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和小涼將已經完工的布偶交給我,足足六十多個。我將它們包裹起來,第二日,拿到了小店。
原以為只是些女人孩子會喜歡,沒想到陸秋一見到那些形態各異的Q版玩偶,抓抓這個,捏捏那個,愛不釋手,最後還順走了一隻米老鼠才作罷。一路上還纏著我問那些都是什麼東西,叫什麼名字,我懶得一一解釋,乾脆告訴他這些都是上古神獸,就像鳳凰一樣,是吉祥的仙物。
陸秋大眼睛轉了轉
「既然是仙物,又是上古神獸,不如你的店舖就取名叫做『神仙屋』好了。」
我念了兩遍,覺得這名字倒也不俗,就拜託陸秋去給我打塊匾牌。陸秋滿口答應著,見我心情不錯,又捻走了一隻皮卡丘。這人……
店舖的裝修已經基本結束了,完工後大致的樣貌與我想像相差無幾。我非常滿意地多給了些工錢,一方面作為打賞,另一方面,我的店舖還要靠他們進行宣傳。
至於我跟小花說了要讓她做掌櫃,也並非虛言。我不是個適合天天窩在店舖裡面迎來送往的人,也不像古人那樣在意自己的名頭。這掌櫃我是不願意做的,做個幕後老闆,運籌帷幄,不用辛苦卻有錢拿,倒是很對我的胃口。
既然店舖完工,接下來就要開張啦。我安頓好了店舖裡的工人,將一大袋的玩偶放進了內室,然後到了錦繡莊。錦繡莊的總管一見我,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給我端茶倒水,說讓我等著,立刻去叫他們田掌櫃。這態度,和當初還真不是一個級別。我正好奇著,田掌櫃扭著腰身走了出來。
「哎喲,妹妹,你可來了。你不知道,這些個小東西一做出來呀,人見人愛。繡莊裡頭的姑娘們,個個都吵著要一隻。妹妹你真是奇人,見多識廣,竟能想出這麼些圖案來。姐姐服了。」
她說著,還伸手輕輕扭了我一把,我嚇得差點沒一口把茶杯蓋子吞下去,連忙問她進度的問題,田掌櫃神情很是驕傲
「妹妹,不是姐姐誇口,我們錦繡莊做事情,還沒有讓客戶不滿意過。你要的第一批貨已經全部制好了,一共是六百隻。我會派人給你送到店舖裡去。另外,姐姐還有一事相求。」
田掌櫃風情萬種地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使了個眼神,管家立刻上來將她的茶盞填滿,她翹著白嫩的蘭花指,磕著茶杯蓋子
「我見妹妹的圖案不錯,想再跟姑娘做一筆生意。我們錦繡莊最有名的,就是雙面繡。這雙面繡品可是每年要運到長安城的,很多,還是皇室貢品。妹妹若是可以多提供一些獨特的花案給我,我願意高價收購。用來繪製雙面繡品。」
我心道,這田掌櫃可真是會做生意,我的圖案加上她們的雙面繡,且不說能夠賣出多少,若是能討得那些高官的歡喜,或者被皇室的人看中,這又豈是錢能買來的。哼哼,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我生性不愛爭鬥,卻也討厭被人佔便宜。
我裝作冥思苦想的樣子,為難了一下
「這……」
田掌櫃有些沉不住氣
「妹妹,可是擔心姐姐出的價格不合適?」
我搖搖頭
「既然田掌櫃叫我一聲妹妹,那我就高攀您一聲姐姐了,姐姐,倒不是我私藏,只是我這圖案也是有限,往後可能還要靠它們養活呢。這一錘子買賣,畢竟為期太短。不是長久之計。」
「哦?那妹妹可是有什麼條件?」
我燦爛一笑
「不知姐姐在長安可有錦繡莊的分號?」
田掌櫃不明所以,搖搖頭
「我倒是有此意,奈何分身無暇,一時又找不到人替我把關。」
「姐姐若是信得過我,不如,將長安城裡的錦繡莊交給我開。每年我會將五成利潤交給姐姐。姐姐用不著東奔西跑,坐收錢財,豈不快哉。自然,我們要立字據為憑,田掌櫃既然做皇宮貢品,想必認識的達官貴人不少,也不怕我不認賬。」
田掌櫃聽了我這個大膽的想法,一時沉吟不決,一雙媚眼在我身上溜來溜去。
「這件事,我還需得好好考慮考慮。」
我點頭,我本來就無意貪她的生意,實在是她不該先來佔我便宜。如今她要考慮這件事,若是不成,自然也就不會好意思問我要花案了。無論結果如何,對我都沒有壞處。
又坐了一會兒,我起身告退,告訴了田掌櫃我店舖的位置,請她將貨送到店舖裡去。然後朝茉莉師傅那裡走去。
走到茉莉師傅家門口,我居然聽到了說話聲。莫非師傅有客人?輕手輕腳走進去巴在門邊,只見一個長得很清秀的女子正和背對著我的茉莉師傅說著什麼,沒等莫離有反應,那女子嬌喝一聲
「什麼人!」
隨即一條黑色的影子像閃電一樣朝我劈來,我一時來不及閃躲,只得站在原地,閉上眼睛。預期的疼痛沒有降臨,一隻溫暖的大手撫了撫我的臉,我睜開眼睛,茉莉師傅很關切地看著我,我不好意思了,偷聽本來就非君子所為啊。
抓抓後腦勺
「對不起啊,師傅,難得看到你有客人,一時好奇,嘿嘿。」
莫離很無奈地搖搖頭,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腦門。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轉頭一看,那個清秀女子正惡狠狠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殺意。我心內不屑,哼,我又沒聽到你們講什麼,至於生那麼大氣嗎你。一時玩心大起,伸手拽著茉莉師傅的胳膊,撒嬌道
「師傅啊,人家今天晚上要去參加一個詩會,所以提早來學琴了,不然還不知道,你藏了個那麼漂亮的姐姐。這位姐姐,我叫杜小貓,你叫什麼?」
那女子開始看我拽住莫離的衣袖,眼中怒氣更盛,手中的一根灰色長鏈嗡嗡作響,似乎就要向我襲來,聽到了我讚她美麗,她冷哼一聲
「閉嘴,臭丫頭,誰是你姐姐!」
臉色卻稍微緩了緩。我假裝沒見到她的武器,轉頭狀似天真地對莫離說
「師傅啊,可是你看,漂亮姐姐的眼睛好像有毛病誒,不然幹嘛瞪那麼圓呢?」
說完非常迅速地向茉莉師傅身後一貓,探出一半腦袋,看著那女子滿臉漲紅,就要火山噴發的樣子。莫離抬手對那女子做了個動作,那女子強壓著怒氣,恭敬地低頭說了句
「是。」
最後瞪了我一眼,然後走出了房門。莫離反轉一隻手,拽著我的衣領,將我拽到跟前,另一隻手非常迅速地在我腦門上重重磕了一下,只疼得我眼淚都要冒出來
「哎喲,茉莉師傅,你幹嘛下那麼狠的手啊!莫非,那個姐姐是你心上人……」
原本是開玩笑的一句話,不知為何,說完後我突然心情低落起來,低著頭沒了聲音。莫離伸出手,抬起我的臉,揉了揉剛才被他打到的地方,眼中有一絲歉意。我搖搖頭
「師傅我沒事,我們學琴吧。」
莫離眼中滿是疑問,卻也不再執著,便依言開始教我彈琴。茉莉師傅是很高明的老師,在我有狀態的時候,他往往會多教一些,我有時學不進去,他便會讓我練習和複習。僅僅短短幾天,我的古琴已經彈得有模有樣了,一些簡單的歌曲,我自己就能信手拈來。
今日我的情緒怎麼也高不起來,連我自己也覺得好生奇怪,難道是那女子嚇著我了?我悶著頭胡思亂想,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彈著琴,卻沒有看到,莫離此時正目光複雜地看著我。
胡亂學了一些,我便告辭離去。莫離也不阻攔,只是用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為我將亂髮別到了耳後。然後揮手向我告別。就是這樣簡單的幾個動作,我卻突然間覺得心情大好。滿天烏雲彷彿都開了一般。一掃陰霾地笑著將腦袋頂到茉莉師傅手臂上蹭了蹭,然後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屋子。