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蘭斯夫人並沒有露出感激的神色,也沒有垂下頭顱,反而高高地昂起,讓她美麗的頸部顯得更加修長,平添了幾分高貴的氣質。
一個腦子安置在肩膀上的女人,再怎麼美麗,也與高貴無緣。
在倫德貴族的眼裡,修長圓潤的頸部,可是評價一個女人氣質非常重要的參考。
陸斯恩的目光沿著她的下巴,一直掃過鎖骨,再到因為挺胸而露出的一點乳溝,微微笑了起來,很少有面對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能夠保持自然的人,尤其是女人。
雅蘭斯夫人的自尊心受到強烈的打擊,可陸斯恩卻覺得這只是一種自卑而已。如果換了普通人家的僕人來說這樣一番話,雅蘭斯夫人或會反思一下,向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提出那樣的問題是否恰當。
但對於來自夏洛特莊園的陸斯恩,她本能地拒絕去反思,執拗地堅持著自己被侮辱的角色,怨恨著貴族無禮的傲慢和羞辱,然後在這種地位不平衡的痛苦中,獲得受虐一樣的快感。
這是大多數有著美麗女人的想法,她們現實的身份配不上她們的容顏,至少和她們希望的有一些差距,渴望著她們羨慕嫉妒的對象,能夠平等地對待她們,所以才格外的自尊敏感。
陸斯恩沒有必要去在乎雅蘭斯夫人的自尊或自卑心理,只是純粹地解釋一個問題:“我想在你認真考慮之前,你需要了解一個事情。我的到來,並不是代表克莉絲汀夫人,而只是我個人的意思。”
“你個人的意思?”雅蘭斯夫人微微有些訝異。
“是的,羅秀小姐作為克莉絲汀夫人與安德烈公爵的女兒,和她的父母們同樣優秀。克莉絲汀夫人自然不需要為區區的一個學年考試而擔憂。但我作為小姐最忠實的僕人,我很擔心小姐能否和常人一樣獲得公平的待遇……你能讓我放下這份擔心嗎?”陸斯恩望著雅蘭斯夫人,如同每一個最忠誠的僕人,露出為主人擔憂的神情。
“像你這樣的僕人倒是不常見。絕大多數的貴族僕人,他們似乎都只是貴族們體現自己身份的裝飾,很少有自己的想法。能夠做主人要求以外的事情,隨著自己的意願行動,不得不說你除了不是一個裝飾以外,還很受主人的信任。”雅蘭斯夫人沒有直接回答陸斯恩的問題,反倒是好像對陸斯恩有些興趣。
陸斯恩同樣不回答這個問題,他當然不只是一個簡單的僕人,他和克莉絲汀夫人之間是一種契約合作的關系,甚至是平等的。而對於羅秀,陸斯恩一直以忠誠的僕人自居,但羅秀一口一個斯蘭羅小子,對於她的信任,陸斯恩也只能持有保留意見。
“在遙遠的雲秦大陸,有這樣一句話,大概意思是,因為尊敬自己的長輩,所以要懂得尊敬其他的長,因為愛護家裡幼小的孩童,所以要愛護同樣需要愛護的其他孩子。”在陸斯恩遙遠的記憶裡,這是一個長胡子老說的話,這個老在雲秦大陸的地位,一點也不亞於多米尼克大陸人們膜拜的人類祖先——始祖。
“如果你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有人向你的女兒提出邀請,想帶她去花街看看,你願意嗎?”
陸斯恩訝異地現,雅蘭斯夫人居然有些臉紅,旋即想到這個女人還是一個老處女,可她為什麼被冠上“夫人”兩個字呢?這一般用來稱呼已婚女子,稱為雅蘭斯女士應該更加妥當吧。
點點紅暈馬上消失了,給陸斯恩驚鴻一瞥的感覺,他在想,如果這個女人臉紅的次數如果再多一些,成熟女子的羞澀,只怕更會讓人傾心吧。
“我當然不會願意。沒有哪個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女兒看到如此骯髒的東西。”雅蘭斯夫人虐待不屑地道,矜持修身的女人,沒有誰會看得起花街上的女人,更何況雅蘭斯夫人還是一個比她們在*上貞潔一萬倍的處女。
“那就好,對於古拉西神話,我稍有了解,裡邊的天界眾神,淫穢而混亂,包括父女,母子,兄妹的*,甚至有人獸這種最惡心的交合,難得你不覺得這種事情比倫德的花街更骯髒更惡心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向羅秀小姐提出這個問題,如果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真的去查閱古拉西神話,當單純的少女,一下子陷入這種充滿*毫無理性可言的神話世界中,對她以後的愛情觀,貞操觀,會產生多大的影響?”陸斯恩言語淡漠,卻露出絲絲寒意,他想要保護的羅秀,決不允許任何人有意或無意的傷害。
一個單純的貴族小姐,無法在榮耀與黑暗完美平衡的貴族世界中生活。可不能讓羅秀單純地生活,那這個僕人,就太無能了些。
陸斯恩不會低估一個女人的嫉妒心以及因此引的瘋狂,任何危險都必須即時的扼殺在萌芽之中。他見過了太多因為一只馬釘,毀了一只軍隊,輸了一場戰爭,滅亡一個帝國的事情了。
沉默。
這是雅蘭斯夫人給陸斯恩的態度,作為一個處女,其實她也無法理解那種建立在性刺激上的混亂關系,到了她這個年紀,依然難以理解古拉西人為什麼要編造這樣的神話,那麼她向羅秀提出的那個問題就有些過份了。
“明天,我會公平地執行一個考官的職責。並且我會向格利沙爾塔小姐提出合適的問題。”雅蘭斯夫人望著窗外,撇開所謂貴族的傲慢這種偏見,她已經能夠理解克莉絲汀夫人的原諒是一種寬容和大度,最璀璨珍貴的明珠,沒有人能夠容忍上邊丁點的塵漬。
陸斯恩沒有想到雅蘭斯夫人能夠被輕易說服,這個老處女似乎沒有什麼偏執的心理疾病,心頭一松,他倒是開始擔心即便是雅蘭斯夫人明天能夠提出合適的問題,那時羅秀的心情如何了。
“非常感謝。作為表示我的謝意,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陸斯恩的心情愉悅,幸運女神在不經意間,向雅蘭斯夫人拋去了一個媚眼。
“任何願望?”雅蘭斯夫人有些吃驚,這可不像一個僕人說的話。而且還有些自以為是的矯情味道,烈金雷諾特家族對於普通人來說,就如同不可抗拒的神,但那只是小市民遙望的無知膜拜。
除了授予教皇權杖的神,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可以和神比肩的力量存在。
能夠接觸貴族***的雅蘭斯夫人自然明白烈金雷諾特的底蘊深不可測,但她並不認為這個家族隨便的一個僕人就可以說出一句只有陛下,教皇才夠資格的允諾。
有點可笑的味道彌漫在湘夏麗捨,雅蘭斯夫人突然覺這個貌似沉穩的少年僕人,原來也一樣輕佻浮躁。
雅蘭斯夫人輕輕搖頭,起身送客。
陸斯恩並不在意她的婉拒,禮貌地告辭,推開沉重的鐵門,在生澀的吱吱輪軸轉動聲中,陸斯恩回頭,嘴角翹起一個邪魅的弧度,“不要著急拒絕,如同我先前說的。我的來訪只是私人行為,同樣我的承諾也和烈金雷諾特無關。總有一天,你會用到這個願望。”
瘦長的影子投射在雅蘭斯夫人高挑的身體上,面對著陸斯恩,雅蘭斯夫人竟然無法看到和煦的夕陽。
“如果我的願望是成為一名海盜船長,你也能幫我實現?”心髒突然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雅蘭斯夫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誘惑,一種放縱的瘋狂從壓抑中綻放,讓她期盼地望著陸斯恩。
在前一刻,她還覺得這個僕人太輕浮,而此刻她卻說出了相比她名聲地位太過輕浮的瘋狂念頭。
“擁有最堅固的海船,在狂暴的海浪中前行,潔白的海燕在船頭環繞,高高的桅桿上掛著黑色的帆布,骷髏旗幟飄揚,守護著掠奪來的寶藏,留下這樣的遺言:當我在海上馳騁時,大家喚我為船長瑪吉露達,當我在海上馳騁時,四處游蕩,找尋獵物,燒殺虜虐,當我在海上馳騁時,離岸不遠處是我走過的戰場,帝國海軍血流成河。別了,行酒作樂的老水手,我要走了,來尋覓我的寶藏吧。別了,帥氣的漁家小伙子,我得走了,沒人願寬恕我。別了,我得走了,去遭受無窮無盡的苦難,去被埋葬……”陸斯恩駐足留步,雅蘭斯夫人的瘋狂願望並沒有太出乎她的意料,生理上的壓抑,帶來心理上放縱的需求。
“不愧是《騎士》月刊最受歡迎小說《勇士》的隱藏作,充滿浪漫色彩的願望,讓你更有魅力。”
雅蘭斯夫人本能地退步,這是她最大的秘密,這本小說裡的男主角,寄托了她太多的對男人的幻想,如果讓人知道,貞潔自愛的雅蘭斯夫人,其實只是個通過小說滿足自己情愛幻想的庸俗女子……
她不敢想象,傾心建立的形象,只怕會在倫德貴族圈中轟然倒塌吧。
看著雅蘭斯夫人蒼白的臉色,陸斯恩的手指很隨意地挑起她的下巴,在她急促的呼吸聲中慢悠悠地敘述著:“在處女的幻想中,*是狂亂的,就猶如海盜的生活,初夜會流血,就像海盜的戰爭,*是刺激的,這是海盜生涯的魅力,也是會有*的,在海盜流盡鮮血,獲得寶藏的那一刻,*是危險的,尤其是遭遇了**,就像海盜碰到了海軍,享受殺戮與被殺戮,掙扎與反抗,何其相似?”
“雅蘭斯夫人,我知道你最真實的願望了。你需要危險的開始,激烈的過程,完美的*,一次讓你無法忘懷的初夜。”
“不!”近乎瘋狂,雅蘭斯夫人用力地關上鐵門最後的一點縫隙,背靠著似乎能給她安全感的冰冷鐵欄,她不敢去看那張擁有醉人微笑的臉。
惡魔。
一個這樣的詞匯無端湧入她的心頭,《勇士》中英雄希羅的終極對手,一些邪惡嘍囉的最後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