫻蘭羅帝國並不遠的小島國,卻不像櫻蘭羅帝國如此強盛,經常遭受海盜的侵襲,缺乏自保軍力地愛蘭度每年繳納象徵性的金幣給櫻蘭羅帝國皇帝。換取櫻蘭羅海軍的保護,這個小島國實際上已經等同於櫻蘭羅帝國的屬國,帝國第一艦隊就長年徵用愛蘭度都附近地港口,作為艦隊近海作戰的補給站。
珍-布洛爾是個有著被稱為「真正舞蹈家最美麗雙腿」的舞,曾經擔任過克莉絲汀夫人的舞蹈老師,和她一起合作《瑞文之舞》的還有多米尼克大陸三大舞蹈團的席舞蹈家瑪利亞-季佩斯,以及珍-布洛爾的合作搭檔。有舞王稱號地柯林-唐恩。這三個舞,在純粹地舞蹈界裡。他們就是達文西斯,奧斯瓦爾多和索羅倫斯。
《瑞文之舞》是愛蘭度王國獨特的舞蹈劇,它是結合了愛蘭度舞蹈,音樂和歌曲地藝術盛宴,在那個即使人們貧窮的只有身上的衣服,卻依然可以熱情起舞的國度,這種融合了民族精神的舞蹈,獨具特色的舞步和舞姿,與音樂完美地結合,能讓每一個觀看的人都會為之激動!
這幾天克莉絲汀夫人都在隱晦地和艾格博特先生討論多米尼克大陸教廷崛起和精神統治的問題,想咨詢一下艾格博特先生對於在櫻蘭羅帝國重建一個教廷的可行性,克莉絲汀夫人沒有太多時間去惦記著這些精神,視聽上的享受。
「現在還沒有開幕,雖然演出票早已經銷售一空,但是總有辦法進去……只要夫人你不挑剔座位。」陸斯恩說道,他的語氣十分輕鬆,彷彿他隨時可以從口袋裡拿出兩張演出票。
「我一向不會挑剔,只是想看看多年未見的老師。相信她的舞姿依然讓人難以忘懷。」克莉絲汀夫人和珍-布洛爾學習舞蹈,除了欣賞這位大師級舞的舞姿,最重要的是愛蘭度舞蹈對於腿部的鍛煉,可以讓她的腿部肌肉更加緊致,而不會像普通的貴婦人那樣,因為養尊處優而讓大腿根部和小腿肚顯得鬆鬆垮垮。
「只是我現在的樣子,去看演出並不合適。原來是打算陪同艾格博特先生出席一個宮廷學宴會,但談話結束後,艾格博特先生的興趣已經轉移了,放棄了那個宴會。」克莉絲汀夫人的正裝禮服是為晚宴而準備,穿著拜訪艾格博特先生這樣的大學不會顯得失禮,出現在維納多銀色大廳的貴賓席和豪華包廂裡也合適,但是如果只有一樓的普通席位,就會顯得太突兀了。
她挽的水晶鏈子是結合了施華洛世奇水晶工藝和蒂凡尼銀鑽鑲嵌工藝的珍品,胸前的梵克雅寶項鏈散著傳奇般尊貴的氣質和風采,鑲嵌在晚禮服下擺的均勻細粒的黑蝶珍珠同樣引人注目,更何況她白皙的手腕上還有一條極其珍貴罕見的祖母綠寶石手鐲。
這樣一位典型晚宴裝扮的貴夫人,出現在一樓,她的周圍可能是年收入幾個金幣的普通市民,或年收入上百個金幣的富裕階層,但他們的眼睛都會被克莉絲汀夫人身上的這些奢侈珠寶灼傷。
到時候別說看演出了,只怕她會被周圍的驚訝,羨慕,妒忌,覬覦的眼神弄得很快就不得不尷尬地離開維納多銀色大廳。
「這些不是問題,羅秀曾經試圖在《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找到破解我魔術的方法,但是顯然她沒有達到目的。我並不介意再為夫人你表演一次。」陸斯恩伸開手掌,表演他拿手的珠寶變石頭的魔術。
克莉絲汀夫人只覺得眼睛似乎晃了一下,分明地看到那些寶石在眼前融化,卻在一眨眼變成了另外一種狀態,施華洛世奇水晶變成了五顏六色的彩色玻璃,蒂凡尼的銀鑽成了便宜的銀飾,梵克雅寶項鏈成為了一串黃綠相間色彩斑斕的彩石,至於那條價值過一千個金幣的祖母綠寶石手鐲,成為了再普通不過的瑪瑙手鐲。
「太神奇了,你怎麼做到的,這就是惡魔的能力嗎?我可不會像羅秀,去《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裡找答案,也別拿什麼心理暗示的借口搪塞我。」克莉絲汀夫人驚喜地看著眼前的奇跡,撫摸著那些觸感和光澤截然不同的廉價飾品,她的表情很讓人誤會陸斯恩是把廉價的珠寶變成了價值不菲的奢侈品。
「夫人,你的表現真不像一個熱愛收藏精緻藝術品的女人,我很難想像,一個女人身上價值過兩千個金幣的珠寶飾變成了總值不會過一百個銅幣的東西時,還會像你這樣欣喜。」陸斯恩看著克莉絲汀夫人,笑容中有著最忠誠的溫柔,其實在他心裡,不管是羅秀還是克莉絲汀夫人,她們都只是女人,克莉絲汀夫人並不會因為是羅秀的母親而讓他有太多不同的感覺,對於一個生命漫長惡魔來說,這麼一點年齡差距,根本就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當然,陸斯恩不會對一個白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奶奶露出他那容易讓人感覺曖昧的笑容,愛美之心,不只人皆有之,惡魔也有之。
陸斯恩依然只是那個認為,男人要對以自己獨特姿容美麗了這個世界的女子們心懷感激的紳士。
克莉絲汀夫人這下可以安心地去維納多銀色大廳了,雖然這身用料奢華做工精緻的禮服搭配這些廉價飾品顯得非常怪異,還是會引人注目,但已經好多了。
至於演出票的問題,克莉絲汀夫人相信陸斯恩,有他在,他一定會說:「如果這麼一點小問題都無法解決,那我這個僕人就太不合格了。」
聽到這句話時,克莉絲汀夫人總是相信自己的僕人——他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