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好溫暖，我不斷向溫暖靠攏著，來到大唐已經兩年有餘，我沒有一夜能睡得如此舒服安心，彷彿是歸了巢的小鳥。到底是什麼地方，這樣溫暖安全？我好想睜眼看一看……
「睡吧……貓兒，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陽光。我不會放開你。」
誰？這樣溫柔，又霸道？可我實在提不起勁頭去看了，我又陷入了一陣黑暗的沉睡。
「小貓！小貓！醒醒。都已經過午啦，你再不起來吃些東西，身體可就要受損了。」
我被祖湘的叫聲吵醒，揉了揉眼睛
「湘兒……」
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倒抽一口氣，一回頭，床上已經空空如也，我就想平日一樣在床上醒來，李恪早就不知去向，只有被褥中殘存著一點點上一次我嗅到過的香氣，混合著血腥。
「你的那個朋友呢？我一大早就起來了，生怕我娘來了見著，專門過來提醒你，結果發現你好好地睡在床上，屋裡一個人也沒有。」
「呃，他已經拿了銀子，走了，人家是……呃，生意人，不好逗留。」
祖湘點點頭，很有模有樣地從背後抽出來一個小算盤，啪啦啪啦地撥了起來。我滿臉黑線，這個小妮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市儈啊？還用金算盤……
「姑娘，你醒了？給你熬了粥，趕緊趁熱喝一些吧。我和湘兒姐姐說了說，都覺得左右也沒事兒，家中幫忙的人又多，乾脆就把鋪子開起來。上回你給我的花案裡邊，有一些喜慶的，我前些日子沒事兒，做了些，本打算在鳳翔賣了的，如今在這兒賣也是一樣。」
我樂了
「我說，你們倆現在怎麼都成了生意精啦？改明兒真該約一約宇文公子，給你們好好瞧瞧，沒準啊，巾幗不讓鬚眉，你倆能成為大唐商女呢。」
祖湘嗔了我一眼
「你可別笑話我了，我哪兒有本事跟宇文公子比啊，不過你一說宇文公子，我倒是想起來了，前些天他讓人送了些東西來呢。我給你拿去。」
宇文翼果然是個性情中人，雖然人在外地無法回來與我們過年，卻是禮數周全，送了好些禮過來，還留了一封短信，說是要去一趟天竺，回來時給我們帶些稀奇玩意兒。
「天竺山高水遠，這一來一回怕是要大半年了。宇文公子做買賣可真是辛苦，大半生怕都是在奔波。」
我看著祖湘有些同情的表情，笑著搖搖頭
「恐怕這才是他要做買賣的目的。像宇文公子這樣的人，是瀟灑不羈，豪爽大氣的，正是這樣，他的生意才能做得這麼好啊。」
這兩個丫頭還是似懂非懂，我也不說下去，畢竟在這個交通不便，信息匱乏的時代，很多人一輩子可能連村子都沒出過，很難體會得到旅行和歷練的快樂。一邊喝著粥一邊問
「你娘親呢？」
祖湘扁扁嘴
「還說呢，去見素察了。說是素察在當值，她就送湯送飯去了。真是有了新歡忘了女。」
小花有些調皮道
「湘兒姐姐，那你也可以去找李哥哥啊。」
祖湘臉刷地紅了，墊著肚子追著小花呵癢癢
「好啊，你笑話我。」
一時間房中嘰嘰喳喳，好不熱鬧，我老神在在，喝我的粥，哎呀，都說愛情能改變女人，果然不假，看看我們可愛的小湘兒，如今可再不是那個靦腆的小女孩兒家了。
「不准跑，看我的二指禪！」
我埋頭……我喝粥……
「好啦！聽我說！」
二人笑鬧得小臉通紅，停下來喘著氣，看著我
「等一下跟我出去一趟，湘兒，我有東西給你。」
三個人穿上了過年的新衣，喜氣洋洋地迎著冬日暖陽，往街巷中逛去
「小貓，你要給我什麼啊？」
「到了你就知道。」
「姑娘，什麼東西，這麼秘密，不如先告訴小花？」
「哈哈，好啦好啦，兩個急性子，這不就到了麼？」
祖湘繞著那間成衣鋪子看了半晌
「小貓，你不會又盤了一家鋪子吧？也是個好主意，咱們的生意不錯，確實需要……」
眼見她又想把那個金算盤給拿出來，我趕忙擺擺手
「別別別，大過年的，你歇兩天啊，我都開始後悔了，怎麼就把你這個好端端的單純孩子搞得直往錢眼兒裡鑽。」
走進店舖，掌櫃見了我，很客氣地迎過來
「姑娘，裡邊兒請，我等了你好多天啦。」
一進裡屋，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牆上。只見牆上掛著一件美不勝收的嫁衣，大紅色的綢緞如同黑夜當中的紅色炫光一般閃閃發亮，抹胸的設計與現下唐朝最流行的服飾設計相似，但V字形的領子卻是獨一無二，僅此一家。
嫁衣的下擺可以用龐大來形容，繁多而精緻的褶皺讓整件嫁衣看起來高貴極了，每一個褶皺的邊都按照我的設計用上縮和抓皺的設計，在邊沿還鑲上了一圈金絲，這樣已經華美異常了，但最厲害的要數外面罩上的紅色紗巾，一塊大大的紅色紗料將整個嫁衣包覆了起來，同樣也在裙擺有著褶皺。而頭上還配上了一頂我自己設計的紗料頭花，做成了一朵花的形狀。這件嫁衣最值得一提的，要數腰部，祖湘的肚子如今已經滾圓，所以在腰部的設計中，我設計了一個可收縮的鬆緊。上面覆上一層輕紗。
我對唐朝的做工還是非常滿意的，更別說在現代根本找不出的純手工布料和刺繡。
「姑娘，你這套嫁衣實在是太美了，我們一做成就收了起來，這要是放在外頭，恐怕早就被人強搶了。姑娘，你可有想法來與我們合夥？我保證你佔大成。」
我搖搖頭
「我沒有這個打算，不過以後要是需要，我倒是可以考慮讓你們做衣，你們的衣服做得的確不錯。」
掌櫃一臉惋惜地將我們送了出去。一路上小花和祖湘一語不發，小花一臉崇拜和神往，時而臉紅，時而眼睛冒光，祖湘則淚眼汪汪，緊緊抱住裝著嫁衣的包袱，似乎在忍著什麼。
「你們倆想什麼呢？表情那麼奇怪？湘兒，我送你的你可喜歡？」
不問還好，一問祖湘突然衝了過來抱住了我
「小貓，真的太美了，真的。我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美的嫁衣。娘近日心中總是記掛著素察，我……我以為我得自己去準備嫁裳，謝謝。」
我心中一陣溫暖
「傻丫頭，我在這裡沒有親人，你們就像我的親人一般，為你們做這些，我也很快樂。再說，你大個肚子，如何準備得嫁衣。」
祖湘拉著我不放，一直到進了家門，她才飛奔進了自己的房間試嫁衣。小花著急地跟了上去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祖湘把她攔在房門外
「不行不行，等到那天再給你看，嘿嘿。」
於是就出現了我眼前這一幕，房中人讚歎不已，房外人乾著急。我倒了一杯尚有餘溫的水，輕輕啜著
「啊，生活如果一直這樣溫暖，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