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櫃拽起了我,將茶壺裡面的水倒了一杯,灌在書櫃上面的花盆裡,那書櫃居然就緩緩挪開。她將我送進了另一側,關上書櫃前,她笑著,卻用很認真的眼神道
「妹妹,除了你我,無人知曉這個機關。你可明白?」
我用力點頭,剛要說些什麼,她拿手擋住我,然後關上了櫃子。我看著緩緩合上的床壁,被人信任總還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我出了門口,對劉景道了個歉,讓他等了那麼長時間,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他不以為意地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要回府一趟,有些東西需要去取,你和我一起回去,還是我先將你送回童府?」
我搖頭
「送我去店舖吧,我好久沒去看看了。想必陸秋也在那兒,我找他有事兒。」
劉景點頭,同來的時候一樣,提上了我,飛躥了一會兒,將我放到了神仙屋的門口。好幾日不見神仙屋,居然比我走的時候看起來還要熱鬧了。我目光越過了門口買東西的人,看見小花正在忙裡忙外的,門口收錢的居然是抓耳撓腮的天寶。那個猴精兒,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小花看見我,急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衝了過來,摟了我一下
「姑娘我真想你。」
我拉開她,捏了捏她的鼻子
「這裡可是大街上,你這樣抱我,以後還嫁不嫁人了?」
小花的臉色一下暗淡了下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提了人家最忌諱的話題,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怎麼這麼二呢我。我急忙轉換話題
「陸秋呢?怎麼就你在忙?前段時日的花樣都賣完了麼?」
小花又開心起來
「嗯,姑娘給我畫了好些花樣,之前那些已經賣完了,我送了幾個新的花樣去錦繡莊,剛到了一批新的東西,大家都很新鮮呢。陸公子那日將我送來,就急急忙忙走了,後來也沒來過。」
這陸秋,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忙?成天成天的往外走。我順手幫小花賣了幾隻布偶,見人稍微少了些,便情不自禁地朝茉莉家裡走去。自從鳳凰會之後,我就沒有見過茉莉了。我真的好想他。雖然這幾日的事情接連不斷,可是只要我的腦子一閒下來,就都是他的影子。
茉莉的屋子大門敞開著,我走進去,很驚訝地看見院子裡面的翠竹一根不剩。只留下光禿禿的地面,我撩起簾子進了裡屋,發現原先屋子裡面很簡單的擺設被弄得有些凌亂,而且還少了許多東西。難道茉莉要搬家?
想到他要離開,我心裡一揪一揪地疼痛了起來。我在院子中亂轉了一會兒,大聲喊著「茉莉」「茉莉」。無人答應。心中落寞,我走到了學琴的案子前,這裡已經沒有擺琴了,心中抑鬱至極,我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抽泣了一下,我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上。只覺得屁股一痛。我伸手在底下摸索一下,拽出了一個小竹杯。
這小竹杯跟茉莉送我的那個一模一樣,奇怪了,那個小竹杯不是被我放在枕頭旁邊?怎麼會在這裡呢?我疑惑地看著這個竹杯子,突然發現這個竹杯子上面有一片細小的竹皮脫落了。
這分明就是我第一次收到的那隻小竹杯!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只沒有不見,為什麼又要送我第二隻呢?我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將那隻小竹杯放入懷中收好。正準備朝外走,卻突然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氣,然後我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黑暗之中,我覺得自己彷彿身處煉獄,接受著火焰的炙烤。滾滾的濃煙讓我幾乎窒息。我想要咳嗽,可是胸口卻彷彿壓著一塊大石,讓我沒辦法咳個盡興。迷糊中我聽見兩個人在對話
「你膽子不小,如此自作主張的事情都敢做。」
這男人的聲音好熟悉,我一定在哪裡聽過。
「屬下不敢,屬下不知她在屋中。」
一個女人帶著壓抑的憤怒和驚恐說道。
「不知?不知我為何會聞到『迷幻』的味道?你以為一把火能燒乾淨這些蛛絲馬跡,你可想過,若是陸七知道了會如何?他還會為我們賣命麼?」
「主人,慕容齊那邊都快要穩不住了,都是因為這女子,主人才會將計劃一拖再拖。這女子是個沒用的禍害。陸七他愛的是秦如霜,根本不是這女人。」
那女子的聲音有些焦急。
「哦?你這是在教我如何做事?」
那聲音淡淡的,卻透出了一股殺氣。
我心頭一悸,又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我只覺得眼睛像被火燒過一般,腫痛不堪
「別動,你的眼睛需要冷敷。」
是「銅鑼燒」的聲音,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誰知張了幾次口,都沒發出聲音,我一陣驚恐,他急忙安撫
「你的嗓子被煙嗆著了,需得休養一會兒,喝些潤喉的東西,就可以說話了。」
「小貓,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那個失了火的民宅?好在有百姓來報官,說是那兒失了火,不然我再去晚些,你就算是在院子裡邊,恐怕也要被烤熟了。早知道我就將你直接送回來了,最近的風浪真是一波接一波。我看你暫時別出門了。」
劉景似乎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坐著,對我說。
我滿腦子空白和疑問,院子?什麼院子?又是哪裡失了火?我只記得坐在茉莉家的床上,接著就暈倒了。難道是茉莉家著火了?難道我夢裡的那些炙烤感是真的?茉莉!我全身一緊,立刻就想蹦下床。
「銅鑼燒」按住我
「小貓你幹什麼?你受了傷,還想去哪兒?」
苦於口不能言,我微微睜著疼痛的眼睛,看著他們兩個模糊地身影,雙手在空中亂比劃。劉景遞過來一支毛筆
「別著急,你要說什麼,寫下來。」
我走到桌子前,瞇著眼睛在紙上潦草地畫著
「你在哪裡發現我?那裡還有別人麼?」
劉景搖搖頭,說了一個地點,正是茉莉家
「我在那戶人家的院子裡發現你的,當時火都已經蔓延開來了,只你一人躺在院中,倒也奇怪,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濕的,否則現在不可能只受那麼些輕傷。你是怎麼進去的?那一家怎麼會著火呢?」
我呆坐下來,使勁回憶著暈倒之前,但腦子裡淨是些凌亂的片段,只記得一陣莫名的香氣,恍惚中似乎還有兩個人的交談。可是有一點我肯定,我沒有跑到院子裡,我暈倒之前身上的衣服是乾的。
劉景見我的樣子以為我驚嚇過了,細語安慰我兩句,然後說明日再來找我瞭解情況,就走了。「銅鑼燒」坐在我身旁,我眼睛依舊模模糊糊,只能看見他面對著我,他沒說話,我說不出話,屋子裡一片沉默。
「銅鑼燒」怎麼了?我伸手,摸索一下,拽到了他的衣袖,輕輕拉了一下,心中小小不自在,這動作感覺很像是撒嬌吶……沒了聲音真是麻煩……
他歎了口氣
「我不知拿你如何才好,你是個那麼乖巧聰穎的女子,又不似一般江湖女子那般魯莽,喜歡以身犯險,可是為何你總是一次次讓我擔憂。你可知道看到你一身狼狽暈倒在二哥懷中,我心中如何感覺?」
我聽得不是滋味,為人擔憂地感覺,我剛剛才感受過,我只是聽說茉莉的房子著了火,就六神無主,他看著我受傷,想必心中難受得很。我抓在他衣袖上的手緩緩滑落,卻被他一把握住,他的力道很輕,卻讓我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疼痛。我心下不忍,沒有掙扎,任他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